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套房裡,月光傾灑在雪白電鋼上。
容修調了很小的音量,小夜曲迴旋在偌大客廳裡。
手機還擺在鋼琴上,容修傳送了影片邀請。
不讓刷短影片的男人,他先影片了……
過了好一會,影片才接通。
鏡頭拍攝的畫面很靠上,容修認出那是浴室裡。
“容修?”顧勁臣探過頭,只入畫到頸項。
眼角被熱氣燻得微紅,頭髮滴著水,脖子長而白皙,露出瘦得很深的鎖骨窩。
燈光打在他臉上,顧勁臣抹掉睫毛上的水,桃花眼兒直直地盯著攝像頭。
過了好一會兒,容修才回過神。
理智告訴他,對方此時不方便,應當結束通話影片。
可是,情感上又實在不想那麼做。
“在洗澡?”容修的聲音有些啞,但是依舊好聽。
“嗯。”顧勁臣點頭,“解解乏。”
容修:“喝酒了?”
顧勁臣一愣:“一點點。”
“喝酒了就不要泡太久熱水。”容修把手機支在電鋼上,減慢了曲速繼續彈奏。
顧勁臣聽見鋼琴曲,安靜片刻,細聽,是他最愛聽容修彈的一首曲子。
舒伯特的《小夜曲》。
那種極致的浪漫,委婉的思念,以及淡淡傷感,從身為搖滾歌手的愛人指尖流淌出來,每次都能直擊顧勁臣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已經快兩年了,容修從沒說過“我愛你”,從沒主動說過“我想你”,卻總是在不經意間,用音樂告訴他那一切。
“我想問你——”
“有件事想問——”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
容修側過臉,注視著鏡頭裡水噠噠的人。
顧勁臣也抬了抬眼,目光朝著心心念念想了幾天的那人尋去。
兩人視線相碰,像磁鐵碰上便扯不開,膠著,纏著。
影片中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直到一曲彈奏結束,容修輕蜷了下手指,“你先說,要問什麼?”
顧勁臣低垂了眼眸,高舉手機的胳膊似軟了,鏡頭偏低了些,問他:“聽說,送給粉絲的指環製作好了,你給老蒼和貝芭蕾看過了?”
容修面無表情,實則內心大受震撼。
撼得他半天沒反應過來。
顧勁臣問起了戒指?!
自家影帝的小觸角這麼敏感的嗎,已經觸碰到這兒了?
他準備送戒指的事,難道是樂隊兄弟們透露了什麼?
容修屏住呼吸,半晌才“嗯”了聲。
顧勁臣:“你第一次送出戒指,後援會團隊都看到實物了,我這個設計者,連樣品也沒看到。”
容修:“……”
嗓音裡帶著南方軟糯腔調,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在撒嬌。
顧勁臣抬起眼,長睫毛沾著水,“既然是送給粉絲的,到時候會有我的一枚麼?”
指環是顧勁臣的創意設計。
記得當時,打算送給貴賓票粉絲禮物時,樂隊探討了一晚上。
後來,顧勁臣的一句話,開啟了容修的腦洞。
那時在水床上,顧勁臣在他的耳邊說,粉絲想要的,當然是偶像的心意。
他說,dk的粉絲喜歡的是樂隊的作品,你的歌聲,還有你。
——不過,每次你演出,我都覺得太短暫,如果能把你的聲音留下來,攥在手裡,放在心口邊,就好了。
於是,作為禮物的指環,就留下了容修的聲音。
指環是一句話的聲波造型。
按照顧勁臣的建議,容修在龍庭地下室的小錄音棚,錄下了幾句話。
“請一定好好照顧自己。”
顧勁臣選擇了這一句,聲波形態也最漂亮。
擷取了容修在錄音軟體上錄的聲波,然後由顧勁臣設計成了簡約又時尚的指環,恆影負責找廠商製作。
明天就要演唱會了,小渡家團隊所有人都看到了指環。
顧勁臣才剛得到訊息,而且是在後援會骨幹群裡看到的圖片。
就像顧勁臣剛才說的,明明他是設計者,卻是最後一個看到的,連成品實物的邊兒都沒碰到。
——“請一定好好照顧自己。”
這句話,完全是他站在粉絲的立場,設身處地地去考慮。
他時常回想起過去,如果當年在最低谷時,他崇拜的、深愛的這個人能對他說出這句話,他一定會更堅強、更勇敢地跨過每一道坎,不管遇到什麼挫折,心理狀態多不好,也會覺得世界溫暖。
於是,在看到骨幹群裡的成品照片之後,顧勁臣心裡就很糾結。
不論從哪個立場上來看,那枚戒指都應該有他一份吧?
但是,容修好像並沒有把他算在內,他真的很想要一枚容修給他的戒指啊,哪怕是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千多名粉絲也擁有。
顧勁臣問完了之後,容修只應了一聲,就繼續彈琴沒下文了。
容修也不看鏡頭,索性閉起了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顧勁臣挺無措他那樣,這種感覺不大好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容修說過的,希望他不要一直站在粉絲的角色上,他們是終生伴侶。
沉默了足有兩分鍾,容修彈著鋼琴,一直沒再吱聲。
事實上,容修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不願意說謊,哪怕是這種時候暫時糊弄一下對方,說謊安撫一下,讓對方安心。他現在很想伸手捏住自家影帝的臉問一句,我人都是你的了,你還要聲波做什麼,你想聽什麼,隨時說給你聽就是了。
再說了,他確實有準備禮物,但又不想提前透露,他已經決定要在舞臺上給對方一個驚喜。
毫無自知之明,也不想想,那也很可能是個驚嚇。
而且,容修最近一直在為送戒指的環節設計場景,他既想兩人獨處時在私下送,又想站在全世界面前把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就是在這種矛盾心理之中,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緊張和甜蜜,感覺很陌生,也很……幸福。
他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可以說,彩排這些天,想這件事,是他唯一緩解壓力的方法。
下午從祖煊那兒取來戒指,一直到剛才開會的時候,他還在幻想送禮物時顧勁臣的表情和情緒。
每次一想到那些,他就會緊張到指尖發涼,還得彈鋼琴來分散精力。這會兒突然被顧勁臣問起“戒指”,他整個人都不自然了。
顧勁臣盯著鏡頭很久,熱水燻得面頰泛紅,極其輕微地咕噥一聲:“沒有我的戒指,是嗎?”
容修忽然睜開眼睛,像是被這一句嗔怪攪亂了心緒。
好在他掩飾得很好,旋律節奏並沒有亂,他板著臉,對鏡頭道:“那是給粉絲的,你又不是粉絲。”
這一句很嚴厲,像是嚴肅的批評,
顧勁臣抿著嘴,垂著的眼睫抖了抖。
然後,他緩緩抬起泛紅的眸子,半晌,才道:“兇什麼兇,我不要就是了。”頓了頓,他聲音更小,“可我確實是粉絲。好吧,我不是。以後我說,我不是容修的粉絲,我脫粉了,你別生氣啊。”
容修:“??”
現在就是要氣死他啊。
浴室裡的溫度似乎很高,熱水也夠燙人,顧勁臣身上被熱氣蒸得粉紅。
不知是難過了,還是別的,眼睛也紅紅的。
大概是見容修不悅,他便焦急,手機舉得比剛才低了些,拍到了瑣骨下邊。
拍戲角色需要,也練舞,他最近又瘦很多,但是有含蓄肌肉,看上去又不是太骨感。
容修眸色微黯,半晌都沒說話。
顧勁臣垂著眼睛,沒聽到對方回應,他撇開身前熱水裡的浴芭泡,抬頭看了過去,
剛一抬頭看去,就發現容修也在注視著螢幕,眼底深沉,還帶著一層渙散。
顧勁臣眼神晃了一下,又把手機抬高了些,隨後就聽容修道:“喝了酒,別泡太久,洗完澡就早點睡……”
像是要結束通話影片的語氣。
沒等容修說完,顧勁臣從熱水裡站了起來,“我這就出去,你等我衝乾淨。”
說著,顧勁臣就將手機放在洗手池上。
很快的,淋浴傳來水聲。
容修只好將接下來的話嚥下,繼續彈奏那支小夜曲。
“剛才你要問我什麼?”水聲裡,顧勁臣問。
有點吵,浴室空曠,還有回聲,容修似乎沒聽到,顧勁臣又重問一遍:“嗯?”
容修:“等你洗完再說。”
顧勁臣只好加快了速度。
快速沖洗完後,顧勁臣關了熱水,隨手撈來浴袍披上,又拿起洗手檯上的手機。
他用袖子擦了擦濺溼的螢幕,然後眨著桃花眼兒看向鏡頭。
容修剛好抬眼看過去,隔著攝像頭,像是對視了。
顧勁臣的浴袍敞著,帶子垂落在地,衣襟簡單地裹了下,又拿來架上的內褲,沒穿,直接出了浴室。
鏡頭拍到了東四環公寓的客廳。
容修想起,他以前只去過那兩三次,每次都過夜了。
顧勁臣擦著頭髮,站在床邊問:“想問什麼?”
容修臉上的表情很淡,眼底卻彷彿有熱烈的情緒翻湧而過,他問:“準備好回答了?”
顧勁臣愣了愣,笑著點頭:“嗯,你快問。”
“離近一點,”容修的聲音低得有點曖昧,“我想知道一件事。”
顧勁臣湊近了攝像頭,側臉和耳朵貼近手機,似想將對方的悄悄話聽清楚。
容修仍未露出什麼表情,顯得嚴肅,但是眼中卻有溫度,他問:“第一次送我禮物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心裡都想了些什麼?”
顧勁臣:“……”
就這?
一本正經的,就是要問這個?
顧勁臣反應了好一會兒,“你是說,哪一份?”
“車,房子,首飾,小提琴……”容修如數家珍般說了一堆,“包括第一次,小渡家的黑卡,所有。”
顧勁臣愣了半天,他以為容修根本不記得那些。
顧勁臣放下毛巾,掀開被子,上了床,倚在床頭看著手機,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雖然他自己覺得,這種時候,即使說謊,對方也不會察覺——
他咬了下嘴唇內側,頸子仍是被熱氣燻出的紅,喉嚨半天發不出聲音。
“勁臣。”鋼琴曲停下,容修提醒他。
顧勁臣眼尾泛紅,“送禮物,能有什麼心情,當然是很開心啊,希望你也開心。”
這麼回應著,顧勁臣一抬眼,就見影片裡,容修英俊面龐離近。
顧勁臣下意識往後躲了躲,揉了揉眼角,遮住了表情。
浴袍從肩頭滑落,膚白乾淨,瑩潤得像一塊羊脂玉,而小臂上的那朵紋身小玫瑰,在微醺的燈光裡,似乎徐徐綻放。
容修湊近了手機,抬手用食指碰了碰螢幕,指尖戳在顧勁臣醺紅的面頰上。
如果顧勁臣在身邊,他想他一定會捏住對方的下巴,用拇指輕輕摩梭幾下,再用力把他的臉轉過來面向自己。
至於接下來會怎麼樣……
容修覺得口乾舌燥,他避開視線,目光在套房客廳梭巡一圈,看到茶几的空水杯。
當然了,如果顧勁臣在身邊,他桌上的水杯永遠不會空。
“容修,你怎麼了……”
“嗯?問你呢,”容修還沒妥協,仍在等回答,“送禮物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顧勁臣張了張口,良久沒應出聲,半天才道:“什麼也沒想。”
“什麼也沒想?不可能,送人禮物之前,肯定會想的,而且會想很多。”容修眼底滑過一絲看透一切的笑意,“我要聽實話,你說實話,真的什麼也沒想?”
“沒想。”顧勁臣又低低地將兩個字重複了,聽起來卻有點心虛。
“送人幾百萬、上千萬的禮物,買豪車,送豪宅,你什麼心理活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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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聲音染上幾分威嚴,接下來一句卻……
“臣臣。”
容修嗓音暗啞,喚了他乳名。
顧勁臣聽得有些懵,明明是嚴肅的表情,怎麼突然喚他小名?
印象裡,容修只有在極致動情時,才會半誘半哄地喚他“臣臣”,然後在床上就快給他的時候會喚他“寶寶”……
聽到容修喚他乳名,顧勁臣身子一僵,隨後就是軟,回應都慢了半拍:“……嗯?”
容修:“正面回答問題,不要對我說謊。”
大概“說謊”這個詞已經成心理陰影了,顧勁臣一聽這話就著急,他用影帝背臺詞的語速道:
“怎麼了?送禮物一定要有什麼奇怪的心理活動?有的人日進斗金,守著金錢和良田,必須要穿金戴銀、開豪車、住豪宅才會覺得過得好;有的人必須把錢花在重要的人身上,給他買豪車、買豪車才能睡著覺。”
語速過於快了,容修回味了好一會。
細品,才明白,神情倏地嚴肅:“你給別人買了車,買了房子,你就能睡著覺了?”
“你又不是別人,我喜歡送你禮物,沒有什麼奇怪的心理活動。”顧勁臣舌尖發麻,話又說不利索了,破罐子破摔的語氣,“也不是一般的睡覺,而是更近的,就是想……和你睡覺……睡一輩子那種,你想怎麼樣都行……”
前面說得義無反顧,最後幾句哼唧著。
聲音又小得像蚊子,好在容老師耳力過人。
容修怔怔盯著螢幕:“……”
他怎麼那麼理直氣壯,想和人睡覺,難道不是奇怪的心理活動?
顧勁臣說完,整個人僵著,好像這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忽然,他身子一歪,人側著倒下,臉埋進了身旁枕頭裡,手機也撇了在一邊,還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哼唧。
容修似乎對這個答案感到驚奇,或是出乎意料,他看著大影帝在床上打滾。
過了好半晌,顧勁臣沒聽到聲音,從枕頭裡抬起臉:“別問了。剛才我問你問題,你不想回答,我都沒有一直問你。容修,真的你別再問了,我不想說……”
“我沒再問……”容修注視著螢幕,“你已經說了。”
顧勁臣實在沒忍住,又上手捂住臉:“……”
容修:“……”
隔著手機螢幕,看著自家影帝滿面潮紅,滿床打滾的模樣,不知怎的心臟就跳得快。
“我要掛了,要睡了,你也早點睡。”顧勁臣捂著臉說,耳朵通紅的。
這種情況下,他要結束通話影片?
這種撩一下,放一下的套路,這位影帝先生實在太會了……
容修又想起上次急著去排練,忘記交代事情又上三樓,看到自家影帝趴在牆上表演壁虎的樣子。
……可愛得緊。
氣勢凌人的大影帝,突然變可愛,到底是天性,還是在故意釣他?【1】
【6】
【6】
【小】
【說】
就覺得……喜歡。
不過,容修心裡很清楚,並不是因為他喜歡“可愛”這一款,才喜歡這樣的顧勁臣。
身邊有很多可愛的人,但容修並沒有什麼感覺。
他們不是顧勁臣這一種。
世間有百媚千紅,卻偏偏獨愛眼前這一種。
容修盯著手機螢幕,腦子裡想馬上見到人的念頭越來越劇烈。
可是他們都知道,他倆現在該做的,就是馬上休息。
容修雙眼裡溫柔愈發濃重,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別開頭,唇角牽了起來,“知道了。”
顧勁臣悶著聲兒:“知道什麼了?”
“一起睡覺,睡一輩子。”
顧勁臣:“……”
“早點休息。”容修哄著他,讓他被角給掖嚴實,“腿伸被子裡,蓋好了。”
顧勁臣安靜了下,慢慢放下捂著臉的手,腿也老實塞進被子,手機拿過來捧好了,桃花眼兒望著鏡頭:“容修。”
“嗯。”容修應。
“明天加油。”顧勁臣躺下來,蓋好被子,側著身對著手機。
溫軟的聲音,在夜色裡很輕。
“舞蹈排練這麼久,沒日沒夜的,舞團男孩子們一直任勞任怨。今天彩排之後,因為要犒勞他們,我就提前先走了,其實我特別想留在工體,看你們彩排……”
容修也從電鋼上拿過手機,端正地看著螢幕:“我知道的。”
顧勁臣:“剛才吃完火鍋,我也想著,要不要去酒店找你,差點沒忍住。我想你了,今晚特別想。”
容修凝視著螢幕,似想說什麼,卻沒能開口。
片刻後,容修道:“嗯,知道的,早點睡。”
“我睡了,確實累了。”顧勁臣眼皮很重,如果不是容修催眠一般好聽的嗓音,他肯定又要看劇本到凌晨。
“晚安。”容修說,“我看著你睡,手機放在旁邊,睡吧。”
顧勁臣沒有結束通話影片,闔了雙眼,將手機側放在枕邊,“明天見。”
他太瞭解容修的性子,送粉絲指環的話題便不再提,也不再勉強對方。
或許,這個問題壓根就不該問。
容修如果要給他,一定會給的,不給他的,他怎麼能去索要?
當初樂隊決定送粉絲戒指時,顧勁臣心裡其實是有一點難受的。他敏感地想到了戒指的寓意,覺得容修應該是屬於他的,容修送出的戒指也是他的,至少第一份應當是他的,其他人都要靠後的。
但是,最後他還是幫忙設計了,一筆一劃,如雕如琢,把容修的聲波畫下來,盡心盡力,滿心歡喜。
結果,兩千多枚戒指,沒有自己的那一份……嗎?
看著顧勁臣起伏的胸口漸漸平穩,容修沒有再出聲。
像這種幾乎秒睡的情況,顧勁臣在與他重歸於好之後經常發生。
可是,常人都說“心寬體胖”,為什麼自家影帝還是這麼瘦。
“顧勁臣。”容修輕聲喚他。
容修彈奏那支小夜曲,來來回回彈了兩三遍。
直到,顧勁臣沒有再回應,聽筒中隱約傳來輕輕的呼吸聲。
“我也想你。”
音樂聲中,好聽的嗓音帶著幾分儀式感,“很想。很想的那種。明天見。我會加油。”
影片切斷了。
幽暗裡,桃花眼兒緩緩睜開.
男人笑著拿過手機,摟在懷裡緊了又緊,像抱著他的絕世珍寶。
然後,忽又似想起什麼,他點開app開始打字。
打完後才心滿意足,顧勁臣翻個身,閉起了眼。
就快中秋,花好月圓,一定是個美夢。
*
第二天,天才剛亮,丁爽準備了早餐提前過來。
大客廳裡,男人們蓄勢待發,緊握雙拳,準備就緒。
準備迎接一個超高難度的挑戰……
——該怎麼讓“賴床大魔王”立馬起床?
早晨六點鐘,男人們在客廳站成一排。
大家都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洗漱。
他們的目光齊齊投射向主臥,那邊是容修的臥室。
丁爽的手裡還拎著一個手卷鍵盤,分分鐘準備送到大哥的床上去,用當初在馬來西亞的時候,顧哥教他的“屬七和絃大法”。
顧哥當初也真是流弊,和絃一出,誰與爭鋒,賴床大魔王肯定會起床的。
丁爽視死如歸:“這個是最為立竿見影的辦法,也是副作用最大的。”
沈起幻嘴角一抽:“很可能捱打。”
聶冰灰頭頂扎了個小辮:“臥槽,讓鬧覺的大哥聽到屬七和絃,還不解決,肯定會被打出屎的……”
向小寵舉著電動牙刷:“容叔昨晚幾點睡的?我好像聽到他在客廳說話了,是和顧叔聊天嗎?”
白翼則是魂遊天外,此時他懷裡還抱著樂隊總譜,揉巴得像廁紙一樣,顯然昨夜熬夜在背譜。
“誰第一個上?”白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過兩分了。
兄弟們並肩而立,這感覺比開演唱會還緊張。
然後,就在男人們準備猜拳,石頭剪刀布的時候……
主臥的門緩緩而開,大長腿邁了出來。
收腿仔褲,軍工靴,深v薄衫,男人一身瀟灑利落,顯然睡醒有一會兒了。
看上去神清氣爽。
哪兒還有欲困難紓的樣子,昨兒夜裡幹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