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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方舟緩緩在雲霧中駛進, 從這個方向,已經能遙遙望見小瀛洲的輪廓。

甲板聚滿了人,尤其第一次來小瀛洲的遊人, 簇擁著擠滿在船頭,指著遠遠黃昏晚霞籠罩的小瀛洲興奮地議論, 空氣中充滿著喧囂歡快的人聲, 有一種嘈雜而鮮活的人間煙火味。

江無涯戴了頂竹編斗笠, 站在船頭一個偏僻的角落, 周圍來來往往的修士自然而然地繞過這片地方,像是路過一朵花、一片葉, 好像完全沒意識到這裡站著一個人。

奚辛坐在欄杆上,寬大的袍角迎風揚起,露出白底紋彩撒花的縐褲,白細布裹出細長的腿, 雪白的腳踝伶仃裸|露, 一點襪沿散漫掖進絳紫翹角的鹿緞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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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慵懶撐坐在欄杆, 腿輕輕地晃,彷彿不是坐在足以讓人粉身碎骨的高空, 而是隨意坐在一棵樹梢的枝頭,再冰冷的雲霧迎過他時也只能化作柔軟的細風,在罡戾的劍氣中無息無形地泯滅。

江無涯知道奚辛還在生氣自己把他抓下來坐船,不準他直接破空去找人,未免他與自己再鬧起來變成全武行,江無涯明智地不去招惹他, 怡然望著遠方欣賞風景,邊心裡思考著一會兒揍徒弟的姿勢。

他的好徒弟,小時候再怎麼調皮搗蛋也沒舍得揍過, 臨了臨了,長大了,翅膀硬了,可就太出息了。

江無涯負手在後,想到這一路上聽說的各種傳言遙聞,想起在茶館說書人唾沫橫飛說的那些傳奇事蹟,額角就一突一突地跳,忍不住捻手指。

失算了,他走得太急了

——走之前,他明明就應該先把闕道子的雞毛撣子借出來!

希望小瀛洲還有集市,他多買點雞毛鵝毛,可以編個更結實的,揍起來手感更好。

“江無涯。”

江無涯已經心裡琢磨著怎麼棍棒之下出弟子了,面上卻淡然平和,聽見奚辛冷不丁一聲,不得不分點心神給這個同樣不省心的祖宗,瞥他一眼:“怎麼了。”

奚辛慢慢晃著腿,眯著眼望著遙遙雲霧後小瀛洲,像一隻嫵媚打盹的貓兒。

“突破的時候,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奚辛慢悠悠說:“你猜我夢到什麼?”

“我夢見了阿然。”

“我夢見青州的時候,阿然跑來了鎮上。”

他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她才不過金丹的修為,愣頭青一樣懵懵地跑進來,在巷子裡找不到路,傻乎乎地繞,一看見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叫她過來,她便乖乖過來,我要打她,她就麻溜蹲下去,抱頭蹲在牆角,小可憐一樣,可卻就是不跑,就那麼任我欺負。”

“她把你送給她的糕點巴巴跑來送我吃,我不吃,她就滿山去找雞,當然沒找見,就買了一隻雞,自己做成燒雞來送我。”

“我還夢見我們吃飯,夢見她抱著我的劍,夢見泛舟湖上,我們打起架來,她就坐在船頭,頂著一頭傻乎乎的斗笠,傻乎乎看了我們半響,然後扭過頭去把網子扔進水裡,沒事兒人一樣開始專心致志撈魚往鍋裡扔。”

奚辛仰起頭來,目光茫茫。

“上元節那晚,我們提著燈籠回家,燈籠壞了,我們坐在廊下,屋簷細雨連綿地下,下了許多天,她就陪著我,陪我慢慢地修那盞燈……”

他的聲音愈低,低得像囈語:“江無涯,你做過這樣的夢嗎?”

江無涯沒有回答。

他只是很輕微地怔了一下,轉而望著遠方,靜靜的,神色漸漸變得柔和而平靜。

“小辛。”他說:“既然是夢,便當與世事無關。”

奚辛慢慢收回視線,似笑非笑覷他一眼。

“江無涯。”

他忽然輕嗤一聲,嘲弄意味不明:“所有人都說我可怕,可笑他們都看不穿,你才是那個最可怕的怪物。”

看不穿愛有多少,看不穿疼愛有多少,更看不穿慾望有多少,所能看見的,永遠只有平和的風平浪靜,山海般的雍容與厚重。

什麼樣的人,才能永遠有這樣的理智和決斷。

這不是怪物,還有什麼是怪物?

江無涯神色平和,只瞥了瞥他:“罵幾句行了,再多的,你自己憋肚子裡去。”

奚辛冷笑:“這就惱羞成怒了?”

江無涯懶得與他廢話:“你再氣我,我便把你從這裡踹出去,你自己長雙翅膀撲騰去小瀛洲。”

奚辛冷笑一聲,從欄杆跳下來。

“好啊,我不說了。”

他說:“但我告訴你,江無涯,你願意做夢,就永遠做你的夢,你願意寬宏海量,就做你一輩子的正人君子。”

“但你最好別礙我的事。”

他掀起唇角,明明是在笑,靡麗細緻的眉眼卻反而漸漸滲出兇戾的涼意:“我可不願意只做夢。”

那是他的,是先送到他手邊,他親手一點點養大,從不到腰高的灰撲撲的小傻子,養成風華絕代的花。

那是他的。

誰也別想搶走。

江無涯看著奚辛昂著下巴,一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樣子,好半響說不出話

——倒不是被嚇住,他只是再次後悔,為什麼沒帶雞毛撣子來。

都氣死他吧,一個兩個,氣死他就快活了!

江無涯額角又開始疼得跳。

他深呼吸深呼吸,還是緩不過氣,原地踱了兩圈,乾脆挽起袖子,正打算與奚辛好好“講講道理”、順便幫他長雙翅膀飛一飛的時候,天突然亮了。

那是一瞬間的事,

江無涯挽袖子的手頓住。

奚辛臉上那種惡意挑釁的神色立刻變了,他轉過身,像一隻飛燕輕巧躍上欄杆,皺眉冷冷望向遠方。

東海之上,濛濛白霧鋪天蓋地,幻影的色彩像浮在萬頃荒漠中的蜃樓海市,在天與海之間,隱約漸漸鋪開一幅無垠壯闊的瀚海山河圖。

船上的人都看呆了。

“那是什麼?”

眾人圍在船頭船側議論紛紛,有人驚呼大叫:“那是東海嗎?是小瀛洲嗎?”

話音未落,那畫又變了。

像一副畫的倒溯,光影如彩墨從畫的邊角一寸寸流走,匯聚向遠方,匯向一座山。

那是一座高山,山形秀美、飄逸,沉在暮靄濃霧中,像小揚州煙雨時節,湖中心畫舫船頭簷下的佳人,抱著琵琶在連綿朦朧細雨簾後自顧自悠然地彈唱

——但不會有什麼佳人,有這樣覆山河的雄心野望。

混沌沖天而起,自霧都山頂,如擎天巨柱貫穿天空。

江無涯在那一刻躍出方舟。

許多人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個個仰起頭,神色僵滯,呆呆望著那倏然破空而出的高大身影。

白衣在風中勁獵,他踏著浩浩雲霧而去,每一次落下,腳底踏過的時空扭曲成旋渦坍塌湮滅。

他開口,那聲音便有如天神怒意,巍巍震盪千里:

“瀛舟,爾敢!!”

——

“那是什麼。”

梓素站在她身後,顫著聲音問:“那些光影……是什麼?”

林然站在觀海亭,遙望著海面浩大的幻影,彼世的人影清晰又模糊。

她一一地望過去,仔細地悄然地尋找著熟悉的臉,像望著一場遙遠的只做給自己的夢。

“誰知道呢。”她笑著回答:“只是幻影吧。”

梓素沉默了一下,輕聲說:“熙舵主說,他若是……便要你走。”

“你身負洛河神書,不能有失。”梓素抬起頭,望著海畔已經漸趨黯淡的白光,咬唇說:“我心裡不安,覺得這情勢怕是不好,不然,你現在便走吧。”

林然仰起頭,望著半空熙生白的身影,他闔著眼,靜靜站在那裡,身形若隱若現,恍惚已經融化與白光一體。

林然收回視線,看向梓素,看見她憂愁而蒼白的面龐。

她突然笑了一下。

“恰恰相反。”她卻這樣說:“這個時候,才是我該去的時候。”

梓素愣住:“去、去哪裡?”

林然慢慢轉過頭,梓素順著她的方向,看見那座彷彿屹立在煙雨霧後的霧都山。

白珠珠像是在做夢。

她眼看著靈苑叛變,那個羅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不懷好意朝著晏凌去,楚如瑤踉蹌著爬起來,硬生生追去。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能做什麼,腦子一片空白,好像連思維都僵住了。

侯曼娥坐在她身邊,突然冒出來一句:“真就只有主角可以救世嗎?”

白珠珠呆呆:“啊?”

“我不服。”她自顧自地說:“我就是不服,憑什麼是她?憑什麼就只有她?主角了不起啊?其他人就永遠不配唄?”

“我上輩子就很倒黴,這輩子也是。”

“我用了一輩子去不服,到頭來,還是什麼也沒落著。”

她說:“媽的,真他媽晦氣。”

然後白珠珠眼睜睜看著她拎起赤蓮劍,衝上去,擋住了玄巽蛟龍最後的一擊。

火蓮與龍息一起燃燒成灰燼。

“…”

“……”

臉頰冰涼,白珠珠呆了好久,才顫著手去摸,摸到一手的眼淚。

她看見獸潮咆哮而去,看見楚如瑤跌倒進霧海,看見元景爍的金刀被羅月生生捏碎。

然後她看見瀛舟突然出現。

“諸君。”

他這樣笑著說:“浮生大夢一場,醒乎爾?”

像一隻手撥開迷霧。

白珠珠的眼睛猝然亮起,那一刻幾乎想跳起來歡呼尖叫——

“醒來吧。”

他一揮手,流影的時空寸寸坍塌,萬頃流霧盡數化作混沌,向他湧去,再從霧都山直衝而起。

他莞爾,笑得眉眼彎彎:“還要再勞諸君以身祭,助我破此天道,一望星河。”

白珠珠剛剛綻開的笑容倏然僵硬。

林然在那一刻飛身而起,凌空踏出觀海亭,拔劍如輕鶴向霧都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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