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觀眾朋友,歡迎來到衝鴨影片大型表演類綜藝節目《就是戲多!》”
晚上七點,比賽正常開始。
主持人例行地開場,念贊助,回顧上期,展望這期,順便丟擲話題。
“從我們的踢館環節增設以來,只有龍剛老師挑戰成功,幾位導師覺得這一期有人能成功嗎?”
導師之一的視後宣梅直言不諱:“但願有人能成功吧,要是再沒有,我建議取消這個環節。這既可以避免對不成熟演員的公開處刑,也可以避免對我們的觀眾造成傷害。”
這番話引起了觀眾共鳴,大家自覺地為她鼓掌。
旁邊的戛納影帝阮行說:“從我個人角度,我真誠地懇請節目組能把機會給更多有實力的卻沒有曝光的寶藏演員,無論年長的還是年輕的,讓他們來到我們的舞臺貢獻精彩的表演,而不是為了話題或者熱度去選人。鄔導,您覺得呢?”
“鄔導覺得兩位老師所言極是,”坐在最左邊的新銳導演鄔波頂著爆炸頭,抱著手臂,“我們是來享受表演的,不是來受罪的。趕緊開始吧。”
主持人一臉尷尬:“可是我還有一段植入沒念哎……”
現場觀眾大笑。
“那就任性一回先不念了,”主持人氣度從容,“不然我怕鄔導等不及直接走了。”
小小的幽默化解了現場緊張的氣氛,而後主持人用抑揚頓挫的聲音說:“第一個劇目就是鄔導您的《罪者何人》,‘四大金剛’小組,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全場燈光暗下,黑暗中,音響裡傳出刺耳的剎車聲,那車像是在每個人心底碾過,緊接著,“嘭”的一聲。
在夜裡,有人被撞了。
三秒後,燈,亮起。
舞臺上搭建了一個簡單的院子,院子裡的晾衣繩上掛著兩套破舊的衣服,一身是小丑服飾,一身是京劇戲服。
幾聲鑼響,孫家兩兄弟拉扯著從畫面外走到了舞臺上。
宣梅神色一凜,她湊近鄔波,低聲說:“他們用的京劇配樂?”
鄔波點點頭,對這新意表示讚許。
而後兩人繼續看臺上的表演。
“你當時開著車,為什麼要伸手打我?”
“我開著車,當時你為什麼要拉我?”
“嚷這麼大聲幹嘛?”孫明瞪了弟弟一眼,壓低聲音說,“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撞死了人?”
他面色陰沉地坐在了破舊藤椅上,從髒兮兮的外套裡摸出一包煙,很隨意地點燃一根。
看到這裡,導師阮行忍不住皺起眉頭。
孫磊在磚塊上蹲下,不服氣地說:“什麼叫‘我’?你才是殺人犯!”
孫明趕緊伸手去捂他的嘴。
“你幹什麼?”孫磊馬上抄起一塊磚頭,驚恐地喊,“你想殺了我滅口嗎?”
這句臺詞一出,燈光變暗,現場配樂也瞬間緊張起來。
分秒之間,兄弟關係破裂,二人都懷疑對方想殺自己滅口,在狹小的庭院內扭打在一起。箱子椅子全被撞倒,現場緊張又刺激,觀眾全部捏了一把汗。
三位導師也頻頻交換眼神。
就在兄弟二人互相掐著對方脖子的時候,又是“嘭”的一聲巨響,斑駁的木門被撞開了。
一輛破舊玩具車出現在院門口,車上坐著一個腰背佝僂,頭髮花白,畫著小丑妝容,穿著京劇戲服的奇怪老頭。
他用京劇唱腔喊一句:“俺老孫來也——”
然後開著玩具車衝進了院子。
導師們露出迷茫神色,互相交換眼神,似乎都沒認出他是誰。
老頭搖頭晃腦,哼著京劇曲調,開著玩具車,繞著兄弟倆轉圈,還不忘伸手拍他們的屁股,戳他們的腰。幾個小動作逗得觀眾鬨笑,也讓眾人明白他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目前劇本改動很大,非常有新意,鄔波坐直了身體,似乎來了興致。
臺上,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同時產生了一個想法。
他們開始用手比劃交流心中的想法。這段全程無臺詞,非常考驗演員的能力。
孫老頭從車上顫顫巍巍地下來,在旁邊模仿他們的動作。他見兄弟倆急得抓耳撓腮,他也跟著抓耳撓腮,還抬手擋在眼前,做了孫猴子的招牌動作,又撿起地上的竹竿當金箍棒耍。
明明兄弟倆在商量著讓他頂包,他卻在一旁嬉笑逗樂,觀眾們所有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配上精彩的京劇配樂,眾人看得悲喜交加,想笑又笑不出來。
密謀完之後,兄弟倆來到老父親身邊,陪著他耍猴戲,當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好畫面。
等老爺子累了,他二人將其扶到玩具車上坐下。
“爸,”孫磊蹲在旁邊給父親擦汗,壓低聲音,“你是哥譚市最偉大的超級反派小丑,你不想去監獄看看嗎?等會兒警察來了,你就說人是你撞的……”
“監獄!”孫老頭眨眨眼睛,用傻呵呵的聲音喊,“小丑要去監獄!”
很快,民警巴慶來了。
他剛露面觀眾便一陣驚歎,那身材,那氣質,簡直帥呆了。
巴慶絲毫不受影響,他用威嚴目光掃視亂糟糟的院子,然後開始盤問兄弟倆。
那是一場令人窒息的對話,兄弟倆開始還在強行解釋,後來完全被他的氣勢壓倒,開始顫抖,哆嗦。
現場觀眾被巴慶的威嚴所征服,看得十分過癮,導師們也頻頻點頭。
“昨晚到底是誰開的車?”巴慶盯著兄弟倆,厲聲問。
兄弟倆立刻開始互相指責,推諉。
兩人爭得臉紅脖子粗,再一次扭打起來。
巴慶上前拉扯他們。
老頭開著玩具車過去撞他,笑嘻嘻地說:“是我!我想起來咯,是我!”
巴慶皺起眉頭:“老爺子,您別搗亂。”
孫老頭做了幾個手勢,指著自己,又唱起來:“真滴——是——我。”
巴慶大怒,他指著兄弟倆:“你們想讓你們的瘋爹頂包是嗎?別以為精神病殺人不用負責我就治不了你們!”
“我沒病。”孫老頭忽然用很清明的聲音說。
他扶著玩具車站起來,先扯了扯馬甲下襬,然後站直身體,紅著眼睛用快節奏唱:“我沒病,昨夜,我先把車搶,再把人撞,我四處張望,我心慌慌……”
他繞著巴慶邊唱邊演出殺人埋屍的動作。
鄔波手放在桌上,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敲擊桌面。
臺上光影變幻莫測,儼然成了那老者一人的舞臺。
他耍著竹竿,唱至癲狂。警察巴慶被他吸引,不免有些走神。唱到最後一句,老頭忽然眼神一厲,一棒子敲在了巴慶後腦上。
警察應聲倒地。
場上紅光閃爍,孫老頭裂開紅豔的嘴,手指向觀眾席,掃射一圈,最後落在兩個兒子身上:“你們才是小丑。”
然後,燈光暗下,劇情落幕,四人離場。
現場靜了兩秒,而後響起如雷般的掌聲。
幕後,祁塗第一時間去迎接自家藝人。
“太棒了,”他緊緊抱住他,用力撫了撫他後背,在他耳邊低語,“我真的很慶幸你沒抽到翟橋那組,不然盛誕真的要跟我決裂了。”
“哎,”曲京山擁住他,下巴墊在他肩上,輕輕蹭了蹭,“再誇我要飄了。”
主持人的聲音從臺前傳來——
“我想大家一定都想知道,父親的扮演者究竟是哪位演員。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請出他們了。請大家先抓緊時間投票。”
舞臺後面,祁塗放開曲京山,捧著他的臉:“飄吧,允許你飄三分鐘。”
曲京山笑了笑,眼睛稍微有點溼潤。
“我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他輕聲說。
“我的錯,”祁塗仍舊捧著他的臉,他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一定,要去幫你談最好的劇本。”
兩分鍾後,現場五百位觀眾和10位媒體人,以及三位導師都已經投票完畢。
主持人將四人請了上來,從左到右依次四人依次自我介紹。
孫老頭背過身去咳了幾聲,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喉嚨。飾演警察的沙昆輕輕撫了撫他的背。
緩過來後,孫老頭扭過頭,清了清嗓子,用一個很年輕很明朗的聲音說:“大家好,小丑就是我,我就是曲京山。”
所有人都驚呆了。
全場寂靜,靜了起碼五秒。
五秒鐘之後,曲京山抱著話筒,用顫抖的聲音緊張地清唱著:“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打擾了,再見。”
他轉身要走,阮行突然大喊:“回來回來!”
曲京山馬上一個滑步回到原位。
“鄔導,”阮行扭頭看向鄔波,“您的電影,您先說說。”
鄔波扶了扶麥,似乎還沒從剛才的表演中出來。
“讓我先說讓我先說!”宣梅直接站了起來,她盯著曲京山,急切地問,“我知道這期是讓踢館選手先選角色,所以你是第一個選了父親這個角色嗎?”
“差不多……吧,”曲京山從容不迫,“這樣我妝一化,你們就認不出我了,我可以毫無壓力地表演,你們也不會對我帶有偏見,投票也更加遵從內心真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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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棒,”宣梅雙手為他點贊,“你真的太聰明,也太敢了。”
她深吸一口氣:“我感覺我被你教訓了。被你的演技,和你的智慧雙重教訓。坦白講——”
曲京山舉起手打斷她,做了個“請”的動作:“老師您坐著誇,慢慢誇。”
“不,我必須要站著誇,請不要教我做事,謝謝。”宣梅接著道,“坦白講,如果提前知道是你,曲京山,登臺表演,我可能真的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但實際上,在不知道是你的情況下,我完全被你驚豔,被你折服。因此我感到非常羞愧。我覺得,我才是小丑。非常感謝你給我的教訓,也謝謝你帶來的精彩表演。我今天是真的被你圈粉了,期待你給我們呈現更精彩的表演。”
“謝謝老師,”曲京山深深鞠躬,“所以給我投票了嗎,老師?”
“投了,”宣梅亮出自己的投票板,“我是第一個給你投票的。”
“宣梅老師的彩虹屁太厲害了,”阮行看向原作導演鄔波,笑著說,“鄔導,您醞釀好了嗎?”
鄔波盯著曲京山,直接問:“什麼時候有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