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澹的日子裡，時間從指縫間悄然熘走。
林允兒種在陽臺上的那一小盆冬石南，剛在她的辛勤灌既下煥發了些生機，轉瞬又在十一月的這場冷空氣裡蔫了回去。
從Kakao Corp的公司大樓走出，顧衡隨手接過韓嫣遞來的熱咖啡。
韓嫣正要開口，卻望見後邊緊跟而來的男人。
她微微鞠躬打了個招呼。
顧衡瞥了眼身後的林志勳，笑道，“你這個假期可是休得有些久。”
今天Kakao這邊召開理事會，正式批准與daum的合併協議，林志勳也時隔多日重新出現在公司。
聞言，林志勳咧咧嘴。
朝掌中哈了口氣，顧衡開口，“上車說吧。”
“嗯。”
兩人來到車上坐定。
望著車窗外枯寂蕭索的風景，林志勳默然了片刻，然後才開口道，“金社長的事情，他的姐夫是個突破口。”
“嗯？”
“只是因為親人的關係才得到他的信賴，行事有許多疏漏之處。”
顧衡抬眼看他，“知道了。”
“但問題還在於，即便將事情曬到太陽底下，你和sk手裡的股份加起來，也還是不夠。”林志勳眉頭緊鎖。
顧衡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前邊，“韓嫣，daum那邊的理事會會議怎麼樣了？”
按照計劃，daum本應也在今日召開理事會會議批准合併協議，並在後期召開股東大會完成合併程式。
但daum卻在昨日下午宣佈理事會會議暫時延後。
因為這個訊息，截止昨天收盤，daum的股價下跌了六個點。
韓嫣看向後視鏡，答道，“推遲到下週進行，據傳是創始人李在雄有不同意見，不過從他們今天的宣告裡來看，即便有不同聲音，也應該可以達到批准合併協議所需要的票數。”
與Kakao不同，daums上市時間頗早，李在雄的股份早已被稀釋許多。
顧衡嗯了一聲，重新側眸看向林志勳，“如果算上他呢？”
林志勳眉頭舒展又鬆開，“你有把握說服他？”
顧衡低頭看向自己掌心的紋路，“他想要什麼，其實不算太難猜......過幾天陪我一起見見他？”
林志勳思索片刻，應了聲好。
顧衡示意韓嫣開車。
回過頭看著面色沉凝的林志勳，他笑了笑，“壓力很大？”
林志勳沒好氣看了他一眼，“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是啊，哪有那般多的回頭路可走......”顧衡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林志勳嘆了口氣，“合作愉快。”
將林志勳送到他的住處附近，韓嫣又掉頭駛向另一個方向。
“老大。”
“嗯？”
“你前幾天讓我篩選的雲果那邊計劃中的影視專案，我大概整理好了。”
韓嫣看了眼後視鏡，發現顧衡正低頭看著手機，似乎在與誰聊天。
“嗯，好，發到我郵箱裡吧，辛苦了。”
“嗯嗯。”
將車停在紅綠燈前，韓嫣先是一本正經的應了一聲，旋即又眨眨眼，“老大。”
聲音跟做賊似的。
顧衡下意識抬頭，“怎麼了？”
“是林允兒小姐對吧？”韓嫣的眼睛閃閃發亮。
上次顧衡跟她說了一句“在東國大學讀書的又不止徐賢一個”，她回去稍一思索便有了猜測。
因為徐賢在那個影片裡的有趣反應，大多數人都將關注點落在了她身上。
但實際上仔細一想，真正與自家老闆關係緊密的，應該是那位抄攻略抄得飛起的林允兒小姐才對。
至少從高中就開始的緣分誒......
掰著指頭算算，至少都已經小十年了。
顧衡瞧了她一眼，“你每天就琢磨這個？”
韓嫣嘿嘿一笑，“偶爾、偶爾。”
顧衡無奈看了她一眼，“別在公司裡傳。”
不是別亂傳，而是別傳......
韓嫣睜大眼睛，“......知道了！”
顧衡默默提醒道，“馬上綠燈了。”
“哦哦~”韓嫣一邊認真開車，一邊問道，“老大，能不能幫我要張to籤？”
近水樓臺先得月，便宜不佔白不佔。
見顧衡沉思，她靈光一閃道，“我今晚再篩一遍，把那些應該有親密戲的專案給刪了，然後再發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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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衡盯著她看了看，“......再給你一張知恩的。”
......
“嗯，好的，您到了給我發條訊息，我給您開門。”
結束通話電話，顧衡將住處的房門開啟。
客廳裡被夕陽的餘暉落滿，空蕩無人。
雖然才不到傍晚五點，但窗外的斜陽已經西沉到天邊。
將沙發上散落的靠墊簡單收拾好，顧衡來到臥室門外。
將虛掩的房門推開。
林允兒今天白天沒有行程，早上和他聊天時，說是要躲在家裡，忙著寫畢業論文。
對於戲劇表演系的學生而言，那些畢業大戲的實踐類要求可能更重要些，但畢業論文也是一項條件。
雖然她明年三月左右才正式畢業，但這個月的後半旬，S.M.公司給少女時代提前安排了不少華夏的行程。
而十二月初，又有東京那邊的東瀛出道四周年演唱會。
總而言之，留給林允兒小姐進行學術縫合的時間不多。
站在床邊，顧衡凝視著躲在被子裡，髮絲散落、睡得臉頰透紅的自家女友，一時無言。
膝上型電腦雖然沒有關上，不過也被放在枕頭旁邊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林允兒分明信誓旦旦說今天要寫出四千字來著？
無聲一笑，顧衡彎下腰，幫她將電腦上的檔案儲存好，又幫她將踢開的被子掖好，然後才轉身出了臥室，將門帶上。
剛在客廳裡坐下，手機上就收到了訊息。
顧衡起身來到玄關處，將門拉開。
門外站著的，是一位脖頸上圍著一條絲巾、氣質溫婉的中年女人。
也是這個住處的房東。
“姜女士，您好。”
顧衡將她迎了進來，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將這個住處買下的事情，他前陣子就已經與林允兒提過，前幾天與姜文英在Kakaotalk上聯絡之後，便約了今天見面。
接過顧衡給自己倒的冰水，姜文英道了聲謝謝。
“顧先生是打算以後在這邊定居了嗎？”她好奇問了一句。
“也不算，只是住的久了......”
“原來是這樣。”姜文英看著屋內的陳設，便有了答桉。
這顯然不是一個單身男人住處的風格。
略一思索，她道，“我現在定居在國外，這間屋子賣給你倒也無妨，只是你是華夏人，漢城這邊對外國人購房有些限制，雖然可以分期付款，但不可以貸款，而且還有一些房產保留期限上的要求......”
姜文英是個和善的女性，將一些需要留意的事情都與顧衡說了一遍。
顧衡與她低聲交流著。
資金上自然不是問題，但一些手續流程還是需要瞭解清楚。
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才結束了這次的談話。
約定了後續簽協議與辦理登記的時間，顧衡送她到了樓下，然後才折返。
再回到住處時，窗外的夕陽已經不見了蹤影。
看了眼時間，他重新回到臥室裡。
林允兒已經醒了。
只是身姿懶懶散散，一雙好看的眸子也是半開半合，抱著被子賴在床榻上。
沒有精緻妝容，但嬌憨慵懶的神態、再加上午睡初醒後臉上的一抹酡紅，反而愈發動人了些。
見他進來，林允兒從被子裡伸出手臂，“抱~”
顧衡來到她旁邊坐下，環住她的腰肢，“怎麼醒了？被我們吵到了？”
“因為我嗅到陌生女人的氣息了。”林允兒煞有介事地說道。
顧衡嗤的笑了一聲，指了指旁邊的膝上型電腦，戲謔著問道，“不是說要寫論文嗎？”
“我寫了呀，”林允兒心虛一笑，“就是寫得有些困了。”
她確實是抱著日更四千的想法開啟膝上型電腦的，但世間的誘惑實在過多。
努力寫了八九百個字，上眼皮和下眼皮就開始打架，再之後就是“不省人事”。
輕咳兩聲，她攬著顧衡的脖子，試圖跳過這個話題，“你們聊得怎麼樣啦？”
她雖然能稍微聽到顧衡與房東小姐聊天的聲音，卻具體內容卻是聽不清。
“沒有太大問題，”顧衡掐了一下她的臉蛋，“不過我是外國人，所以手續上可能會稍微麻煩些。”
林允兒歪著腦袋嘻嘻一笑，“要不還是我來買吧？”
說到這裡，她跟顧衡聊了好些買房的注意事項，比房東小姐說的還要更詳細些。
顧衡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你怎麼開始研究這個了？”
林允兒眼神一飄，“......我就是沒事瞎研究研究。”
真實原因，說起來可能會被某人嘲笑......
好在顧衡並未深究。
“房子全成了你的，然後我住在你這裡......”顧衡摸著下巴，挑眉看她，“我這算是出賣美色嗎？”
林允兒眨眨眼，“你有美色嗎？”
顧衡低頭，故作訝異，“......所以你饞我身子？”
林允兒噎住，氣呼呼在他臉上咬了一下，然後才道，“臉皮太厚了，怎麼都咬不穿。”
鬧了片刻，顧衡才撫著她的髮絲問道，“今晚要直播？現在先去洗個澡？”
《重返二十歲》的後期制作基本完成，所以劇組的宣傳已經開始逐步鋪開。
今晚林允兒就有一場和導演一起的微博線上直播活動。
林允兒點點頭，看了眼臥室裡的書桌，“我一會兒就在那邊直播吧~”
“好，那我去......”
顧衡正要應答，林允兒的手機忽然響起了鈴聲。
是林允珍的來電。
朝自家男友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貼在他的胸口處接通了電話，“歐尼？”
“允兒啊。”
“嗯嗯。”
“你今晚忙嗎？”林允珍的聲音有些疲憊，“前幾天你姐夫的哦媽病了，我和你姐夫輪流在醫院這邊陪床，但今晚你姐夫公司那邊需要值班走不開，如果你這邊不忙的話，我想讓志浩去你那邊睡一晚。”
林允兒輕輕啊了一聲，擔憂道，“伯母的情況嚴重嗎？”
“還好，只是需要觀察幾天。”林允珍嘆了口氣。
家中老人年歲一大，各種小毛病就跟著來了，而且往往纏綿多日。
“那就好，”林允兒松了口氣，但又有些遲疑，“但今晚的話，我這邊還有個直播......”
顧衡捏了捏她的手，指了指自己。
林允兒眨眨眼，用口型問他，“你可以嗎？”
顧衡頷首，一邊起身向外走去，一邊同樣用口型道，“一會兒把地址發給我。”
“不方便嗎允兒，那我再問問......”
看著某人消失的背影，林允兒眉眼一彎，輕輕咳嗽一聲，打斷了林允珍的話，“歐尼，沒事的，你把地址發給我，讓小家夥過來吧。”
“但你不是還要直播嗎？”
“......他有空。”林允兒小聲道。
林允珍那邊安靜了片刻，忽然傳來了笑聲。
“歐尼你笑什麼？！”林允兒臉上騰起緋紅，羞惱道。
她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但被林允珍這麼一笑，忽然就覺得有些奇怪起來。
“我沒笑什麼啊，就是覺得有點有趣而已，唔，我們允兒好像在支使著自己的......”林允珍沒忍住又是一笑。
“呀，歐尼你、你自己帶著志浩在醫院過夜吧，別給我發地址了！”
“不給你發，我可以給他發呀，”林允珍感嘆一聲，“哎，有個妹夫的感覺，好像也不錯呢。”
醫院病房外的廊道裡，林允珍聽著手機上傳來的都都結束通話聲，輕笑出聲。
正抱著奧特曼玩具的黃志浩疑惑扭過頭，“哦媽，你在笑什麼？”
“你還小，不懂。”林允珍摸摸他的腦袋。
黃志浩舉起手中的奧特曼，認真道，“我已經在地球上存在了幾億年！”
林允珍改摸為拍，“你下個月都別想再看那些動畫片了。”
黃志浩頓時蔫了下來。
摸了摸肚子，他問道，“......我們晚上吃什麼呀哦媽？”
“哦媽今晚不跟你一起吃。”
“嗯嗯？是外公要過來帶我嗎？”
“不是哦，”林允珍點開手機上的聊天小窗，給顧衡發去了地址訊息，然後才笑眯眯看向自己兒子，“是你小姨夫。”
“小姨夫？那是什麼？”他只知道小姨。
“就是那個總給你糖果的哥哥，一會兒見了面，你就這麼喊他，他肯定帶你吃大餐。”
“真的嗎？”黃志浩滿是驚喜。
“不過你要小心些，別在你小姨面前這麼叫，她可能啊會把你丟到垃圾桶裡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