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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城

聽到房門響動, 甄素素放下手中牛奶, 起身往玄關那邊走, 見容修進了門, 調侃地笑道:“你還知道回來呀?”

說著, 又下意識往容修身後看去。張南進了門,隨手關上了房門, 顯然兒子身後再沒別人了。

甄素素嘟了下嘴,容修餘光注意到母親的表情,“都幾點了,講點理行麼,明天才過年。”

甄素素:“……哦。”

我說什麼了嗎?什麼叫養大的兒子潑出去的水, 什麼叫給別人家養兒子。

所以說, 自家兒子大半夜去給老丈人拜年, 但是自己這邊, 連媳婦的一句“過年好”也得不到?

甄素素沒精打采,容修沒理她,換了鞋往大客廳裡走,“我爸呢?”

“實在堅持不住,已經睡下了,等到你十一點半,”甄素素小小聲, “你也太不懂事了,九年了,這是你回京之後第一次在家過年, 你爸從你下午去電視臺彩排,就一直在等你回家,屁-股底下像長了釘子似的,結果你回來這麼晚……”

容修腳步很快,來到衛生間,沒關門,他洗了把臉,對著鏡子摘隱形眼鏡:“明早,我去給爸問早安,道個歉。明晚我的節目上得早,上了春晚就回來,陪你們跨年。”

“這還差不多,初一去給外公拜年。”甄素素說。

“知道了。”衛生間傳來水聲。

甄素素來到門口,見容修在洗手池前彎腰洗臉,她瞅了他一會兒,感覺好像不太對。

難道是母子連心。天寒地凍的,容修從外面回來,從進了家門開始,沒有和自己對視一眼,那雙專注看人時十分迷人的眼睛,一直躲避著視線,和長輩說話時也沒有停住腳步。

甄素素洞悉到什麼,看向了正要離開的張南。

張南愣住了半天,像下了什麼決心,微微皺眉,打了個手勢。

甄素素詫異,那是四小內部“有敵情”的手勢,而且是非常緊急,且事態嚴重。張南透露了資訊之後,就立馬和太太打了招呼,猶如空氣一般逃進了值班宿舍。

“我去睡了,明天央視春晚,要早起。”容修從衛生間出來,轉身就要上樓。

甄素素拉住他胳膊,生拖硬拽地,往沙發那邊走,“急什麼,陪我坐一會,我問你點兒事。”

容修眼底有濃得化不開的疲倦:“什麼事?”

“你先坐下。”甄素素坐在沙發上,開啟了電視,讓客廳裡多了點動靜,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

容修就坐下,看著茶几上擺著的水果點心,還有大紅的紅包,家裡到處都是年味兒。

甄素素深思熟慮了一會,實在不知怎麼問,上次老容過生日在馬場,能看出兩人在鬧彆扭,但容修並沒有和自己說這個事。

不過,大過年的,登門給老顧拜年,難道不是已經和好了?

“其實,過年你可以帶他回來,”甄素素瞟了一眼樓梯那邊,聲音不大,“之前我也見過了,就說給我拜年,你們要是怕你爸在家,就逮個他去拜訪老師的時候。”

容修搖了下頭,沒有看坐在身邊的母親,扭頭去看電視。

“這是有必要的,帶人來家裡,讓人心裡踏實,不然顯得咱們不重視人家……”

“不用了。”容修說。

“那,你們怎麼想的,以後有什麼打算,和媽媽溝通下?”

“分了。”

“?”

“就是……”容修注視著電視,“……”

甄素素愣住半天,緩了緩情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於兒子來說,這是他第一次談戀愛,對於甄素素來說,又何嘗不是第一次當預備婆婆。

甄素素猶豫一會,輕拍了拍容修的背,“發生什麼不愉快了?”

容修盯著電視,不言語。

她拉住兒子的手,“不是去拜年麼,他們家說什麼了?”

容修搖了一下頭。

其實,看不清電視裡在演什麼,他眼前一片模糊。

“受什麼委屈了?”

“……”

容修眼睛通紅。

甄素素端詳他側臉,嗓子一下就啞了,扳住容修的肩:“讓媽媽看看,誰欺負你了?”

被轉過來,容修正過身,面朝著母親,垂著眸子。

“分開了。”

話剛出口,嗓子就哽咽。

容修低著頭,她以為看錯了,一滴眼淚砸了下來。

甄素素屏住呼喚,再沒有比這更令母親心疼的了,從讀小學一年級開始,容修再也沒有在父母面前哭過。

容修低頭,額頭頂在她肩上。

肩頭感覺到溼熱,她拍著他的背。

自詡精壯的男人,向來是團隊領袖,決不在兄弟們面前露出一絲脆弱,但在這一刻,再強大的男人,也是媽媽的兒子。

受了多大委屈,要有多壓抑,才會選擇在母親懷裡哭。

大年三十這天早晨起來時,眼睛並沒有腫,容修下樓去書房見了老容,態度端正地對他說明昨晚去拜年的情況,然後放低姿態好好地哄了哄老爹。

父子倆一起下樓用早餐,容修上午就要趕到央視演播大廳,和樂隊兄弟們集合,為春晚進行最後一次舞臺彩排。

餐桌前只有倆爺們,容修回頭問:“張媽,我媽怎麼沒下樓?”

“還睡呢。”老容嘆了口氣,“昨天下半夜,我起夜,見她還在靠著床頭看電視,眼睛通紅的,什麼節目那麼好看啊,電視晃得我都睡不著。”

容修:“……”

昨晚,他和母親聊了很多,斷斷續續的,情緒過於激動,記不清都說過什麼,依稀記得說過了“心裡難受”、“放不下”,甄素素並沒有打斷他,只讓他宣洩了出來。

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臊得沒臉,這麼精壯的大男人,竟然受了委屈……去找媽媽哭?

容修上手遮了遮額頭,埋頭吃早飯,喝粥喝得呼嚕嚕地快,喝完飯碗一摞,“我走了。”

“幹嘛呀幹嘛呀,”老容放下粥碗,看向容修的背影,“心急火燎的,晚上幾點回來?”

“上完節目,九十點鐘就回來,我們節目早。”容修這才反應過來,“您不去現場?”

容御搖了搖頭,沒多說什麼,自知年紀大了,即使拿到了邀請函,他今年也不打算去看春晚現場了。

“時間太長,坐不住,中途離場總覺得不太好。”老容這麼說。

更重要的是,大過年的,他不想坐在現場,讓身邊的下屬和孩子們緊張兮兮的,看個晚會也放鬆不了。

而且,身邊的警衛員們難道不要過年嗎,大三十兒的,別折騰了,還是在家貓著吧,別給人添麻煩了。

“不去也好,在家看電視,其實更清楚。”容修說著,穿戴好了,逃也似的出了家門。

坐上了輝騰,熱了會兒發動機,才狠狠地揉了揉臉。

不知道是不是天干物燥上了火,或是哭過的原因,眼前總有些影影乎乎的,像是有一層霧,又像有眵目糊。

冷靜下來之後,他一邊滴消炎眼藥水,一邊撥打白翼的電話,提醒樂隊兄弟們出發,早點到地方還能多排練兩次。

容修離開沒多久,甄素素沒精打采地下了樓,兒子傷了心落了淚,當媽的心裡最難受。

滿心滿腦都是一句“這是造了什麼孽”,原本只想著兩個孩子只是鬧了小彆扭,沒想到還跟十年前的事情扯上了關係。

昨晚,等容修情緒平穩了些,怕大客廳談話不穩妥,甄素素就拉著他上了樓。

回到兒子的臥室,聽他仔細說了事情始末。

聽容修把十年後勁臣追求他、兩人交往體驗、正式交往的經過說完,直到得知十年前那人是顧勁臣,甄素素都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也說“姻緣天註定”,那倆孩子,從五歲,到十九歲,到二十九歲,半生緣分,卻果然如簽上所說,是一場孽緣。

聽著兒子的描述,看著兒子的表情,言語間全是對人家的喜歡。

是真的喜歡,心裡愛著人家。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喜不喜歡怎麼能看不出來。

甄素素並沒有怎麼勸他,任兒子說給她聽,落淚也沒關係,只是溫柔地笑著聆聽。

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誰說哭了就不man了,在媽媽面前哭的男人,出了家門照樣是男子漢。

——沒法勸。

勸和,路不平。勸分,意難平。

等到淚流盡了,乾涸在眼底的,依舊是那濃得化不開的不捨和愛戀。

上午,林桃還沒睡醒,就接到了顧勁臣的電話。

林桃霍地從被窩裡坐起來,看向半敞的臥室房門,小聲說:“勁臣哥,你總算有動靜了,我給你發微信,你也不回覆下?”

“怎麼回事?”勁臣開門見山。

“我也一臉懵逼啊,我爸前天突然就說,女人到二十五歲身體機能下降,過完年之後家裡就要考慮我的婚姻大事,還說到了你,我當時虎軀一震,差點吐血啊。”林桃頭髮支楞著,“到現在,我還有點迷糊,勁臣哥哥……”

“你不會真想嫁到我們家吧,”勁臣站在臥室窗前,望向西山大院遠方,“請注意,我說的是,嫁到我們家,不是嫁給我。你知道的,我媽過的是什麼生活,這是家風。”

林桃呆了呆:“哥……這是臺詞嗎,你還真渣啊……頓時腦補無數渣男虐妻電視劇……”

勁臣:“沒開玩笑,我以前和你說過,我有喜歡的人。”

“說過,那時候我心裡也有人,不過人家娶了別人,”林桃嘆了口氣,“現在怎麼辦啊?”

“只要你家人不願意,隨便你想什麼辦法,”勁臣說,“桃桃,我們是青梅竹馬,我把你當妹妹。”

“知道啦,你有白月光嘛,說了多少年了。”桃桃愁苦地揉了揉額頭,“我一會探探口風,給奶奶拜年的時候,你在家嗎?”

“在。”勁臣說。

“那到時候碰面再說吧,我再想想辦法。”桃桃說,“實在不行……我總不能再找一個擋箭牌啊……這也太渣了吧……”

“你那麼聰明伶俐,會說服家人的。”勁臣說。

桃桃應了,她心裡明白,勁臣哥這是給了自家顏面,身為女方,先提出沒有婚配意向,哪怕表示高攀不起,也要比男方家裡婉拒要好得多。

況且,勁臣哥還是演員,娛樂圈的大明星……

想到這裡,桃桃眼睛一亮,拿來手機開始翻微博,各種娛樂圈的醜聞、明星離婚、再婚又離婚、明星出-軌的緋聞找了一堆。

遺憾的是沒有顧勁臣的醜聞,唯一緋聞就是網上一直存在的“修x臣”,還有來自“修臣正果”的奇怪女孩們的怪叫聲。

桃桃想了半天戰略計劃,拿著手機就出了臥室,大過年的,坐在客廳裡舉個手機,一驚一乍的,一會兒驚呼,一會兒哀嘆,林家父母都被女兒的模樣嚇一跳。

直到吃午飯時,林媽媽終於忍不住,問她:“看什麼呢?”

“娛樂新聞,就這人,出-軌了,和老婆離婚了,”林桃笑著放下手機,漫不經心地說,“對了,還有這個大明星,嘖嘖,陷入了家暴,嫁入豪門之後,整天見不到老公,她老公是影帝,天天在外頭拍電影,她在家裡侍候公公婆婆,連出去工作也不行,結果還被家暴了——真打啊,你看這照片,如果換成是我,別說真動手,就算是冷暴力,我也接受不了,我一定會吊死在他家大門口的,讓走過路過的街坊們都看一看……”

“大過年的,亂說什麼胡話?!”林媽媽嚇一跳,滿腦袋都是“影帝”,不禁問道,“什麼影帝?還打人?”

“港島的影帝啊。”林桃埋頭吃飯,“港島人有錢啊,那是豪門,有權有勢的,捱打也得挺著,沒人幫忙說話。”

林媽媽和林爸爸對視了一眼,不知怎麼都有點食不下咽。

“那個……勁臣的脾氣,挺好的吧。”林媽媽說。

“那當然了,勁臣哥哥性格可溫柔了,”林桃叫道,兩眼放光,“這一點,隨他媽媽了,顧家伯母就特別的溫柔,我就特別喜歡她的‘南方小女人’氣質,一輩子沒大聲說過話,孝順公婆,任勞任怨,早晨五點就起床給老人煮早飯了!後來,顧家爺爺生病,她不眠不休,把老人侍候走了,現在專門侍候老奶奶。顧伯伯半輩子不在京城,顧伯母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從沒見過勁臣哥的媽媽穿過性感的衣服,連衣服的顏色都沒有亮堂的,全是大地色系的,特別端莊穩重——要是放在古代,都能立牌坊的呢!”

林爸媽:“……”

這是守活寡,還是二十四孝,還立牌坊呢?

對林家爸媽來說,不是沒有聽說過顧家的家風嚴謹,妻賢子孝,但是從桃桃口中說出來,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這可真是一萬點暴擊,等將來顧家老奶奶走了,主母就苦盡甘來、媳婦兒終於熬成婆婆了,自家嫁過去的女兒,就成了下一個顧家主母……

再看看桃桃那副天真的傻樣,十指不沾陽-春水,連飯也不會煮,等兩家談妥了,將來進了門,還不得看婆婆的臉色?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臉色,也肯定會受些委屈吧?畢竟每個世家豪門都有傳承的家風。

如果小兩口搬出去住呢?顧家只有勁臣一個,肯定不會同意的,勁臣出去拍戲,整天在劇組不回家,女兒一個人在家豈不是整天和婆婆對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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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娛樂圈魚龍混雜,亂搞男女關系的事不少,現在顧勁臣年輕,看不出啥,男人到四十歲,才是出軌高峰,真正花花腸子的時候,那時候不正是七年之癢?

“對了,聽教授說,明天你就可以和他一起坐診了?”林爸爸狀似無意地問。

桃桃點頭:“是呀,教授說我聰明,讓我和學姐輪班,和她坐診學習,就是坐在電腦前幫她敲敲字,給病人開藥什麼的,再好好學習兩年,說不定就能進手術室當助手呢!”

林媽媽笑:“是啊,這孩子,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主刀醫生。”

“收到一堆‘醫者仁心’大錦旗的那種!”林桃眉飛色舞地說,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起來。

她靜默了一會,微笑地說:“我現在,每天看見病房裡那麼多病人,那麼痛苦,那麼無助,就想著再努把力,和教授學一身救死扶傷的本事,當一輩子穿白大褂的,也算發光發熱了吧?”

林爸林媽:“……”

如果嫁入豪門,那家一定不會讓女兒投身工作了吧?

桃桃學醫五年,好不容易進到三甲大醫院上班,現在還在進修,將來還想考博士——女兒的工作和學習那麼忙,將來升職了,不是坐診,就是病房、手術室,還要負責手過術的複診病人,基本上沒有休息的時間。

哪家豪門能忍受這種不顧家的媳婦兒?一年兩年還可以,五年十年呢?早晚是個事兒,到時候桃桃年紀大了,生沒生孩子姑且不提,難道還能離婚不成?

顧勁臣從小在那種家庭長大,孝順又懂事,媳婦和媽一旦鬧矛盾……

除非……放棄理想,嫁人生子。

但,推翻帝制以後,我們的國家有哪個女孩子,是靠嫁人生子光耀門楣的?

她們都有理想,有一身的好本事,自家女兒也不例外!

林家爸媽一齊打個激靈,兩人對視著交換了眼神。

“咱家這輩子,就這樣啦,攀不上豪門,你要好好工作啊。”林爸爸笑了下,歪頭瞅了瞅肩頭,那是平時貼軍銜的地方。

“誰說我要攀豪門,我就是豪門。”桃桃眼睛泛紅,埋頭吃飯,沒有再說什麼。

央視春晚的後臺真是群星雲集,在此之前,容修剛開到電視臺車場,剛下車,就看見兩位一線大牌進了門。

進了電梯,容修和一位大鷹獎女神共乘,是一位電視劇收視女王。容修與她互相問了好,兩人相談甚歡,完全看不出這男人昨晚還情緒失控。

連樂隊兄弟們也沒有看出老大哪裡不一樣,沉浸在工作中的容修,幹練瀟灑,走路帶風,吸引了後臺妹子們的眼球。

這是dk樂隊第一次上春晚,容修的心情卻十分平靜,其他兄弟看上去也穩重了不少,比起當初上央視的中秋晚會,大家都沒了當初的興奮緊張。

當愛好變成職業,當習慣成了自然,無數粉絲們的吶喊聲中,大家開始變得麻木,光鮮生活變得味同嚼蠟,剩下的只有壓力,還有不停向前衝的慣性。

然而,正是這種淡定和穩重,讓在後臺見到dk小夥子的前輩們,都不由得暗暗點頭。

dk五個男人看上去比從前沉穩成熟,看上去胸有成竹,多了幾分大氣和瀟灑,成熟大牌樂隊的氣息撲面而來。

容修帶著樂隊兄弟們,從上午開始一直在進行排練,然後等著上臺做最後的彩排,中午在休息室吃的盒飯,幾乎沒有一分鐘休息的時間。

直到晚上五點左右,吃完了晚飯,容修坐在休息室沙發上,他想試圖讓眼睛休息一下,戴著耳機,腦內在進行現場模擬,來訪的客人就一波接著一波。

第一波就是笑傲團的小兄弟們,他們是來給容修問好的,隨後就是一些有過一面之緣的明星,還有兩位綜藝導演。

不管是什麼人,容修都與他們談笑風生,紳士幽默,給對方留下好印象,因為這裡面不一定哪個就會是樂隊的貴人。

即使是當年和容修有過“衛生間地咚之緣”的楚放,恆影的對家,華放娛樂的總裁。

華雲霆被判了無期,其中也有楚放的功勞,他可真是出了不小的力,把落井下石的手段用得淋漓盡致。

楚放是帶著旗下的兩位當紅小花來參加春晚的,跟著丁爽過來之後,讓容修驚訝了下。

當然他驚訝的不是楚放,而是地上跑來的小娃娃。

“爸爸~爸爸爸爸!”

容修:“……”

兄弟們:“……”

容修嚇得霍地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生怕晃悠悠跑來的小娃娃撲到自己腿上。

白翼指了指容修的鼻子:“好哇你,何時揹著我在外面有了娃?”

“哈哈哈哈哈!”休息室裡一片大笑。

其實剛才楚放抱孩子過來一趟,大家都知道那是他兒子,那時候容修去一位老導演的休息室了,所以並沒有看到。

容修臉色鐵青,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低頭瞅著那麼一丁點的娃娃,嚇得連句話都說不出。

“我兒子。”楚放一身西服革履,笑道,“他看見長得好看的,都叫爸爸。”

容修板著臉,感覺被抱住腿:“哦……”

“我過來看看你,”楚放道,來到白翼身邊坐下。

“你結婚了?”白翼問,“沒聽說啊,網上一點信兒也沒有。”

“離了。”楚放笑道。

容修抬了抬眼,注視著楚放,“你……”

眼前這人不是同性戀?當年容修十八歲認識楚放,這人百分百彎的,在破車庫的衛生間,楚放還……

楚放彷彿看明白容修的打量目光,挑眉道:“不耽誤結婚生孩子。”

容修張了張嘴:“……”

簡直……

無法無天,道德敗壞。

容修:“楚總,沒事的話,我……”

“一年不見還是老樣子啊,等開年後你閒下來點兒,再聯絡你,電影配樂的事,”不等容修反對,楚放隔空點了點他,“哎哎?你給硬石寫的歌,我可聽過了,現在還在ivocal榜單上,不地道啊,你也考慮下華放娛樂,明年我投資一部電影。”

說著,楚放張開雙手,迎接跑去的娃,抱起來,站起身往門口走,“不打擾你們了,演出順利。”

楚放離開之後,容修整個人都不怎麼好,精神衝擊太大了——

儘管這一年來,他瞭解到一些,知道圈內有不少男同明星都娶妻生子了,形婚的,假戲真做的,結婚生娃的,又離婚的,還有表面上夫妻家庭美滿,實際上在外面和男友還有一個家的——十個手指頭也數不過來,但容修得知這些之後,還是不可置信,可剛才擺在眼前了,心理上實在難以接受。

晚上七點,明星們集體定妝,王絲絲團隊配合官方造型團隊為dk樂隊做造型,休息室安靜下來,再也不能到處亂竄,所有演員都靜靜地忙活自己的事,然後緊張地坐在休息室裡等待通知。

後臺只有緊張,絲毫沒有年味兒的感覺,明星們都習慣了趕場。

牆上的大熒幕看到現場坐滿了特邀觀眾,很快就到了八點鐘,大型歌舞開場,熟悉的主持人面容出現。

對於容修和樂隊兄弟們來說,那些熟悉的畫面,在一年前離自己還很遙遠,此時竟然就與他們只有前後臺之隔。

樂隊的演出在十點之前,九點半時就在舞臺地下的候場區域等著了,他們要從升降臺登場。

白翼一身西裝襯衫,和容修一樣,但歪在牆邊的模樣,怎麼看都不那麼正派,過來下通知小姑娘,瞟了他好幾眼。

前一個節目是關於部隊炊事班的小品,接下來就要到容修他們的演出了。

向小寵坐在架子鼓後,白翼和沈起幻都背上了樂器,容修站在麥架前,所有人各就各位。

舞臺漸漸往上升起。耀眼的火紅色燈光亮起時,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

這就是春晚的舞臺,全國人民都能看見我們,全球直播的晚會!

容修的心中有這樣的吶喊聲,臉上依然淡淡的,吉他音樂響起,led華麗背景有火焰在跳動。

樂隊男人們站在高處,音樂鏗鏘澎湃,容修手扶話筒,嗓音硬派:

“盡付餘歲沽落霞,屠蘇入帷慰千家,

“忽而平地風波起,業火一夕連天涯。

“怎容河山屈羅剎,少年壯志愛天下,

“願應盛世衣白甲,點我行裝斬霜華。

振奮人心的旋律中,led大熒幕裡,是熱烈的火焰,是火紅的國旗,是軍隊和汗水,是少年意氣。

樂隊男人們筆挺立於烈火之中。

在觀眾們還對上一個軍隊小品意猶未盡時,此時此刻全被這樣熱血歌曲的感染——

容修猶如一支筆直的標杆,長腿長身一襲盛裝戰袍,穿透力極強的歌聲,如裂石流雲:

“我有長劍桀驁,十七年藏鋒入鞘,

“但試今朝,引雷火再震九霄。

“我有烈酒相邀,敬八方來援英豪,

“奮發意氣,且催馬蕩平波濤。

副歌結束後,舞臺緩緩降下,容修依然佇立原地。

間奏時,民樂團合進來,唱腔一變,容修起了範兒,京劇武生動作,功架優美穩重,一派大將風度。

現場頓時一片掌聲,隨後舞臺上出現了十多位小娃娃,全都一身京劇行當打扮,唱唸做打,可愛又端正!

那嗓音勇猛熾烈,武生文戲功底十足,容修用京劇唱腔開了嗓:

“我有丹心昭昭,與同裳肝膽相照,

“逆流行去,從不問前路迢迢。

“我有長風蕩浩,攜好春點翠寒梢,

“萬里吹徹,看九州清平不老。

武生唱腔粗獷豪邁,這一段令現場上了歲數的老觀眾們眼前一亮,霎時間掌聲雷動。

主要是舞臺上的歌手太年輕,而且是搖滾歌手,誰能想到搖著滾著就來了這一出好戲!

可惜沒有武戲,看那小夥子的架勢,肯定是票友啊!

樂隊面朝各自的麥架,對著話筒,大家為容修和聲。

男人們用的是稍帶了點京劇味道的搖滾唱法: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

——這就是一首《定風波》啊!

當真是搖滾與京劇相結合,熱烈好聽又激盪人心。

總導演監控大廳裡,葉哲棟激動地仰望著大屏幕,臉上露出燦爛的笑來。

多少年春晚沒有邀請搖滾歌手了,連大雜燴大串燒也沒有,但是,它既然存在,就不能忽視,這就是搖滾給現場帶來的力量!

這就是年輕人喜歡的國粹啊,不管怎麼表現,只要能讓孩子們聽到並且喜歡就好。

三分鐘的歌曲結束,樂隊舞臺緩緩降下。

現場掌聲雷動,好多觀眾心情還很激動,連主持人說什麼都沒有聽到,可見這首歌的魅力和力量。

而這時網上,網友和樂隊粉絲們沸騰了。

尤其是dk後援會的姑娘們,在看直播的同時又在自家地盤發評論,贊贊贊,啊啊啊。

“歌真好聽!網上居然沒有?

“哥哥新歌首發,春晚首秀,好好聽啊,好燃!

“我要投這首歌為本屆春晚歌舞類最佳歌曲!姐妹們,衝鴨!”

“最佳+1~~”

“最佳+2……

“最佳+10086~~

……

作者有話要說:  ……

《定風波》

詞:忘楓(為抗疫創作)

詞:(宋)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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