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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第 78 章

喬南期一直遠遠地坐著。

他坐得太遠,只能瞧見燈光和隱約的人影,說是陪著人,不如說是陪著那些燈。

若是走近一些,必然是能看清楚的。

但趙嶸未必希望他看清楚吧——如果趙嶸知道的話。

他只不過就是想在這裡待一會,畢竟這個所謂的新年,他如果不在這,在其他地方待著,那也沒什麼好過的。

今晚會想找那個小女孩送氣球,主要也不是因為新年,而是因為今天很有可能是趙嶸的生日。

去年除夕的時候,他仍然在忙,並不在家。

只不過之前李姐教他做那些趙嶸愛吃的東西時,提到過一嘴,趙嶸曾經在除夕那天突然想吃長壽麵。

而他特意和李姐確定過,除了那一次,趙嶸平常的時候從不吃長壽麵,甚至不愛吃麵食,不可能是因為喜歡吃長壽麵,反倒像是為了儀式感才吃的。

雖然這個日期和趙嶸所有檔案上的生日日期不一樣,但這種情況也不少見——父母登記出生的時候登記的不是真的出生那一天的。再加上趙嶸本就身世特殊,檔案上的生日是錯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從趙嶸直接買走所有生日氣球的反應來看,這一天應當確實是趙嶸真正的生日。

可惜。

喬南期從未陪趙嶸慶賀過。

糖徹底在他口中化開,甜味逐漸淡去。

他對著那亮著燈的房子所在的方向低聲說:“……生日快樂。”

隨後,他起身,離開了。

屋內。

年夜飯在插科打諢的聊天中吃完,外頭的煙花早就放沒了,外頭只有偶爾響起的鞭炮聲,或近或遠。

徐信也買了串鞭炮,說:“我也去門口放一把,添個喜氣。”

徐大嫂直接在屋內抓了梁有君當壯丁去收拾東西,趙茗身體不好,睡得早,趙嶸便送她去房內睡覺。

不多時,門口便想起了“噼裡啪啦”的炮仗聲。

趙茗剛躺下,聽到這喜慶的聲音,凝神聽了一會,笑著問趙嶸:“小嶸這一年,想做什麼?”

趙嶸不假思索便道:“陪你治病……”

他頓了頓。

“也沒什麼好做的,可能和別人商量一下投資什麼專案,有時間去書店坐一坐。其他的,我也沒那個能力,做不好,算了。”

趙茗訝然:“怎麼會?”

趙嶸知道她心裡總是會高看自己幾分,無奈道:“媽媽,該睡覺了。”

趙茗卻不理他,自顧自地說:“我不懂那些投資、生意上的事情,我這幾年記性也越來越不好。但我記得你以前的優秀。”

“我不是什麼厲害的人,這輩子做了很多糊塗事,和你爸爸之間的事情,是我最糊塗的事情。但我那時候會衝動,就是因為他看上去真的……”趙茗似乎在想詞,停頓了片刻,才接著說,“很耀眼。他很自信,他也確實值得那份自信。”

趙茗伸手,抓住了趙嶸的手。

“我還記得你高中拍畢業照的時候,我去你學校門口等你,看著你拿著畢業證書、穿著校服走出來,”她說著,笑容不自覺扯大了一些,“你比他耀眼多了。”

趙嶸也緊緊地握住了趙茗的雙手。

外頭,徐信放的鞭炮似乎快放完了,只餘下短促的幾聲“噼裡啪啦”的聲響。

他緩緩地眨了眨眼,低聲說:“我知道了。”

“晚安。”

回到樓下,徐信剛好放完鞭炮回來,見著他說:“大過年又是大冷天的,我剛才居然看到有個人走在路上,離得太遠,只看見背影。就一個人,我放鞭炮他都沒回頭。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不回家過年……”

他似乎也就是見著了,隨口說上一句,沒指望趙嶸回答,轉頭便鑽進廚房,洗了個手,幫他老婆去了。

待到所有東西都收拾完了,眾人也就散了,整個客廳又只餘下趙嶸一人。

趙嶸抱著抱枕,整個人跌進了沙發裡。

那些生日氣球飄蕩在客廳的上方環繞著他,他低頭拿起手機,開始處理起那些新年祝福。

劉順直接對著自己錄了個小視頻和他說新年快樂,背景是一片燈紅酒綠,隔著千萬裡都能吵到趙嶸。

方卓群和他說了聲除夕快樂,順帶提了一句婚期定在春天,趙嶸自然保證到時候會回去參加。

意外的是,那個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怎麼給他發消息的寵物店小姑娘,就在剛剛也給他發了個新年快樂。

剩餘的訊息七七八八,許多沒有怎麼聯絡的人在這種時候也會有那麼一句祝福。就連陸星平那麼個從不打字發消息的,都給他發了個明顯是群發的新年祝福。

趙嶸一一回覆,也給徐信等人發了過年紅包。

等訊息清完,他發現剩下的一條,是阮承給他發的晚會邀請。

是竹溪商圈這邊的年後晚宴。

阮承的意思是正好聊一聊年後合作的事情,如果趙嶸願意,還可以結交一些人,方便以後施展手腳。

趙嶸本來就已經厭倦了熱鬧,他又有些困了,隨手回了句“謝謝,不去了”便把手機扔到一旁,打著哈欠,直接在沙發上蓋著毯子睡著了。

-

年後。

路邊還貼著各式各樣的紅色裝飾,對聯、倒立的福在各家門口依舊嶄新。

可假期一過,倦怠的氣息彷彿被什麼東西無聲無息地沖走,整個城市突然變得朝氣蓬勃。

街上行人匆匆,書店也逐漸又多人了起來。

趙嶸坐在書店的角落看著書。

他明明低著頭,進出的人卻仍然時不時往他這邊看。

雖然是看著書,但他其實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早就看完了。

他心思飛到了別處。

今晚就是阮承邀請他的那個晚會的時間。

他之前不願在此多費心力,想也不想便習慣性地拒絕了,可除夕夜後,他腦海中時不時冒出趙茗那晚對他說的那些話,還有離開楊城前,方卓群說他“這些年怎麼變成了這樣”。

他突然又有些猶豫。

梁有君在一旁,只是捧著個歷史習題冊,說:“我好無聊啊老闆。”

趙嶸抬頭,“嗯。”

“……”梁有君放下手中的書,湊到他面前,說,“你既然對這裡這麼熟,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遊樂場。”

“不是這種!”

趙嶸眉梢微動。

他知道梁有君是想去什麼地方玩。

梁有君以前在楊城,整日裡混跡在那些上流社會的聚會中,在這方面確實遊刃有餘。

他放下書,又想到了阮承給他發來的邀請。

方才的猶豫此刻突然被推了一把,他打量了一下梁有君。

“……老闆你的眼神讓我發怵。”

“我突然想去了。”

“什麼?”

“走,回家。你去換身正式點的禮服,今晚我有邀約,你當我的伴,我也不要用麻煩去找別人了。”

反正這種事情,梁有君算是老本行,熟悉得很。

趙嶸去,是為了談事情、結交人,倒無所謂這種大家預設會帶的伴。既然有梁有君在,陪他裝一裝便是。

梁有君自然反應過來了,馬上站了起來,“我現在就關門!”

-

“真的沒得談了嗎?”周越晴又問了一遍。

喬南期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高酒杯,看著杯中紅酒起伏了一下,什麼話也沒說。

晚會在一個極其寬敞的禮堂,是個從下往上的圓形,外圍都是往上走的階梯。那些擺放著食物、酒水的長桌都在第一層,第二層只有個小高臺,上面擺放著一些樂器和一架三角琴,旁邊坐著演奏者。

從一樓往上看,只能看見演奏者稍稍露出欄杆外的背影,聽著古典樂曲伴隨著琴鍵落下,一個一個音符飄出,悠揚典雅。

他們此刻正對坐在晚會的一處小餐桌旁,桌上只擺著簡簡單單的酒水和幾盤糕點,糕點完完整整沒有被人動過,顯然坐在這裡的人意不在此。

喬南期今天雖然換了正式些的衣服應邀而來,但他也並沒有太過重視,甚至連全套的西裝都沒有穿。此刻只是穿著一件淡白色印著淺藍條紋的襯衫,襯衫的袖口還微微折起,搭著顯然和襯衫是一套的袖釦,正式中卻浮現幾分隨意。

儘管如此,他天生氣質使然,即便只是坐在這搖了搖紅酒杯,都比那些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站著的人來得從容,又不輸氣勢。

像是陳釀多年的好酒,微微掀開蓋子,便有濃郁的醇香。

這塊地方很多人不認識他,卻認識周越晴。

他們好奇這個讓周越晴都捧著笑的人是誰,時不時便有目光往他們這打量,卻根本沒有目光敢停留太久。

喬南期能感受到這些目光。

但他並不在意,他來這裡,為的就是讓這些人認識的。

來之前,喬南期已經和阮承確認過,趙嶸並不想來,看來是沒有涉足這些東西的意思。可若是要在竹溪這塊地方長久一些,又有周越晴這種隨時隨地準備趁你病要你命的人在,被動顯然不是喬南期的風格。

於是他在接到周越晴的邀約後,獨自一人來了這場晚會。

周越晴還以為這是他願意讓步的徵兆,他剛來,周越晴便請他在一旁坐下聊聊。

“喬先生,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我有點——看不懂。”周越晴喝了口酒,面上維持著笑容,言語卻已經有些強硬了起來,“我知道之前是我沒有眼力見,正巧撞上了喬先生在意的人,我們培養起來的醫療團隊,差不多等於拱手送人了,這還不夠嗎?那幾個專案我們費了不少心血,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何必攥在手裡不放手呢?”

“趙先生以後也是要在竹溪立足的,都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她“呀”了一聲,“我這個人有點直接,希望喬先生不要介意。”

喬南期抬眸,瞥了她一眼。

“我早就聽阮承說過,周小姐做事的風格,比較剛猛,攻勢太快,有時候會讓對手倉促之間退步。”他一字一句,徐徐道,“不過,比較可惜的是,我這個人做事的風格,可能比周小姐更剛猛一些。”

“你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認同。”

周越晴不知是不是對喬南期要說什麼有了些許預料,她面上的笑容落下,眉頭微微皺起,“什麼意思?”

“但誰又規定了,強龍和地頭蛇必須是兩個人呢?”

“我打聽過的,喬家的根基都在楊城。你這樣過來,楊城經營的那些全不要了?喬先生,我從楊城的朋友那邊聽到的你,不是這樣意氣用事的人。”

“是,我不是,”喬南期供認不諱,“但我為什麼要放棄那些過來?”

“……很自信。好,既然喬先生以後在竹溪也要發展,那不如給我點面子,那些已經到你手上的專案我不要了,但接下來,我和喬先生各退一步,互不干涉,指不定還能在以後合作合作——畢竟我們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兼顧兩邊也不容易,讓自己輕鬆一點更好,不是嗎?”

“看來周小姐楊城的那些朋友,也並不瞭解我。”

喬南期笑了笑。

他方才便一直冷著一張臉,此刻好不容易笑起來,居然沒有帶來任何氣氛上的緩和,反而讓周越晴心底愈發不安。

他微微靠在椅背上,脊背卻是挺直的,一手託著杯子,把玩一般地不斷晃動著。他不愛酒味,這東西在他手中,若不是必要,通常都喝不了幾口。

他看著杯裡的酒,余光中瞥到了自己手腕上那還有一些痕跡未消的牙印,皺了皺眉。

這一皺眉更是把周越晴給嚇到,竟是屏息凝神般等著他開口。

可他卻絲毫沒有留意到周越晴的如臨大敵,只是扯下了袖釦放在桌上,將襯衫袖子放了下來,遮住那象徵著他曾經怯懦的傷疤。

隨後,他才開口道:“你說的很對,抬頭不見低頭見。但我這個人,不太相信表面的和平,我覺得抬頭不見低頭見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危險了,最好的方法……”

“是抬頭不見,低頭也不見。”

周越晴一愣,幾秒後,她面色倏地黑了下來。

她聽懂了喬南期的話外之音。

先前的交鋒,根本不是威脅,也不是點到為止,而只是一個簡單的“見面禮”。他從來沒打算和他們講理,一出手便要出手到底。

這人居然想直接吞了他們周家,自己來當那條地頭蛇!

她在這一瞬間,冒出來的第一想法,便是喬南期確實做得到。

他們只打過一兩次交道,但足以讓她認清差距。

只是這口氣實在太大,以至於她甚至無法肯定,這到底是認真的表態,還只是一句誇張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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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作勉強的笑了笑,正想確認一番,喬南期的手機卻響了。

本來就在這場晚宴另一側不遠處的阮承居然打來了電話。

分明走幾步就到喬南期面前,卻打了電話。

——什麼急事?

喬南期皺著眉頭接起了電話。

只聽阮承在電話那一頭急切地說:“喬,趙嶸剛才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到禮堂外面了。現在正在進來。”

喬南期目光一頓。

坐在他面前的周越晴瞧見,方才還從容地坐在這、遊刃有餘地應對所有人探究的目光的男人,在這一刻竟然瞬間渾身緊繃,手中的酒杯都顫了一下,險些滑落在地。

他那深邃的雙眸驟然斂下所有沉穩,所有的情緒都被顯而易見地慌亂所遮掩。

像是頃刻間收起了所有應對外人時才有的刺,卻仍然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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