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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萬民全會第一天

三月初十, 萬民全會第一天。

天還沒亮,牛大寶就起來給兒子和女兒以及宗童大人做飯吃。

他是二月就到了,帶著徐北燕母女本來是先住在驛站裡。朝廷早就給他們將吃住用安排好了, 即便徐北燕母女不是代表,但因為有雲州此次帶各代表來京的主事大人關照, 也在驛站有個放雜物的屋子住。

——主事的是看在這對母女是莫啟大人也知道的人, 想著做事多留情,日後好升官。

於是將人留下來, 還跟牛大寶道:“你多照看照看,他們母女不容易。”

牛大寶連忙點頭,“這是肯定的, 大人想的周到,小的就不行了,想不到這麼多。”

主事的滿意的走了。牛大寶是個聰明人,只要他在莫啟大人面前提起這件事情,自己就不算虧了。

牛大寶也覺得滿意, 這下子就可以省下來很多銀子了。

不過還沒住下來,牛大寶就發現兒子和女兒來了,抱在一塊哭是沒有的, 只高興的聊了幾句,就聽女兒說孫香大人給徐北燕母女準備了宅子。

孫香大人為什麼知道徐北燕母女,牛大寶不知道, 但是能被孫香大人記住, 想來未來的日子也好過了。

丹朱就道:“是你寫信來的時候, 丹青看信, 被孫香大人看見了。”

她一邊給父親夾菜, 一邊道:“你不是讓丹青給她們找宅子嗎?孫香大人跟宗童大人是住在一條巷子裡的, 正巧那天她來找宗童大人有事情,看見了這封信,便說正好婉兒姑娘沒去處,她有一個宅子,有親戚住著,是個男人,婉兒姑娘一個人去不方便,但是加了徐家母女便正好合適,便叫一起過去住。”

丹青自來都是呆萌,但是他很能抓重點,覺得姐姐說這麼多,還是漏了最重要東西,那便是房租。

“比別人便宜很多呢,算是優惠價。”丹青推銷,“反正很划得來,阿爹,你去跟她們說說。”

徐北燕一聽自己要住的是傳聞中的孫香大人宅子,剛開始還不敢,後來還是丹朱道了一句:“你機緣好,來的剛剛好,還有空閒的小屋子,不然也是不能勻給你的。”

“你要是覺得自己佔了便宜,那便早點賺銀子,到時候還給孫香大人便好了,再者說,她真不缺銀子。”

這個徐北燕知道,因為孫香大人是雲州人,所以她的孫財神名頭還是很響的,多少人家開始跪拜孫香大人原型做出來的孫財神,更別說給自家的女兒取名為香了。

於是就住了進去,開始了新日子了,牛大寶住了沒幾天,也住進了平安巷子裡。因為他好不太容易來一趟,要是住在驛館裡,丹朱和丹青來找他不方便,不如就住到宗童大人的宅子裡去,丹朱也跟雪生姑娘請了假,蹭住在宗童大人家的廂房。

於是一家三口,倒是藉著宗童的宅子,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了,宗童早出晚歸,也不管他們,只每天早上吃牛大寶的一碗面。

要說,丹青和丹朱喜歡做美食,做出來的東西也好吃,說不得就是學著牛大寶的。宗童吃過一碗牛大寶做的面,確實很美味。

牛大寶今日要去參加萬民大會,不過第一天還沒有輪到他發言,所以便也不是很緊張,清早起來還小聲的哼起了雲州小調。

丹青照舊起的很早,見阿爹已經在和面了,便也去幫忙,他如今又長大了一歲,個字已經長的很高了。再也不用小灶臺,正常的灶臺夠得著。

“師父說等我再長大一點,就帶我出去執行任務。”丹青呆呆的道:“阿爹,長大好慢。”

牛大寶是不知道丹青做的是什麼,他只知道宗童大人是皇太女殿下的侍衛,是大官,而丹青明顯是作為下一代培養的,便是高興的很,以為他執行的保護皇太女殿下的任務,比如去抓貪官,去抓細作——戲文裡常說。

於是便點頭,抓起面在砧板上切了幾刀,那面規規矩矩的成了形,但是過於粗厚了。丹青看了看,覺得自己有些忍受不了,拍拍阿爹的手,讓他將刀讓出來,然後便開始自己削。

那刀快的,那面服服帖帖的,再看兒子起鍋,顛勺,最後去拉火箱的熟練勁,深深懷疑這些年兒子去學廚藝了而不是武功。

不過是真好吃啊。

他就繼續說:“皇太女殿下對咱們家有大恩,還要雪生姑娘,宗童大人,孫香大人,這些人你要記在心裡,人家對咱們有恩,就要報還,可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人。”

“尤其是你師父,阿爹雖然沒讀過書,但是也知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盡心盡力的養了你這麼多年,就是比起你親爹來,也是好的,你要聽他的話,知道嗎?”

丹青點點頭,然後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門的嘎吱聲,牛大寶好奇,“這麼早,誰來了?”

丹青:“肯定是羅玉松大人。他住在隔壁,向來起的早,想來是過來換吃的。”

前不久羅叔學會了做三明治,便吃上了癮,天天吃,結果沒多久,就吃厭煩了,進宮面見皇太女殿下的時候說了一嘴巴,皇太女殿下便又給他出了主意,叫什麼漢堡包。

這下可好了,羅叔便也經常來送他做出來的各種口味漢堡包。

反正丹青不喜歡吃。隔壁的木子說,他家的大白倒是喜歡吃,於是張府收到的漢堡包大多數進了大白的肚子裡。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口味?

丹青走出去,發現師父已經不知道何時坐在搖椅上了,躺在上面搖啊搖的,閉目養神,他已經習慣了師父做事不露出動靜,倒是阿爹習慣了好幾日,還是沒有適應,見到師父躺在搖椅上,十分尷尬。

——他剛即便說了夸人的話,也是尷尬的。背後說人,無論是誇還是罵,被人聽見了,便是有些不好意思。

何況宗童大人一臉的冷漠,有時候牛大寶很懷疑宗童大人的到底會不會笑——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於是僵硬的朝著宗童大人笑笑,再朝著羅玉松大人道謝。

“您做的漢堡包真好吃。”

牛大寶知道羅玉松也是群英策上的人,只是為人靦腆,說的幾句話就要回去了,於是便只誇了一句,就不說話了。

倒是丹青問:“今日放了黃瓜和火腿?”

羅玉松哎了一聲,“我吃了,還可以。你拿四個,待會丹朱醒了,你給她吃。”

丹青點點頭,“如果好吃,我再去你那裡拿。”

牛大寶就覺得自家這孩子真不會說話。什麼叫如果好吃再去拿,別人給的東西,就算不好吃,也不能說出來啊。

他正要給孩子填補,就見羅玉松高興的點了點頭,“好啊,你喜歡吃,我再給你們做。”

牛大寶就不敢說什麼了。這些人住在一起這麼久,肯定比自己知道對方的性情,已經有了自己的相處模式,他插嘴,反而顯得生疏了。

便生出一股落寞的心思。這些年,他們虧欠孩子了。

等羅玉松走了之後,他就去叫丹朱,還小聲的問丹青,“你阿姐怎麼睡這麼晚,你師父和咱們都起來了,只有她一個沒起床,不要緊吧?”

丹青就道:“昨晚你睡了後,阿姐就被臨時叫去生物化實驗基地了,清晨才回來。”

這麼一說,牛大寶便感慨道:“你阿姐很忙啊。”

正說著話,就見門開啟,丹朱打著哈欠出來了,道:“什麼時辰了?”

牛大寶便說了個時辰,“還早呢,是不是我們說話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一會?”

丹朱就搖搖頭,“今日我還要趕到基地去做實驗,阿爹,今晚我就不回來了。”

牛大寶連忙道:“你這把孩子,先顧著自己的事情就好,阿爹很好,不用你管。”

丹朱就笑著點點頭。

宗童便睜開了眼睛,“皇太女殿下今日要去你們試驗基地嗎?”

丹朱就點點頭,“應該是要的,畢竟已經研製出新型的大/炮了。這回多試驗幾次,便可以送去戰場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丹青道:“雪生姐姐總算可以不愁眉苦臉了。”

宗童:“我今日也去看看。”

牛大寶聽著糊里糊塗,但是他也不問,也不會說出去,只一個勁的給三人夾菜。

早上丹青煮的面,他便煮了一些豬肉湯,將面放進豬肉湯裡,便有了滋味。

豬肉湯是用來和著面吃,便又炒了一碗辣椒炒肉做小料和著吃,三人都很喜歡,於是一鍋大面,很快就見了底。

吃完面,宗童帶著丹青出門,丹朱也匆匆而去,臨走之前,還給牛大寶戴上了一頂最新出來的帽子。

萬民全會的時間稍微晚些,於是牛大寶便在家裡將碗也洗了,再一個人開始去萬民廣場。

那裡本來是沒有供大家坐的地方,不過自從要舉行萬民全會以來,工部便派了人開始加班加點的找人來做事,將一座水泥建築的大廳給建起來了。

——比起學校的蹴球場來說,這個建築是有屋頂的。裡面容納一千人。

牛大寶前幾天跟著主事的去看過一次,大家主要是去提前找到自己的位置,到時候免得人進了會場,卻找不到自己坐哪裡。

他們雲州的人是坐在一個地方的,四周都是熟悉的人,讓牛大寶緊張的心鬆快了些。

因為搬到了平安巷子裡來住,所以他早上就不跟驛站的人一起出發了,自己已經做好了怎麼從平安巷子裡去萬民廣場的線路圖,知道要坐一路公交馬車。

坐公交馬車牛大寶很熟悉了。雲州的發展不比京都差,所以公交馬車很多,牛大寶搬了家之後,每天就坐公交馬車去鋼鐵廠上值。

所以他找到公交馬車站點,又站在一路公交馬車上車的地方排隊。今日人很多。很多人手上提著一個公文包。

公文包是最近很流行的一個東西,說是連朝廷大臣都用的東西,將摺子和信件等東西都放進去,提在手裡,看起來實在有氣質。

於是很多人便模仿著去賣。如今是個跟風的時期,只要一件東西火了,便有無數的商家模仿,於是公文包瞬間爛大街,價格也低了很多,幾乎人人都能買的起。

牛大寶數了數,發現自己排隊的這些人裡,只有他沒有公文包。這倒不是重要的,而是有人看見他手裡沒公文包,裡面提著自己的公文包上來推銷。

“別人的有味道,我們家的這個可是好聞的緊,這位老爺,你聞聞。”

牛大寶好笑的搖頭,“不要了不要了,我不喜歡。”

等人失望的走了,牛大寶旁邊人便笑起來,道:“如今的銷售員真是一個不如一個,哪裡有給男人推銷的時候說香不香的。”

牛大寶道:“男人也有喜歡香的,只是我不喜歡。”

那人就笑了笑,沒說話,牛大寶問旁邊的志願者:“有報紙嗎?”

志願者點頭,從旁邊的報亭裡面拿出一疊報紙,“你要買什麼報紙?”

牛大寶想了想,“經濟日報吧。”

經濟日報裡面說的知識讓牛大寶很受震動。

其實最近,牛大寶在想一件事情:要不要趁著自己還年輕,離開鋼鐵廠自己做點生意。

進鋼鐵廠其實是他娘年輕的時候做出最好的選擇。但是他註定比年輕人少了一些東西。

比如學習那些奇奇怪怪的符號。

牛大寶是學不會的。不是他自己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學不會,而是他真的沒有天賦。早年年輕人還沒到鋼鐵廠的時候,他還算裡面中用的,可是隨著長江後浪推前浪,他發現自己已經比不上他們的年輕,精力,還有天賦。

不能因為自己是老人,就一直壓在年輕人頭上吧?他遲早是要淘汰的。於是就想著開始找後路了。

這種想法,在心裡存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他誰也沒說,反而在鋼鐵廠裡更加拼命的做事,讓他的上司都覺得不給他升對不起他這般的熱情。

他這次拿到鋼鐵代表就是他這幾年兢兢業業求上進的結果。但是拿到了,也來了京都,他卻開始想自己後半生的人生價值。

很少有人在他這個年紀還先放著折騰的。牛大寶想,自己要是說想從鋼鐵廠裡辭工,說不得妻子會覺得他瘋掉,兒子和女兒會擔憂,但是他們不會說什麼,反而會支援他的想法。

但是他真的可以嗎?

想的是對的嗎?

“哎,快上馬車,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志願者揮著小紅旗,道:“快,剛剛買經濟日報的那個,快點。”

牛大寶才恍然回神,拿著報紙趕緊上車,告訴自己以後再想這些,現在可不是想後路的時候,還是要先把鋼鐵廠裡收集起來的意願都拿出來討論再說。

他因為上來的晚,所以坐在靠近馬頭的的地方,只要到了站點上馬車下馬車的人都要從他身邊經過,他索性跟後面的人換了位置,拿出經濟日報繼續看起來。

馬車裡的人,十個人有八個在看報紙和書,還有一個男人在編織小竹編,他的腳邊還有一個相同的竹編,可見是編織出去賣的。一個婦人拿著一塊布在看布上面的圖案,她的手在布上描來描去,應該是在描花樣子。

大家都很安靜,沒人說一句話,即便外面是喧囂的街市,但是將馬車簾子一放,便也是一方小天地,看書很是合適。

但是這也有壞處。牛大寶旁邊的那個男人便慘叫出聲,“過站了,過站了!”

那馬車車伕便立馬道:“過了也沒法子,不能停嘞,到下一站我再叫你吧。”

說話極為自然,好像是常見的事情。牛大寶因為上馬車的時候差點沒上去,所以一直留神,倒是沒過,知道自己是下面兩站。

不過出門在外,總是不放心,於是拿起公交地圖在萬民廣場的站點處點了點,坐在他左邊的人就道:“你也是去萬民廣場的?”

牛大寶抬起頭,十分友善的笑了笑:“沒錯,我是雲州的鋼鐵代表,不過今天沒有輪到我們的議題。”

那人就說:“今天第一個議題是關於和離和休妻的,基本上已經得出了結論,所以放在前面,這樣大家也不耽誤時間。第二個議題,倒是有點麻煩,孫凰姑娘要上臺說話的。”

這些牛大寶都已經知道了,他也是做好了準備來的。對於今天上午的兩個涉及婚姻和奴僕關係的議題,他們都十分關注。

“孫凰姑娘這次的議題,只要成功了,便是為天下千千萬萬的人做出了貢獻。自古以來,即便是奴僕,也是有尊嚴的。其實在大戶人家,並不一味打罵他們,姑娘家的身子,也不是說主家想奪就能奪去的。”

“但是在民間,太多人拿了賣身契,便覺得握著了他們的身家性命,打死一個便抬出去一個,實在是可恨。”

男人看起來是有些文化的。道:“所以,上層世家已經約定成俗的事情,在下層庶民眼裡,卻還是那般的粗莽,所以,將奴僕跟主家的關係定下來,倒是一件對事。”

牛大寶就皺起了眉毛。

這人說話其實很好聽,先說了自己是支援這件事情的,但是又在說的時候,展示了自己上層世家的優越性。

讓庶民出身的牛大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就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也不接話,只點點頭,繼續埋頭看報紙。

那人就有些尷尬的道:“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仁兄怎麼不理我?”

牛大寶也不知道說什麼,就道:“我是庶民出身,家裡沒有奴僕說的東西,我並沒有體會,也沒有見解,所以只能閉口不言。”

這人就哈哈大笑起來,道:“沒有關係,我這人雖然出身世家,但並不看輕庶民,庶民近些年出了好些驚才絕豔的人物,我們世家倒是比不上了。”

牛大寶就笑了笑,不說話了。那人卻好像說到了興頭上,還要不斷地說世家如何,庶民如何。

好在馬車到站了,牛大寶連忙下馬車,那人卻也跟著下來。

見牛大寶好奇的看了也他一眼,他就說:“剛剛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胡登高,是這次的京都修書提議代表。”

牛大寶:“修書?”

那人就道:“是啊,我喜歡修書,可是自從皇太女殿下研製了活字印刷術和開了萬民圖書館之後,舊書就好像被遺棄了一般,幾乎沒人再去管它們,可是舊書卻也是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還有很多是值得流傳下去的,如果人人都看新書,那就說怎麼辦呢?我們有一批人是專門修補舊書的,這次也是費了很大的勁,才讓朝廷同意我們也出一個代表來參會。”

牛大寶對他的印象便又好了一些。

兩人一起進去,在門口是要檢查身份的,不僅僅有一張木頭製作的牌子,上面寫著他們的名字,職位,還有他們來自的地區。

但是想進廣場裡面,光是有牌子也是不夠的,還得有認識他們的主事去一個個簽字來的人就是本人。

若是將來出了事情,那便是主事的也要負責任。

所以入口這裡,就卡的特別嚴格。

牛大寶跟主事的見過禮,跟著去登記,然後便見四個穿著上衣繡有大片繁雜的飛鷹圖樣的侍衛在那邊入口處站著,前面廣場中幾處還有十幾個飛鷹侍衛在不斷地走動。

他們所去之地,沒人敢靠近。

“那可是直接聽令於皇太女殿下的飛鷹將領,平日裡都在皇宮裡當值。但這次皇太女殿下擔憂我們這些人安危,怕有人趁人多搗亂,便派了飛鷹的人來當值,保護我們。”

主事的就羨慕的看了眼牛大寶:“說不定你家的丹青就是未來的飛鷹將呢,你看見沒,多威風,就是多尊貴的大人都不敢去上前呵斥他們。”

但牛大寶卻突然湧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他記得自己好像從來沒見過丹青和宗童大人穿官服。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宗童大人將衣服放在了皇宮?丹青還小,估計是不能有的。

應該是這樣。

他也沒想太多,而是幻想了下丹青穿上這身衣裳是如何的,笑出了聲。哎呀,實在是好,沒想到小兒子只一身力氣也能撈個侍衛當。

老牛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他拿著自己牌子順利進了廣場內。入眼的便是一道不算寬也不算窄的遊廊,直直的遊廊走進去,就是廣闊的座位了。

依然是梯田的模式,座位越是往上越是變的多,最底下中間有個圓形的地方空出來,上面寫著名字,是今日要上去發言的代表。

其他的梯田座位也寫了名字,按照地域來劃分的,雲州排在左邊的位置。牛大寶到位置的時候發現住在驛館要集體來的人還沒到,倒是跟他一般不是住在驛館的人全部到了。

“我們是自己的馬車,咳,堵車了。”主事的尷尬的道:“誰也不知道京都堵車堵到這個地步啊。”

“就是,我們雲州也算是堵車最嚴重的城池了,沒想到京都比雲州還嚴重。”

牛大寶便道:“我乘公交馬車來的,倒是沒堵車。”

主事的道:“我剛剛問過了,公交馬車自有自己的一條專道,如今的大人們更喜歡坐公交馬車上朝上值,而不是自家的馬車了。”

剛開始公交馬車是庶民們坐的多,但是隨著一條專門的道路規劃出來,乘坐公交馬車的人便越來越多了,本來京都的公交馬車只有五個數字,如今都已經增加到十九路公交馬車了。

且之前一路馬車是一輛馬車到三輛,現在卻是二十幾輛,沒沒排隊還總上不了車,可見人數之多。

管事的就道:“但是我們那麼多人,總去搶公交馬車,也不是個事情啊。”

最後只能商量著天不亮就出發,總不能那麼早還堵車吧?

幾個剛說完這事情,就見一群人往這邊走,赫然是住在雲州驛館裡的那些人。一個人就道:“怎麼倪兄的臉色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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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邊的人就笑著道:“倪兄……暈馬車,那路又堵,往前面走一瞬,又停下,旁邊馬車又多,擠得不行,他就吐了。”

姓倪的人就慚愧的道:“給幾位添麻煩了。”

他們身後有一位婦人,聞言笑著道:“不麻煩,今天大會結束之後,你便去萬民醫館買點暈馬車的藥吧,我記得是顆粒,坐馬車前吃一顆就好了。”

“暈馬車還是病?還能吃藥?”

“自然是病,只要吃了就能好,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我家閨女就暈馬,我替她買過,自然知道。”

這還是挺罕見的。

於是姓倪是人多多感謝婦人,坐下後又發現她坐在自己的旁邊,道:“你是……個體戶代表?”

那婦人點了點頭,“如今是叫個體戶了,我是我們那裡最先開始出來從商的,所以這次來京都,朝廷就選了我來。”

其實剛開始沒選她,選的是她對門的掌櫃,對家都放了鞭炮慶祝了,誰知道過了一天,就見人來跟她說,朝廷查到她是最先開始做生意的,這次提的意見也好,便將名額給了她。

婦人剛開始也激動,但是後來被人提醒了一番想通了,因為各地遞交給朝廷的名單裡,幾乎沒人女人的名字。

縣衙老爺便發愁了。

誰人都知道如今的儲君是皇太女殿下,雲州又是皇太女殿下親自扶持的,所以才比其他的州發展的好,要是她哪天興起來,跑到雲州代表團裡一看,清一色的男人,那皇太女殿下能高興嗎?

不能高興。

那就要換。

於是就換了四分之一的女性進去,凡是有過重大貢獻的,有能力提出更好意見能力的,幾乎都被派了來。

婦人想到這個就高興。然後等在報紙上經常發表看法的祝家阿婆坐上了底下圓心處的座位。

沒錯,今天是祝家阿婆第一個提出意見。

這個議題也被討論了無數次了,祝家阿婆還上了好幾次女者報紙的精裝版本封面。

她有些緊張的看著下面,喉嚨裡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看見了,其他人自然也看見了,便有一個男人小聲的道:“朝廷這是要做什麼,將和離和休妻拿到第一個來說,即便成功了,難道還能一味的和離?放眼天下,能有多少人天天盼著和離呢?不過是畫蛇添足罷了。”

婦人便惡狠狠的看過去,“對你們來說不重要,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頂頂重要的,那是我們最後的底線。”

休妻,一封休書,便是要被掃地出門。可要是不出具休書,有時候都不能分開,連和離的自由都沒有。

可是,父母之言成婚,婚後婦人過的不好,便只能忍受,要是男人過的不好,便可以出一封休書,要是被休的女子,還要牽連家裡的姐妹,在鈴州民風封閉的地方,還要被直接一根繩子吊死。

所以,性別不同,本來就是感知不同的,不是女子,憑什麼說女子的提議不對?

那男人說完被懟,想說什麼,卻被身邊的人勸住,低聲道:“別胡說八道,咱們不是說了嗎,議題就是議題,可以討論,不能帶著主觀色彩去評判。”

男人呸了一句,“什麼主觀色彩,聽不懂。”

婦人就看了看他的牌子,朝州。

她大概明白了,估計是朝州煤礦主的兒子或者親戚,來京都做履歷來了。

於是便不再繼續理,再清明的朝廷,也有一兩個蛀蟲,是完全合理的,而且,如今他們也只敢輕輕的在後面嚼人舌根了,根本不敢高聲說出來。

這可是京都啊,是皇太女殿下所在的地方,皇太女殿下會支援他們女人的,她們不帶怕的。

這時候,大概入場已經完了,只見各州的主事們開始點人,一道道程式,忙而不亂,人多卻有秩序,讓婦人很安心。

當一切都做完之後,便見祝家阿婆上了臺。她站在高臺上,說的話身邊的人能聽見,後面的人聽不見,會有好幾個站臺在周邊,由專門的人一句一句按照稿子傳上去。

且祝家阿婆的稿子也已經開始發放了。

不過這個萬民廣場是參考戲臺子的結構來做的,基本上只要寂靜,都能聽見。

祝家阿婆上臺後,牛大寶發現自己看過這個老太太,知道她是跟婉兒姑娘一起賣豆腐的,丹青還從她那裡拿過一碗豆腐回來。

他坐正,將戴在頭上的帽子摘下來,給予這位阿婆最大的尊重。

祝阿婆在禹山辯論半年裡,已經練就出了“定山神功”。無論四周聲音如何,她都只闡述自己的觀點。

最後,還昇華了自己的主題。

她第一次提出了和離自由。

“這麼多年,女人一直是最容易忽略,無論在哪一方面,女人好像天生要弱一點。在成婚和離一事上也是如此。”

“冥婚,賣女兒去青樓,去做奴婢,被人糟蹋,還有換親的。”

“種種包含著對女人踐踏的婚姻,是可以由朝廷介入的。我們希望朝廷可以成立保護此種婚姻之下,女人婚後和離自由,朝廷判離的可能性。”

“古人雲: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話說的是對的,若是夫妻兩個,相愛和睦,老婆子也要誇一句神仙眷侶,但要是怨偶呢?丈夫可以無限制的納妾,女子即便再過不下去了,難道還要繼續過下去嗎?”

“千百年來,女子就連和離都處於被動地位,也要男人點頭,要他們高抬貴手,才能帶著嫁妝。”

“可這本是錯的啊。禹國五六年來,讓大家看見了女人也可以頂起半邊天的現實,看見我們並不差於男子的事實,我們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禹國做過貢獻的,那為什麼,連和離的權利也沒有呢?”

“世家,富貴人家,女子本身就有嫁妝,並不弱於男子,而如今貧苦人家的女子也皆能出去做工,我們能得到的工錢並不比男子差。”

“所以,我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是還能壓著我們得到那一封休書,是我們跪著求丈夫去和離的。”

祝阿婆神情十分肅穆,“老婆子知道和離自由律法一事,還需要諸多商議,只望諸君多細想,於女子,我們需要知道什麼是能給我們保障的,於男子,希望能切身體會,站在家中母親和姊妹的立場上多想。”

“若是今年不能實在和離自由的提案,我明年也會再次提出,明年不行,我後年再提,我死了,繼承我思想的女人,還會繼續提。”

“諸君,請知,在當今時下,在禹國當下,在京都治下——”她一句話比一句話高昂,一句話比一句話鏗鏘有力,大聲道:“若是連和離也加上諸多條件,便是還沒想過,什麼是真正的婚姻,什麼叫做兩姓之好,什麼叫做人。”

“人,生而皆可自由。”

她說完,眾人譁然,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即便是已經預設廢棄休書全部改為和離的人也不得不開始開始警惕。

“得寸進尺——”坐在雲州個體戶婦人後的男子又震怒的道了一句:“簡直是荒謬,若是這般,那還不亂了套。”

“就是,就是,若是由朝廷介入,那便不是亂套了,那才是不自由吧。”

“過不下去了就要和離麼?那天下和離的人過半。”

“哈哈哈,是啊,本就是過日子久了會生嫌棄。”

而在一大群反對聲音中,卻也有不弱的反駁聲音。

“祝家阿婆說的是過不下去的姻緣,難道還能過下去,便有不過的?無非是過不下去了,才有此想法,那為什麼還要過?”

“對啊,正常嫁娶也就得了,至少將將賣女兒還債等事情規範起來吧。”

“哎,這怎麼規範,你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別學了句話就來賣,要是因為他們有對策就不規範,遲早要出大事。”

然後便直接吵了起來。倒是祝阿婆說完後,就回到座位上去坐好,對主事的說:“我說完了,可以開始下一個了。”

下一個,便是婉兒,也就是孫凰。

她說的問題更加尖銳,利益涉及更大,便整個場子都炸開了——即便是京都眾人都知道會有這麼一件事情,但是更多的,從其他州來的人,尤其是緊趕慢趕從聞州趕來的代表們,直接懵逼了。

這,這都能提出來?

而剛剛從雪生那邊看完大/炮後匆匆趕來的折青站在那條不寬不窄的遊廊口,站在黑暗裡,聽著祝阿婆和婉兒說完話後,聽著裡面吵吵嚷嚷的聲音,沉默不語。

宗童:“殿下?”

折青:“阿童,這便是我最煩憂的問題了。”

“我能用大/炮轟炸他們的身體,但是我沒法轟炸他們的腦袋,我只有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去做這件事情。”

“耐心,耐心,再耐心。”

她轉身,慢慢的走出陰暗的遊廊,然後出廣場,站在了太陽底下。

太陽很耀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去看,然後低頭時,眼前已經有了黑色的暈影。

她就這麼站了良久,宗童就也靜靜的站在她身後多久,手上握著一把傘,傘柄抽出來是劍,合起來是柄,只是此刻,殿下需要曬陽光,也不需要劍護身。

他就也站著,不敢出聲。

折青站了許久,終於輕輕的道了一句:“災年可能太容易出事,但是災年,也可以趁機辦很多事情。”

她轉身,道:“阿童,民政局,奴僕登記局,可以徹底辦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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