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愈不知道怎麼說, 但又不能不回答老爺子。
他打了半天的腹稿，想過“不和棠棠太親密”和“婚後再怎麼樣”的回答，懷疑這樣可能爺爺更生氣。
在老爺子越來越危險的目光下, 他開口：“我……一定不耽誤……棠棠學習？”
這個回答是不是比較安全一點。
老爺子還真沒想到他這麼久就說出來這麼句話, 又好氣又好笑，他對他的印象其實不錯，雖然容貌出色，但並不油滑。
在大人眼裡，安分老實是最好的性格。
秦愈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並不滿意自己的回答，原本還有些放鬆，又緊張起來：“爺爺……”
他慌不擇言。
老爺子：“？”
秦愈連忙改口：“我說的是真的！”
老爺子收回目光，“沒說你是假的, 希望你說到做到。”
秦愈點頭：“會的。”
陽臺門被推開一點，晉棠棠探出頭來, “爺爺，你們說完沒有, 我們去大姨家吃飯。”
“小秦一起去。”
在晉棠棠面前, 老爺子還是很好說話的。
一大家子人出門前, 晉棠棠和秦愈落在最後, 問：“爺爺和你說了什麼啊？”
秦愈說：“就是不讓我欺負你。”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其他的……他也不好意思直說。
晉棠棠說：“肯定不止這個。”
秦愈說：“真的。”
“假的。”晉棠棠睨了他一眼，揚聲：“大姨, 我和秦愈去接奶奶，你們先過去。”
“行。”
“你們別逛忘了。”
晉棠棠：“不會的！”
她拉著秦愈出去, 司機李叔早就已經回了車裡。
秦愈想起他還沒走，“我讓李叔去吃飯。”
“嗯？”晉棠棠轉頭，說：“讓他來家裡吃啊, 又不是沒有米，多一個人而已。”
然而電話通後，李叔卻拒絕了過去吃飯：“我已經快到飯店了，小少爺你們不用管我，如果下午要出去，提前告訴我就好。”
晉棠棠無奈：“好吧。”
晉奶奶這會兒正在超市門口和人聊天，她知道得最晚，這會兒嘴巴都合不上。
“可好看了那小夥子！”
“特別高！比隔壁那學體育的兒子還高！”
“棠棠她奶，你這孫女婿真不錯。”
“……”
晉奶奶迷糊了半天，才知道他們看到了秦愈本人，秦愈已經被帶回她家裡去了。
她拎起自己的籃子，迫不及待回家。
才進小區，就看到晉棠棠和秦愈一起走過來，本來她不認識秦愈的，但看到孫女就猜到了。
“小秦是吧！”晉奶奶笑眯眯問。
秦愈感覺棠棠的奶奶很熱情，“嗯……嗯。”
晉奶奶眯著眼上下打量，長得真不錯，想當初她就是看中了棠棠她爺爺長得俊，不然他一個窮小子怎麼娶到她噢。
秦愈很符合她的審美。
秦愈被她看得緊張，手鬆開晉棠棠的手後，感覺往哪兒放都好像不合適。
最後他主動接過了晉奶奶的菜籃。
“小秦什麼時候來的，你家裡人知道嗎？”晉奶奶問：“你是來找棠棠的還是——”
“找棠棠的……”
晉棠棠沒插嘴，而是觀察兩人。
秦愈已經和第一次見到的他大不一樣，雖然還有一絲緊張，但已經能夠和奶奶一問一答。
他現在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呢？
沒有區別，晉棠棠想著想著就忍不住莞爾一笑。
她記憶中那個社恐的男人已經邁入鮮活的世界裡。
一路問答，秦愈逐漸習慣放鬆下來，一直到去大姨家裡，想起那麼多人，他又開始緊張。
但總不會比之前開門那會兒還糟糕吧？
秦愈在心裡安慰自己，瞄了眼晉棠棠，沒成想晉棠棠正在看他，他一下子心跳漏了拍。
奶奶還在呢，這麼明目張膽。
可秦愈又喜歡這樣。
晉棠棠物生物問他：“和奶奶說話緊張嗎？”
秦愈下意識想說緊張，可從心的答案卻截然不同，他輕輕搖頭——他不緊張。
奶奶雖熱情，他卻可以接受。
今天來這裡時，秦愈從未想過自己會見到晉棠棠的家人，也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喜歡自己。
不同於和他有血緣關係的母親。
他又有什麼必要陷在曾經的記憶裡呢。
得到秦愈的答案，晉棠棠眉眼彎彎。
到大姨家時，裡面已經在處理今天要吃的菜，其他人就在桌子上打麻將。
麻將這種國粹，秦愈只在影片裡見過。
沒人管他們，晉棠棠拉著秦愈去了次臥說悄悄話：“要是知道自己今天來會見到我爺爺他們，你還來嗎？”
秦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最後他還是開了口：“會。”
比起見家長可能會遇到的社交問題，他更擔心晉棠棠的安危，家長又不會吃了他。
——自己居然會這麼想，秦愈心想。
晉棠棠輕聲問：“秦愈，你知道你這樣的回答，比說甜膩的情話還動人嗎？”
秦愈問：“真的嗎？”
他以前還怕自己不會說情話。
“你不應該很害羞才對嗎？”晉棠棠覺得這反應不對，“怎麼突然這麼高興。”
秦愈：“……”
她誇他，他當然開心。
兩個人互相玩著對方的手，秦愈靠近她，小聲問：“那你什麼時候去我家裡？”
他一直記著這件事。
晉棠棠睜大眼，“急什麼。”
秦愈說：“當然急。”
他都見過她的家長了。
晉棠棠隨便思索了那麼幾秒，“過幾天吧，等我這邊親戚走完，過年去你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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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愈頷首：“哪裡不好？”
應該家裡沒人說不好吧，大哥都催過好幾次了。
晉棠棠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那只鵝呢？”
秦愈表情一頓：“在家裡。”
“你不是把它放出來了，然後來我這兒了吧？”晉棠棠已經可以想象，“你家——還好嗎？”
秦愈：“應、應該還好吧？”
他自己都不確定了。
來福不會把鵝給吃了吧，還是家裡又是一地鵝毛，他又得收拾一晚上嗎？
晉棠棠抿唇笑，“完了。”
門外有小孩子探頭進來，“棠棠姐姐！”
“囡囡從哪兒回來的？”晉棠棠招手，“一口袋的糖，過來，叫哥哥。”
小女孩一步一步邁進來，目光一直定在秦愈身上，被叮囑之後，大聲叫：“哥哥好！”
秦愈耳鼓一振：“你好。”
小女孩又問：“為什麼叫哥哥啊，我今天去春姨家，聽生生哥叫姐、姐夫。”
她天真地問：“你是我的姐夫嗎？”
當事人被問得不知如何回答。
晉棠棠催促：“問你話呢。”
秦愈還不會騙小孩子，“現在不是姐夫。”
小女孩點頭：“噢！那以後就是嗎？”
她努力地拍手，笑嘻嘻地說：“哥哥你真好看！比生生哥好看，我喜歡你當我的姐夫！”
秦愈：“？”
這話好像哪裡有問題。
剛才說生生哥，他以為是她的小夥伴，現在一聽，怎麼那麼像是棠棠的追求者。
秦愈心中警鈴大振。
雖然知道棠棠這麼出色，肯定有很多喜歡她的人，但這麼近的追求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以前的他，會覺得自己可能配不上棠棠。
但現在，他只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棠棠是他的。
居然有別人都想當這妹妹的姐夫了！
秦愈又忽然慶幸，自己今天意外見家長似乎不是一件壞事，因為棠棠家裡人都喜歡他。
棠棠爺爺……應該也是滿意的吧？
“嘴真甜。”晉棠棠摸出一小把瓜子：“喏，拿去吃吧。”
小女孩屁顛屁顛地溜出去了，秦愈嘴裡一句“別人也想當你的姐夫嗎”都沒問出口。
晉棠棠轉頭，“你怎麼了？”
秦愈裝作鎮定：“沒事。”
直接問棠棠，好像太明顯了。
今天在這裡吃飯，他肯定有機會問的。
心裡存了個問題，重心不在大家身上，秦愈吃飯時的緊張勁兒都消失不少。
晉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桌上十分熱鬧。
秦愈這麼安靜，反而顯得特殊，幾個人都要給他夾菜，又怕和他家裡的習慣不同。
“小秦，你多吃菜啊。”
“棠棠她小舅紅燒大鵝做得好，你吃，別客氣。”
“你看你，還是要胖點好。”
“……”
秦愈直點頭，誰說話都聽，讓夾什麼就動筷子，沒過一會兒碗就滿了。
晉棠棠悶笑，胳膊肘碰了碰他：“他們就是客氣，秦愈，你好實在，能吃多少吃多少。”
秦愈沒有過這樣的生活，不擅於如此社交，他只以為自己順著他們的話就好。
不過，紅燒大鵝真好吃！
他想著，要不要今天回家後，就把那只鵝帶回老宅，宰了後讓家裡人嚐嚐。
吃完飯後，親戚們聚在一起聊天。
因為電還沒來，所以他們打算下去散步，順便和小區裡的人聊聊天。
——也順便散佈點秦愈的優秀資訊。
呼啦啦的人一起消失。
秦愈頓時放鬆不少。
樓下有人在大聲叫，囡囡奔向陽臺：“我來了！”
隨後，她便攏起一把奶糖，就要下樓：“棠棠姐姐，我去和生生哥玩了！”
晉棠棠回房拿東西了，揚聲：“別出小區，不準和陌生人走，知不知道？”
“知道啦。”
囡囡路過秦愈，還不忘奶裡奶氣道：“哥哥，我走咯。”
秦愈叮囑：“注意安全。”
至於那個生生哥，就是剛才陽臺外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是被自己比下去的人嗎？
他找囡囡這麼小的孩子玩什麼？
秦愈想起孔景的話，難不成這就是從內部打入？
他動了動腳，望向陽臺，最後還是沒忍住，默不作聲地走到陽臺，往樓下看。
一個小男孩正站在那兒。
頂多七八歲。
所以他剛剛是吃了一個小孩的醋嗎？
這種感覺……秦愈第一次體驗。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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