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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青蒿帶眾人往前走。

小瀛洲與尋常珫州城池不同, 除了星羅棋佈的霧湖霧河,東海海岸線還覆蓋著漫長的沙灘,所以這裡的棧道從霧水一直貫通至沙灘上, 沒有明確的邊界, 圍繞城中心建造的棧道樓臺得以不斷往外擴張, 城池佔地之廣闊, 一望都望不到邊際, 堪稱珫州之最。

青蒿為大家介紹:“小瀛洲在早年百州年代獨屬一州,稱瀛州, 因東海混沌初開自此始的名聲, 海上多雲霧仙山, 風景極為仙美, 一時盛名,但疆域不廣, 當時又沒有一方雄主鎮守, 因而在諸州分邦裂據之戰中落於下風,就被劃分到珫州域內。”

鄔項英望著那廣闊繁華的無邊之城, 淡淡說:“我早年來過小瀛洲,遠不如而今富庶繁華。”

青蒿笑著點頭:“的確如此,以前這裡大多是沙灘荒地, 城中只有小鎮似的市集,如今大家看見的城池, 都是這幾十年發展起來的。”

有年紀小的弟子好奇問:“青師兄,為什麼呀?”

青蒿有些遲疑地看了晏凌一眼, 見他和林然幾個沒什麼反應, 才笑著回答:“因為原來這裡有霧都君。”

不少小弟子迷茫地睜大眼睛:“霧都君?”

也有更多資歷更深的師兄師姐知道當年東海的事, 露出恍然的神色。

“是, 霧都君。”

既然已經說到這裡,青蒿便細細解釋起來:“如今的小瀛洲之所以被俗稱小瀛洲,實際就是因為這位霧都君,他自東海而生,是東海這萬垠不滅海霧化作的精怪,曾是修至半化神之境的當世至強者,傳聞他化形之日曾見瀛洲之上一葉扁舟行過,便自名瀛舟,效仿上古古籍仙山所記載,在海中心填出連闕一十八座島,命為蓬萊群島,又在群島中央生生起出一座山,命為霧都山,常住在霧都山中,自號霧都之君。”

他遙遙指向東海的方向:“你們看,能否隱約看見一片黑色的陰影。”

眾人望去,能看見海上濃重得近於灰的雲霧中,在極遙遠的海天相交之處,隱約是有一點深色的起伏,像一顆破土的筍。

“那便是霧都山,霧都君曾隱居之處。”

青蒿道:“霧都君性情古怪、行蹤莫測,是位極邪異的人物,這種邪異並不在於他殺多少人,實際上傳聞他從不親自動手殺人,但他對人間萬事很感興趣,不僅自己會化作各種身份入世體驗人生百態,還極願意聽別人的故事,他喜歡做交易,如果有誰拿得出他感興趣的東西、或者為他講一樁能得到他認可的奇事,他便可以幫助來者滿足一件心願,一件任何的心願——無論是尋一個秘藏、奪一件寶物還是殺什麼人,無論來者目的是善惡正邪有何是非,全然百無禁忌,所以當時人人都知道小瀛洲是塊寶地,路上隨便走的一個人可能都身懷至寶,於是更多心懷不軌之人聚集而來,群聚割據、殺人奪寶,是真正的窮兇極惡之地,尋常修士根本不敢前來,小瀛洲也就日益衰敗荒蕪。”

有人完全無法理解,喃喃說:“這麼風景秀麗的地方變成那個樣子,任人在自己家門口殺人放火,他就不難受嗎?他圖什麼呀?”

圖什麼?

侯曼娥冷笑。

蛇精病還能圖什麼,純粹變態唄,就純粹看不得人好唄!

侯曼娥看一眼林然,目光定在她背後披散的白髮。

只要想起那一日、那個霧都君,她心裡就發恨。

“這如何能知呢。”

青蒿也有些感嘆:“隨著霧都君隕落,這大概會是永遠的秘密了?”

“霧都君隕落時,到底是什麼樣子?”

有人突然興奮又好奇問:“聽說江劍主曾至東海,真是江劍主殺了霧都君嗎?”

青蒿好脾氣地解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們慈舵也是在霧都君隕落後才來的,霧都君一死,重化為無垠海霧,東海廣博的海疆孕育出無數珍貴的藥材,師尊因此把新一輪義診的地點定在小瀛洲,既方便尋藥治病,也便於弟子們磨礪醫術。”

懸世慈舵是九門中最特殊的一門,門中皆為醫修,以醫入道,說是修士,卻更像是透過修煉探索生命極限的醫者,懸世慈舵祖令,宗門上下每隔百年必須出山面向九州公開義診一次,所以慈舵會在各地開設小舵,每隔百年便選擇合適的小舵暫駐,昭告九州診天下奇疾怪病。

青蒿有些話沒說,他們慈舵雖然是在霧都君死後才來的小瀛洲,但並不是對東海之事一無所知——江劍主怒覆東海那樣大的氣魄,真正瞭解此事的人哪一個能真不知道。

他還知道,江劍主掀了東海之後,還特意來了一趟慈舵,見他們師尊,問師尊要不要去東海懸世義診。

因為霧都君隕落,造福了東海一大堆奇珍藥材,這些藥材可以說真正是吸收著霧都君的血肉精魄長成的,江劍主殺了霧都君硬是還不解氣,還想叫他們師尊去東海,把那些藥材都薅乾淨!

青蒿那時真是好奇,讓江劍主氣到這個程度,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

他還問過師尊,師尊正在窗邊撥弄新收的決明子,只淡淡輕嗤一聲:“被挖了心頭肉,可不是恨得想把人抽筋拔骨,打得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他那時還不明白是個什麼樣的心頭肉,直到他後來偶遇晏凌,因緣際會,知道了些許當年雲天秘境的真相。

青蒿望一眼那青衫少女,她站在晏凌身側,與其他人一樣遙遙望著東海,神色怡然,眼中帶著一點好奇和讚歎,臉上帶著陽光似的明亮的笑意,唯獨看不見半點恨意與恐懼。

想到她來此的目的,青蒿有些不忍。

江劍主的弟子,堂堂劍閣嫡傳弟子,竟然成了洛河神書的器靈。

別人也許懵懵不懂,但他是醫修,他接診過這樣的病人——活生生的一個人被煉化成器靈,那是要受粉身碎骨的痛!是把靈識魂魄通通攪碎以重塑新生的劇痛!!

青蒿收回目光,無聲嘆了口氣,對眾人微微笑著:“小舵就在前面,大家與我來吧。”

眾人跟著青蒿,沒有從熱鬧的城中央穿行,而是沿著城池邊緣一條直向的棧道往前,走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面前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廣場。

廣場後遙遙沉著一艘無比巨大的船。

眾人定睛再望去,才發現那不是一艘船,而是一片連構成巨船造型的建築。

這整體構造的方舵足足有普通方舟的數倍大小,舵頭如龍首佇立入海,舵身精巧建成一片連綿恢弘的亭臺,在浮動的雲霧中,恍惚高懸於人間,行駛在雲中仙境。

廣場上擠滿了許多人。

這些人有修士也有凡人,臉上神情多疲憊憔悴,與之前城裡街頭看見的那些單純來遊歷尋機緣的修士們精神狀態大相徑庭,只有當他們抬起頭,望見那廣場深處佇立綿延的亭臺的時候,眼中才倏然爆發出強烈的渴望。

“這些都是來看病的人。”

廣場很是安靜,進了廣場的病人都自覺默默有序去排隊,青蒿聲音也放得更輕,給眾人指了指廣場中間,那裡立著一座小高臺上,臺上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有圖有字,都刻意畫得很大,很遠的距離都能看清楚。

林然大致掃了一下,竟然是一份【排隊公告】,指導大家想問診不同的病排哪條隊,還有一些準則,比如不許插隊不許喧譁打架……還有特意強調不許買賣位置的!後面畫了三個感嘆號!!!旁邊甚至還有一個倒地的骷髏頭,嘴角故意塗得一條黑紅黑紅不明物…大概是暗示中毒吐血?

啊這……

大概不是第一次看見大家詭異的表情,青蒿有點尷尬地說:“師尊非要加的,他說若是有人連大夫的羊毛都薅,實在不是東西。為了怕有人看不明白,一定要畫個骷髏頭,生動形象,一目瞭然。”

…確實夠生動形象的。

林然想想之後會是這麼一位有個性的大夫給她治病……默默抱緊自己。

青蒿可能也覺得不好意思,帶著大家匆匆從外圍繞過廣場,走到一座亭臺前。

亭子周圍已經站了許多玄天宗的弟子,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望著周圍興奮討論,林然遠遠看見,元景爍抱臂站在石階下,身邊是黃淮和那個見過一面病弱小姐姐,亭前正中擺了一張小桌子,桌後坐了一個同樣著慈舵白青袍的少女,相貌清秀,神色清冷,正在給桌前忐忑坐著的一個病人診脈,旁邊幾個懸世慈舵的弟子正端平卷軸認真記錄著什麼。

“黛兒。”

青蒿微微揚起了聲音:“劍閣、法宗、靈苑等一眾的弟子我帶來了。”

聽見聲音,亭前眾人轉頭看來,元景爍偏了偏頭,看見晏凌林然一眾人,眯了眯眼,懶洋洋向著晏凌說:“來得慢了。”

晏凌神色也很平靜,淡淡回他:“路上敘了會兒話,久等了。”

元景爍目光在他身側的林然掠了一眼,不置可否。

青蒿喊了一聲,亭前的少女卻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又診了十幾個呼吸,才收回手。

眾人這才發現那少女不是單用手診脈的,隨著她的手收回去,無數根晶瑩的銀絲也一起從病人身上各處抽離,輕巧收回她袖口,她站起來,對病人淡淡說:“你的病我可以治,但得排隊,如果你願意等,我給你一個牌子,三月之後我才能空出來為你診治。”

那人連連點頭,感激說:“謝謝青道友!謝謝青道友!”

青黛沒有回應,叫旁邊弟子給他一個牌子,這才轉過頭來,目光淡淡瞥過晏凌林然一行人,對青蒿說:“人都來齊了?”

青蒿點頭:“來齊了。”

“那就好。”雖然態度冷淡,但青黛還是禮數周全對著眾人拱了一下手,淡淡說:“懸世慈舵首徒青黛。”

這一代慈舵首徒便是一對雙生子,青蒿青黛,以藥材為名,師從懸世慈舵被譽為鬼手熙子的當代舵主,熙生白。

眾人拱手回禮。

青黛目光掃過眾人,掃過晏凌、林然、侯曼娥……在那腰挎金刀的挺拔青年身上停留片刻,又淡淡移開:“請諸位與我來。”言罷,她轉身已經往亭臺上走。

“…我妹妹這些日子看了太多病人,實在累了,她性子一直如此,並非輕待大家,請諸君見諒。”

青蒿有些苦笑向眾人解釋。

眾人表示理解。

醫修的脾氣是和他們的辛苦一同聞名的,畢竟一天看幾十個病人一年年地看能忍住不打人已經可以了,再要求人笑臉相迎實在是笑話,越是有本事的醫修脾氣越古怪,像青蒿這樣的軟和性子可以說是懸世慈舵裡獨一份的仙葩了。

晏凌搖頭:“沒事,走吧。”

眾人跟著走上石階,踏上曼長曲折的懸道,在亭臺樓閣間慢慢走著,忽然有人驚呼:“天!那是東海嗎?!”

眾人看去,透過兩座雲樓之間的夾縫,能看見瀰漫的雲霧,那邊正好邊緣建著一片水榭,雲霧如海水悠悠漫過那一片水榭下佇立的長柱,襯得水榭如海中一座燈塔。

“對。”青蒿笑道:“我們這座小舵,就建在濱海最近的沙灘上,那邊是觀海亭,是小舵的最前端,如昂起的舟頭龍首正好扎進東海中,尤其日出日落的時候觀賞霧潮,風景好極了,大家這幾日有空都可以去瞧瞧。”

許多人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年輕小弟子們聚在一起興奮地商討什麼時候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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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冷冷淡淡的一聲,青黛指著面前幾座連在一起的樓閣:“舵裡收容的病人太多,廂房不多了,你們自己安排。”

這不是問題,弟子們的心都飛了,讓他們住大通鋪他們也高興得很。

晏凌從青蒿手裡接過門匙,直接分給弟子讓他們自己分,一群小雞仔們頓時嘰嘰喳喳快活討論起來。

幾個首徒都單獨拿了一把,這當然是沒人和他們搶的。

青黛忽然說:“要問診的是哪幾個病人?”

眾人愣了一下。

“我。”林然舉起爪子。

青黛看了看她:“你是什麼病?”

林然指了指自己肚子,老老實實說:“洛河神書,成器靈了。”

眾人:“……”好、好言簡意賅啊。

青黛顯然也沒想到她會這麼答,有些古怪地看著她。

“我看你們那個【排隊準則】了。”林然超級自信:“第一步先簡潔自述病情,不要廢話,不要耽誤時間。”

那個吐黑血的骷髏頭還歷歷在目,她要乖巧懂事,絕對不能得罪大夫!

“……”

梓素本來還有些黯然,但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那理直氣壯還莫名帶一點驕傲的話,忍不住撲哧一聲,反應過來,連忙拿帕子遮住唇角。

不過心裡那股難過勁兒突然好像淡了一些。

梓素悄悄望一眼林然,見她神采奕奕地高高舉著手,輕輕咬一下唇角,也怯怯舉起手:“我…凡胎有損。”

青黛點點頭,問大家:“還有嗎?”

“還有一人。”晏凌淡淡說:“她還沒下船,過陣子再說。”

眾人神色各異,知道他說的是蔚繡瑩了。

自從天諭城那夜夜宴水底不知發生了什麼,之後晏凌對蔚繡瑩的不喜幾乎擺在明面上,這次甚至沒讓她一起下船,眾人不知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看晏凌這種冷斷的態度,哪怕是與蔚繡瑩關係不錯或暗暗愛慕她的,也心裡惴惴,不敢輕易為她說話。

青黛看出其中有些齟齬,但她並無意打探,只淡淡點頭,對林然和梓素說:“與我來吧,等師尊回來,可以第一時間為你們診治。”

侯曼娥不想林然離得遠,這裡畢竟人生地不熟的,說句不好聽的,林然她要是炸了她們都來不及趕過去救人。

她清了清嗓子,委婉說:“青道友啊,是不是不用分出去啊,林然她膽子小,出去可能被嚇到,萬一激動一下讓神書動盪那不嚇人嘛。”

膽子小的林然不吭聲。

玄天宗的黃淮也說:“青姑娘,我們素素也體弱,要不讓她留下吧,我們都能照顧好的,你師尊那邊一回來,招呼一聲,我們立刻把人送過去也方便得很。”

這個時候晏凌與元景爍並不好開口,但他們沒有阻止侯曼娥和黃淮說話,這已經是預設的意思。

青黛皺起眉,語氣漸漸發冷:“病人隔離,這是慈舵一直以來的規矩,是為防惡疾傳染或突然爆發殃及別人,若是每個人都討價還價,那我們光是立規矩就焦頭爛額了,還治什麼病?!”

侯曼娥和黃淮一下癟了。

“黛兒,也不用如此。”青蒿打圓場:“這位仲師妹我記得,仲刀主曾送來請師尊看過,不是那種需要隔離的病,留下便留下吧,但這位林師妹……”

青蒿面露為難:“神書威力不可測,慈舵的規矩,為醫者不能放任任何危險的可能,實在是不能通融。”

人家已經說到這程度了,林然怎麼好意思,趕緊說:“沒事兒沒事兒……但我有一點小小的請求,能不能把我放到明鏡尊者的廂房邊上,要不然我害怕。”

明鏡尊者在他們之前就下船去了,林然知道他是避免與這些弟子接觸,免得身上暴|動壓抑的靈渦傷害到孩子們。

青蒿遲疑:“這我得去問問尊者的意思。”

林然小雞啄米點頭:“好的好的,帶我一起去吧,尊者都帶我一路了,不會介意再奶我一陣的。”

青蒿:“……”

青蒿到底艱難地同意了。

林然興高采烈和晏凌蛾子他們道別,噠噠跟著青蒿青黛走了。

侯曼娥看著她活蹦亂跳的身影,露出懷疑人生的怪異表情,忍不住問晏凌:“她什麼時候和明鏡尊者感情那麼好了?”

晏凌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莫名有些冷。

“尊者。”

菩塵子聽見慈舵首徒恭敬的聲音,緩緩睜開眼,吐出一口氣。

他的吐息灼熱得像煮沸的茶,沸騰著發燙。

清寂空蕩的屋中,已經全是馥郁的蓮香。

他站起來,眼前諸多景物的色彩有一瞬如潑色的畫,旋轉著扭曲。

菩塵子閉了閉眼,再睜開,琥珀色的眼眸已經恢復了清明。

他緩步走到門邊,素白的手握住門柄,輕輕拉開門——

門外是一張喜笑顏開的小臉。

“尊者!”她開心得像個一百斤的傻子:“我又來投奔您啦!”

明鏡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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