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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城

一晃就到了暴風臺春晚這天。

下午容修趕到現場, 抓緊時間和朱雲寶排練了一下,兩人的節目安排在晚會中段。

直到現在, “容修登臺說相聲”這件事,還一直保密。

在候場室等著,過了一個多小時, 就該容修和朱雲寶上去了。

前頭主持人報幕,下邊兒是相聲, 但是故意沒有說表演者。

只有電視機前的觀眾們看到, 字幕打出了:

相聲:《我是外行》

表演者:朱雲寶, 容修。

電視機前的觀眾肯定有dk的粉絲, 很多人都驚呆了, 立馬將訊息發到了網上,大喊著讓姐妹們去看暴風臺春晚!

舞臺上,桌擺好, 場下一陣掌聲。

朱雲寶走上舞臺, 對觀眾們拜年:“過年好!”

臺下一片熱情掌聲,大家都注意到,朱雲寶一個人上臺, 他的搭檔“陳雲海”沒來。

朱雲寶:“您看看,咱們京城暴風臺的觀眾朋友們,一直是這麼的熱情。能登上暴風臺春晚的舞臺, 這是我的榮幸,我的搭檔陳雲海感冒了,嗓子發炎, 一句話也說不出。我一想,我的節目可能要黃啊,這能行嗎?所以,我自個兒一人來了,給大家來一段單口相聲……”

觀眾們紛紛叫好。

就在這時候,舞臺側面,一個戴著太陽鏡的男人出現了。

臺下觀眾們靜了靜,猛然間“轟”一聲,觀眾們嗷嗷鼓掌,女粉絲們尖叫。

只見那男人身高腿長,一身剪裁貼身的prada,太陽鏡設計別緻,手裡還拎著一個亮黑色琴包,矜貴氣勢撲面而來,完全是平時樂隊趕場、準備登臺時的模樣。

臺下一片瘋狂,容修一臉迷茫,走上舞臺之後,有一種走錯地方的感覺。

朱雲寶像是這才注意到身後:“哎?這不是容老師嗎?ivocal小歌王,大腕兒,什麼弦兒把您給彈來了?”

觀眾們:哈哈哈哈哈

“怎麼說話呢?”容修說,“我是來暴風臺上春晚的,因為樂隊要緊急排練,所以我一個人過來了。”

朱雲寶:“您一個人吶?”

兩人一邊寒暄著,一邊往舞臺中央走。朱雲寶站到道具桌後,一目瞭然就是捧哏。

哥倆兒就這麼聊上了,臺下觀眾開始鼓掌。

朱雲寶:“一個人能行嗎?我記得,容老師,您是組樂隊的大師,專門玩band的呀,五個人,team。”

容修矜持點頭:“所以說,剛才在後臺,遇見了杜月海老師,老師體恤晚輩,見我獨木不成林,就讓我趕緊過來,給自己找一個搭檔,一起上春晚。”

說著,容修摘掉太陽鏡,上下打量一身絳紫色長褂的朱雲寶,“沒想到,我……穿越了,搭檔還沒找到,春晚怎麼辦……”

朱雲寶呆了呆:“您等會兒再傷心,容老師,您沒走錯,現在是相聲節目,我正在說相聲。”

觀眾們一陣大笑,舞臺上那兩人穿戴,一個西服革履,一個傳統長褂,對比強烈,讓人捧腹。

朱雲寶指了指臺下,傲然道:“聽見了嗎,這掌聲,這人氣,和你們搖滾舞臺比,怎麼樣?”

容修環顧觀眾們:“果然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害,您這是夸人嗎?”朱雲寶眼珠兒一轉,試探道,“容老師,您是來找搭檔的,聽過相聲麼?”

容修:“相聲,咱們中國傳統藝術,我是外行,但也是從小聽到大的。”

朱雲寶:“都是搞藝術創作的,咱們肯定也有話題,容老師既然來了,不如,咱哥倆就給大家說一段。”

容修沉思了下:“我不是相聲演員,站這兒說相聲,這不是‘詐騙’行為?”

“至於嗎?怎麼就詐騙了啊?”朱雲寶問臺下,“大過年的圖個熱鬧,觀眾絕不會這麼想的,對不對啊大家?”

觀眾們齊聲:“對!”

——“來一段!”

——“容修我好喜歡你!”

暴風臺的春晚果然和茶話會一樣,就像笑傲社大劇場裡的演出。

朱雲寶連忙蹲下,在道具桌下掏半天,拿出一套絳紫色衣服,笑嘻嘻對著觀眾小聲:“總算找著搭檔了,齊活兒,節目有戲了,咱能上春晚了。”

說著,他起身,像逮著寶似的,把衣服抖開,往容修身上披,“來,容老師,我給您上裝備。”

“外行也行?”容修有點迷茫,一邊任朱雲寶給披長褂,一邊惶恐地看向觀眾,擔憂道:“真的不是詐騙?現在這種事情,太多了,簡直無法無天,昨天晚上,我還接到一個詐騙電話。”

朱雲寶比容修小一頭,來到容修的身側,幫他穿衣服,“還有這事兒呢?”

長褂是按尺寸做的,套在剪裁瘦削的西裝外面剛剛好,容修抬著手臂:“嗯,我一接電話,那邊是個女的,開口就問我:猜猜我是誰?”

朱雲寶給他系釦子,點頭道:“這種通常都是騙子。”

容修:“我當時也沒多想,就問他,猜不出來,您是哪位?對方就笑了,反問我:怎麼?連前女友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朱雲寶低頭忙活著,紐襻兒一顆顆扣,隨口道:“嗬,這騙子夠大膽啊,連搖滾歌手這麼猛的,也敢冒充女朋友,她能扛得住嗎?”

容修:“?”

臺下:“哈哈哈哈唷————”

容修板著臉,瞪他:“搖滾歌手怎麼了?你說清楚。”

“沒有,沒有,您繼續,後來呢?”朱雲寶幫容修穿好了衣服,來到捧哏位置。

此時,舞臺燈光下,男人一身長衫,負手而立於麥架前,隱隱古風氣度,看上去風-流倜儻。

容修勾唇一笑:“電話那邊又說,因為最近做生意虧了,欠別人一萬塊錢,想問我借一萬塊。我一聽,立馬就掛了。”

朱雲寶:“這,就這?前任借一萬塊錢,你都不借啊?”

容修:“這是詐騙的,騙子。”

朱雲寶:“怎麼就能猜出是騙子?”

容修剛要張口,觀眾席的前排觀眾大喊:“處——男——!”

臺詞沒接上,一下打斷了他。

容修臉色一變,咬嘴唇,看向臺下:“……”

觀眾們大笑:哈哈哈哈哈!嗷嗷嗷唷——

容修:“你們敢不敢再說一遍?請注意,這是春晚……”

朱雲寶賤兮兮湊上前,問觀眾:“什麼?你們剛才說什麼?”

“容修從沒交過女朋友!”

“容修單身!”

“魔法師!”

容修面色嚴肅,細看,眼中還有點委屈,作勢就要解長褂釦子:“不說了,太扎心了,太不委婉了。”

說著,容修看向舞臺側邊,委屈道,“杜老師,我活兒被人給刨了……”

觀眾一陣大笑。

相聲裡的“刨活”,意思類似“劇透”的意思,就是戲曲界裡的“抽戲筋”。

被搶了包袱,有時也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主要看演員的現場發揮,比如此時……

臺下掌聲雷動,朱雲寶急了,連忙攔著容修,不讓他脫長褂,嘴上告饒著,還一直對觀眾們擠眉弄眼。

朱雲寶哄著:“您別,您別介,好不容易穿上的,女朋友什麼的,就算沒交過,也沒人笑話……男朋友也算。”

容修動作一下定住:“……是嗎?好吧……”

觀眾起鬨:“哈哈哈哈唷——yooooooo……”

容修急了:“你看看她們,‘唷’是什麼意思?”

“啊,這個啊,”朱雲寶想了想,正色道,“就是搖滾裡的……金屬禮。”

說著,就用食指、小指比出一個金屬禮,“對不對啊朋友們?”

臺下觀眾大笑著,一齊比出金屬禮。

終於等觀眾們消停了。

容修開口:“其實,今天早晨,我也接到了一個詐騙電話。”

朱雲寶:“你怎麼總接那玩意啊?”

容修:“是的,可能是太紅了吧,人紅是非多……”

朱雲寶:“這句話是這麼用的嗎?”

觀眾:哈哈哈哈哈

容修:“詐騙電話裡,那人沒說猜猜我是誰,直接自我介紹說,他是杜月海。”

朱雲寶睜大眼睛瞪著他:“我師父?”

容修搖頭:“並不可能,我一聽,就笑了,這個人,比昨晚那個還傻,杜月海老師是什麼人物,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戲曲大師、桃李滿天下……”

朱雲寶:“這馬屁拍的,等等,您等等,先別打溜須了,然後呢?”

容修:“然後?沒然後了,我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對於這種騙子就不能多廢話。然後,晚上我就來上春晚了——哦,剛才在後臺,看見杜老師,我和他打招呼,他似笑非笑看著我,直接一抬手,把我指這兒來了。”

朱雲寶:“……原來如此啊……細思極恐啊……師父……”

觀眾們:哈哈哈哈哈

“說到這個詐騙的問題,”容修說,“不知道你有什麼興趣愛好。”

朱雲寶呆了呆:“您稍等,詐騙和我的興趣愛好,有什麼關係嗎,話不能亂說啊,容老師。”

容修:“藝術手法‘比興’知道嗎,你先回答。”

朱雲寶:“還比興呢,哦,看書,玩玩遊戲,看電影……”

容修抬手示意:“來了,平時你喜歡看電影,不知道您有沒有關注過電影圈的娛樂時事?”

朱雲寶答道:“有啊,比如最近一直很火的,最受關注的電影——李裡導演、顧勁臣老師合作的那部,微博上片場照片都上熱搜了!”

“我說的就是這個戲,”容修說,“因為這個戲,挺長時間沒看見顧老師了,前陣子,我見到他的拍戲照片了,我就看著那個照片,心裡就想:一千多年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這是顧影帝啊,還是白素貞啊。”

“總之,就是好久沒見了,顧老師很忙,”容修道,“都知道我和他關係很好。”

朱雲寶點頭道:“是的,網上全知道,你倆好,這不是秘密了。”

容修非常正經說:“用一個成語形容,這叫通殲之好。”

“嗯?”朱雲寶愣住了。

砸掛到大臣臣身上,一點也不意外,觀眾笑噴出來。

容修:“這個通殲之好,側重在這個通殲之上,我們從小就有過這種……緣分……”

“啊?這種緣分可要不得,”朱雲寶一把拉住他,“哥,咱不能亂說話啊。”

“噫——籲……”

臺下觀眾開始起鬨。

容修還不樂意了,皺眉道:“你拉我做什麼?”

朱雲寶左右瞧瞧:“先把話解釋清楚了,什麼叫通殲之好?”

容修道:“就是說,我們兩家關係好,經常走動,竄門子。”

朱雲寶都快無語了:“那叫通家之好。”

容修有點猶豫:“……哦……也行吧……”

朱雲寶一抹臉:“什麼叫也行吧!就是通家之好!萬萬不能搞錯啦!”

容修:“我和顧老師是通家之好,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他去拍的那個戲,我就關注了一下,電影的劇情簡介,你們看到了吧?”

朱雲寶應道:“看了,相當讓人心酸的影片。”

容修皺眉,渾身散發不悅:“一生遇見了五個人,五個全是詐騙犯,全都是感情騙子。你看見網上的劇組照片了麼——顧老師在片場吃盒飯時,多傷心,蹲著,捧著飯盒,小臉煞白,天可憐見的,大寶貝遇人不淑,心疼的我啊……”

“……您稍等下,等下再心疼,大寶貝遇人還行,”朱雲寶拉住他,“容老師,那叫電影藝術,我們顧老師,是國際影帝,戲裡戲外的,您要分清楚,您的反應也太大了呀!”

“我不是生氣嗎?”

“您生什麼氣啊?”

臺下一名女粉絲:“吃醋了!!!”

——“吃!醋!啦!哈哈哈哈哈!”

容修僵著臉,瞅著嗷嗷亂叫的女觀眾,作勢脫長褂:“不說了,關心一下怎麼了?哼。”

“您別,別又這樣,大家沒有惡意……”朱雲寶給臺下使眼色,“在場誰不知道,您和顧老師,還有樂隊兄弟們,是天下無敵金剛霹靂全金屬外殼兄弟連啊,關係好著吶!關心則亂,容老師,您衣服亂了,我給您整理一下。”

容修住了手,任朱雲寶整理衣裳,一本正經地說:“我就是心疼了,電影表演藝術家為了作品付出努力,你們不心疼麼?”

觀眾們大叫:“心疼!!!”

朱雲寶點頭:“是是是,心疼,心疼,大家都疼啊,哎呦,大過年的,疼啊……”

容修目光柔和了些:“所以說,希望顧老師……能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強健的身體、強大的心靈,才能創造出經典的作品,我們都非常期待你能拍出好看的作品,走出國門,再拿大獎。”

觀眾鼓掌,現場一片善意的笑聲。

砸掛砸在好朋友身上,而且是大家都喜愛的演員,結合了娛樂圈熱搜,還無形中炒了一把電影……

容修:“剛才你說,我們樂隊是什麼,霹靂無敵金剛全金屬外殼兄弟連?”

朱雲寶:“容老師記性真好。”

容修:“那倒是,大家確實關係好,我組樂隊這麼多年了,從沒有一天把他們當成普通的樂隊成員那麼看。”

“嗯,都是一家人。”

“都是家裡的奴隸。”

“你虧心麼你?!”

容修:“這是白翼、沈起幻他們自己說的,並不是說受到了壓迫,而是感到有壓力,主要是太紅了、太有名了、得了獎、有流量、有代言、上電視、還有那麼新老粉絲喜歡、期待……”

觀眾大笑:“咿——”

“聽到沒有?”朱雲寶笑道,“您夠火了,就甭自個兒捧啦!”

容修:“確實是壓力,你知道的,創作很難,練功很累,就像你們寫本子、想包袱,為了作品,一夜熬白頭,十天不睡覺(朱雲寶:不,不是……),百天不吃飯(至於嗎),千年不閤眼,得修煉……”

朱雲寶:“啊,還修煉,這是要成精啊?”

容修:“我是說,練習,排練。”

朱雲寶點頭:“那倒是,而且得是苦練。”

容修:“我們搞樂隊的,從某種角度來看,和你們說相聲的差不多,其實大家都一樣——俗話說得好,三天不念口懶,三天不練手懶。成就不可能從天而降,如果想成功……”

說著,說著,容修忽然開口就唱:“要成功就得努力,只因為始終相信,去拼搏才能勝利……相信自己,夢想在你手中這是你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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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高亢嘹亮,場下一片叫好歡呼。

朱雲寶:“……您唱的沒錯,唱的真好。”

容修:“現在想想,相聲這門傳統藝術,確實是我們從小到大在看的,我對相聲也有一定的瞭解。”

朱雲寶:“容老師,您是說,對我們相聲,有所瞭解?不可能,您是一位搖滾歌手。”

容修:“搖滾歌手怎麼了,朱老師是不是對音樂圈有偏見,我敢說,關於相聲,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但我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

朱雲寶詫異:“我學相聲十三年了。”

容修:“這跟年頭沒有關係,我來問你個問題。”

朱雲寶:“您是外行,還問我問題?行啊,您問啊,看看我能不能答上來。”

容修:“我問你,相聲演員的四門功課說、學、逗、唱裡,都有什麼?”

“這個問題好答,”朱雲寶說,張嘴想繼續說,“……等等……呃……”

朱雲寶看向觀眾們,觀眾們一陣大笑。

容修:“朱老師,請回答,答不出來?大過年的,怎麼連基礎都忘了?”

朱雲寶:“要麼,您說說?相聲四門功課說學逗唱裡都有什麼?”

容修勾唇,負手而立:“答:說學逗唱。答案就在題面上。”

“……害!”

觀眾們笑聲不斷,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試圖將我們的戲曲國粹、地方小調,融入到我們的搖滾音樂中去,最近一直在研究這方面的知識,還學習了一點太平歌詞,就是相聲裡面的說學逗唱的‘唱’了。”

朱雲寶:“嗬,還學了太平歌詞?”

容修謙虛道:“是的,學了一點兒。”

朱雲寶:“您給我們唱唱?容老師,這你一定要一段給大家夥兒聽聽,搖滾歌手,是不是啊聽眾朋友們?”

觀眾們齊聲應:“是!”

朱雲寶捧著他,容修說了句“我是外行,大家別見笑”之後,也不扭捏,離話筒近些,唱道:

“那杭州,美景蓋世無雙,西湖岸,奇花異草,四季清香。”

那嗓音,比搖滾時清亮,委婉跌宕,韻味濃郁。

容修停下,臺下一片叫好。

朱雲寶等了一會兒,“《白蛇傳》,好聽,接著唱。”

容修不悅道:“什麼叫‘好聽’,你別光聽著好聽,主要是唱詞裡的那個‘雙’字,聽清楚了麼?”

朱雲寶:“什麼啊?”

容修:“那個甩音兒,學會這一個就很行事了,大家剛才聽見了麼?那杭州,美景蓋世無雙~昂昂~”

朱雲寶點頭:“這個是尾音,昂昂~很好聽,您繼續。”

“那杭州,美景蓋世無雙~”

“往下,繼續。”

“那杭州,美景蓋世無雙~~那杭州,美景蓋世無雙~~昂昂~”

“……等等,您卡碟了怎麼著?往下啊。”

容修面無表情:“我剛才說了,只學了一點。”

“和著您就會這一句啊?”

“我是外行,這功夫可不是速成的,會這一句,往那一站,一開嗓,就很‘詐騙’了。”

“害!怎麼又扯到‘詐騙’了。”

容修:“除了太平歌詞,寫音樂的時候也會學些別的,我在搖滾歌曲裡加入了戲曲元素——就像你們說相聲總想著創新,我們也一樣,不過前陣子遇到了一點難題,實在是想不明白,直到最近才恍然大悟。”

朱雲寶驚訝:“恍然大悟啊,您……悟了?”

“悟了。”

“您給大夥說說?什麼難題?”

容修:“大家都知道,有一支樂隊是我的學生,就是島島樂隊,當初我帶他們練習唱歌的時候,在天橋上唱過秦腔——當時沒覺得什麼,後來我發現,這歌裡面,歌詞有問題。”

“什麼歌,您給大家唱一唱?”

“出了門——”

容修先來了一嗓子。

秦腔樸實、粗獷的嗓音讓人精神一震!

塵土風撲面而來,場下一片掌聲。

容修接著唱:“出了門,只覺得,脊背朝後——”

“……這……接下來呢?”

“為的是,把肚皮,挺在前頭。”

“啊喲!背朝後,肚子在前……這是廢話吧?”

容修接著唱:“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板凳矮板凳都是木頭,長袍子短袍子都是衣裳,走一步退一步等於沒走。”

朱雲寶懵逼:“啊?這,這歌詞,全是廢話,創作出來,有什麼意義嗎?”

容修神秘一笑:“你看看,這就是外行,不懂了嗎,你品,細品,你得悟,往深裡悟。”

“……”

“悟了麼?”

“……悟不出來。”

容修:“這就是勞動人民的智慧,下田勞作時唱的歌,你們看,農民伯伯隨手就用到了一個藝術手法,就是我們剛才說的‘比興’。”

“這是比興?”

“是的,你要結合上下文來看,金疙瘩銀疙瘩還嫌不夠,天在上地在下你娃嫑牛,這兩句很重要——類似於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是用了比興的手法。後來我思考了一下,發現流行歌曲中,類似的歌詞也有很多。”

“流行歌曲中也有?”

“不信你聽聽——”

容修嗓音優美,還模仿了天后的唱腔,唱道:“第二口蛋糕的滋味,第二件玩具帶來的安慰,大風吹,大風吹,爆米花好美~”

“這歌詞……蛋糕玩具啥的,好像也沒啥關聯啊,八竿子打不著的……”

“是吧,還有,”容修嗓音一變,“窗外陰天了,音樂低聲了,我的心開始想你了……”

唱著,他嗓音提高,唱道:“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這首《蟲兒飛》,整首都是比興。”

朱雲寶低頭掰算著:“星星,玫瑰,還真是啊。”

“我是外行,文化不高,一介武生,自打從秦腔唱詞裡,搞明白了比興,就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脈,歌詞現在沒有問題了,原創歌曲的創作時間縮短了一大半……”

“那曲子呢?”

“什麼曲子?”

朱雲寶:“歌曲的作曲啊,在場各位都知道的啊,dk樂隊歌曲在歐美bellwether榜單上前三名,曲子是容老師創作的吧?在我們看來,一首歌曲,曲子也很難。”

容修擺手:“不不,不難,曲子一點都不難。”

朱雲寶:“嘿!您膨脹啦?”

容修板臉:“怎麼說話呢,在我看來,曲子是有方法的,也是獨家秘笈。”

朱雲寶:“什麼?秘笈?說來聽聽?”

容修:“說了是獨——家——秘笈。”

朱雲寶癟嘴:“不能對我透露?”

容修瞟他:“為什麼對你透露,你是顧勁臣?”

“害!”

觀眾們:“籲——”

容修頓了頓,“說真的,我只告訴過顧勁臣一個人——但,今天過年,來到暴風臺春晚,站在了這個舞臺上,因為我是外行,所以彌補一下,就把這個寫歌秘笈,分享大家,好不好?”

觀眾們期待地鼓掌:“好!!”

“我去拿我的六弦琴。”

容修彎下腰,取一直放在地上的吉他,拉開琴包,拿出一把民謠吉他。

小歌王拿出樂器,臺下一片歡呼。

朱雲寶:“還六弦琴吶,那一根弦是啥?”

容修整理揹帶,道:“一絃琴。”

“兩根線呢?”

“二胡。”

“三根弦?”

“三絃兒。”

“四根弦?”

“小提琴。”

“五根呢?”

容修微怔:“……電線杆子。”

朱雲寶:“電線杆都出來啦?”

容修道:“想要秘笈可以,但學秘笈也是有門檻的,首先,我要考你一個基礎的,猶如蓋房子的地基,你得先聽出這是什麼曲子。”

朱雲寶點頭:“行。”

容修懷抱吉他,指尖波動琴絃,彈了一遍。

吉他絃音停了,容修問場下觀眾:“聽出來了吧?”又看向一臉懵逼的朱雲寶,“沒聽出來?”

朱雲寶撓頭:“耳熟,但一時……我對西洋曲子不太瞭解。”

“那可不行,我說過,天下藝術一家子,你得惡補——這個曲子,我在一個綜藝節目中彈過,也讓學生彈奏過——”

容修說著,不再彈奏,給朱雲寶清唱道:“嗦,咪發嗦,咪發嗦嗦啦西哆來咪發。咪,哆來咪,咪發嗦啦嗦發嗦咪發嗦。發,啦嗦發,咪來咪多來咪發嗦啦……”

容修唱了兩段,“這是秘笈的關鍵,”他說,然後問觀眾:“你們告訴他,是什麼?”

觀眾們齊聲:“卡——農——”

容修點頭:“對,這個曲子很重要,可以說,大部分歌曲,都從它而來。”

臺下觀眾驚訝:“啊?”

朱雲寶拉住他:“等會兒,哥,您的意思是,我們聽的歌曲,都是從卡農而來?這怎麼可能?”

容修:“不信?”

朱雲寶連連搖頭:“不不不信。”

容修:“那你聽聽,先來兩句?”

朱雲寶:“行,我聽聽。”

容修撥了兩下琴絃,快速調絃,清脆的絃音迴盪在會場,“聽見了麼?”

朱雲寶一呆:“聽見什麼了?”

容修:“你聽,細聽——這六弦琴,我不彈,它不響。”

朱雲寶:“這不廢話嗎?”

容修:“要想保養好六弦琴,就要往死裡彈,這個也是秘笈。”

“好嘞,臺下有吉他愛好者嗎,要記住啊,容老師的秘笈。”朱雲寶小心翼翼地問,“那麼,容老師,您寫歌時用的‘卡農秘笈’,能透露了嗎?”

容修點頭,“你先說一首歌吧,隨便說一首,我給你舉例,說歌手也行。”

朱雲寶:“我說?隨便說?除了dk之外,我特別喜歡一個樂隊叫五月天。”

容修:“我知道,前輩了,我也很喜歡他們的一首歌,名叫‘軸’。”

“啥?”朱雲寶懵逼:“您等會兒?軸?這是啥歌?”

容修道:“就是‘擰巴’、‘一根筋’。”

“那是《倔強》啊!”

“對,你聽我唱——”

容修開唱,開嗓卡農:“嗦,咪發嗦,咪發嗦嗦啦西哆來咪發,你和我最後的倔強,握緊雙手絕對不放,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絕望,嗦,咪發嗦,咪發嗦嗦啦西哆來咪發,咪,哆來咪,咪發嗦啦嗦發嗦咪發嗦……”

臺下大笑,完全無縫連線啊!!

朱雲寶一臉驚愕:“……哎我去?再來一首?來個……我喜歡聽的,來電轉駁。”

容修不假思索:“嗦,咪發嗦,咪發嗦嗦啦西哆來咪發,咪,哆來咪,咪發嗦啦嗦發徘徊過多少櫥窗,住過多少旅館,才會覺得分離也並不冤枉,感情是用來瀏覽,還是用來珍藏,好讓日子天天都過得難忘,嗦,咪發嗦,咪發嗦嗦啦西哆來咪發……”

朱雲寶直搓手:“嘿?我就不信了……再來一首!”

容修淡淡道:“隨便你說,我都總結好了,不管國內國外都可以,不信我給你多唱幾首?”

“你唱唱?”朱雲寶看向觀眾們,“讓容老師唱唱?”

觀眾們激動得快瘋了,大喊道:“唱!!!”

容修彈奏吉他,“嗦,咪發嗦,咪發嗦嗦啦西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哦第一次我牽起你的雙手,失去方向不知該往哪兒走,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嗦,咪發嗦,咪發嗦嗦啦西哆來咪發忘了曾經愛過誰,慢慢習慣了寂寞相隨,在很久很久以前,不管有多少風雨,我都會依然陪著你,當你孤單你會想起誰,想不想找個人來陪,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嗦,咪發嗦,咪發嗦嗦啦西哆來咪發,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嗦,咪發嗦,咪發嗦嗦啦西哆來咪發,當手中握住繁華,心情卻變得荒蕪,才發現世上一切都會變卦……”

太精彩了,觀眾報以熱烈掌聲,臺下反響熱烈。

沒想到還可以這樣,這是把音樂玩出花兒了呀!

不過,就在這時,朱雲寶打斷了容修:“哎!哎哎!重複了啊!重複!”

容修停下伴奏,朱雲寶激動道:“魯冰花重複了,您是不是沒有歌曲了啊?”

“並不是。”容修放下吉他,嗓音壓低了些。

他靜默了片刻,環視在場觀眾,說道:“為了懷念鍾肇政老爺爺,剛才我想起了這首童年時很喜歡的歌。小時候,並不懂其中歌詞的含義,直到前陣子,遇到一點事情,我才知道,那句歌詞的意思——”

朱雲寶恍然點頭。

容修道:“當手中握住繁華,心情卻變得荒蕪,才發現世上一切都會變卦。”

朱雲寶正色:“還有詐騙。”

觀眾哭笑不得:“……”

“我是外行,但我喜歡相聲這門藝術,說學逗唱,不是還有‘唱’嗎?”指尖輕輕撥動琴絃,容修笑道:“在節目最後,就將這首《魯冰花》送給大家,這是我們共同的童年回憶吧。”

這首歌,容修沒有使用任何的技巧,他嗓音樸實無華,有淡淡感動在會場瀰漫開來。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當一曲演唱完畢,兩位相聲演員離場,觀眾們才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

歌太多就不寫了,相聲也是大雜燴,作者腦洞等等,大家看個熱鬧,別糾結別的……我是外行。

紀念《魯冰花》作者爺爺,他16日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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