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容修 > 第460章 文學城

第460章 文學城

mercy, 也是安全暗語,一旦說了這個詞,兩人就得停下來。  蒼木也看向他。

沒有年少時的桀驁與張揚, 也沒有面對他人偏見時的那種不屑與挑釁, 八年半之後的容修, 顯得格外的從容平和, 渾身都充斥著一種渾厚的氣度與灑脫, 給蒼木的感覺,他的確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雖然他只穿著黑t和仔褲, 和這架高貴古典的樂器之王並不是很般配,曾經的dk沒有keyboard, 也沒見過容修在舞臺上玩過鍵盤,但蒼木就是覺得,對方一定能鎮得住這架9英尺演奏級的三角鋼琴。

不過, 在外人的眼中, 就不一定是這麼一回事了。

常來live house看現場的觀眾們無一不自詡rocker, 他們奉搖滾精神為聖經,當中甚至有些是樂隊成員,他們對每個登臺演出的樂隊都十分苛刻。

除此之外, 還有在這種場合工作久了、對一切新鮮事兒都司空見慣的貝芭蕾, 丁爽,趙光韌,小李……

所有人都覺得,舞臺上的那架三角鋼琴很礙眼, 不應該是搖滾人玩的東西。

坐在鋼琴前的青年,更是與整個live house的氣氛不搭調。

他們對這次暖場演出並沒抱什麼期待。

掀開琴蓋。

拾音麥克擺在支柱前,十指輕輕觸控上黑白鍵。

年少的時候, 他為了樂隊,放棄了所有,背棄了家人,不顧旁人目光,夢想著帶上兄弟們一起站到巔峰舞臺上。

年青的時候,樂隊為了他,和全世界抗衡,兄弟們大難臨頭,厄運纏身,直到壓下個五指山,不得不各奔東西。

生在半個音樂世家,他在高音歌唱家的母親的培養下從小學音樂,只要他想,閉起眼睛,就能聽見木音槌敲擊鋼絲弦的聲音。

當!咚叮叮叮——

左手彈了一個小七和絃,隨後分解和絃。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右手彈了個琶音,速度並不快。

當!當!當!當!當!當!

兩手一起下鍵,同時彈奏了數個小七小三和弦。

……

“什麼水平啊,這就上臺了?”人群之外,通往後臺的轉角背靜處,奇幻紫的貝斯手石天一,對主唱凌野笑道。

剛才在休息室,聽說前面有人搞事情,在觀眾的逼迫下,這家店的駐唱上臺了,兩人都覺得好笑,就出來看個究竟。

這一看不要緊,舞臺上那人完全是胡來,根本聽不出他彈的是什麼。

“和咱家小侄女有一拼,”石天一說,“這家店怎麼搞的,要是這樣也行,我還彈什麼貝斯啊,也去當鋼琴家得了。”

凌野斜倚在牆邊,抱著手臂往臺上望:“反正就一暖場的,你操什麼心?”

“這是暖場?砸場吧!鍵盤撒把米,雞都比他啄的好聽,”石天一不爽地抱怨,“今兒來的都是咱們的粉絲,等他們聽鬧心了,火氣上來了,對咱們有什麼好處?”

“老大都不擔心,你怕什麼?”凌野瞟向坐在前方陰影處的那個男人,小聲問石天一,“彈鋼琴的那個,是這裡駐唱樂隊的人?”

“不知道,不認識。”石天一說,“就一塑膠樂隊,清一色兒菜雞。”

就在這時候,側前方的陰影裡,一直坐在摺疊椅上的男人,忽然回過頭瞪向二人。

石天一剛好和那人目光撞了個正著,被對方眼神中露出的失望和警告嚇了一跳。

“老大。”

石天一打了個招呼,趕緊閉上了嘴巴。

過了半天,他才小聲抱怨:“怎麼了呀,我說的不對嗎,老大怎麼老是胳膊肘往外拐?”

“瞅你那越活越抽抽的孫子樣兒,一個眼神兒你血條兒就空了?”凌野晦澀不明地笑了聲,瞥了一眼沈起幻。

“操,你倆冷戰,別拿我撒氣啊,都擠兌我幹什麼?”石天一嘟囔一句。

鋼琴聲從live house的高階音響中傳來。

從一開始的有一下沒一下,到斷斷續續,越來越流暢。

不過,仍然是那幾個和絃,那兩三段琶音,反反覆覆,沒什麼旋律性可言。

觀眾們都有點不耐煩了,也有人感到好奇,這個帥哥該不會是上臺來逗比的吧。

漸漸地,速度快了些,也有了一丁點的小變化。

突然,沈起幻的表情也跟著變了變!

沈起幻突然站起身,揚起下巴,連墨鏡也摘下來了,似乎想要看清楚舞臺上彈鋼琴的那人。

然而,最先反應過來的,並不是他。

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石天一身後的鋼琴師小李。

李黎明剛在更衣室換完了衣服,打算下班了,走到後臺過道的時候,隱約聽見最初的那三個分解和絃,他驀地頓住了腳步——

有人上去彈鋼琴了?新來的那家夥,讓自己彈什麼貓日的鋼琴搖滾,被自己拒絕了,竟然又找別人上臺亂搞了?

緊接著,再往下聽——

小李就是一愣,回過神之後,他驚訝極了,當即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了出來。

正好聽見了奇幻紫兩名成員的對話。

小李才不管身邊這兩人是誰,忍不住上前一步,站到石天一的身邊,一臉嫌棄地側過頭,食指在嘴邊一豎,做出個“安靜”的手勢,又使勁兒地踮起腳,仰頭望向了舞臺。

又聽了十幾秒。

“feux follets!我靠!”小李神經質地低吼,“絕對是!我聽出來了!”

石天一:“啥?”

凌野:“???”

“鬼火。”沈起幻扭過頭來。

小李聞聲一愣,朝說話那人看去,和沈起幻相視點頭,沒想到,除了鋼琴專業的自己,竟然還有人只聽幾小節,就能說出曲名。

更是萬萬沒想到,坐在鋼琴前的,居然是新來的那人!

而且,彈奏的是鬼火!!

——李斯特十二首超級練習曲之一《鬼火》,世界公認超高難度練習曲,此時容修彈奏的,不就是中間幾個小節嗎?

有趣的是,這首曲子蘊涵著一種難以名狀的……diss感,人們總能從它如同鬼火般隱約出現的音群中,聽出譏誚、嘲諷的意味兒。

“好傢伙,選這曲子,他這是準備罵我呢?!”小李滿面赤紅,呼吸急促,臉上露出一種十分詭異的興奮笑容,就像小電影裡的電車痴.漢一樣,嘴裡還不停地叨叨著:

“熱身夠了吧……

“快,快開始了……

“來了,來了!呃啊,鬼火!來了!”

凌野&石天一:“操,變態啊。”

舞臺上,容修當然不是故意亂彈的,而是認真地做了一套暖指操。

回國之後,先去探望了首長,又和滿洲里的兄弟們吃了烤串,飛機票沒買到,只能在火車上熬一天一夜——

容修已經很久沒碰鍵盤了,剛在辦公室彈奏了古典吉他,一時間找不到彈鋼琴的感覺,所以必須要先活動一下手指,熱熱身。

此時,站在吧檯一邊的趙光韌,和大家一起聽小李激動地絮叨完了“鬼火的牛逼之處”,一個猝不及防。就被連續重新整理了三觀。

好嘛,古典吉他是《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鋼琴是《鬼火》,這些特麼居然都是容修的熱身曲目嗎?

“這個升降號怎麼這麼多啊,我怎麼不識譜了?!”

貝芭蕾用手機度娘了一個譜子,給丁爽看。

丁爽看得兩眼發花:“他彈的是這個嗎,聽著也不像啊。”

“他還沒開始。”沈起幻的聲音飄過來。

大約一分鐘左右。

容修覺得差不多了,之前他一直在反覆彈奏中間的六個小節,按照以往的習慣,找到熟悉的彈奏感之後,就該從頭來一次,才算是做完了暖指操。

更重要的是,他說好了,要給樂隊勻出準備時間。

還有四分鐘。

從頭開始,彈奏的速度,越來越快。

鋼琴師小李雙拳緊握,臉色越來越紅:“靠靠靠!”

自己彈奏的《鍾》就夠難的了,足以讓人專注練上兩年,那家夥居然來個《鬼火》?

通篇的雙音、八度跳音、跨音,完全是超中央級別的難度了——雖然並沒有達到李斯特要求的速度,但全世界也沒多少人能達到那種水平吧?

小李敢肯定,從容修目前的水平來看,他的練習時間絕不比自己少,學鋼琴的年頭,絕不會少於十五年!

那家夥,是個專業啊。

剛才容修讓小李上臺演奏搖滾鋼琴的時候,他認為對方和那群墨鏡異類一樣,也是個音樂邪教,小李想,現在看來,是他太武斷了,沒想到,姓容的竟然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小李有一種狂奔上舞臺的衝動。

然後,他要揪住容修的衣領,把他從鋼琴凳上拎起來,真摯地勸告他一句:道友,離開這個妖魔之地吧,回去匡扶正道,莫要誤入歧途啊!

小李瞥了一眼身旁的兩人,眼神裡充滿了諷刺:“沒聽出來吧,這個很牛逼!”

石天一和凌野:“……”

兩人的表情都有些難看,環顧周遭眾人。

奇幻紫縱橫樂隊圈這麼久,始終是被後排尊敬著的,早就習慣了不管說什麼都被人捧著,偶爾也會點撥一下新晉後輩——沒想到,剛才他們對容修的一番隨口評價,竟然鬧了這麼一個大烏龍。

這就尷尬了。

……

貝芭蕾早就把調酒任務交給了徒弟,她抱著小泰迪bob,問趙光韌:“趙哥,你聽著,他彈得怎麼樣?”

“沒聽小李說麼,很不錯。”趙光韌說。

貝芭蕾一臉懵逼:“你不是說,他是吉他大師嗎,怎麼又變成鋼琴師了?”

“哼哼,魔武雙修唄,”趙光韌激動得面色通紅,“技多不壓身,現在,我敢肯定了,我們挖到了一大箱寶藏男孩。”

貝芭蕾:“……”

一大箱男孩什麼鬼,密集恐懼症覺得很噁心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場內嘈雜的觀眾也靜了聲,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舞臺上。

速度上來的話,鬼火只要4分多鐘就夠了。

彈奏至尾聲時,容修減慢了曲速,進行一個討巧的改編,最後,由一個漸弱漸緩的琶音回到主和絃,聽起來像是一曲終了。

就在臺下的觀眾剛緩過神時,容修又彈奏了幾個簡單的切分音。

緊接著,一段柔和的華彩橋段漸起。

過度得絲毫不顯突兀,從之前的靈動,逐漸地變為深沉的基調。

solo的旋律優美、神秘而又悲傷。

容修側過頭,瞟了一眼多寶,給了他一個眼神提示。

緊接著,工作人員也開始幹活。

舞臺燈光也暗了,只留一道不太明亮的追光射燈,打在舞臺一側的三角鋼琴上,樂隊成員們準備就緒。

觀眾場內也漸漸變暗,音樂聲漸緩,忽然空了幾拍,四周陷入寂靜,讓人一顆心不上不下地跟著吊了起來。

歌迷反饋區評價清一色的五顆星,最差的也是四星半,少半顆星的原因基本一致:“那支大學生樂隊有點划水了”、“鋒芒樂隊的新歌並不是太出彩”……諸如此類,很多觀眾對此表示“有點失望”。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誰叫容修上臺暖場之後,緊接著的演出樂隊是他們呢?

幸而後來“夜逆”的主唱季元讓是個實力派流量,一首原創又讓歌迷們燃了起來。

這天下午三點半,還沒開始營業,芭蕾在吧檯裡點酒,服務員們忙著打掃衛生,一切都與往常一樣,唯一不同之處,就是店裡播放的再也不是電腦裡的音樂啦,駐唱樂隊破天荒第一次開始了正式彩排,而且鋼琴師小李竟然也加入進去了。

趙光韌昨天訂了套沙發,剛才也已經送過來了,擺在舞臺側邊不遠處,容修就坐在那,據說是“監督位”。

遠遠的,芭蕾失神地望著懶洋洋窩在沙發裡的男人,想起他說過的那句:每一家店,都永遠缺一個人。

因為一個人的到來,店裡似乎真的有了微妙的變化。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容修魔改的旋律金屬現場彩排,偶爾抬頭望一眼舞臺上的自家樂隊,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幹活好像都利索了不少。

而變化最大的,還要數ivocal官網上的粉絲反饋。

貝芭蕾低著頭,悄眯眯地戳著手機,在ivocal粉絲區潛水,店裡從來沒有因為一次演出就得到過這麼多的好評,她興奮得捂嘴直樂。

還不是因為暖場樂隊太炸了,而且連自家老闆也上臺了,再加上首次登臺的新鮮勁兒,不炸才怪。

更!重!要!的!是!

我修!我修!wuli容哥!太帥了啊啊啊!

歌迷區簡直炸了。

有井子門大佬注意到了他。

連夫夫琴行的老梁也寫了樂評!

於是,芭蕾登入了ivocal管理員賬號,默默地維護自家地盤。

ivocalivocal點評網: club|6號渡口

[立即購票]

地址:京城.落海西.井子門6號

打分:★★★☆☆

好評率:72%[72小時漲幅:+1%]

【歌迷俱樂部|粉絲點評區】

————[前一頁] 第32頁 [後一頁]————

“翻頁沙發,誰查到那人的資料了嗎?”

“沒有,我和樂隊的同學打聽過了,只知道他是渡家新招募的駐唱,反正哥幾個都沒見過。”

“樓上,你不是阿五嗎,你家樂隊主唱退圈了吧,你來挖角的?那個哥們唱功確實強,就是之後的兩支樂隊有點瞎了[笑哭][笑哭][笑哭]算了,五星吧,給小渡家駐唱打call,連夜寫了個評論,發粉圈了:[井子門新星:之駐唱篇,長評入口]”

“梁哥來了?今晚看見你和小宇哥了,沒敢上去打擾。”

“靠!梁哥寫樂評了!求授權,微博轉一波。”

“轉吧。對了,你們覺不覺著,那個暖場小哥有點眼熟?”

“肯定是哪個公司的,再不就是網紅,直播過吧?”

“並不是。算了,當我沒問,忙去了。”

“哦,琴行生意興隆啊!”

————[前一頁] 第38頁 [後一頁]————

“麻麻問我為什麼跪著看舞臺,窩只想跪地大叫:神仙小哥哥萬福金安!啊啊啊,有個美女玩跳水了,後來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大家下次一起去開火車啊!五星好評。”

“啊啊啊吼吼聽,100分不夠!”

“那是什麼神仙帥哥啊,唱得我鼻子酸酸的。”

“小哥哥冷酷無情的外表下擁有一顆軟乎乎的內心。”

“冷酷無情什麼鬼?小哥哥目光柔情似水。”

“有人開團嗎?收團購卡,數目不限,價格好說。”

……

再往後,歌迷區又硝煙戰火。

la的人來留言,閉眼黑,他們花式踩對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芭蕾沒理那些黑子,因為蒼老闆告訴過她,只要提高自身就好了,將來讓他們望塵莫及,早晚有踩不著、夠不著、黑不著的一天。

好在自己登陸了管理員賬號,維護很及時,趙哥沒有時間維護歌迷區,ivocal管理賬號暫由自己保管,芭蕾暗暗握拳,一定要幫小哥哥把粉絲們抓住了,撒嬌賣萌打滾怎麼樣都行!

新來的駐唱小哥哥也許真的會火。

至少在井子門,絕對能爆!

他若不紅,天理難容。

貝芭蕾深信不疑。

幸好容哥來應聘的時候,自己一直湊表臉地上趕著和他搭話,硬生生地把人給留住了,給自己點一億個贊!!

井子門的初春夜晚,霓虹與車水馬龍在月色裡讓人沉醉。

晚上七點半。

舞臺傳來pianorock的悲壯旋律,鋼琴搖滾充滿了想象力,抒情中充斥著金屬樂的震撼。這是容修特意為學院派鋼琴師李黎明魔改的live house必學曲目之一《main title》,冰火-權力的遊戲中的bgm。

原曲不長,但熱情激盪,被容先生改編成七分鐘旋律搖滾版,而且還加了電吉他復調,古典樂器之王與搖滾樂器之王同步演奏旋律線,兩大樂器王不見王,卻相輔相成配合默契,在間奏還有即興jam,何止適合暖場,這種在國內具有先鋒性和實驗性的旋律金屬,簡直可以錄下來傳到音樂平臺了!

自幼奉古典為音樂聖經的李黎明,經過兩天的全日制突擊排練,深刻地體會到了rock的精髓,沒見他彈到悲壯激情的b段跳奏部分時,連身體也跟著前後搖擺起來了嗎。

在容修的指導幫助下,他們在舞臺上成功表演了他們的第一首旋律金屬,臺下等待開場的歌迷們為他們鼓掌!

新來的駐唱仍然沒有登臺,不少目睹過那人風采的歌迷略感失望,但他們看見了坐在幽暗光線裡的他的身影。

距離舞臺側邊不遠的角落裡,常來的老炮們都發現了,掛著輪胎、船槳、木頭船舵的主題牆前,多了一套黑色真皮沙發和楠木根雕茶几。

男人斜倚在沙發裡,手裡把玩著兩粒骰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鎂光燈下的臨時樂隊,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相貌,但長腿長身的慵懶姿態,仍是幢幢人影中最醒目的那個。

“才來十分鐘就要走?”老闆辦公室裡,蒼木站在落地窗邊,看向身旁的男人。

能看出勁臣是從電視臺直接過來的,鏡頭妝沒卸,頭髮上啫喱還在,微信裡聽說容修在,他下了錄製休息室也沒回,直接從南門出來,連司機和助理也沒帶,開了輛白色捷豹過來了。從vip通道直奔後臺,幸而路上沒遇見什麼熟人和麻煩事。

“真的不用我幫你引薦一下?”蒼木說,“改天找他出來,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你知道的,他不喜歡娛樂圈的交友方式。”

勁臣說。

隔著鍍膜玻璃,失神地望著遠方的昏暗處,“你帶他去見我,像老闆帶著藝人去應酬一樣,這不合適,會讓他反感。”

蒼木愣了愣,他還真沒想到那一層,只想著勁臣以前是他的粉絲,卻沒想過“此一時彼一時”。

龍游淺水,虎落平陽。

讓容修以什麼心情和立場與影帝打交道呢?

蒼木嘆了口氣:“那你今天過來……”

“看他一眼,就走。”勁臣喃喃,如同自言自語:“就是……想看他一眼……”

這一眼,還真是望眼欲穿。

可他望眼欲穿的時間還短麼?

場邊主題牆附近一片黑暗,勁臣站在這個高度,根本什麼也看不到,聽蒼木說,容修就坐在舞臺側邊的那個位置,正在負責排程臺上的暖場樂隊。

偶爾白色射燈會閃爍一下,燈光呈霧狀浮過那處,微亮的光芒朝四周散開,在那一瞬間,能稍微看見男人的臉,心都被那須臾間的畫面融化了——

那是他魂縈夢繞的人啊!

控制不了想見他的心情,所以就倉促過來了,站在距離很遠的地方,靜靜看他。

就這麼沉默地站在窗前良久。

“對了,師兄,閒下來記得看我的節目,ivocal官網有重播,給我們加個點選量,”勁臣收回視線,轉過身,“行了,走吧,你也該忙了。”

“我還沒好好招待你。”蒼木有點過意不去。

“如果你招待了,我下次就不來了。”勁臣笑道。

兩人又短暫聊了一會彼此的工作情況,約好了改天一起去喝茶,就快到開場時間,勁臣表示不多打擾了,他在辦公室門口戴上口罩,蒼木拉開房門,兩人並肩走在後臺的走廊裡。

經過員工休息室。

依稀聽見敞開門的房間裡,傳來哭唧唧的哀求聲。

兩人一齊駐足,側頭望過去。

男人坐在化妝臺前,英俊的面孔貼近鏡子,手指微微撥開眼皮,指尖點在眼瞳,輕輕地將一片隱形眼鏡拿了下來。

丁爽蹲在旁邊哼唧唧:“求你了,哥,借我玩幾天唄,我還從沒玩過超過五千塊錢的吉他呢。”

“行了行了,明天去拿。”容修摘掉另一個隱形。

“真噠?太好啦,容……”蹲在地上的丁爽“霍”地跳起來,突然就愣住了,他痴呆地歪著頭,瞪著容修指尖上的透明小玩意,“哥,你是近視眼?”

“啊。”容修把隱形眼鏡放在盒裡泡好,拉開黑包收起來,隨手拿出包裡的一個眼鏡盒,一個黑色皮革記事本,一支派克鋼筆。

丁爽久久沒緩過神,半天才不敢置信地大叫了一聲:“那我下午彈吉他的時候按錯一根兒弦你離那麼老遠是怎麼看見的?!”

“吵吵什麼,近視,又不是瞎,我也不聾。”容修說。

“可是我的音沒按錯啊!!!”丁爽簡直要崩潰了。

“不同的弦,一樣的音,音質不同,你彈吉他的不知道麼?”

丁爽:“?????”

不,不會吧,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聽不出來?

媽噠,這天兒簡直沒法聊了。

丁爽面癱著臉,看著容修從眼鏡盒裡拿出一副金絲眼鏡,慢條斯理的擦鏡片,丁爽小聲問:“哥,多少度?”

“不到五百。”容修說著,不經意地抬眼,那雙丹鳳眼微微地眯了眯,他從鏡子裡看見房門外站了兩個人。

丁爽也看見了,連忙站起身,扭頭打了個招呼:“老闆。”

容修對著鏡子頷首,剛才在樓下就聽芭蕾說,蒼木正在招待一位走了vip通道的客人,他轉過頭,蒼木比那人矮了點:“我一會就走,明天多寶他們不用彩排了,我晚上來。”

“好。”蒼木點頭。

“你好。”出於禮貌,容修看向那人,問候了一句。

勁臣:“……”

蒼木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雖然他戴著口罩,但蒼木明顯看見了,勁臣的睫毛在抖。

容修回過身,絲毫沒有陪同老闆應酬貴客的意思,打了個招呼已經不算失禮。他戴上金絲眼鏡,大約是隱形戴久了,他的眼睛略微地泛紅。他視若無人地不再理會“老闆”和“貴客”,開啟記事本,在上面寫了兩行字,是下週打算讓李黎明學習的曲目和樂隊的練習安排。

兩天下來,樂隊裡的年輕人都和容修混熟了,心心念念想跟小哥哥學更多的東西,連小領班丁爽也一樣,就算不登臺也行,大家都纏著他問東問西,總覺得多學一些不是壞事。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有這種吸引力,莫名其妙的吸引了同類,然後莫名其妙的揹負起了別人的理想和信任。

容修往上推了推眼鏡,指尖伸進去揉了揉眼角。

勁臣在門口站了一會,看著那人伏案寫字的背影,用胳膊撞了蒼木一下,緩步往走廊vip出口處走。

蒼木連忙跟上,“不進去坐坐?”

“他忙。”勁臣說,“累了吧。”

“時差沒倒過來,聽說早晨天不亮就醒了。”蒼木說。

“我的車裡有一件外套,是新的,”勁臣在大門口停步,“你跟我一起去車場,給他穿上。”

“嗯?”蒼木聞言迷茫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近來北方天氣多變,已經過了驚蟄,上週竟然還飄了雪花。今天午後特別熱,氣溫達到18度,日落時竟然起了大風,溫度下降到7度。

容修下午來給樂隊彩排的時候,好像只穿了一件黑襯衫,就是剛才看見的他身上的那件,夜裡的寒氣可不是一件襯衫擋得住的,這要是感冒了該怎麼是好,歌手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他的那個包裡,應該放不下外套,怎麼又穿那麼少……”勁臣問,“他的行李呢,不在京城?”

“我也不知道,遇見他那天,他剛從邊境回來。正好,我跟你去拿,我辦公室沒有他能穿的,只有一件羽絨服,沒洗,太厚。”蒼木推開大鐵門,外面是vip的停車場。

勁臣拿出副座駕上的風衣,不薄不厚正是春季款。

“我在路邊等他一會,看他出來,我再走。”勁臣降下車窗,啟動引擎,笑著看向蒼木,“蒼老闆,我在店門口等你家歌手,打個申請?”

“顧大影帝,出了這個門兒,外面是什麼情況,我就管不著了啊。”蒼木開了個玩笑,衣服往肩膀上一甩,轉身看了勁臣一會。

這次碰面可真彆扭,蒼木心說。

想起九年前,自己和勁臣追著dk滿京城看專場的年少時光,哪裡會像剛才那麼糾結?

以前追星的時候,看見容修和白翼他們,不管什麼都敢對他們說,不管哪裡都敢跟他們去,就算是去外省演出,他和勁臣也不會缺席。

可是,剛才在門口倉促見面,他甚至不敢介紹兩人正式認識,一看容修就不怎麼熱情,蒼木就更不敢多說話了,生怕搞砸了,如果容修為了給自己一分薄面,而勉強過來應酬影帝,那樣就太不近人情了,兩人也會生分吧?

身份不同了。

生意老闆,老闆僱用的歌手,歌手上面的影帝……

人在社會,顧慮多了,人擰巴了,心也不純粹了。

罷了,會有機會的。

江湖有句話,誰無虎落平陽日,待我風雲再起時。

容修不可能一直窩在自家的小場子,他的世界大著呢。

蒼木揚了揚下巴,“行了,趁還沒開場,快走吧,注意安全,下次來的時候,希望你們能成為朋友。”

“承你吉言。”

白色捷豹絕塵而去。

周贊贊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抬眼朝容修瞪過去。

秒慫。

這人一看就是幹架的老手,再低頭瞅瞅自己的身板兒,八成要吃虧。自己帶來的兄弟再多,還能比人家店裡的幫手多?

“ok,您是我哥,暖場節目是吧?”周贊贊把手機往兜裡一揣,順手拿出一個黑色錢包,麻利地開啟,從裡頭抽出一打百元大鈔,大剌剌往容修的懷裡一塞:“這是我的點歌費,概不吝你家高不高大上,什麼流不流程、規不規矩的,我不跟您掰扯這個。今兒哥幾個來聽搖滾的,不是現場唱的也行,就算rock也有不吵人的是不?店裡音箱能放音樂吧,叫服務員放一首敲天堂大門兒聽聽。”

丁爽咬牙切齒:“……”

敲你大爺啊,好想把這一坨丟出大門哦。

容修垂著眼沒應聲。

他的視線並未落在那打鈔票上,而是頗感興趣地看著對方另一只手裡拿著的錢包。

錢夾子在周贊贊手裡是開啟著的,裡頭塞著花花綠綠各種卡,其中一張吸引了容修的注意。那是一張藍色的血精靈點卡,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wower?”容修小聲喃喃,“為了部落?”

“啊!為了部落!”周贊贊下意識應道。

“力量與榮耀?”

“鮮血與雷鳴!”

眾人:“???”

容修勾唇一笑:“你這是自尋死路。”

周贊贊慷慨激昂:“獸人永不為奴!”

霎時間對上了暗號。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周贊贊眼睛發亮,再次低頭看自己的錢包:“我十歲就玩魔獸,軍團再臨之後就afk了,後來擼啊擼,農藥,現在吃雞呢,”他咧嘴一笑,臉上出現個小酒窩,看起來憨態可掬,“老鄉,沒看出來,你也玩wow?大哥,哪個區的?”

容修但笑不答,反而問:“你今天過生日?”

周贊贊一愣:“怎地,有壽麵?”

“成啊!”丁爽插話道,“壽麵倒是沒有,泡麵要嗎,再饒您一根火腿腸溜溜縫兒?”

“饒你妹啊,爺不差錢,”周贊贊被噎的臉通紅,“酒水不用打折,生日禮物也不用,我就是看臺上擺了個大鋼琴忒不爽,特別是那個彈鋼琴的,什麼幾把玩意兒,欺負咱大老粗聽不懂,裝毛的高大上,我跟您說,丫就一癩哈蟆過馬路,愣給爺裝越野小吉普。”

『加入書签,方便閱讀』
推薦閱讀:
我是女炮灰[快穿]穿到民國吃瓜看戲我自深淵來玄學大佬穿成豪門抱錯假少爺末世詭海:全民加點孤艇求生在副本里打工後我成了萬人迷影帝失憶後,我不清白了C位十二年,回家去種田烏鴉少女當偶像戀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