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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喜彌勒……”

“喜彌勒,你還掙扎什麼,這方圓千里都是老子的人,你跑不了的!”

“死猴子,老子勸你早點把東西交出來,老實跪地上求老子,老子行行好說不得給你留條全屍啊哈哈哈。”

邪佞如鬼魅的尖嘯在身後窮追不捨,越逼越近。

“呼哧——呼哧——”

喜彌勒大口大口地呼吸,沉重呼吸從他被撕扯開的胸膛臟器裡擠出來。

他渾身都是血,已經無法再保持人形,半邊露出猿猴的獸類原型,他的脖頸到腹部被一道狹長巨大的爪印撕開,鮮紅的臟器露出來,大灘大灘的血隨著每一步跑動淌出來,在淤泥中留下一個血腳印。

喜彌勒很想一屁股坐下,可是他不敢停。

自從陛下死後,籠罩整片妖域的血禁轟然湮滅。

妖域的天一夜之間變了。

妖是最冷血殘忍的種族,強者為尊的法則代代貫徹,舊王已死,死死壓在頭頂壓了數百年的天空驟然坍塌,所有妖都瘋了。

各地蟄伏的大妖像野草一夜之間瘋長,暴|亂緊接著爆發,王侯列將分邦割據、彼此碾軋,到處都在殺人,到處都是血和被刨了內丹的殘骸碎骨,血肉碎在地裡,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碾碎成和泥土一樣的顏色。

喜彌勒都忘了自己是怎麼跑到這裡的,從他回到妖域開始,他沒有一刻不是在逃命。

他是喜彌勒,是妖主身邊最大的狗腿子,所有人都認得他,所有人都想抓他,想知道妖主是怎麼死的、想剝乾淨看他身上有沒有妖主留下的珍寶或遺骸,然後刨出他的妖丹,碾碎他的骨頭做下酒菜。

所以喜彌勒不敢停下,哪怕他的妖丹已經碎了一半,已經撐不住元嬰的修為了,他也不敢停下哪怕喘一口氣。

他一停下,就再沒有站起來的機會了。

好在快到了。

喜彌勒聽見輕悠的水聲,他大喘著氣抬頭,看見前方出現的河流。

那河流說是河,不如說是江、是一片小海,它寬達數千丈,長度貫穿整片視野,看見頭和尾,可它卻不似尋常大江大河浩浩蕩蕩,而是極為安靜地流淌,不濺起半點濤浪,哪怕離得這麼近,也聽不見什麼驚濤聲,而只能聽見輕悠平緩的水聲。

它有一個很獨特的名字,叫‘忘川’。

傳說上古有忘川之水,死者喝了可以忘卻前世記憶走入往生,當然這條忘川河和上古忘川之水是沒有任何關係,喝了也不能忘卻記憶,只能喝到一口摻著土的水。

它只是一條普通的河流,唯一不普通的,大概是它流在妖域。

這是妖域境內最大的河流,貫穿全境,繁密的支流蔓延過妖域四方八境。

那個瘋女人只說了河流、卻沒有說什麼樣的河流能復活陛下,喜彌勒卻不敢隨便找一條河流。

他想,陛下如果要以魂魄融入妖域,那當然是要找妖域最大的河流,他只有這麼一次機會,他當然要用最大的江河為陛下復生,哪怕只是多增加記一點點的機會。

看見忘川,喜彌勒昏沉的腦子陡然一清,渾身又像是充滿了力量,他撲過去,像一個圓滾滾的球迅速滾下山坡,他手腳並用爬起來,爬到河邊幾米外一塊溼泥處,迅速扒開泥土。

他的一條手臂被咬斷了,只剩下一隻手,他用那一隻手使勁地扒,混著血的溼泥從殘缺的指縫漏出去,他終於扒開一個小坑。

天還在飄雪,但雪越來越小了。

喜彌勒把髒兮兮的手伸到嘴裡,掏出來一個被血染紅的布包,他用僅剩的幾根指頭撥開布包,露出裡面一小塊靜靜躺著的紅斑骨節,和一把浸潤著鮮血的匕|首。

看見那骨節,喜彌勒眼眶驟然紅了,嘴唇哆嗦。

他的陛下,他高高在上從來沒低過頭的陛下,他那麼倨傲強大的陛下,怎麼能只剩這麼一塊骨頭了?!

“喜彌勒!”

陰森的聲音越逼越近,喜彌勒不敢走神,他趕緊把那塊骨節拿起來,放進坑裡,然後用力把旁邊的泥土填回去。

太匆忙了,土坑被填得凹凸不平,喜彌勒手忙腳亂摸向那把匕|首,剛要拿起來,背後一股巨力襲來,喜彌勒只覺五臟六腑被撕裂,整個人被妖力撞得瞬間往前撲摔了十好幾米。

喜彌勒一口血噴出來。

他僅剩的半顆妖丹咔嚓作響。

喜彌勒紅了眼。

不行,不行!

他猛地手腳並用爬回去,一把握住那匕首,懸在那土坑上面。

匕首上紅潤剔透的血液在他握住手柄的那一刻開始重新流動,鮮紅的血珠一滴一滴順著刀尖滴落,墜進泥土裡

喜彌勒死死盯著匕|首,又去盯土坑,來回不停地扭頭。

“快啊…”

“快啊…快啊…”

他神經質地唸叨著,他沒有功夫抬頭,但雪花落在他臉上,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雪花越來越小,

雪花小了,隨之一同從天空沉落的元氣越來越稀薄,逸散在風中,漸漸消弭湮沒。

於是血珠墜得越來越慢,剔透的血紅變得越來越渾濁,漸漸粘稠地黏在刀尖,得更長時間才能滴下來。

“快啊…”

“快啊快啊——”

“你快啊!!”

喜彌勒開始搖晃手臂,搖得越來越用力,他的手臂帶動整個身體晃動,他開始嘶吼,喊著快啊,喊完又哭喊‘陛下’,又喊快啊,循環往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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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雪花感覺不到了。

天地這一場復甦逸散的元氣徹底消失了。

喜彌勒泛紅的眼珠子死死凝視著刀尖,最後一滴幾乎凝固成晶體的血珠倏然落下,滴在土坑裡。

匕首在那一瞬間化為飛灰。

喜彌勒終於癱軟在地上,夾雜著內臟碎片的血從他嘴裡湧出來,他趴在地上,仍死死盯著土坑,想起什麼,趕緊去望那邊的忘川。

這一看,他的心瞬間涼了。

忘川河靜靜地流淌,沒有變紅。

它沒有變紅。

“…”

“……”

“…怎麼會這樣?”

喜彌勒喃喃:“為什麼沒有變紅?為什麼沒記變紅?”

是不是血滴得少了?是不是他慢了一步?是不是逆骨沒有碎,裡面的魂魄沒能散出來?!

……那、那會怎麼樣?

會怎樣?

“——陛下!!”

喜彌勒瘋了似的撲過去,他想扒開泥土看看那顆逆骨,就猝然被一隻巨爪貫穿後背狠狠按在地上。

“啊哈,瞧瞧,抓到你了吧!”

鷹身人面的大妖猖狂地大笑,一爪貫穿喜彌勒的胸腹,像玩弄一隻爬蟲。

無數小妖圍了過來,匍匐在大妖周圍,發出連綿尖碎的鬼嘯聲,流著涎水垂涎地看著喜彌勒。

“陛下!”

喜彌勒噴出一口血來,卻掙扎著奮力往前爬,手指艱難夠到土坑,用力地抓。

“陛下!!”

“還叫什麼陛下,你的陛下早就死了!”

大妖另一爪狠狠踩下,直接將喜彌勒僅剩的那只手臂碾碎,它發出更狂烈的笑聲:“一隻雜毛猴子,給咱們做菜的一塊肉,要不是當年成紂在宴席上大開殺戒,叫你好運從菜刀下留一條好命,能叫你爬到元嬰的位置上?還仗著成紂在咱們頭頂作威作福這麼多年?!如今成紂都死了,你竟還敢回來,真不知你是怎麼想,豬妖都不會比你更蠢。”

喜彌勒已經沒有力氣了,渾濁的眼淚從他眼眶爬下來,他嘶啞喃喃著:

“陛下…”

“陛下……”

大妖看見他的動作,那半隻手臂的殘骸還朝著前面。

大妖順著望過去,看見一個剛被填得凹凸不平的小土堆。

“你在夠那土堆?”

“對啊,剛才你就逃到這裡突然不跑了……”

“陛下……難道你把成紂的東西藏那裡了?”

大妖看他這樣,倒生出幾分趣味,它望了望喜彌勒青白瀕死的臉,又望了望那土堆,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獰笑:“既然你想看!那老子就幫你撥開看一看!”

喜彌勒瞳孔驟然收縮。

大妖一爪狠狠按下,把填埋的土刨開,露出一個大坑。

然後他們都愣住。

“一塊骨頭?”

大妖又是奇怪又是暴怒:“還是裂的?成紂就留了這麼個東西?還是你故意矇騙老子?!”

喜彌勒呆呆看著那塊裂開的逆骨,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他咧開嘴,發出的卻不是笑,是嗚咽。

“陛下……”

那嗚咽漸漸變為嚎啕的哭:

“陛下!”

“陛下!!”

“閉嘴!”

大妖心頭忽然升起強烈的不安,那種不安毫無由來,就像天突然陰下來。

它煩躁又暴怒,怒喝著喜彌勒,下意識伸爪子去夠那塊裂骨——

它僵在那裡。

一滴殷紅的血,從泥土中滲出來。

一滴、一滴

十滴,百滴

成線,成片

無數的血,從泥土冒出來,湧出來,匯聚成血溪,滴滴答答落進河流,所過之處,清水被侵染成深紅的墨色。

所有妖呆呆看著,看著忘川變成紅色。

它們呆呆地面面相覷,呆呆看向它們的老大。

大妖臉上記維持著震驚憤怒的表情,身影倏然化為飛灰。

“…”

“……”

“轟——”

所有妖轟然而散,發瘋般地往遠處逃竄。

後背快把他壓碎的力量消失了,喜彌勒用力咳嗽兩聲,從泥土湧出來的鮮血匯成血河包裹著他,冰冷的血滲進身體,修復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把他碎裂的妖丹聚合在一起。

喜彌勒眼眶發燙。

“陛下,你終於回來了!”

他抹一把眼淚,等妖丹穩固了,艱難爬起來,看見整片已經變成赤紅的忘川河。

血水湧出來。

血河漫過河岸,漫過山嶺和深谷,漫到肉眼望不盡的地方,喜彌勒站在這裡俯瞰,望見之前瘋狂逃竄的妖群被血色吞併,彷彿一桶赤色顏料潑在山河畫卷上,崇山峻嶺和森密山谷盡數被潑上一層赤豔的深紅。

然後血海開始翻湧。

喜彌勒嘴唇哆嗦,他睜大的瞳孔裡倒映著轟然濺起的驚浪血浪。

那血海翻濤而起,如擎天巨柱,插入燦陽高照的天空,像一把尖刀劈進鋪天的幕布,然後……

狠狠地撕裂!!

——

林然正在抄佛經。

侯曼娥不在,她可是法宗首徒,法宗最該忙得團團轉的人,王長老看見她閒的蛋疼一樣天天跟在林然屁股後面亂轉就眼疼,而且明鏡尊者這裡畢竟不是他們劍閣法宗,尊者清修的地方,林然一個人來已經是特許了,怎麼好總是打擾。

所以王長老果斷把侯曼娥抓走了,強行給她扔了一堆活兒,侯曼娥被迫忙成了陀螺,只能偶爾偷懶罵罵咧咧來找她玩。

所以就只剩林然自己在明鏡尊者這裡抄佛經了。

這個活兒說起來很枯燥,但其實並不難過。

方舟頂層一整層都留給明鏡尊者清修,這裡亭臺樓閣、書屋客房樣樣俱全,連池塘和花園都有,除了因為禪剎不愛享樂、尚清苦,所以從來沒什麼吃的喝的,真的是什麼也不缺。

偌大一層,只有三個人,明鏡尊者和一個服侍他的禪剎小弟子,然後就是林然了。

明鏡尊者作息非常規律樸素,一般在屋中靜坐,偶爾去亭子裡走一走;他在屋中時,林然就在不遠處抄書,他出去遛彎的時候,林然就和小和尚一起慢悠悠綴在後面,還可以順道去餵魚,沒多少日子,已經把池塘裡的錦鯉喂圓了兩圈。

今天也是這樣。

林然正坐在外間的小几上抄書。

小几就是最普通的那種木桌,沒有裝飾的花紋,桌角擺著硯臺和筆墨,也不是什麼法器寶器,都是凡人的文房四寶,一疊素紙放在手邊,她寫完一張,墨汁都沒有幹,得輕輕捏著一角放到旁邊晾乾,再抽出一張放在面前。

屋內沒有香爐,可空氣中卻若有若無泛著一股淺淡的蓮香。

又抄完了一張,林然揉了揉手腕,抬起頭轉轉脖子,目光透過空置的博古架,望見內室靜靜盤坐在蒲團的身影。

內室空空蕩蕩,沒點燭光,只有屋外斜陽透過窗映進來的微光,映亮了尊者豐腴的面頰,陰影中眉眼低垂,隱約可見優美的輪廓。

如果此時有人將他砌上金身,將他供奉在佛堂前,大概也不會有任何不合時宜吧。

林然想象著那一幕,歪著頭笑了一下。

她在這裡的日子其實很輕快的,有一種久違的寧靜。

明鏡尊者是個清淡的人,她來他身邊,他也並不怎麼與她說話,他們往往一天也說不上一句話,說是讓她抄書,但其實對她是沒有要求的,不管她抄多抄少,也不管她偷懶不偷懶,就像現在,她想寫就多寫點,不想寫了站起來就這麼走出去,整一層各處任她來去,甚至隨便自己找哪個舒服的地方睡大覺都可以。

也許大部分人會覺得這樣過分清苦淡漠了。

但林然覺得這樣超級快樂。

她又有點想偷懶了,把筆轉了一圈,用筆尾去推半合的紙窗,紙窗受力、微微支起一角,筆尖的墨汁滴在她手腕,順著雪白的手肘流淌了一小道,她也不在意,託腮望向窗外。

天空飄下來的雪越來越小了。

曾經鵝毛般紛紛揚揚覆滿北冥海的大雪,逐漸變成了稀稀落落的雪花,許多剛落到半空,就融化了,像是再被一陣大風吹過,就會徹底消失了。

林然望著雪花,望了很久。

後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是素布鞋底落在地面的聲音。

林然緩緩眨了下眼。

她轉過頭,對上明鏡尊者寧靜的眼眸。

他有一雙柔和的眼睛,看著人時,會讓人也不自覺的平靜下來。

明鏡尊者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微微伸開。

林然把筆放下,伸手過去——伸過去時,才想起手腕有墨跡,她趕緊想收回來,明鏡尊者卻輕輕搖了搖頭,手指輕巧一挑,繞過那一線的黑汙,慢慢壓住她手腕的穴位。

林然感覺丹田輕輕一下針刺似的疼,遠不如那次幾乎將她撕碎的劇痛。

明鏡尊者探查著她的情況。

“……”

半響,他垂眸,看著她:“你的丹田,已經裂了。”

“…嗯。”

林然並不奇怪。

她想了想,忽然一笑:“也許我該慶幸,它至少還沒有碎。”

明鏡尊者靜靜看著她。

他沒有問她何以如此平靜,也沒有問她到底想做什麼。

明鏡尊者沉吟一下,問她:“你可想回劍閣?”

林然看著他。

“現在還不想。”

林然卻這樣答:“我想先去小瀛洲,聽說慈舵的熙舵主在那裡,他也許願意為我看一看病。”

明鏡尊者有些沒有想到她這個回答。

“…你應當想好。”

明鏡尊者看著她:“這也許是你與劍閣的最後一面。”

林然一下笑了。

“之前,可是您親口說的靜待來日。”

林然輕聲說:“您相信有來日,我也如此。”

明鏡尊者微微頓了一下。

他凝視她一會兒,放開她的手。

林然收回手臂,用指腹輕輕擦那塊墨漬,暈開的汙痕邊沿搓出桃花一樣的粉,在雪白皮膚上漸漸泛染。

明鏡尊者輕嘆一聲。

林然記覺得明鏡尊者實在貶低自己了,他說自己不如江無涯寬和,其實也是有很好的脾氣。

他沒有對她的話做任何評價,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林然站起來,跟在他身後。

“尊者!”

外面傳來小和尚清脆的聲音:“是劍閣的長老。”

林然走出去,看見龔長老匆匆大步而來,孤身一人,衣袂凌亂。

“尊者。”

龔長老眼眶發紅,還未走到跟前,已經衝著明鏡尊者深深躬身拱手:“劍閣封山了,可否請您暫時看顧門下諸弟子。”

他躬得更深,語帶哽咽:“……我想回去一趟。”

他想回去。

萬仞劍閣,總得有一個收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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