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爽和花朵來套房之前, 事先給勁臣發了微信,得到對方應允之後才過來。
傍晚時分,容修還在書房鼓搗音樂, 接到封凜的電話, 看了眼手機,正是晚餐時。
“酒店怎麼還有教室?”容修換了衣服, 來到沙發前坐下, “不能把白先生請到套房來, 我們就在這學習?”
“培訓部門的教室, 白老師說,正規的學習場合, 有助於端正學習態度,提升學習效率, 還可以幫助記憶。”封凜理所當然地道。
開口閉口“白老師說”。很明顯, 那個會讀心術的, 已經攻略了自家封大金牌。
容修興致缺缺, 不再理會他, 慵懶地斜倚在沙發上, 在音樂群裡和大佬們討論編曲問題。
封凜坐在沙發上, 一邊喝咖啡一邊環視套房。
這兩日沒有客房服務, 房間內依然乾淨, 生活用品擺在兩人隨手用的地方, 小酒吧飄來咖啡香,四周充滿了“人氣兒”。
也就生活氣息、煙火氣。
有些人, 即使每天住在家裡,情侶陪伴,屋子也會顯冷清。
家是什麼樣的家, 兩人關係到底如何,只是處著玩、單純睡覺關係,還是正經搭夥過日子,“過來人”一下就能感覺出來。
曲龍最後趕來,團隊成員們都到齊。
半天沒看見勁臣,封凜以為他在換衣服。
過了好一會,勁臣從書房出來,這才知道,原來他在一直在幫容修“收拾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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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凜:“……”
還沒上課呢,就開始霸凌了?
晚上沒有再選擇法餐,也沒有吃大馬當地美食,容修堅決選擇了中餐。
白夜欣然同意,聖羅娜總部在中國,中餐廳自然是酒店特色,主廚是地道的華人。
在餐廳門口見到了楚放和司彬團隊,一行人進到中餐廳,餐廳裝潢頗有古典風格。
這次不再是大長餐桌,秉承了中華傳統禮儀,食不言寢不語,容修一言不發,安安靜靜地、風捲殘雲地進食。
容修用餐速度仍然很快,這讓白夜略有些不習慣。但對方用餐動作格外優雅,白夜再次確定,容修不僅僅是商董簡單介紹的“背景雄厚”的出身,良好的教育和優雅的儀態,在細節上能讓他感到教養和素質。
在座眾人都沒飲酒,勁臣坐在容修身邊,幫他盛湯佈菜。
容修吃飯很快,吃完後,勁臣還剩大半碗米飯,又換到他給勁臣佈菜,夾了一堆葷腥的,還給勁臣剝了兩個蝦。
不似友人應酬,反倒像在家裡用餐。
能看出兩人關係是真好,毫不避諱地互相關照,反而叫人沒法往歪處想。
在場人大多知道兩人親密關係,不知此事的只有司彬。
現在司彬的全部注意力,全都在顧勁臣一人身上,還有對方精挑細選的劇本上。
藝校畢業,出道兩年多,司彬知道,自己的時運來了。他現在追求的不是金錢,其實也不缺“機會”,流水線小劇組他不是沒機會進,也能和一線演員合作,但是顧勁臣不同——
如果錯過這次機會,這輩子可能也無法完成夢想。
和顧勁臣一起演過戲的演員,或多或少都得到了晉升和好處。顧勁臣的電影至今沒有爛片差評,根正苗紅的京圈小戲骨,能力地位坐實了,想摁都摁不倒。
唯一欠缺的,就是顧勁臣沒有熒幕cp。
男女都沒有。只有容修一個,摯友cp,綜藝cp,容修是歌手,隔行如隔山,是圈外人。
並不是網路意義上的cp配對,而是熒幕上的”最佳拍檔”,就像紀曉嵐與和珅,就像咖啡配牛奶。
用餐完畢之後,一行人離開餐廳,來到聖羅娜大飯店b座的員工區域,這裡有培訓部門的視聽教室。
容修一進門,就有種高中教室的既視感,空間不大,四組桌椅,兩兩一組,桌椅擺得沒什麼規律。
容修在第一排坐了下來,勁臣坐在他旁邊,丁爽和花朵在右側。
楚放和司彬在容修左邊,其次是兩人的助理們。
白夜對各位點頭微笑:“相對來講,我們的課程要更自由一些,大家暢所欲言,可以當成這是一個交流探討。”
確實看上去更輕鬆,教室佈局像歐美課堂。
白夜語言能力很優秀,開篇以各國禮節小段子開頭,講得風趣幽默,主要講了講見面問候、握手等基本禮儀。
“之後這一週,大家就這個座位,和身邊的搭檔好好相處。”白夜說。
容修沒明白什麼意思,沒多久就知道了,上課還要和小組成員搭檔做示範。
比如見面問候時的握手禮,另外重點的是大馬的禮儀,年輕人見到老年人時,要雙手在胸口作抱狀,身體半鞠躬,以及宗教的禮儀等等。
針對大馬禮儀必須注意的幾點,白夜給容修講解了一番——
馬來人和印度人用右手取食,左手不能與人握手——左手他們認為髒,因為用來清理個人衛生……
諸如此類,都是參加皇宮宴會必須要注意的細節。
手機pad記事本擺了一桌,容修單手支頤,聽白老師講課。
起初像模像樣,聽到精彩處還笑著鼓掌。
需要記錄的感興趣部分,容修還開啟了他的小牛皮記事本。
比如,說到“靜態和動態的肢體語言”,容修側頭瞅了瞅勁臣。
勁臣正在認真聽講,以前容修很少會注意到細枝末節,更別提肢體語言了。容修細細觀察了一會,又低頭一筆一劃寫筆記。
——這只是上課的前半小時。
容修垂著眸子,看著本子上的“左手”盯著好一會,抬眼瞧著站在前面的白老師。
見白夜轉身在大白板上寫字,容修傾過身,歪著頭,靠近勁臣耳邊,用近乎唇語的小小聲,道:“左手是我的,不許碰別人。”
勁臣聞言微愣:“怎麼?”
容修正色:“嗯?”
勁臣:“?”
過了好半天,才終於醒過神,勁臣慌了一瞬,下意識抬眼看講臺,立即垂下了臉,耳根卻泛了紅。
兩人都不是左利手,但自己解決那事兒時,碰巧都是習慣性使用左手,換只手就不行。
耳邊悄悄話聲音很小,也不溫柔,帶著霸道的命令意味。勁臣小幅度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聽到回應,容修這才坐直,而後餘光就見身邊人也貼近過來,小聲問:“握手禮示範了,怎麼沒有親吻禮?”
容修:“?”
大庭廣眾之下,示範什麼,又貼臉兒又親親的,像話嗎?
容修身子僵著,抿著唇,扭著頭,朝勁臣瞪過去。
好像生怕同桌搞事情,比如好學生舉手要求老師多留作業。
正好白夜回過身,微笑中帶著警告,朝容修輕咳一聲:“西方有句俗語:微笑才是最好的名片。容修,為什麼朝同桌瞪眼睛?”
直接被點名了,所有人都朝他看過來,容修簡直懷疑白夜是故意的。
就在大家發出笑聲時,容修平靜地抬手,拿起桌上他的小牛皮筆記本,往勁臣眼前一放,然後平靜地回答:“我喜歡。”
“喜歡什麼,”白夜笑問,“欺負同伴?”
容修淡淡道:“喜歡欺負他。”
白夜:“……”
“噗!”笑聲來自後排助理團隊。
哪裡還有歌王和影帝的派頭,容修直接把本子扔給了勁臣,就像校霸把作業本扔給班長,威脅人幫他寫作業一樣。
勁臣因心虛低著頭,臉紅紅的,聽話地拿起鋼筆,接著本子上容修寫的“忌諱:左手”那行繼續往下寫。
明明一開始還像模像樣,現在悶頭寫筆記的換成了影帝。
後半堂課,如同聊天,白夜講西方禮儀,又聊到了歐洲的音樂家。
這都是容修會感興趣的話題,非常積極地和白夜互動。
勁臣輕輕挑眉,能讓叛逆的搖滾歌手老實坐在教室裡學規矩,給他新鮮,讓他好奇,著實是種本事。
留學那些年,歐洲禮儀早已融入骨子,而勁臣此時要和白夜學習的則是其他。
“禮儀對音樂確實是有影響的。”
白夜說到歐洲音樂“優雅”的氣質影響到其音樂風格時,容修提到兩位歐洲鋼琴家,贊同道:“非常有格調,在鋼琴演奏上也比較有英國傳統風格。”
“英國傳統風格?”白夜重複了一句,好奇道,“這是一個流派?”
“並不是,沒有這個流派。其實,好的英國鋼琴家,都不屬於英國傳統風格,比如英國當代的曾柯爵士,他是非常有個人風格的鋼琴家。”
畢竟從小在倫敦生活,白夜頗感興趣地問:“那麼英國傳統風格,是什麼樣的風格?”
“在我看來,真正的英國傳統風格,應該是平緩的樂句,輕描淡寫的起伏,還有謹慎的、精緻的、細膩的修飾,”容修說,“維多利亞式的音樂,優雅的,帶著貴族氣息,就像他們的紳士品格。”
楚放側過身,面著朝容修,隔著過道對他道:
“所以說,什麼曲子被‘英國化’演奏之後,都變成了一個樣子,沒有任何個性,聽眾完全感受不到演奏者的個人風格,而且沒什麼技巧性,不需要音色明晰變化,不需要力度,不需要層次,你不覺得無趣麼?”
容修笑笑,思考兩秒,沒有說話,指尖捻著小骰子。
勁臣偏過頭去,緊抿著嘴唇,不著痕跡地朝楚放掃了一眼。
楚放凝視著容修,彷彿沒注意到勁臣的視線。
收回視線時勁臣有些恍神。
自己無趣麼?
勁臣從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從小到大,他在母親的安排下上各種補習班,在知道live house和容修之前,他的世界裡除了學習和運動沒有別的。
留學回來似乎更無趣了,現在除了忙於工作奔波應酬,還是每天都在學習,練演技,練形體,即使是閒暇時,也只懂得看劇本。
“英國化”的自己,從沒有給愛人講過好笑的段子,也不會甜言蜜語哄對方開心。
兩個人在一起時,經常各忙各的,即使在同個房間,兩人挨得很近,一個讀本子,一個寫音樂,有時半天也不會和對方說上一句話。
容修有沒有覺得自己無趣?
勁臣想起網上的那句話: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自己是不是一個有趣的人,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有什麼不好,這也是一種音樂美學,”容修終於開口,他嗓音柔和,垂眼看手中小骰子,彷彿自語般,“平淡的,平靜的,平凡的,也會有人愛上。”
就像在結束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之後,他更希望能夠平靜地坐在鋼琴前。
什麼也不想,大腦放空,不去思考技巧、層次、音色,甚至拋開“自己”,按照樂譜上的音符演奏旋律,這難道不是另一種隨性自由?
嚴謹,精緻,充滿儀式感。
勁臣微側過頭,以目光描繪容修側臉,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容修身上。
的確如此,身為搖滾主唱,喧囂過後,容修大多時候喜歡在安靜處靜靜待著。
就這樣,容修和楚放的話題,從紳士的英國化,聊到了嚴謹的德國化,隨後就是法國的浪漫傳統和精神。
兩人聊的音樂家不像肖邦、貝多芬那麼耳熟能詳,比如法國作曲家梅西安,在座各位都沒聽說過。
白夜微笑著聽二人爭執,和勁臣一樣,沒有參與到古典音樂的討論當中。
梅西安是容修喜歡古典音樂家,因為他的縝密與嚴格。
容修說:“不像你,還有白翼,拉琴也好,彈貝斯也好,過於強調個人風格,卻忽略了作品本身,演奏到興頭上,根本不按樂譜上的指示演奏,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這叫個性知道麼,”楚放說,“演奏者也有他自己想要表達的。”
換句話說,就是瞎幾把彈,旋律對了,沒跑音就行。
因為這個事,白翼不知道挨了多少揍,樂隊總譜擺在那,彈著,彈著,就彈飛了,自嗨slap,拆琴似的,還亂加花兒。
“連作品本身都不理解,就想透過作品發揮個性?”容修唇角露出誚笑,“每一位創作者,都會很清楚地在作品上標記音樂語言,你要知道每個指示的意義,體會了作者的深意和意境,然後才能考慮自己的風格。”
兩人就這麼爭執了起來。
容修隨手掄起便籤本,砸在了楚放的臉上。
又從肖邦《e小調鋼琴協奏曲》的歌唱性,吵到了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
勁臣垂著眸子,看著容修的小牛皮記事本,久久沒在上面寫字。
直到聊起了拉三曾在某個短影片廣告中作為插曲出現——
“我至今記得,那個廣告裡有一個動作,”白夜適時地帶回話題,“男孩子抬起手,放在伴侶的頭上——這在大馬是一種忌諱,因為他們認為,頭部和背部,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除此之外,在中國代表長壽的“烏龜”,在大馬寓意不祥,是色-情和侮辱的暗示。
最重要的是,馬來人不吃豬肉和狗肉,在中餐廳就沒有大礙,但出於尊重,今晚餐桌上就沒有豬肉和動物血。
白夜講了很多,話題自然轉到了短影片。
然後不知怎的,說著說著,就聊到了國內混亂的短影片行業。
短影片平臺上,遍大街的段子,連廣告也拍成接地氣的短影片,為了吸引眼球。
“關鍵是豎立一個行業標準,做到精而不濫,”勁臣說,“還有主題——‘接地氣’和‘引起共鳴’固然重要,但我認為,最主要的是主題,需要有正面引導意義。”
“顧老師關注平臺了?和您說的一樣,前陣子,平臺內部做了一個題材調查,”司彬眼睛精亮,贊同地說,“調查結果表明,傳播正能量的,比三觀不正的、沒有營養的影片,更有發展潛力。”
勁臣:“真善美是創作的永恆主題。”
司彬:“另外,現在平臺上還有不少廣告,都做成了短影片,類似於微電影。”
勁臣半側過身,對司彬點頭道:“廣告電影化,也是未來的大趨勢,如果有合適的商家找到你,你可以考慮嘗試一下。”
“就像顧老師代言的膝上型電腦?我記得是一款遊戲本,”司彬稍微回想了一下,將廣告大片複述了一遍,“就像科幻大片一樣,太帥了,一開始我以為是您的新電影宣傳短片,只有幾分鐘,太可惜了,特別好看。”
“你能喜歡並記住,就說明廣告達到了效果,”勁臣說,“使用電影的形式,增加廣告的震撼性和趣味性,觀眾有良好的觀影體驗,同時接受到產品資訊,而且能提高品牌格調,所以這也是奢侈品牌的主要宣傳方式之一。”
容修:“……”
根本插不上話。
電影的形式?
就像自己之前拍攝的香水廣告,還有洪老闆v手機的廣告大片,難不成都屬於電影範疇?
也就是說,自己也算一隻腳邁進電影圈,不算“外行”了?
不過,勁臣的筆記本廣告是什麼時間拍攝的,容修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記不住也難免,勁臣的國內外品牌代言太多,光是代言就分很多種,什麼全球代言,系列代言,亞洲代言等。何況,除了各種代言之外,還有各種合作關係,諸如“品牌摯友”、“推廣大使”、“形象大使”……
“對了,還有首飾,主打鑽戒那個,”司彬說,“內部傳言,顧老師你會接,結果後來是衣老師代言的。”
楚放瞟了司彬一眼,“你覺得,顧老師適合戴婚戒?”
司彬思考了下,不知回想起什麼,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顧慮地說:“仔細想想,顧老師從來沒佩戴過首飾?未婚男演員,好像的確不太適合代言婚戒……”
勁臣維持著笑容:“……”
手指無意識地蜷曲,無名指割傷未愈,碰到掌心疼了一下。
司彬遺憾地說:“我當年最喜歡的,就是卡地亞手錶的超長廣告,那時我剛讀初中。”
“《卡地亞奧德賽》,”勁臣說道,聊起專業,他如數家珍,“三分半鍾,超長廣告,當年是電視廣告投放時長史上之最。”
就這樣,兩人又聊起了那個“史上之最”。
充滿奇幻主義色彩,天馬行空的廣告,兩人描述得神神叨叨,在座各位一臉懵逼,全都插不上話。
容修:“……”
勁臣側著身,面朝著司彬,後腦勺對他。
容修斂神垂下眼,聽了一會。
直到兩人快講完了,忽然問:“顧老師想拍手表廣告?”
“嗯?不是的,”勁臣轉過頭答道,“我手錶已經有代言了。”
不知想起什麼,勁臣身形頓了頓,他笑了下,身子往後,後背碰在容修手臂,語調神秘:“我覺得,我們說的這個卡地亞廣告,好像更適合你。”
容修臉凍成冰坨:“你們聊什麼玩意兒,關我什麼事。”
“因為主角是一隻大貓,”勁臣笑了開,身子往後仰,“還有一條龍。”
容修:“?”
司彬提醒:“全都是特效,一隻豹子,還有龍,非常震撼。”
容修:“……”
不等那兩人再開口,容修冷悠悠看向白夜,舉手發言:“白老師,剛才講到哪兒了?”
白夜微愣,笑道:“從電影廣告中看各國禮儀傳統。”
“不是,上個題目。”容修說。
白夜:“名片禮儀,夫妻一同參加宴會時,可以使用一張共同名片?”
容修:“下一個。”
白夜:“?”
容修:“大馬禮儀,不能碰腦袋,神聖不可侵犯?”
白夜頷首,“是的。”
“像這樣?”
話音剛落,容修抬起手,搭在了勁臣的頭頂。
勁臣僵住,隨著他的手力,臉被轉了過來。
那力道不大,卻彷彿帶著牽引力,勁臣朝向過道的身子也被他轉過來。
手揉在勁臣的頭頂,容修壓低身形,傾了身,緩緩往前,湊近了他的臉。
勁臣屏住呼吸,眼前失焦,看不清他:“……”
兩人臉對臉,鼻尖輕碰在一處,手滑到他腦後。
容修薄唇微動:“我侵犯你了。”
勁臣:“……”
白夜:“…………”
花朵捂住嘴,差點尖叫出來。
摸頭殺啊!
勁臣臉色一會白一會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慌的,眨了眨眼睛,卻沒有躲開。
容修斂了笑,渾身散發矜冷氣息,“上課別聊天,筆記做完了麼?”
鼻息吹在臉上,勁臣小幅度搖了搖頭:“還差一點……”
兩人離得近,容修大手扣在勁臣的腦後,壓低身子對著他的臉,鼻尖對鼻尖。
“好孩子,繼續寫。”
容修笑著說,偏了偏頭,眼光朝司彬射去:“好好聽課,天都黑了,不要交頭接耳,影響其他同學聽課。”
司彬:“???”
在座眾人:“……”
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交頭接耳,你跟同桌正在耳鬢廝磨啊,快嘴對嘴了!
容修說完,鬆開了手,端正了坐姿,嚴肅地看向白夜,比出了“請繼續”的手勢,一副勤奮好學的模樣。
只是……
桌上的學習用品們,都不知跑去了哪。
本子和鋼筆都在顧勁臣那,大影帝髮型有點亂,正在悶頭給他寫課堂筆記。
平板和手機在丁爽那,小助理鞋上有兩個腳印,正眼淚汪汪地幫他用幕布歸納綱要。
教室裡一片安靜,大家手忙腳亂,如果封大金牌這時趕到,就會看見讓他欣慰的一幕——
容修大馬金刀坐在課桌後,靈活地轉著筆,一臉嚴肅認真,和白老師對答如流,看上去是全班最專心聽講的好學生。
這天下課時,天色大黑了。兩人回到總統套,容修就鑽進書房工作。
工作到半夜兩點多,容修衝了個澡,進主臥時,勁臣已經睡過去了。
第二天,勁臣有一個《cool音樂先生》的專訪,安排聖羅娜小會議室。金妍秀上午趕到時,勁臣已經在約定地點等待,這個專訪將會持續一小時。
容修睡醒時快十點,勁臣不在套房裡,他洗漱了下,就又去書房埋頭苦幹。
十點鐘時,容修聽見敲門聲,匆匆跑去開門,楚放終於帶著樂器過來了。
“早上好,容容。”
楚放眼底發紅,看上去像是昨晚回房間飲了酒,此時還有些宿醉。
容修黑著臉:“這都幾點了?”
“我也有工作啊,剛開完視訊會議。”
楚放拎著兩個小提琴盒,跟著容修進門,發現勁臣不在套房裡。
“顧老師呢?”楚放問。
“工作。”容修推開書房門,示意讓楚放快點,“哪個是你的?”
“當然是貴的,另一個是白夜借來的,”楚放環視書房環境,將小提琴盒放在老闆桌上,“一會有記者過來?”
“《環球音樂》的採訪,隨便聊聊,沒什麼主題,不用管它。”
容修來到電腦前,點亮了螢幕,將本子轉向楚放。
楚放上前,盯著一螢幕的音軌,輕嘆了一聲“好傢伙”,一手支撐在桌沿,一手扶著椅背,傾身湊近螢幕,手指劃過小提琴的音軌上。
讀譜過程中,兩人輕哼出旋律,容修側頭看他:“怎麼樣?”
“精彩,太精彩了,”楚放笑容愈發大,手指不自覺翕張,“耳機?”
“音源不行,你仔細聽。”容修說著,拿出耳麥,被楚放拒絕。
楚放拿出他的耳塞式,一邊塞進自己左耳,另一只給容修,“會不會是你太挑剔了?”
“絃樂音源少,”容修將耳塞戴進右耳,電腦音量調大,“網速太慢,臨時找不到合適的。你找個椅子。”
“不用,先聽,快播放。”楚放彎著腰,迫不及待等聽作品。
兩人戴著耳機,容修點了播放。
開篇震撼緊迫的旋律突然響起,在耳膜上浩瀚激盪,直衝上天靈蓋。
耳機中激昂澎湃,書房裡卻一片安靜。
房門虛掩著。
遠處傳來動靜時,兩人都沒有注意到。
顧勁臣接受專訪回來,在走廊裡對花朵交代了行程時間,讓她先回去休息了,然後就看見艾迪抱著照相機從電梯出來。
“顧老師,您好。”艾迪帶著記者裝備,手忙腳亂要和勁臣握手。
勁臣禮貌地與他問候,開啟套房的門請他進來,“你們約定的幾點?”
艾迪看了一眼時間,進了套房,卻不敢往裡走,尷尬地說:“我早到了十五分鍾。”
“沒關係,容修正在書房等你,我去通知他。”勁臣換了鞋,讓艾迪在客廳稍等。
勁臣腳步放輕,來到書房門口,上手敲門,剛碰了下,虛掩的書房門緩緩開啟。
眼前就是這樣的畫面。
寬大的書桌前,容修坐在老闆椅上,面對著電腦屏幕。
楚放彎腰,身體前傾,張開雙臂,一手支撐著書桌,一手搭在椅背上,臉湊近了螢幕,遮住了容修的半個身子。
兩人戴著一副耳機。
大概聽到激動處,楚放轉過臉往上看他,容修低頭垂眸回應他。
“媽的,你這是高能戰鬥小提琴啊……”
楚放偏過頭,渾身微微發著抖,眼睛一眨不眨:“和去年相比,你又進步了。”
“不進步能行麼,所有人都在進步,”容修臉上表情平淡,沒有被誇讚的雀躍,“既然入了圈,就得有覺悟,身處在這個位置,就像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小提琴與電子鼓的絕妙搭配,吉他和貝斯猶如龍捲風。
每一個音符都是宇宙的一粒星球,在楚放的眼前勾勒出一副曠世鉅作的畫面。
交響樂團的震撼旋律過後,人們經歷浩劫,險象環生,留下小提琴與鍵盤的緩緩傾訴……
鼓聲停下時,音樂輕緩了,身後細微的聲音,引起容修的注意。
容修敏銳地轉過頭,卻被楚放擋住了視線,頭往後仰了仰,楚放也回頭看過去。
這才看見勁臣站在書房門口。
勁臣一時間無措,他有點耳鳴,腳步往後退,退到了走廊裡。
容修摘掉耳機:“回來了?”
勁臣垂了眼,緊盯著自己的手指:“我回來了。”
楚放直起身,收起耳機。容修起身離開座椅,往房門走去。
“怎麼?”容修拉開房門,來到勁臣眼前。
“艾迪先生來了。”勁臣避開視線,“什麼時候見?”
“現在,讓他進來,我收拾一下。”
容修說著,回過身,剛要進屋,又停住,歪頭打量勁臣的臉,“一會兒你把咖啡送進來。”
“我知道了。”勁臣感到胸悶,深吸一口氣,桃花眼彎彎地扯出笑臉,“我去叫艾迪過來。”
說完轉身往廊外客廳走去。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