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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第 74 章

趙嶸剛離開的時候,喬南期覺得趙嶸只要肯回家,他就能接受。

後來他發現趙嶸是認真地想要分手,他便想著,只要能把趙嶸接回來,他也可以。

再後來,他知道了一切,發現了自己不自覺冒出的那些喜歡,只求趙嶸能再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可能,再給他一個擁有永遠的機會。

可到了最後,他發現趙嶸根本不再喜歡他,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最好的朋友之一結了婚……

他已經什麼都不奢求的時候,卻突然給了他一個本該是驚喜的好消息。

但這“驚喜”將他一箭穿心。

那些本來還存在的微弱的指望和希冀在這一刻,成了喬南期根本不希望存在的東西。

他逃避般覺得自己要是沒有去查,或許還會好受些,又慶幸他查清楚了。

查清楚,看清楚,他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他曾經無比希望趙嶸回頭。

可他此刻腦海中的想法,千句萬句重複的“不值得”,最終居然在一瞬間匯成了一個想法。

一個他之前根本不可能有的想法。

——要是趙嶸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他,這些年過的是不是……反而會更好?

……

喬南期一個人獨自在辦公室坐了許久,他什麼也沒做。

過了許久,已近深夜,被他囑咐著加班加點的小吳將先前在療養院照顧趙茗的看護帶來了。

喬南期原先要介入這家療養院,只是為了知道一些趙嶸的現況。

趙嶸已經搬走了,他要不著痕跡地瞭解一些事情,只能從趙茗那邊下手。所以他想著,到時候要是能偷偷地問一問看護人員和醫生,知道趙嶸現在的情況也好。

沒想到,那看護說的話讓他毫無準備。

“……走了?”喬南期重複了一遍。

那看護點頭:“走了,全家一起走的,給我開了雙倍的工資,問我跟不跟去,我上下老小都在這紮根,就不去了。前些天,一個多月前吧,給了我一個大紅包,開車走了,那天雪還挺大的來著。”

一個多月前。

一個多月前,婚禮才剛剛結束十幾天。

一個多月前,林律師才剛剛把那些遺產的手續處理完畢。

喬南期立刻問:“去哪裡?”

看護本來因為經常在療養院見到卸下強硬外殼的喬南期,說話間沒什麼負擔。

可他此刻卻驟然壓低了聲線,無形之中的氣壓讓看護生怕喬南期不滿意答案,不自覺結巴了起來:“沒、沒說啊……就問了我一下願不願意跟去外地,我拒絕之後也沒問了……畢竟是僱主,人家不提,我、我也不好多問……”

外地……?

趙嶸不在楊城了?

那看護問他:“喬先生還有什麼問題嗎?”

喬南期已然讓小吳送人離開。

小吳熟門熟路地帶著人走出辦公室時,喬南期突然喊住他。

“先生?”小吳不解,“是還有什麼事情要辦嗎?”

喬南期沒有看他,只是拿著手機,不知在看著什麼,嗓音低沉,卷著疲憊:“明天不用來了,休息幾天吧。”

小吳被他這話砸得懵了一下,這段時間好不容易被他們先生那微弱的平易近人培養起來的膽子全都給嚇沒了:“啊?先先先、先生!是我、我哪裡沒做好嗎?再給我一次——就一次機會!!我——”

他差點就衝到喬南期面前痛哭流涕跪下了。

可喬南期只是揉了揉眉心,說:“我只是讓你休息,我明天不會來公司。”

小吳這才懂了。

原來不是他們先生要解僱他,是他們先生要給自己放假。

於是他立刻收了臉上的愁雲慘霧,帶著看護離開了。

離開前,他還是沒忍住提了一句:“先生,您還是……注意休息。”

喬南期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小吳走後,辦公室內又只剩下他一個人,窗外夜色深深,屋內燈光如晝,卻仿若無邊長夜。

他看著手機,已經重新登陸了那個加上趙嶸的社交賬號,點進趙嶸的主頁。

其實這些動態他早就不知看了幾遍,但此時此刻,得知趙嶸一個多月前早就離開,再看這些內容,竟才察覺出區別來。

趙嶸這些時日發的動態並不多,大多都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風景照——如今看來,也許是在離開的路上拍的。這些風景照裡沒有人,趙嶸發圖從來沒太多話,至多配上一兩個詞,若不是知曉他已經不在楊城,怕是根本看不出端倪。

很多都是近照,有一個甚至只有一片綠葉。

一片綠葉。

葉子很薄,稍稍能看到的樹枝也偏細弱,不像那種偏北方的冬天能生長在野外的種類。

是在一個南邊一點的地方嗎?

-

竹溪。

徐信和他老婆帶著趙嶸和梁有君去市場裡買年貨。

此時正值清晨,菜市場上人聲鼎沸,不斷有人呼著熱氣交談,吆喝聲不絕於耳。

他們今天書店都沒開,趙嶸也推了個竹溪這片商圈宴會的邀約,特意趕在所有人都歇業過年之前來採辦東西。

徐大嫂想支使徐信和梁有君當個苦力,自然稍上他們,至於趙嶸——雖然沒人說,但在其他三個人看來,他們這位雖然年輕但需要養養身體的上司就是來當吉祥物的。

長這麼好看,往邊上一站,指不定殺豬的都會願意“失手”多砍一斤肉來。

來之前,徐信特意問了他老婆,兩人在家裡研究了半天這一片過年的風俗和需要的東西。

可他們畢竟是外地人,努力了許久,最終想著要是實在不行,還是按照以前在楊城過年的方式湊合一次得了。

結果到了市場,徐大嫂領著他們正打算看看買點什麼,沒想到趙嶸不知何時停在了一個攤子前,直接挑了起來。

徐大嫂怕他少爺慣了,根本買不來東西,湊上來就要幫忙,沒曾想趙嶸三言兩語間,竟然和攤主談起價格來。

用的還是一口本地的方言。

他站在那,氣質清明得同芸芸眾生截然不同,即便圍了好幾圈的圍巾稍稍遮住他的臉,卻一點沒減少路過的人往他這邊打量的目光。

可偏偏就是這樣格格不入的氣質,趙嶸卻又能和這裡的升斗小民們沒有任何區別,混跡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操著一口流利的方言,微微笑著,同攤主你來我往的交談著。末了,他似乎還和攤主聊了聊過年的習俗,對方大笑幾聲,多送了他點東西。

梁有君剛忙搶在趙嶸面前接過塑料袋拎在手上,目瞪口呆道:“老闆,你不是楊城人嗎?”

趙嶸含糊道:“學的。”

“你才來一個月!?”

“學習好,沒辦法。”

梁有君:“……”

徐大嫂見他瞭解,打消了原先讓他當吉祥物的念頭,拉著趙嶸便去買別的,還時不時問問他竹溪這邊的風俗。

趙嶸看得出來她喜歡操辦這些,也沒主導,只在她需要的時候幫忙一下。

幾人買了半天,梁有君和徐信左右手都拎滿了袋子。

趙嶸想幫忙,徐信死活不讓,他只能拎著個意思意思的小袋子。

回到車上,徐信突然問他:“小趙,你媽媽那件事情,怎麼樣了?這幾天都沒見你說,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別憋著。”

趙嶸眸光微頓,慢慢地將手中的東西放進後備箱,隨口說:“沒解決。”

“周家那邊還卡著?”

“也不算,給我發來了新的合作方案,沒有之前那樣獅子大開口,但……”

但肯定還是想佔便宜。

趙嶸已經下定決心:“實在不行,年後,我聯絡阮承去。”

徐信嘆了口氣:“要不我回楊城,找找我以前職場上的朋友,幫你找幾個厲害的獵頭來,試試看能不能不透過別人?”

“沒什麼用,周家根基深,而且他們也不缺錢。”

徐信還想說點什麼,徐大嫂已經坐上了副駕駛座。

兩人不想這些事情影響到其他人的心情,十分默契地轉移了話題。

回家路上,徐大嫂轉過頭來問趙嶸:“小趙,你這孤家寡人的,年過完了,要不我幫你找個物件吧。”

趙嶸下意識想拒絕,徐大嫂卻說:“又想推了?你不去主動試試怎麼知道?我知道你試過,但是多見幾個人總不吃虧,你這個條件,單著多可惜。”

梁有君看了眼趙嶸神色,解圍道:“別啊嫂子,老闆留給我內部消化多好。”

趙嶸哭笑不得:“嫂子你看,這才是需要介紹的。”

眾人大笑。

他們家離這種市集太遠,要開很久,沒過多久,他們便聊起了別的話題。

聊著聊著,徐信說起了自己的戀愛史。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時候,”徐信把著方向盤,嗓門越來越大,“哎,反正那時候啊,我就覺得,我這輩子非你嫂子不可了。”

徐大嫂在前頭拍了他腦袋一下:“開你的車。”

梁有君羨慕地說:“我還沒呢,嫂子,你真給我介紹一個吧,我要帥哥,我被我們老闆養叼了胃口,沒有我們老闆這個氣質條件的我不要。”

徐大嫂難得沒好氣道:“那你還是一個人吧。”

趙嶸難得沒有跟上話題。

他聽著徐信方才那句話,側頭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腦海中思緒紛飛。

想到喬南期的時候,他並不意外。

他這輩子只這麼勇敢地喜歡過這樣一個人。

當初他覺得他未必真的喜歡的是喬南期這個人,實在是因為眼前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他從喬南期家離開後,喬南期又變得太多、太快,讓他總是在真假中沉浮,分不清眼前。

此刻靜下心來,周遭安寧的很,心中自然清澈。

他一直以為,讓他愛上喬南期的,是趙茗的那一筆醫藥費。

可剛才徐信說話時,他腦海中想到的畫面,並不是過去十一二年間那些重要的時刻,而是大學時,在圖書館裡,他隔著書架,遠遠地看到喬南期安靜地坐在書桌旁,低頭看著書的模樣。

那人的手特別好看,就這樣捧著書,手指卡著書頁,像是可以彎曲的玉扇骨,優雅,出塵。

他看著對方手中的書的封面,從書架上拿出了一模一樣的另一本,又看著那人手中翻頁的厚度,約莫也翻到了喬南期極有可能正在看的內容。

隨後,他們隔著寬闊的走廊,隔著書架上密密麻麻卻整整齊齊的書,一同翻動著書頁。

看了幾頁,正巧書中的主人公和女主角開了個玩笑,看得趙嶸下意識笑了笑。

他抬眸,透過書架的縫隙,看了一眼喬南期。

——正巧也撞上了喬南期緩緩揚起的笑容。

這笑容其實很淺,很淡,和趙嶸此時掛著的笑容一般,只是下意識的情緒牽動,稍稍盪出一點喜悅。

像是蝴蝶輕輕煽動翅膀,又像是春風無聲吹起漣漪。

悄然無聲,平和寧靜。

但趙嶸本就喜歡看著喬南期,對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已經沒什麼抵抗力。

喬南期很少笑,一旦笑起來,哪怕只是些微的弧度,便能牽引人的心絃,奏出一通亂彈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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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趙嶸對上對方的笑容,只覺得心間驟停,卻又在這一剎那的出神之後,瘋狂地跳動了幾下。

他下意識松了手,書冊從他的手中滑落,“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喬南期似是聽到聲響,往這邊看過來。

而趙嶸蹲下身,撿起那本書,拍了拍書上可能沾到的塵土。

車內,梁有君等人的笑聲將趙嶸從回憶從拉了回來。

他們似乎還在談論著介紹物件的事情,只不過每個人都非常有默契地繞開了趙嶸。

到了家,一夥人直接先去趙嶸家放下這些東西。

趙嶸給徐信一家和梁有君分別買了套房,全都挨在一起,幾套小洋房粘著,就在那書店旁邊。

梁有君生活沒個正型,徐信家又有徐大嫂一個女人住著,最後思來想去,趙嶸家最合適,他們便打算著在趙嶸家吃年夜飯。

徐信整理年貨的時候,梁有君問他:“老闆,我除夕的時候和你說除夕快樂,有紅包拿嗎?”

趙嶸笑了笑:“……除夕快樂嗎?”

“不然呢?那天還有什麼別的祝福語嗎?”

趙嶸只是折起袖子,洗了把手加入收拾的行列,說:“會有你紅包的。”

竟是沒有直接回答。

-

喬南期看似輕巧、實則用上了力道,舉重若輕地往前推了一下球杆。

桌球快速滾動,十分聽話地將前方一顆球打入洞中。

夏遠途拿著杆子在一旁看著,壓根就沒有動作的打算——他就是個陪跑的。

沒過一會,桌上便幾乎全空了。

喬南期只是擦了擦球杆的頭,說:“再開一盤。”

夏遠途習慣了他這樣的發洩方式,默不作聲地陪他又打了一局。

說是陪,他也就打了個開場。

如此往復了四局,夏遠途看了眼喬南期依舊算不上好的臉色,和那陰鬱至極的眼神,問他:“心情好點了嗎?”

喬南期動作一頓,無言。

“你這又是怎麼了?”夏遠途說,“前段時間我看你不是好多了嗎?又出什麼事了?”

喬南期用力推出了手中的球杆。

這一下他用了太多的力氣,桌球撞擊出清脆的碰撞聲,擊散了不少他心中的紛亂。

這幾日他都待在家裡。

只是今天實在想要發洩一下,這才喊上夏遠途來打桌球。

他這幾天,滿腦子都是趙嶸,趙嶸以往看著他時的眼神,趙嶸決絕地讓他離開時冷漠的話語,還有趙嶸……為了他放棄遺產的事情。

他先去問了阮承,阮承並不知道趙嶸具體去了哪裡,因為趙嶸和阮承切斷聯絡後,兩人便再也沒聊過。

他還給陸星平發了個訊息,問陸星平:“趙嶸去哪裡了?”

只這一句話,不需要多說什麼,陸星平顯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陸星平和他說:“我不知道,我沒問他,他也沒和我說。”

劉順也不知道。

方卓群或許知道,但以方卓群和趙嶸的關係,他一旦問了,便等於知會趙嶸,萬一趙嶸厭惡見到他呢?萬一他這一個詢問,打擾了趙嶸現在平靜的生活呢?

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如果趙嶸和陸星平會離婚,他會怎麼做。

但他沒想到,等到他真的知道了真相、等來了這一天,他居然會擔心——擔心他會給趙嶸帶來更多的不愉快。

他對夏遠途說:“我想去找趙嶸。”

這話是對夏遠途說的,其實是在自言自語。

“哦,”夏遠途已經司空見慣,“你每天都在想。”

“他肯定不想見到我。”

“那當然,畢竟他和星平剛在一起。”

“我這樣一個失敗的人,配不上他。”

夏遠途一愣。

他沒想到喬南期會說出這樣自卑的話。www.

喬南期自顧自地說著:“他寧願隱瞞和星平假結婚的事情,也想讓我放棄。我也可以給他比那筆遺產還多的錢,可他也寧願和別人結婚、和別人假裝伴侶,都不願意找我要這些。”

“畢竟你們分——啥!???”

“我現在既想去看看他,又害怕我去看他了,才會讓他不開心。”

夏遠途懵了。

喬南期放下杆子。

他雙手承載檯球桌的邊沿,低著頭,後槽牙緊咬,不知在思量著什麼。

片刻。

他說:“我還是要去找他。”

但他不奢望趙嶸原諒他,不奢求和趙嶸在一起。

他只想趙嶸往後餘生開開心心,每一天……都比曾經在楊城的那些日子過得值得。

他願意將餘生都栽在一個不見天日的角落,連彌補、展現內疚的資格都沒有,只是無名無份地陪伴著,陪伴著他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曾經對他無怨無悔地好過的那個人。

夏遠途似乎還處於當機狀態。

喬南期獨自一人去結賬,回來時,小吳給他打了個電話。

“你這幾天放假。”他對小吳說。

電話那頭,小吳戰戰兢兢地說:“先生,是這樣……之前您不是處理了那個在趙先生母親的病房外面遊蕩的人?陳家的司機。他被帶走調查之後,想辦法又託人聯絡上我,說是他有一些知道的事情可以和您說,希望你高抬貴手,給他找一個好點的律師就行。他說是和趙先生有關的。”

喬南期腳步一頓。

“你現在來公司。”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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