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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1 章 婚嫁黑名單

漳州府的教學模式新穎,全省的官員都有所耳聞。前段時間轟轟烈烈的培訓,每府都派人參加了。

這些官員在省城時,有的也去府學看過他們的新式教學法,說實在的,他們其實挺不看好的,因為除了一些模式化的東西外,夫子們講學時幾乎和以前沒有差別。

可今日到了漳州府,看了這裡的課堂,看了學子們的表現,他們才發現,新式教學法並不是新瓶裝舊酒的噱頭,而是他們府學去的東西和原有的模式還在磨合中。

他們都是官員,自然也清楚每項新政令釋出下去必然要有一個適應期。他們看到的漳州府模式,正是度過了艱難的適應期之後的產物。若其他府在經歷磨合後也能達到這樣的效果,那南閩學子未來大有可期。

這趟漳州府之行,讓這些官員對陸知府和楚辭的觀感很不錯。這才是辦實事的官員,和那些弄虛作假,無中生有的一點也不同。

他們在漳州府停留了兩天,第三天一大早,便啟程出發去下一個地點。陸知府和楚辭一同送他們到碼頭,目送他們的船遠去後,陸知府總算松了一口氣。

他看了一眼楚辭,酸酸地道:“這幾日,老夫提心吊膽,每每都覺得力有不逮,楚大人看上去卻依然遊刃有餘的樣子,真叫人羨慕。”

楚辭微微一笑:“其實楚某也甚覺疲憊,現在只不過是強打精神罷了。”

陸知府聽他這樣說,心裡就好受些了。兩人聊了幾句,便登上馬車各自回衙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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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楚辭在衙門裡時,總覺得有人在看他,等他抬起頭來,卻沒發現任何可疑之人。他的下屬們最近的行為也十分鬼祟,總是聚在一起聊什麼,他剛想過去,他們便會一鬨而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開。

這種種可疑的行跡,不得不讓楚辭心生好奇,並且認定他們在一起八卦的物件必然就是他自己。

楚辭想著讓人去打聽一下,可惜大虎是個耿直的,徐管家又去了省城,準備幫寇靜打理好府邸後再回來,一時之間竟不知讓誰去探聽。至於常曉,他倒是挺機靈,可楚辭在他面前怎麼好意思讓他去打聽八卦資訊呢?這與他威嚴的師者形象很不符啊。

就在楚辭心裡著急,決定自己去旁敲側擊之際,盧靜姝來幫他解惑了。

自從家裡多了幾個男孩子後,盧靜姝就沒和他們坐一起聽課了,每天都是楚辭單獨教她,所以她最近空閒的時間很多。盧靜姝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和提學司裡一些官員的女兒也熟悉了,最近就總是出門和她們一處玩。

玩久了,那些女孩兒偶爾會把在家裡聽到的事說出來給大家聽,盧靜姝每次都只是傾聽,從不像她們一樣,把家裡的事說出來。

這天,她們又聚在一起玩,突然有個小姑娘就問了:“靜姝,聽說你爹爹克妻,你娘是被他克死的嗎?”

盧靜姝一聽有人編排她爹,立刻氣得小臉通紅:“張月你胡說什麼,我是爹爹收養的,我孃親的死和他並無瓜葛!你憑什麼說我爹爹克妻?”

張月被她嚇了一跳,眼神不自覺地看向另一個女孩:“我……我聽人說的。”

盧靜姝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怒聲道:“你聽誰說的?聽朱秀秀說的嗎?難道你們沒聽說過謠言止於智者這句話嗎,只有愚民才會背後道人是非!”

張月被她罵得臉通紅,羞愧地低下了頭:“靜姝對不起,是朱秀秀讓我問你的,我不該聽她的話。”

朱秀秀卻有些不服氣:“是我說的,但這句話是你爹爹自己說的,我又沒說錯!”

“你胡說,我爹爹才不會說!”盧靜姝狠瞪了朱秀秀一眼,提著裙子往家跑去,正好撞見楚辭要出門,立刻委屈地把這件事告訴了楚辭。

楚辭聽了她的話後,總算是解了惑。他安慰了盧靜姝一會,並告訴她,公道自在人心,無論旁人說什麼都不要理會,由他們去便是。盧靜姝點了點頭,心裡卻很傷心,覺得她爹爹似乎是預設了克妻這個名頭。想到外人會編排她爹爹,她就恨不得把她們的嘴全都堵上。她以前也被人說過克親,當時聽到可難過了,她爹爹一定也是這樣,只是礙於君子風度,不和他們一般見識罷了!

楚辭這會確實哭笑不得,原來這幾日竟是因為這事才使那些人如此鬼祟的。他到是沒想到,堂堂知府大人竟然這般碎嘴,那天晚上隨口一說,便傳的到處都是,還害他疑神疑鬼這麼久。

不過說了也好,倒解決了他一個難題。身為漳州府的青年才俊之最,想與他結親之人數不勝數,平時經常有人探他口風,都被他搪塞掉了。如今來了這麼一出,估計以後就會和在京城一樣,被所有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列入婚嫁黑名單了吧?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他所想,那些想與他結親的官員們聽了風聲之後是偃旗息鼓了,可地位較低的那群人卻蠢蠢欲動起來。

這一天,楚辭剛準備回後衙去,便見王明過來,說是有一富商想給提學司送點文房四寶以做學子的獎勵,但他表示得親自和楚提學談才行。

當地富商肯支援教育,這是一件大好事,楚辭一聽也沒懷疑,叫了個人去後衙和張虎交代了一聲,便和王明去赴宴了。

誰知要捐學具是真,想給他塞人也是真的。酒過三巡後,那富商委婉地提出了把自己的小女兒送給楚辭做妾的想法,並一再表示他這女兒長得美若天仙,還彈得一手好琴,楚辭收用了她絕不會失望。

楚辭登時傻了眼,半晌沒有出聲。那富商卻以為他在猶豫,繼續勸說著,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原來他還有些膽怯,不敢把女兒推薦給楚辭,畢竟像他這樣的地位,即便是納妾,也不會和普通商戶結親。但聽說楚辭克妻之後,他就放心了。因為高門大戶肯定不會和楚辭結親,小門小戶礙於面子,怕別人說他們送閨女去死,肯定也不會上趕著結親,也拉不下面子讓女兒做妾。

而他就不一樣了,為了楚辭的後嗣,他願意讓他女兒為妾,只求能為楚家開枝散葉。

楚辭差點都要被他感動了,這什麼聖父啊,為了一個素不相識之人的後代,竟能上趕著送女兒做妾。能把坑女兒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的,也是個人才呀!www.

“不知令嬡可知此事?”楚辭笑著問道,笑意不達眼底,讓熟知他性情的王明不由周身一寒,後悔今日貪圖一點好處,淌了這趟渾水。他恨這商人嘴上沒個把門的,楚大人克妻之事也是能隨便說的嗎?

那富商醉醺醺一笑:“知不知有何關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楚大人您應下,小人明天就把她送到您府上去。”

王明見此人為了攀龍附鳳竟如此喪心病狂,再看楚辭臉色黑沉,馬上就要發作,當下便站起身來,大聲斥道:“你當我們大人是什麼人,怎麼會收用你的女兒?你為父不慈,上趕著送女兒做妾,為商不義,汙衊大人清譽,為民不忠,借利民之事意圖滿足一己私慾,如此不忠不義不慈之人,還不快滾出去!”

那富商被這麼一罵,渾身的酒氣立刻醒了七八分,赤紅著臉灰溜溜地離開了。

楚辭被他這一神來之筆弄得怒氣全消,坐在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了王明一眼,說道:“王大人不愧是筆墨房出去的,罵起人來一套一套的,當真是威風凜凜。要不你還是回筆墨房去吧,也免得本官錯眼失了你這位大才。”

這話嚇得王明立刻拱手告罪:“大人,下官之前真不知此事,若知道他有這個念頭,打死都不會帶他過來汙了您的耳朵。至於這話嘛,分明是長期受大人的薰陶,下官這才沾了幾分口才,和筆墨房無關呀!”

王明很怕楚辭把他從賬房調回去,筆墨房事多油水少,哪比得上和銀錢打交道?他知楚辭是借此事敲打他,只得做小伏低認罪。

“既然王大人也是一時走了眼,本官也不會怪罪於你。只是,這說好的捐助沒了影,倒叫本官有些遺憾。”王明平時做的挺好的,一時糊塗,楚辭也無意多為難他,水至清則無魚嘛,只是該有的教訓還是得有。

楚辭意有所指的話,王明自然聽出來了,他說:“下官一定會安排好此事,保證下次月考時,府中優異學子能拿到應得的獎勵。”

“那就有勞王大人費心了,今日也不早了,本官還有事就先走了。”目的達成,楚辭也不願再留在這裡,起身告辭離開。

王明送他出門後,長出了一口氣。今日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拿到的好處要貼進去不說,恐怕自己還得出點血,才能將這缺口補上。下次誰要讓他再做這種事,他非啐那人一臉唾沫不可。他也暗罵自己是豬油糊了心,楚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想矇蔽他,還是省省吧!

今夜之事很快被傳了出去,那些蠢蠢欲動之人也不敢再輕舉妄動。至於楚辭克妻之事,卻是被坐實了。

想要在楚辭身上下功夫的人覺得有些傷神,這楚大人既不貪也不好色,到底什麼東西才能打動他呢?他們不認為世上有打動不了的人,只不過是你沒搔到他的癢處罷了。

楚辭確實有些癢處,只是全都被一個人恰到好處的搔到了,於是,他便成為了唯一一個能打動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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