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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城

回國的當晚, 兄弟們在海底撈吃了火鍋。

容修果然給勁臣點了十八種涮品, 兄弟們慶祝兩人在“明星運動會”上的好成績。

主要是得到了全國觀眾的好評, 還大漲了一波粉絲, 這必須慶祝。

在顧勁臣與dk樂隊的“高光成績”帶動下, 世紀恆商的股價一路走高。

值得慶祝。

於是這晚兄弟們都喝大了。

勁臣也喝了一聽啤酒, 容修始終滴酒不沾。

夜裡聚餐完畢,勁臣回到了東四公寓, 並沒有住在龍庭別墅。

容修也沒有留他。

既然分居了,當然要分床睡, 錄製中餐廳那天早晨的“跑馬事件”,睜眼那一幕有多尷尬,兩人都不想再發生。

三樓只有主臥一張大床, 書房和琴室都不適合住人,兩人舟車勞頓, 回國還有通告要跑,需要充足的睡眠、舒適的床榻好好休息。

住在樓下客房?

誰住?

是想讓家裡的兄弟們看笑話嗎?

反正容修舍不下臉, 搞不好到最後還會滾到一張床上去。

所以容修沒有留他,也沒有說一句客套話,諸如:你喝酒了,回龍庭住吧。

花朵沒喝酒,她擔任司機, 開車送勁臣回東四公寓。

“你的手,不要碰水。”

分開時,勁臣降下車窗, 再次叮囑容修,“如果不舒服,水泡積液沒有吸收,或是化膿,一定要及時聯絡我,我帶你去看醫生。”

容修張了張嘴,想說“我又不是小孩子,看醫生自己能去”,但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容修點頭道:“我知道了,之後幾天忙工作時,注意避暑,京城氣候乾燥,扁桃體發炎嚴重的話,就去輸個液,別不當回事,記住了?”

勁臣頷首:“是,記得了。”

“花朵開車慢點。”容修又說。

花朵連連點頭:“知道了容哥。”

海底撈停車場,兩人一個車裡一個車外,隔著降下窗的車門,對視了一會。

庫裡南車旁,兄弟們見此情景,心裡十分難受:“……”

媽噠,這是搞什麼啊?依依不捨的,那就別舍啊,拍片兒嗎?

“我走了,明天還要去站個臺。”勁臣說。

容修側過身:“再會。”

“晚安。”勁臣說。

兩人互相道了別。

看上去挺乾脆的。

然而,車窗升上的一瞬間,勁臣的眼睛一下就紅了,他強忍著,沒往車窗外看。

“開車。”他說。

花朵心酸:“好的。”

捷豹緩緩往停車場外駛去。容修轉過身,往庫裡南那邊走。

白豹子提速,眼看就要駛出車場大門。

忽然的,勁臣回過了頭,他的視線努力往後,透過後車窗往外望,望向車場燈光裡的那抹修長背影。

他想,京城這麼大,這次分開,也不知多久才能有機會見面。

老實說,演員和歌手之間,完全跨界的,就算一樣都在娛樂圈,在工作場合碰面、合作的機會也是非常少的。

分手之後,除了公事之外,容修從沒有主動找過他。

“生而為人”的配樂工作已經完成,之後就是秋天的威尼斯之行——按理說,容修身為主創人員,應該會和劇組一起去國外走紅毯、參加配樂獎項的角逐。

……秋天。

可是現在才夏天。

捷豹駛出停車場,開上大道。

花朵時不時看向倒車鏡,顧哥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她心裡不知怎的,就有點難受。

花朵想到個話題:“對了,暴風臺的《極限生存》,顧哥還記得嗎?”

勁臣點頭:“去年聽周導演私下裡說過。”

“已經開始籌備海選了,聽封哥說,容哥是領隊、執行pd,”花朵樂觀地說,“容修負責整個策劃,嘉賓方面……”

顧勁臣微怔,這才反應過來——

容修之後要參加暴風臺的綜藝節目,而且還參與了投資和策劃,目前大嘉賓還沒定下來。

勁臣心口侷促起伏了下,綜藝大嘉賓……

花朵試探道:“如果容哥參加的話,咱們是不是也會收到邀請函呢?這些天我關注了一下,要不要打聽一下訊息?”

原本黯然的心中一瞬間豁然開朗,彷彿有萬千煙花炸開。

勁臣抬起眸子,眼光中帶著笑意:“好,要關注。”

花朵抿嘴笑:“顧哥,你真的想去呀?據說,是一個很……很野性、很困難、很霸道、很危險的綜藝。”

勁臣毫不猶豫:“如果容修去,我也要去。”

當然要去,要是困難又危險,自己就更應該站在那人身邊。

而且,剛好這個月是圈內淡季,他有一整個暑假的檔期空下來。

——容修沒有回來的那些年,顧勁臣的暑假,都是一個人在旅行中度過的,一邊尋找他,一邊看風景。

去過雪山,也去過海島,坐過熱氣球,也上了倫敦眼。

勁臣心中喜悅,忍不住拿出微信,將“新訊息提示”調成了聲音提醒,生怕有訊息發來時會錯過。

他唇角噙著一絲笑:“你和曲龍兩個,都注意一下郵箱,還有微信。”

見顧哥高興了,花朵輕舒一口氣:“知道啦!”

這兩天,容修手背上的水泡見好,積液吸收了,不過還沒痊癒,留下了一些很明顯痕跡,很多小紅點,還有白印子。

封凜要求,容修每天都要把手背上的燙傷癒合情況拍照、錄影,因為保險經理需要保留存檔——如果容修的手背落了疤,將會得到一大筆賠償,作為皮膚修復的資金。

封凜早就給容修的雙手和一張臉購買了鉅額保險,這也是參總重點關注的事情。

除了週六在登臺演唱,容修沒有忙其他的事情,他一直在跑《極限生存》的前期籌備。

《極限生存》是今年的大專案。

洪成功v手機品牌的兩億投資,再加上數位牛逼的投資商,以及大品牌的贊助,令業內無比羨慕嫉妒恨。

除此之外,還有“國家海陸空專業救援隊”的鼎力相助,專案大到不可思議。

而且綜藝相當規範,很有國際範兒。

就是“玩兒命”的。

正如容修之前所說,要麼不做,要麼就做正經求生節目。

——別像某些明星節目那樣做成“明星夏令營”:一起在荒野孤島上,做任務,玩遊戲——搭個棚,淋個雨、玩個水、挑個戰、猜包錘、贏吃的……如果是這樣的過家家節目,容修根本就不會去參與。

正片錄製之前,還要有一個海選的直播——

面對全國,進行海選。

上千名志願者,共同競爭10個求生名額,屆時參與綜藝的錄製。

生存綜藝有一定的危險性。

所以,每一位求生者都要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麼。

求生者一定要透過重重關卡、重重考驗,才能得到參與名額。

而暴風臺節目組的手上,也擬定好了一份“明星嘉賓大名單”。

節目組將會邀請多位大明星,直播時,在關卡處,等待素人合格者們,與他們一起完成最後的挑戰。

如果明星嘉賓考驗不合格,也會在直播時就被淘汰掉,不管流量如何,比如……不會游泳。

參與錄製的素人們,不僅會和明星們在無人島上一起生活35天,在全國觀眾面前亮相出名、展示自己的才能,還會得到一筆可觀的求生獎金,用來完成他的夢想。

在容修出國比賽的半個月裡,節目組已經收到1100多張報名申請表。

距離報名截止日期還有五天,直播海選即將開始。

容修用兩天的時間,跑通了“救援隊”相關部門,《極限生存》將會得到國內綜藝“史上最強救援隊”的支援。

接下來,就是“意向素人”與“大嘉賓”的選擇與邀請了。

晚上回到龍庭別墅,容修在琴室裡,寫出了一個臨時名單。

周老導演的兒子,周贊贊已經減肥成功,在周國槐的應允下,已經確定下來會參加海選了。

其他的人選……

容修沖涼時還在考慮“素人”的邀請名單,洗手檯上的手機就震動了。

拿來手機一看,居然是謝亮發來的微信。

看到“謝亮”兩字時,容修還有些愣神,想了半天,又看了一下對方的朋友圈,才想起他是東四派出所的所長謝傑的兒子。

謝亮給他連續發了好幾條微信。

大概就是說,考不上大學,也不想復讀,最近在跟謝傑鬧彆扭,剛年滿十八歲,目前在工體附近的酒吧跑夜場。

結果,被酒吧老人兒排擠,問容修什麼時候有時間,想找大哥取經。

容修看到這訊息,眉頭就緊皺了起來,想必謝所長那邊,一定快愁得禿頭了。

十八歲。

想當年,初入社會的自己,也是十八歲。

年輕氣盛,意氣用事,最厭煩大人說自己“不成熟”。

事實上,看不透事,識不清人,遇了事措手不及,到最後追悔莫及。

十八歲的謝亮,脾氣很大,意氣風發,他從小是派出所長父親眼中“沒出息的兒子”,但容修想,謝亮其實很想成為父親眼中的驕傲吧?

“讀書沒有天分。”容修咕噥著,這讓他想到了自己。

容修讀書也不是很好,數學成績沒法看。

後來為了考軍校,在部隊惡補了那麼久,吃了苦,才懂得,知識、特長、技能、本事,全都很重要。

……部隊?

謝亮說不想像他爹一樣當警察,但他沒說過不想成為一名軍人。

之前和謝亮聊天,聽起來他相當羨慕容修在部隊的成績,看上去是一個崇拜英雄的男生。

央視各大頻道,容修領銜演出的徵兵公益廣告一直在播出,這時候正式國家徵兵季。

謝亮……嗎?

容修從浴室出來,頭髮沒擦乾,坐在沙發前,看著他的黑色皮革記事本良久,他拿起鋼筆,在“素人邀請名單”上,又填寫了一個名字。

這天下午,東四派出所,辦公大廳一片吵鬧。謝傑歪靠在臨時桌位,望向對面的小幹警在處理糾紛。

餘光裡,走廊內走來一道結實身影,謝傑下意識回頭去看。

“謝大哥。”容修走進來,笑道,“別來無恙。”

看見容修,謝傑一下坐直,一臉見了鬼的模樣,驚訝地瞪著他:“啊……你……又咋了……”

這個小煞星,怎麼又進來了?

容修失笑:“什麼咋了,逢年過節都沒來看您,今兒給您送禮來了,賄賂一下所長。”

謝傑:“??”

話音剛落,謝傑嚇得站起來,左右看向身邊屬下:“不不,我不收禮,哎呦,別介……”

媽噠,這光天化日之下,你小子“賄賂”也這麼明目張膽?

周圍小警官認出了容修,再看看自家威武的所長,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大明星誰不認識啊?

而且,上次容修還在所裡和某大主任鬧騰了一次,在樓上審訊室拘留時,還順便開了個演唱會,幫所長修理了木吉他,整個東四派出所有誰不認識他嗎?

容修也不再解釋,回頭招呼了一下。

張南趙北從走廊進來,手上搬著四五個大箱子,砰砰砰,放在了謝傑的眼前。

容修環視小警官們,又對謝傑道:“這些是我從部隊軍醫那求來的,治療跌打損傷,尤其是你們常年辦案的、蹲點兒的、睡眠不好的,對那些小毛病和職業病都有很好的效果。尤其是謝所長,您的老腰傷,要用這個膏藥——這是老軍醫們配的,內部用的,專門針對這個病,不速效,堅持用,會好的,比外面的藥管用。”

謝傑怔怔聽容修介紹:“……”

旁邊小警官們一聽是“傷藥”,立馬來了精神,紛紛圍過來看。

開啟一個大箱子,一股濃重的中西藥味兒。

再看藥品包裝和說明,全是特供啊!

臥槽?!

什麼叫“特供”?首長特供!

容修略難為情:“我知道,送禮不送藥,但實在想不出更合適的。”

“這,這這這,都是好東西啊!”

謝傑真心感動。

屬下的那些小孩們,在外執行任務,難免受傷,小傷小痛不是大事,可傷筋動骨一百天,沒有良藥的話,就實在折磨人。

其實,他和容修並沒有太深交情,而且,上次不分青紅皂白把人抓來了——鬧出那麼大誤會,謝傑覺得,沒把人得罪個徹底,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萬萬沒想到,容修不僅對自己上了心,還特意過來送良藥……

老謝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拉著容修,就要去辦公室,迫不及待地想給容修分享一下春節得來的好茶葉。

容修被他拉到走廊,停住腳步,道:“不急,謝大哥,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問問您,謝亮怎麼樣了?”

“亮子?”謝傑嘆了口氣,“你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他幹嘛?別跟我提他。”

容修:“發生什麼事情了?”

“眼瞅著就高考了,還是不去上學,讓他復讀,但是他……”謝傑恨鐵不成鋼,靠在走廊牆上,揉了揉臉,“是我教子無方。”

容修沉默了一會。

謝亮沒有母親在身邊教導,正值叛逆期,和工作繁忙的父親相處也不融洽。現在整天逃學翹課,玩樂隊,混跡於各大酒吧,謝傑罵他“不學好”。

不過,容修始終覺得,那小子本性不壞,是性情中人,體格也蠻結實的。

這也是容修來找謝所長的主要原因。

容修和謝傑簡單介紹了一下《極限生存》。

大概是職業原因,謝傑一聽這個求生節目,眼睛就是一亮。

容修又仔細地給他講了其中的危險性。

謝傑大手一揮,表示容修和節目組都在旁邊,而且還有牛逼的“國家救援隊”,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求生意志”非常重要,可以令一個男人瞬間成長——

“我覺得這個節目很好。”謝傑總結道,“不過,亮子會去嗎?”

容修但笑不語。

臨走時,容修才說了一下國家徵兵的事:“謝哥,其實,我也是抱有一點私心的,我覺得,亮亮是一個尖兵苗子,他體格健壯,就是年輕氣盛,軍隊可以鍛鍊他。”

謝亮聞言,不禁愣住,頓了良久,嗓子微澀。

沒想到,非親非故的容修,竟然為亮子考慮這麼多。

謝傑心中感激,卻猶豫了下,道:“不過,前年的時候,我簡單建議過,對他說實在不行去當兵,但是,亮子並沒有往心裡去。”

“交給我吧。”容修說。

說著,他又具體打聽了一下謝亮的工作地點,謝傑用微信轉給他一個地址。

“他不是組了個樂隊嗎,就在那一片跑場子,”謝傑送容修走出派出所大門,一臉委屈地瞟了容修一眼,“以前我說他‘搖滾青年不學好’,他還只會低頭不吭聲,沒有反駁的藉口。現在可倒好,我一說他‘不學好’,他就把你供出來,舉例子、打比方、一套一套的——你還真是搖滾青年的好榜樣啊……”

容修:“……”

當天晚上,夜幕降臨,工體酒吧街。

白翼把車停在地下車場,兄弟四人下了車,直奔和容修的樂隊地點走去。

容修戴著口罩,坐在一間星星咖啡廳的窗邊,透過玻璃窗,看見兄弟們到了,他將桌上冰咖啡一飲而盡,走出了咖啡廳。

“你不是說,順道帶你的老鬼大哥出來玩玩麼?”容修問。

容修還記得老鬼。

不可能不記得,白翼出獄之後,總是在他耳邊說,在監獄裡多虧了老鬼大哥照顧——

老鬼是個四十五歲的中年男人,混社會的,幫朋友打架進去的,判了十三年。本來當時沒他什麼事,結果“朋友”把他給底兒了,直接端了他的老巢。

如果在監獄裡沒有老鬼,白翼肯定會被欺負慘了吧——

當初出來時,白翼承諾過,一定會去給大哥接風,出來靠朋友,老鬼大哥雖然坐過牢,但卻是白翼鐵窗裡的好大哥。

“鬼哥還沒打電話呢,應該就在這附近。”白翼說。

這是dk兄弟們第一次出現在工體酒吧街,五個男人在大街上橫晃,直奔謝亮跑場子的酒吧走去。

來到酒吧大門口。

“嚯!這個酒吧牛逼啊,咱們不過來,都對不起這個名號!”白二感嘆道。

兄弟們站在酒吧門口,仰頭望向頭頂的霓虹招牌——

超一線酒吧。

此時,超一線音樂酒吧裡,一片喧鬧。

謝亮的樂隊在小舞臺上唱了一首歌之後,就開始有客人在敲桌子。

最前排的那桌客人笑道:“下去吧,鼓手哪找的啊,玩撥浪鼓呢?”

“讓大於上來,菜鳥下去!”

“撥浪鼓可還行?”

“哈哈哈玩撥浪鼓的!別鬧了!讓大於樂隊上來!”

“大於!大於!大於!”

謝亮和臺上兄弟們對視一眼,捏緊了拳頭,回頭看向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鼓手兄弟。

事實上,這名鼓手確實是新人,但他也是出師的職業鼓手——剛才那首歌,節奏一點沒糊,不至於被損成這樣。

第一排卡座裡的那群痞子,之前謝亮在街邊大排檔看見過。當時,這夥人和大於樂隊坐在一起擼串,顯然就是朋友。

附帶一提,大於樂隊是超一線酒吧的駐唱,但因為在酒吧時間久了,老闆就想換換口味,換換新血液。於是,就在網上釋出了招演出樂隊的訊息。怎料,謝亮帶著樂隊來跑場子,一直被大於樂隊排擠。

大於樂隊四個男人從後臺出來,搖晃著來到小舞臺邊。

打頭的樂隊老大名叫“大於”,他掐著腰,臉上帶笑,瞅了吉他手謝亮一會,嘴角的笑紋越來越深。

“你不是跟老闆說,認識dk嗎?”大於懶洋洋說,“怎麼這個水平啊?”

謝亮眼睛通紅:“於哥……”

“哎哎,別叫哥,受不起,。”大於樂隊鼓手笑道,“撥浪鼓那個,以後你用自己的鼓,酒吧裡的架子鼓,不是給你這麼玩的。”

“別說了,不然,大家還以為咱們排擠後輩,”大於唇角掛著一抹冷笑,對謝亮揚了揚下巴,“玩完了吧?兄弟,玩完了就下來吧。”

眾所周知的,工體這邊,更時尚,年輕顧客很多——常客們喜歡新鮮,喜新厭舊。所以,每家夜店的老闆,都會隔一段時間就換新人,請新歌手,圖個新鮮,喜歡引進新鮮血液。

所以才會出現“後來居上”、“老人兒被搶飯碗”的情況。

謝亮樂隊的到來,讓大於樂隊面臨著丟飯碗的危機,當然要保住地位。

說不上誰對誰錯。

酒吧老闆是商人,商人重利輕別離,不講這個情誼。酒吧要賺錢,要養員工。

一山不容二虎,駐唱只能有一支樂隊,早晚有一個要退出,大於樂隊和謝亮樂隊又有什麼錯?

年近三十的樂隊男人們,氣勢洶洶,舞臺上的謝亮才十八歲,倒是有一種逼宮的架勢。

此時,火-藥味十足,坐在吧檯裡的老闆娘也不敢吱聲——

不是因為她一介女流所以她懦弱,而是她管不了這些。

該怎麼說呢,這和桑拿洗浴中心差不多,按摩服務都是承包出去的。而音樂酒吧裡的舞臺演出這一塊,也是駐唱樂隊的,就算收了花籃,酒吧也只拿少部分的抽成。

於是,老闆娘只好低頭髮微信,聯絡她老公快過來,又招呼來小服務生,小聲道:“快去找張哥他們……”

話音未落——

就見酒吧隔音大門推開了。

修長而挺拔的兩個英俊男人先進來,隨後是一身西裝的沈起幻,還有面貌清秀的兩個小的。

“你們好……啊?!”

迎賓的小服務生仰著頭,直接呆住了。

老闆娘朝那邊望了一會,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容修!!!”

服務生驚呼了一聲,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狠狠地揉了下眼睛。

沒錯!就是他們!

容修!白翼!沈起幻!聶冰灰!向小寵!

“容修啊!真的是容修!二哥!”

後排的客人們也認出了進來的一行人,在眾人的驚呼中,整個酒吧“轟”地一聲炸開。

“什麼?容修?哪個容修?”

“容修???”

當大家看清了dk男人們之後,就把瞬間沸騰了。

“我靠,真的是容修!”

“真的是容修,前幾天還上了新聞聯播呢!”

“dk不是在井子門嗎,怎麼來工體了?”

當即就有卡座裡的客人舉起手機拍照。

小舞臺上的謝亮愣住,抬眼往幽暗處望去。

吧檯的光線還很充足,他看清楚了容修的臉。

“請問,一共五位嗎?”老闆娘笑道。

“還有幾個朋友沒到,”容修頷首,“我們今天是來探望小兄弟的,聽說他在這裡跑場子,來捧個場。”

“請這邊走,快帶他們去高座。”老闆娘連忙從吧檯出來,要親自帶容修往高階雅座走。

“不了,咱們自便吧,”白翼說著,就往小舞臺那邊走,“說了是來看兄弟的,又不是來喝酒的。”

容修點頭,禮貌地婉拒了老闆娘帶路,徑直朝謝亮走了去。

謝亮緊了緊手中的電吉他。

這個電吉他,是他用跑場子的錢買的,已經不是容修喜歡的、幫他維修過的那把“大聖”木吉他了。

容修來到小舞臺邊,大於驚訝地瞪著容修:“容修?”

容修對大於點了點頭,“你好。”

簡單而又客套地打了個招呼,容修望向舞臺上方。

臺上臺下的,和謝亮對視了一會,容修勾唇一笑:“瞪我幹什麼,不認識哥哥了?”

謝亮嚇一跳,這才回過神,連忙跳下舞臺:“哥,你真的來了啊?”

“是啊。”容修應道,餘光掃向身邊的卡座。

“看吧,我說過,我哥是容修,他肯定會來的!”謝亮回頭對樂隊兄弟們笑道,“快來,問個好,還有那邊的幾位大哥!”

白翼他們也上前來,和謝亮樂隊的小孩們打了個招呼。

容修環顧了一下酒吧環境,紙醉金迷,燈紅酒綠。可想而知,高中沒結業的十八歲少年,在這種地方有多麼的格格不入。

謝亮激動極了:“哥,你們今天過來玩的?我給你們找個卡座……”

容修打斷:“不是來玩的,我是來砸場子的。”

“??????”

容修說完,就開玩笑般地笑了,半真半假的,他看向謝亮手中的電吉他,微笑問:“你的‘大聖’呢,不是說會一直彈麼?”

謝亮噎住:“在租房裡。”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容修和謝亮心裡明鏡的,他們之間有過約定。

那把聖馬可cl160,謝亮彈了十多年。容修對他說過,不練成,不準跑場子,但是,謝亮還是來了。

“我知道你急著想自立,也知道你叛逆、不想被人管教,像個沒長大的孫猴子,”容修站在謝亮眼前,微微垂眸注視他,“不過,太早離開花果山也不好,社會太危險,外面到處都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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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笑了下,伸手拿過謝亮手中的電吉他,眼角瞟向大於樂隊:“狼嚎起來,猴子也害怕。”

觀眾們發出一陣笑聲。

不過,笑聲很快就漸漸地變小了。

因為大家看見,容修拿上電吉他的時候,dk樂隊的其他兄弟們,也接過了其他的樂器。

向小寵接過鼓棒,突然眼光大盛,來到第一排卡座前。

“喂,剛才誰說的,撥浪鼓,”小狼崽子抬起鼓棒,指了指卡座裡三個年輕人,“你們知道啥叫撥浪鼓?撥浪鼓怎麼了,撥浪鼓招誰惹誰了?瞧不起撥浪鼓?”

三名年輕人愣了半天,中間那位尬笑一聲:“我說的,就是撥浪鼓,怎麼啦?那傻-逼,就是在玩小孩撥浪鼓,智障的東西!”

容修緩緩踏上舞臺,不緊不慢道:“兄弟,我們國家最早的撥浪鼓,叫鼗,是戰國打擊樂器,是非常高階的東西,請不要用你的無知取悅他人。”

年輕人噎住:“……”

“下一首歌,我們來代替謝亮唱了,唱完之後,我要帶他先走。”容修說,“你們把謝亮的演出酬勞結算一下。”

“可是……”

老闆娘臉色一變。容修他們該不會真的是來砸場子的吧?

——“可是什麼呀?”

就在這時,大門口又傳來一聲。

剛出獄不久的老鬼,還是鋥亮的光頭,帶著一幫兄弟進了大門,直奔白翼這邊走來。

一行人和白翼打了招呼,老鬼朝老闆娘點了點頭:“咱們要帶兄弟走,讓你們給結賬,不行嗎?”

謝亮一下急了:“容哥,我不走……”

容修眼光一寒,又倏地笑了:“我有更好的安排給你。”

謝亮:“?”

容修抬了抬食指,讓他別再說話,又對大於樂隊點頭:“失禮了,今天我們過來,就是來玩個熱鬧,算是給大家賠罪。一首大家耳熟能詳的歌,希望在座各位喜歡,也送給我這位不懂事的弟弟。”

舞臺燈光暗了下。

向小寵來到架子鼓邊就位,白翼和沈起幻都接過了樂器,調了效果器。

拍子打起,吉他旋律迴響。

容修在麥架前,站著不動,然後緩緩仰頭,望向頭頂天花板——

“月濺星河,長路漫漫,

“風煙殘盡,獨影闌珊,

“誰叫你身手不凡,

“誰讓你愛恨兩難,

“到後來,肝腸寸斷。

聽到這一段時,謝亮不禁一愣。

他想起,他的那把“大聖”,容哥剛才還說,他是孫猴子。

事實上,兩人在上次見面時,容修就笑著稱呼他,說他是個逃學的孫猴子,別說高中校園了,連派出所都關不住他,所長都管不了他。

其實,夜深人靜,謝亮有時也會上火,一事無成,將來可怎麼辦,他也不會別的技能,什麼也學不會,只有一身腱子肉。

這時候,鼓聲重響,中古風的曲調迴盪在酒吧。

容修嗓音高亢,戲劇化唱法,一瞬間刺穿了眾人的心靈!

“叫一聲佛祖,回頭無岸,

“跪一人為師,生死無關,

“善惡浮世真假界,

“塵緣散聚不分明,

“難斷!

“你要這鐵棒有何用?

“你有這變化又如何?

“還是不安,還是氏惆,

“金箍當頭,欲說還休。”

容修把歌詞改了,將歌詞中的所有“我”都唱成了“你”——他專注地凝視著謝亮,用那種無奈,憋屈,抗爭,委屈的情感,一下子就唱到了謝亮的心裡。

謝亮張著嘴,突然眼眶發紅,眼睛發酸。

他產生了幻覺,好像看到自己在舞臺上掙扎的樣子,看到自己用力揮舞手臂的樣子,看到自己坐在考場抓耳撓腮的樣子,在走廊裡罰站時被同學們嘲笑的樣子……

他一直在抗爭,從爹媽離婚那天開始,他的身上就好像有著無形的枷鎖,就是不想聽老爹的話。

想起小學生時期的作文,他寫的《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是天下第一厲害的警察,我將來也要當一名警察。

十六歲那年,他和老謝吵架,也發過毒誓,如果這輩子當警察,就出門被車撞死。

容修高亢的嗓音還在持續,如同靈魂拷問——

——你要這鐵棒有何用?你有這變化又如何?

……

那天晚上,謝亮跟著容修一行人,離開了酒吧。

還拿到了老闆給結算的一個月工資和押金,容修的這一場演出,讓超一線酒吧一夜之間上了熱搜。

大家一起吃了個大排檔,容修對謝亮說起了“極限生存”的綜藝,著重說明了困難性、危險性、挑戰性……

容修:“海選非常難,每一關都要透過,重重考驗,才能得到名額……”

“我去!我要去!”謝亮說,“我不怕,這就是我喜歡的綜藝!”

“你不會退縮?堅持不住了,就哭著退賽……”

“退賽的是小狗!”

白翼為他鼓掌:“好小子,一言為定!到時候,二哥罩著你!”

就這樣,確定了周贊贊、謝亮兩個“青少年學生代表”,接下來第二天,容修又出現在了“今日娛樂”報社門口。

容修開著他那輛霸道的賓士大g。

楚瀲卿大主編踩著八公分高跟鞋,正要去採訪一位犯事兒的明星,看見一輛閃瞎人眼的霸道越野車邊,斜靠著一個長腿長身的男人。

那男人往下壓了壓太陽鏡,對她招了招手:“晚上好。”

楚瀲卿:“?”

“坐後面,前邊副駕駛,不行。”容修說。

楚瀲卿:“?”

隨後,容修就開著香車,帶著美女,來到了“開個車”燒烤店。

燒烤店小老闆娘白小九,一臉懵逼地瞅著容修,他的身後還有一位穿著職業套裙、身材**的……女士。

女士?

啊啊啊容修有女人了?

顧哥怎麼辦?

白小九:“……”

於是——

在之後的三分鐘裡,兩位女士坐在桌前,和容修一直在對臉。

容修仔細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兩位女士的身材……咳,體格。

就在她們打算問時,容修終於先開口了——

“你燒烤很拿手?”容修看向小九,直截了當,“燒烤,是人類最原始的烹飪方式,非常重要。”

小九點頭:“重不重要我不知道,容哥,我開燒烤店的,這是我賺錢的手藝。”

容修挑眉。

大家都知道,容修對燒烤很在行,小九的手藝確實不錯。

至少,大家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不會被燒成怪異味道的東西。

最主要的是,不能浪費珍貴的食物。

容修又看向楚瀲卿主編:“我帶你出來,你連一句原因都不問,就直接上了我的車,孤男寡女的,還挺鎮定的,你不怕我?”

楚瀲卿挑眉:“你一個大明星、大帥哥、大美人都不怕,我怕什麼?再說了,就算你敢怎麼樣,我也不一定能打輸你啊,你瞧不起女人?”

容修:“……”

餐廳裡一片沉默。

“……非常好,就是你們了,這是《極限生存》海選賽的邀請函,節目組誠摯邀請兩位優秀女士的加入。”容修說,“不過,你們要先透過海選。”

兩位優秀女士:“??”

容修走出“開個車”燒烤店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他仰起頭,望向夕照日頭,心道一聲“大功告成”。

太平洋上的一座無人島,危險萬分、困難重重、真正的求生綜藝——

下一步,就是明天的暴風臺大會,股東們匯聚一堂,要正式確定一下“大嘉賓”的名單。

明星嘉賓的大名單。

想到這裡,容修垂下眼眸。

沒有任何猶豫,他就在心� ��把“顧勁臣”的名字劃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悟空》

歌手:戴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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