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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0 章 晉江文學城

司彬反覆地說“拜託你了”“您相信我”,眼神中流露出瘋狂和哀求:“顧老師,你教了我這麼久,不能換別人,你不是最看中我麼?”

顧勁臣臉色微變:“我在大馬教過你,是基於合作關係,同時也是李導交給我的任務,作為前輩……”

“不是,不是,”司彬探進車窗,“顧老師,顧哥……”

司彬像是喝醉了,可他身上沒有酒味,他語速飛快,絮絮叨叨,翻來覆去,也不知在說什麼,像是在背劇本,又像是在哀求顧勁臣再給他一次機會,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說到最後,他從車窗外伸出手,似乎想要拽住顧勁臣的手腕。

容修抬起手臂,擋在顧勁臣身前,沉下嗓音:“司彬,也許你應該回去,和李飛昂談一談?”

司彬抬起通紅的眼睛:“容哥,你讓我和顧老師單獨說一會話行麼?”

“不行。”容修淡淡地應,“不可以。”

對於容修的霸道回應,司彬眼底迸射出排斥。

“你的狀態讓我沒有安全感,”容修手臂稍一使力,將坐在副駕駛的顧勁臣往自己這邊攬過來,“如果有疑問,你可以去找李導,演員方面本就應該由導演決定,你顧哥的意見只是作為參考,演員不是他能決定的。”

而那絲排斥與憤怒很快就收斂回去,司彬魂不守舍,可憐兮兮地不停搖頭:“不,容哥,不是,不行,顧哥……”

“真的很抱歉,我們必須要離開了。”顧勁臣放柔了聲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安撫他,“聽話,你先回去,和李飛昂商量一下,另一個角色更適合你,你們在劇組還會見面,不要鬧得不愉快,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

司彬神色慌張失態:“顧哥,你真的要放棄我了?”

“沒有,怎麼會?”顧勁臣哄著他,“別說胡話,我們是專業,都是為了戲。”

容修:“……”

餘光裡,容大貓的爪子都快撓人了,顧勁臣著實是擔憂司彬的精神狀態,但外面人多口雜,他又不能下車與對方糾纏。

就在顧勁臣不知如何是好時,對面傳來一聲短促的車鳴。

李飛昂的車從對面開過來。

車緩緩停下,他從駕駛位探出頭,望著半個身子快探進輝騰車窗的司彬。

李飛昂開車門下來,來到車窗邊,對容顧二人打個招呼:“顧老師,容老師,我先帶他回去了,打擾了。”

說著,胳膊攬住司彬的腰,把人從輝騰車門上撕了下來。

顧勁臣:“飛昂,你勸勸他,你們好好談,機會還會有。”

“我們明白,是我沒有做好,對不起。”李飛昂說著,胳膊用力夾著司彬,帶著人往車那邊走。

“鬆開,放開我。”司彬劇烈地掙扎著,掙扎過猛,回手時掄在李飛昂側臉額邊,像是甩了李飛昂一個耳光。

李飛昂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卻沒有鬆開手,他悶聲不吭,架著人往車裡拖,直到把人塞進了副駕駛。

李飛昂上了車,對容顧二人揮了下手,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望著那輛車遠去的廂房,容修和顧勁臣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憋了半天,容修幽嘆:“這就是顧老師的迷弟。”

顧勁臣噎住:“當年不是也有為容老師爬上樓頂天台的迷妹?”

容修:“……”

總而言之,兩人半斤八兩。

不過,他們還是很擔心司彬的狀態,看上去委實不太正常。

希望他和李飛昂能談妥,角色方面必須接受,劇組不可能因為演員撒潑打滾,就把哪個角色給出去。

除非李飛昂毀約退出,放棄自己的專業理想,那樣一來,就太人失望了。

*

一路開往市郊別墅,司彬不再鬧,也不再罵著要下車。

像突然清醒過來,大腦中不太記得自己在顧老師的車窗前說了些什麼,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淚珠子成串地落下。

等紅燈時,李飛昂撇頭看他側顏。

當年也是這樣一幅畫面,這人垂淚傾訴,叫他難受,也叫他動了心。

記得他們畢業後,司彬拿到第一個角色那天,他們一路開車去張家口天漠,後備箱裡塞著露營帳篷和啤酒。司彬說,他們就像私奔。李飛昂一路高歌飛馳,覺得這個詞很幸福,也很虛無。

引擎的轟鳴聲震耳,將車內的抽泣聲掩去。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旅行。這些年,司彬每隔半個月就會找他,夜裡他們歡好,但李飛昂知道,司彬從沒有真正和他好過。

“私奔嗎?”司彬問。

李飛昂不應,握方向盤的手指越發緊,他減慢車速,怕對方發瘋影響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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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家,飲酒長聊,大瓶洋酒一會喝光,最終也沒有聊出結果。

司彬不想接受其他角色,喝醉之後便與李飛昂哭訴,廝打,哀求。

像以往無數次那樣,他們並肩坐在露臺,李飛昂聽他傾訴心事。司彬喝多了,想用性安撫,李飛昂一直都知道,每一次放縱都是交換和索取。他也知道,這一次司彬想要什麼。

氛圍曖昧黏膩,天還沒黑,拉著遮光簾,關了燈,落地窗遮得嚴實,隱秘而悲觀的相擁,李飛昂把醉酒的司彬安頓在床上,聽到他嘴裡一聲聲念著,“顧老師選中的是我,他今天沒有給我試鏡。”

司彬抱著他不放,可憐兮兮求他放棄角色,又誠懇與他憧憬未來,說他離不開,說他想要了。但李飛昂這次不想給。

李飛昂出了別墅,連夜驅車離開,秋夜寒涼,心也涼了。

汽車飛馳在午後公路,街景穿梭後退,腦中往事一幕幕如走馬燈掠過。

相好時,處處是想著對方的好,此時林林總總想起的,卻是不歡而散的吵架。每次歡好給他,都基於無限的包容,然後附加更多的給予。

每次吵架都因三觀不合,比如某件事情的處理方式,比如彼此的隱私,司彬對所有人隱瞞他們的關係,李飛昂也為此心有齟齬。直到此時,李飛昂才真正看清楚,打從最初開始,迴避、退讓的那個,一直都是自己。

這種沉默與理解只是浮於表面,猶如一把雙刃劍,刺出去,傷了愛人,收回來,傷了自己。把雙方割得遍體鱗傷,其實他們最終誰也沒有真正地包容理解過對方。

*

Mercy會所試鏡這天,容顧二人被司彬、李飛昂掃了興致。

在車上面面相覷坐了一會,一時間都不知說些什麼。

兩人繼琴室爭吵那日,隔了三日才見面,心裡有千言萬語,兩人都不希望矛盾積攢成隔閡。

似乎和好之後一旦少了身心融合那一步就覺得空蕩蕩,靈魂交融太虛幻了,他們明明白白地在一起。

只有一個多小時的獨處時間,原本想著去兜風吃午餐,最後只好就近回到Mercy會所,在法式餐廳隨意吃了一口。

席間,兩人都沒有開口提起“程夫人與程常林的離婚風波”,熱搜上仍是夫妻倆爭財產的撕逼大戰,太多女性支援程夫人離婚,死磕硬剛不要慫,話題直接引發了一次權利捍衛戰。

事到如今,一直爭取上熱搜的程常林,終於大紅特紅,爬升熱搜第一位。

整天計算人氣的程天逸,最終卻被他父母奪走了流量,他的境況反而稍好一些,但那條在韓國接受綜藝採訪時說的“中韓對比”的影片片段也讓他掉了不少粉。

這件事只是一個引子,兩人的爭執從來都不會因為別人。

顧勁臣心裡明白,容修是不想讓他手上染髒,不想以後他每每回憶往事,或在街上遇到程夫人,心裡都會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會給他健康的心理蒙上灰塵和陰影。

正如那首《願我們的墓碑永遠乾淨》,歌詞中充斥著濃郁而又懇切的祈求。

其實他們無須多說,試鏡時打完架彼此一句“抱歉”,眼神對視之間就透露出了一切,愛人的目光像大海一樣深邃包容,他們太瞭解彼此。

離開Mercy會所,容修送顧勁臣去籃球基地。

輝騰開進大門,沒往更裡面開,停在偏僻樹蔭下。

迄今為止,“決不分床”“決不分居”“決不離婚”這些想法,彼此間都心領神會了,即使兩人有爭執,也反覆在強調這一觀點。

還有“絕對忠誠”。

因為不敢再對容修說謊、說違心的話,所以“離家出走”三天的影帝先生扭捏了半天,臨下車時,背朝著容修,手指拉著車把手,紅著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小聲哼唧了一句:“今晚回家。”

像是老實彙報,又像某種暗示。

然而想象中的淡漠矜持或溫柔回應都沒有等到,良久,沒聽到身後容修說話。

顧勁臣鬆開車把手,轉過身望過去。

剛回過身,緊跟著,光線就被一道黑影遮住。

容修猛地傾過身,吻住他嘴唇。

顧勁臣心快跳出來,雙手擱在他肩上,輕輕攥成拳,被他磋磨得呼吸不暢。

一聲很低的笑:“真的想回家?不嫌我吵吵了?”

影帝臉更紅,過好一會,容修放開他,不想顧勁臣又回手勾住他脖子,把容修拉到懷裡,嘴唇又貼上,與他牢不可分。

顧勁臣咬住他嘴唇:“下次再說我,我就把你的嘴堵住,不許說我了吖,知道了麼……”

帶著濃濃南方腔調的尾音拖得長,來自影帝的命令,卻是撒嬌式,這誰能扛得住。

*

容修回到龍庭別墅。剛到家,就見兄弟們坐在客廳裡等著,還有封大金牌經紀,五雙眼睛亮晶晶地看過來。

“這麼閒?”容修忙活一天,卻不顯疲憊,故意裝作沒看到他們使眼色,直奔廚房冰箱而去。

“聽說,演員碰面會上,周潛也過去了?”封凜起身跟過去,迫不及待地問,“結果怎麼樣?”

容修掃了一眼大家:“八成。”

兄弟們齊齊圍來,尾巴一樣給在他身後,聞言面面相覷:“什麼意思?”

“真的刷下來了?那個周潛是去頂替你的?”白翼臉都黑了,“臣臣不是和你說好了嗎?”

容修愣了愣,啞然失笑,自己哪裡表達有問題麼,只是矜持而又謙虛地,回答得保守了些。

“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什麼表情,前陣子聽說我要去拍戲,不是還嘲諷我?”容修從冰箱拿出純淨水,仰脖喝了小半瓶,“現在怎麼這個反應?”

“我們嘲諷歸嘲諷,別人嘲諷就不行,媽噠,李導說話不算話啊!”白翼委屈地說,“臺詞都背了這麼多了……”

沈起幻打量容修的表情,忽然回過神,露出一臉驚喜:“片酬多少?”

容修揶揄:“不知道,我會在李導面前打小算盤?”

封凜喜上眉梢:“李導劇組資金不是問題,不會虧待你的,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到時由我出面交涉。”

容修笑了一聲:“好啊。”

白翼和兩隻崽這才反應過來,龍庭頓時一片歡呼!

雖然是跨界了,還是私活,老大要去拍電影,跑個大龍套,和兄弟們沒太大關係,但大家都是興奮激動。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兄弟們什麼事,電影打包配樂要由DK樂隊完成,拍攝地點就在京城的影棚和籃球基地,到時候男人們可以隨時去片場體驗生活,兄嫂都在片場,他們妥妥可以探班啊。

“早說啊,我們都沒敢拿出來,必須要慶祝!”

白翼嘚瑟起來,跑到廚房小角落,剛要彎腰翻找什麼,突然想起重要的事。

白翼轉過身,來到容修身邊,小小聲:“臣臣還不回來?”

不等容修回應,他板著臉,露出兄長的表情:“你們差不多得了啊,芝麻綠豆大點事,別因為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懲罰臣臣去床上懲罰去,冷戰像什麼話,其實你心裡已經釋懷了吧?”

容修眼中笑意更濃:“說完了?”

“啊。”

“他今晚回來。”

“啊。”白翼咧嘴笑了開,轉身去小角落,彎腰拖出了一堆燒烤用碳,兩隻崽也從冰箱拿出一堆菜。

兄弟們都準備好了排面:“今晚慶祝,烤肉派對!”

容修皺了皺眉:“怎麼總烤肉?對身體不好,別老讓臣臣吃烤肉,他小時候吃得少,沒有燒烤抗性,下次吃火鍋。”

兄弟們:“……”

燒.烤.抗.性,什麼玩意,護妻護到自創抗體了?

封凜幫兄弟們打圓場:“等你們拍戲回來,天就冷了,不能戶外燒烤了。”

想想也是,偶爾吃一次沒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上次燒烤勁臣吃得不少,看他並不牴觸北方燒烤。

容修擺了擺手,轉身準備上樓,顯然心情也頗為愉悅,在他看來,燒烤和火鍋都很好,至少不用顧勁臣在灶臺前忙裡忙外炒大鍋菜。

大家歡呼著忙著摘菜切肉,容修上樓梯,回頭望向兄弟們熱鬧的身影。

他心中,家庭最重,也最喜這種家庭氣氛。

那是因為家裡有愛啊。

像程常林家的那種,散了也好,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不過,他和顧勁臣卻在吵架中達成了另種共識。

如果一方不愛了,寧可互相折磨,也不會尋求解脫,那就互相撕扯著,互相虧欠著,進墳墓也整天打架吧,反正不離婚。

容修:“……”

*

顧勁臣是傍晚回來的,和大家一起在後院烤肉,還和容修一起打檯球。

起初還是那個“教學姿勢”,顧勁臣在前,容修在後,兩人俯在檯球桌上。

後來,這個姿勢,又出現在了書房。

夜裡兩人在書房一起觀看了一部電影,好萊塢運動題材,打橄欖球的,兩人都是三刷。

窗外夜空乾淨,隱有星辰,屋內漆黑,大投影忽明忽暗。沒多久,兩杯紅酒見了底,容修攬著顧勁臣窄腰,埋下頭,甘甜香醇在舌尖,在他脖頸間流連。

顧勁臣揚著脖子,“插手別人的婚姻,是我不好,但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小喉結勾勒完美弧線,容修嘴唇落上去,“我對你說的話也過激了,我只是……”

“我明白。”顧勁臣打斷他。

其實,容修的母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年容家夫妻也鬧過一陣子,但不得不壓下去,時隔三十年,夫妻倆的感情不知有沒有修復。但至少容修還擁有一個完整的原生家庭,否則,容修不復是容修。

在從前的容修看來,擁有了配偶之後,“家庭”排名第一,性與愛都無法凌駕於家庭之上,但現在他似乎有了更立體的認識。

“婚姻是太難的一門課題,”顧勁臣一顆一顆解開他襯衫紐扣,“這兩天我想了想,我覺得,儘管我們有些觀點不同,也不代表我們三觀不合。”

顧勁臣極力地為兩人的關係和契合度做一些解釋和挽回。

容修哪兒能不明白,懷裡這人就是想說,他們最般配,最合適,要是有系統計算他們就是100%匹配度。

“我們哪兒看法不同?”容修手臂攔腰攬著他,“且不說別人,只說我們自己,不都是選擇不離婚麼?”

“那倒是。”顧勁臣扯掉容修的真絲睡衣,恍恍惚惚感到容修在他那捻,他緊絞著,“但是原因不同。”

“是啊,你那奇葩的原因,說要耗著我,不想別人用你的床和廚房,滿滿的恨意。”半瓶潤滑用光,容修啞聲說,“松了麼?”

“不知道……”顧勁臣眼光蒙著霧水,容修不敢再試探,顧勁臣靜了靜,突然翻身起來。

“好吧,我承認,我那晚說了氣話,”顧勁臣跨坐上去,雙臂圈住他脖頸,面對凝視著他,“很多人即使愛人出軌了,也依然選擇維持婚姻,是因為徹底放手了,徹底對愛人失望了,不想花精力在對方身上,湊合湊合過……

“但是,容修,你要記得,我不是那種人,因為我永遠不會對你失望,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做出傷害我的事情,我會一直相信你,我相信你會回到我的身邊,我會一直愛著你,並且相信你也會一直愛我。”

太過直白。

顧勁臣湊在他耳邊,反覆說那句“我會一直愛著你,並且相信你也會一直愛我。”

掌握了語言,就是掌握了意識。這種暗示也太強,顧勁臣摟著容修的脖子,將他按在水墊子上猛坐上去,他發出痛哼聲,他嘴唇貼在容修耳朵上,念咒語般地:“你只愛我一個,你心裡沒有別人,身體也接受不了別人。”

那種的眼神很瘋狂,一種狂熱的愛戀。

他說,容修,我會一直愛著你。

不過,怎麼聽都像……

你要是出軌,我會一直恨著你,容修,我會一直恨你,我恨你,我也愛你。

這反骨的話語即使是臆想出來的,也激到了敏銳的聽覺神經,容修喉嚨發出聲音,顯然剛才準備不太夠,結合處感覺到澀疼,但極痛快。

彷彿他們對“冷戰”的懲罰,都疼,卻刻苦銘心。容修仰躺著,手指攥住水枕,透過暖光,望著影帝凌駕於上方起伏。

愛也好,恨也好,皆是兇猛的情感,維繫著他們一生牢不可破的關係。

對視了不知多久,容修眼底迷離:“其實我該告訴你,我也不僅僅是為了守護家庭。”

“什麼?”顧勁臣動作停頓,“你說什麼?”

“我說,即使你婚內出軌了,我也不會和你提出離婚,”容修說出隱秘心聲,“不僅僅是因為要守護我們的家庭,不僅僅是維持我們的婚姻。”

顧勁臣整個身子紅透,俯下去用耳朵湊近他,喘得厲害:“還因為什麼?”

書房火熱,水床沁涼,容修嗓音溫柔,還帶著羞澀:“不知道,自己想。”

顧勁臣搖頭:“不行,你說。”

“為什麼要討論出軌的話題?不吉利。”容修掐住那細腰,按住顧勁臣翻身,唇角勾出笑意,“實際行動告訴你。”

其實,容修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

空調被掀到地上,喘哼變成哭喊,混合酥麻與疼痛感,兩隻膝蓋並在一起,腳也挨著扛在肩膀上,某個時刻顧勁臣把臉往容修頸窩鑽,不想告訴他自己忍不住要出來了,但容修還是察覺到,眼底帶著笑意摁著他更加兇。

*

翌日早晨,容修被顧勁臣喚醒,他說樓下煮好了早餐。

容修一伸手,又把人撈進被窩裡,舒坦地摟著,才發現顧勁臣已經換好外出的衣服。

顧勁臣出門時,和樂隊核對了容修的行程。

樂隊要錄棚音,有中秋彩排,顧勁臣叮囑丁爽,一定要記得把下週劇本圍讀的日期空出來。

家裡的事情都交代完,顧勁臣就動身去籃球基地,電影開機後,大部分的球賽場景都會在訓練館取景。

恆影財大氣粗,趁著沒有比賽,早將整個訓練基地租賃下來,已經開始設計鏡頭、構圖、錄音方案,以及美術佈景,還有其他的戶外場地需要堪景。

李裡還要在鄰省忙籌備事宜,京城籃球基地這邊,這些天則由顧勁臣坐鎮。

這天上午,顧勁臣和演員們、運動員們一起在球場開了會,張教練和動作指導也過來了,有幾場學生比賽的要設計戰術動作。

開會時,司彬缺席,李飛昂到場。

顧勁臣問李飛昂,兩人談過了沒有,李飛昂點頭又搖頭,顧勁臣心裡明白,很多話不是張嘴就能說開。

“給他一點時間,劇本圍讀時到場就行。”顧勁臣說。

這一忙就到了大中午。

演員們去食堂吃飯,顧勁臣回私人更衣室換衣服,花朵先去了食堂幫顧哥打飯。

“顧老師。”

走廊裡,呼喚聲傳來。

顧勁臣轉頭看見司彬,不由驚訝,隨即松了口氣:“來了就好,吃午飯了麼?”

“顧老師,我有話對你說。”

司彬精神狀態很差,像是沒休息好,他腳步凌亂:“顧老師,角色的事情,能不能再給我個一個機會?”

“你是說,什麼機會?再次試鏡的機會?”顧勁臣嚴肅下來。

司彬仍然穿著體面的西裝,眼神卻有點發愣,張了張嘴,反應也慢了半拍:“顧哥,我真的沒有機會再爭取了麼?”

“或許你可以聯絡李導,目前演員已經確定下來,不是我能決定事情了。”

顧勁臣聲音放緩,他倒是不介意在後輩失意時安慰開、解對方,或是把司彬當弟弟來哄,但談及的話題是電影,在工作場合,他希望能與對方站在平等的立場上,更專業、更嚴肅地對待工作。

司彬笑了笑,深低著頭,沒抱有太大希望般地低喃:“不,我知道的,您能決定這件事,顧老師,李飛昂就是你選中的,我知道自己失敗了,可是我到底哪兒不好,您不能告訴我嗎?”

“你很好,只是角色不太合適,劇本你也看過了,我們需要貼近角色的演員,”顧勁臣說,“司彬,為自己爭取角色,這沒有錯,但你要有個度,你是專業,應當敢於面對每一次試鏡失敗,何況這次並不是所謂的失敗,只不過是你喜歡的那個角色,不太適合你而已,這不是失敗。”

沒錯,敢於去面對,從容地接受。

眼下司彬面臨的,只不過是試鏡,而顧勁臣卻是一年又一年地倒在最終王座之前。Μ.166xs.cc

顧勁臣注視著司彬,似乎想把同樣身為演員的這種惺惺相惜、鼓勵與理解傳遞出去。

司彬卻從顧老師的眼睛裡看到審視和失望,他覺得心口像火燒一樣,他知道自己把老師堵在走廊裡質問,是非常不專業的行為,可是他真的無法放棄這次機會。

“我還沒有吃午飯,如果不介意的話,願意和我一起去食堂麼?”顧勁臣委婉地找了個藉口,就要抬步往前走。

司彬猛地伸手,抓住顧勁臣的手指:“顧老師!別走,你答應過我的,會一直教我。”

顧勁臣手臂一僵,含蓄肌肉繃緊,轉頭望向司彬的手,他往後縮了下,卻被他攥得更緊,“你先放開,我們邊走邊說。”

“我不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司彬喃喃重複,“顧老師,我都想好了,等我和你一起拍完這部電影,就能和你一起出國去參加電影節,以後一直跟你學,像在馬來西亞是那樣,有你教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司彬。”顧勁臣打斷他,“我在大馬教你,是因為我要與你共事,對我來說,幫助後輩解開困惑、度過專業難關,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努力學習,也許下次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停頓了下,趁司彬失神時,顧勁臣抽回了手,表情正式而又凝重地注視他:“這部戲的另外一個角色,不是已經給你留下了麼?我聽張導說,你不想接受那個角色,聽我一句,無論如何,你都要珍惜機會。”

司彬沒有回應,只是一味地搖頭,喃喃自語著顧勁臣聽不清的話。

“我明白,你覺得很難接受,”顧勁臣嗓音柔和安撫他,“但是,電影中每一個角色都值得推敲揣摩,你還是電影圈新人,能演好一個角色,哪怕是小配角,也是成功。”

可是,顧老師在說什麼,他幾乎聽不到,耳朵嗡鳴聲佔據整個大腦,一股難以遏制的悲哀湧上來!

司彬一把捉住顧勁臣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往前走,“顧老師,我不換角色,我想再試鏡一次,你再看看行麼?”

“司彬,你要聽話,真的已經夠了,”顧勁臣的眉眼間露出一種疲憊,他壓低聲音,直言引導他,“李飛昂和你的關係,你不能退一步麼?”

司彬:“???”

“沒有關係,我和他能有什麼關係,”司彬似哭似笑,瘋狂地不停搖頭,雙手卡住顧勁臣的手臂,“我沒有,我和他沒有關係,顧老師你別聽他胡說,我沒有那方面不乾淨的事,不會給劇組添麻煩……”

不乾淨的事?

顧勁臣沉默。

察覺到對方的精神狀態不穩定,顧勁臣抬手被抓著的手:“司彬,你先放開,不然我——”

話音未落。

走廊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

小東北和毛川等人從宿舍下樓來,大家要一起去食堂。

白天的走廊,沒開燈,有點陰惻惻,很暗,見顧老師被人糾纏,演員們一時間都沒認出來人。

毛川兩眼一瞪,下意識地低喝一聲:“誰啊?放開顧哥!”

隨後,大家就看清楚,側身朝著這邊的男人好像是司彬。

緊跟著,李飛昂邁下樓梯,往那邊望了過去。

“司彬啊?是司彬不?你怎麼這時候才來?”小東北驚訝地說,“上午開會你怎麼沒來啊?”

一行人迎了過去。

司彬一雙眼紅腫,看向朝這邊走來的演員們,目光拉遠時,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猛然一股恥辱感席捲而至,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司彬掉頭就往大門走去。

“喂!”

小東北都驚呆了,剛要追上去,卻被顧勁臣伸手攔住。

顧勁臣回頭望向李飛昂。

望著司彬跑出大門的背影,李飛昂重重地靠在走廊牆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怠。

迎著顧勁臣的眼神,嘴角浮現出一絲無奈的微笑,最終還是難以剋制內心動搖,李飛昂說:“顧老師,我想去看看他。”

“快去吧,別叫他到處亂跑。”顧勁臣說。

*

李飛昂跑出訓練館,看到司彬往基地大門走,他就拔腿追了上去。

跑出基地大門,左右望向道路上的車輛,目光鎖定遠處人行道上的身影。

司彬轉進了小路。

李飛昂一路追,在路口附近的人行道上,李飛昂追到了他。

司彬看到來人,渾身緊繃,握緊了拳頭,像是做好了戰鬥準備。

看著對方警惕且怨恨的怒容,似乎再也聽不進別人勸告,李飛昂不知還能與他再說什麼,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司彬在前面走,李飛昂跟在他後面,“你跟我回去,下午教練和動作指導還要講戲。”

“我不回去。”司彬不知道該怎麼和他一起共事,該怎麼面對眼前這個一直不如他的傢伙飾演他的角色,奔跑中他的喉頭泛起一陣噁心感。

手臂被李飛昂扯住,司彬甩不開,險些絆一跤,他咳嗽起來。

小路人行道很窄,路邊停滿了車,旁邊是機關單位的院牆,兩人站在牆根底下,來往有零星車輛。

李飛昂攔在他面前,把他扶穩了,擋住他的去路,“別跑了,剛才你又找顧老師說什麼,有什麼不滿你找我。”

“你管我和顧老師說什麼?我怕了麼,怕我對他說什麼,怕我問他你是怎麼拿到角色的?”司彬淚眼模糊,看不清面對面這張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顧老師說我們的事了,讓他對我印象不好……還是說,你和他有什麼交易,所以拿到了角色,你惡不噁心?”

李飛昂用一種“你瘋了”的眼神打量他,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咬牙道:“真希望你能把聰明的腦袋用對地方,我為什麼要對顧老師說那些?還有,你以為,顧老師是那樣的人?”

司彬被他拎著領口,揮拳朝他臉上揍去,卻被他擋了下來,轉瞬間就被李飛昂摁在了院牆上。

好在路邊停著一排車,擋住了小馬路的視野,小路基本沒什麼人。

李飛昂從沒對他動過手,此時將他按在牆上像是要揍他。

“……你放棄角色,”司彬氣喘吁吁,血眼猩紅咬牙說,“你放棄角色,我什麼都答應你,要操就操,想交往就交往,我什麼都給你。”

李飛昂神色頓時猛沉:“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對吧。”

“難道不是嗎?”司彬低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氣息漸漸平穩,他試圖從他的鉗制中掙脫,臉靠近他的肩頸,在他耳底蹭了蹭,“你不想和我好了?沒有感覺了?”

李飛昂:“……”

兩人之間的僵持持續了很久,李飛昂放鬆警惕,慢慢地鬆開力氣:“算了吧,咱們倆。”

“什麼?”司彬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他,“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分了吧。”李飛昂說完一怔,自嘲地笑了,“壓根也沒開始過。你不是早就煩我了麼,嫌我一直纏著你。從今往後,我不纏了。我累了,彬彬,分了吧,不愛了。”

“……”司彬迷濛著眼打量他。

餘光裡是灼眼的太陽,小路來往的車輛,還有細細碎碎飄落的秋葉。

眼睛是清明的,可耳朵聽不清,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這人,這人剛對他說要分了。

眼珠兒凝滯了好一會,才聚焦在李飛昂的臉上。

司彬眼底閃過一絲無措,半晌才發出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笑:“拿到了我的角色,所以要分了?”

李飛昂直眉瞪眼,怒視他,卻不解釋一句。

“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呵呵,全世界都靠不住,只有自己變強,把全世界踩在腳底下……”司彬自顧自地笑著呢喃,嗓音帶著譏諷和哽咽,他像是冷極了,牙齒打著寒顫,聲音越來越小:

“歸根究底,你還是瞧不起我,就像在藝校時,你把我介紹給你的那些富二代兄弟,你說我是你的發小,其實我就是窮山溝裡出來的土包子,我不是你的發小,我讓你丟臉了。”

李飛昂怔愣,有些出神,他甚至不記得那時候的事情,搖頭說:“不是,我只是……”

司彬甩開他的胳膊,抬步往前走,耳邊如有洪流,衝得他耳朵轟轟響,全是對方說的那句“分了吧,不愛了”,不愛了,不愛了……

馬路牙上,李飛昂撈住他的腕子,把他往路邊停車的後面拉去,“彬彬,你我說,你別那麼想。”

“放開我!”司彬瘋狂掙扎,撕心裂肺地吼叫,“別管我!你卑鄙!你去拍戲吧!那是我的角色!你滾!滾!滾!”

瘋狂之中,用力地推搡,他一拳砸在李飛昂臉上,雙手推在他胸膛,用力將他推開,司彬轉身就跑。

劇烈拉扯中,李飛昂後退,不慎絆馬路牙,一腳踏空,天旋地轉,整個人朝小馬路上摔去。

咣噹!!

滋滋——

“……喂?!沒事嗎?”

“有人被車撞了!”

司彬在人行道上朝前跑出十來米,隱約聽到身後嘈亂聲。

迎面匆匆走來的行人,都將目光投向他的身後,他放慢了腳步,仍然往前走,越走越慢。

“那邊出什麼事了?”聽到路人的急切聲,“出車禍了嗎?快去看看。”

司彬停下來,站在路邊定住腳步,然後一點點轉過頭……

小路邊停滿了車,阻礙了視野,不少行人往那邊聚集,聽到有人問要不要叫救護車。

司彬懵了一會,轉身往回走,近了些,看到一輛外賣 電瓶車倒在地。

外賣小哥從地上爬起來,“你怎麼突然從人行道衝下來啊?”外賣小哥都慌了,“叫救護車嗎?你感覺怎麼樣,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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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飛昂則仍倒在電瓶車不遠的馬路上,他面露痛苦之色,路人們都圍攏過去。

人群縫隙中,司彬似乎看到,痛苦倒地的男人,眼神泛著水光,正盯著他這邊。

“臥槽?李飛昂?!”

“是不是他,李飛昂,真是你,你沒事嗎?”

圍觀者中,有人認出了李飛昂。

籃球基地的兩名擔任龍套演員的運動員,剛從對面的小超市出來,大家昨天才在Mercy會所碰面會上見過。

李飛昂側躺在馬路上,身體蜷曲,手臂抱著左膝,手箍著腳腕,演員兄弟們不敢碰他,也不知他哪裡受傷了。

“快,快叫人,叫兄弟們過來啊,叫救護車!”

“對了,給顧哥打電話,快打電話!”

李飛昂虛弱地開口:“不用,我能起來,我的腳……”

人群之外,司彬渾身被汗水溼透,他怔忪在混亂的人堆裡。

還活著嗎,心裡有個聲音在慶幸,他腳受傷了,那麼,還能拍戲麼?又有一個聲音在可惜,看上去好像沒有大事。他心痛得窒息,還有一個聲音,桀桀怪笑地對他說,你要失去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了。

猶如魔咒幻聽一般,司彬捂住轟轟作響的耳朵:“不是我,不關我的事,不是……”這麼小聲低喃著,他臉色煞白,轉身倉皇地逃離了人群。

李飛昂抱著膝蓋,被人扶坐起來,視線從離開的那道身影上收回,垂下眸子時有淚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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