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雅間內, 桌前張導果然提出了購買版權意向,他想直接使用《致命熱愛》作為影片主題曲, 其他的配樂則是量身打造。
而且, 如果恆影有興趣發行《你是我的有始無終》影片原聲大碟,張導明確表示,乙方擁有百分百版權, 電影方面不從中分成。
容修聞言微微一挑眉,張導的這個雙贏算盤可真是響噹噹, dk憑著熱度和粉絲財力, 哪怕不打榜, 只是ivocal上架出售,也一定會給電影帶來一波熱度吧。
只是,這對於容修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老實說, 在他得知張導提出見面邀請的那一刻開始, 到此時此刻, 在這短短一段飯的時間裡,容修已經預想並安排了接下來的行程。
他要在發行單曲、創作專輯期間, 用小半年的時間來為影片作曲,要研究劇本場景,即時觀看片組發來的前期素材片段, 儘量做到精雕細琢,如果有可能,他很樂意去片場探班, 看幾場戲潤色音樂……
第一次參與影視合作,他覺得,先用一部商業快餐電影打前站,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也能達到試水、預熱的雙重目的。
待到之後真正上手了,再和恆影電影團隊合作,參與到影帝的大片裡,也不至於因為專業跟不上而拖勁臣的後腿。
電影配樂是一門獨特的學問,講究的東西太多了,首當其衝的一點,就是曲子要錦上添花,而不是喧賓奪主。
但是,張導把話說得很清楚,他相中的是《致命熱愛》,配樂什麼的根本沒放在心上。
容修沉默地思考了一會,衣之寒很快回來,在樂貝妮的請求下,他再一次播放了耳機裡的那首歌曲。
音質不是很好,因為是網民扒下來的現場版本,等同於槍版。
整個雅間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只有鋼琴的旋律和動人的輕煙嗓縈繞在空氣裡。
容修的嗓音中有著無法言喻的悲傷,一層一層地遞進到窒息的極致,而到副歌時交響樂團和搖滾樂隊的加入,那嗓音突然如飛瀑般炸開,令人壓抑的情感一瞬間得到了宣洩。
——傾盡所有,至死方休。
歌曲尾聲時,鋼琴的旋律在激盪中迴歸寂靜,細膩的情感於指尖流淌,輕淡的嗓音富有撼動心靈的力量,磁性的聲音依然傷感,傷感中卻多了一絲堅定不移的信念,讓人內心中充滿了悲憤的力量。
樂貝妮不知怎的,眼眶就有些潮溼了。
直到此時,才真正意識到,原來一直和自己在飯局上聊天的搖滾歌手,真的是一位很優秀的音樂人。
如今的娛樂圈,演而優則唱是常規,樂貝妮也喜歡唱歌,還會經常在微博上點評一些日韓影視插曲,作為冷門推薦,表現自己的欣賞水平。
然而,剛才她沒有注意到容修的演唱技巧,甚至沒有在聆聽時分析歌曲的主題和創作意圖。
那嗓音和旋律如同一個楔子,從第一段開始就重重盯進她的大腦。
她想起跑龍套的那些年,在冬季的片場穿著單衣滿地打滾。
她想起深愛過的竹馬男友,在她成名之後,迎娶了別的姑娘。
她想起整日在名利圈裡廝殺,當她拿刀扎向別人時,自己也是遍體鱗傷。
副歌直擊人心的旋律中,樂貝妮強忍住了淚水,咽了下酸澀的喉嚨,微微撇過臉去。
透過雅間暖色調的燈光,她望向坐在身邊的那個男人。
當大家都被他的作品打動時,那張英俊的面孔仍然從容淡然,容修垂著眸子聽音樂,的唇角帶著淡淡笑意,也不知想到什麼,目光溫柔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在這一刻,她終於真正明白了,當張導表示想購買歌曲版權時,容修的沉默在自何處。
這不是一個傾訴愛情的作品,每一個聽眾都會從中品味出不同的內涵來。
張導也回憶了很多,他再次從煙盒裡拿出一支香菸,叼在了嘴邊,卻猶豫了下,沒有點燃。
“這首《致命熱愛》,”張導聲音嘶啞地開口道,“我可以用它作為主題曲嗎?”
致命熱愛。
僅僅四個字,短短三分半鍾的歌曲,卻承載了太多的故事。
它是dk所有兄弟的心路歷程,不管是新成員,還是已經放棄了夢想的老成員,抑或是已經退圈的搖滾老炮們。
“《你是我的有始無終》主題曲麼……”
容修低聲呢喃一遍,唇角輕勾出一抹笑,然後他抬起頭看向了張導,又將視線飄向在座的所有人。
“不行。”容修說。
衣之寒再次愣住,他以為張導親自開口,容修會深思熟慮,或委婉地去表達。
“怎麼呢?我知道歌曲目前還沒有發行,”張導語氣放緩,循循善誘地說,“價格不是問題……”
“不是錢的事,作為電影主題曲,這首歌的主旨並不適合這部電影,”容修解釋到,“而且,個人情緒太過強烈,更適合大男主、大女主的勵志影片。”
說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樂貝妮露出贊同的目光,《你是我的有始無終》是一部都市愛情電影,就算其中的感情衝突、主角的內心衝突都很激烈,就算歌曲的名字《致命熱愛》看起來也很激烈,但是,硬把它們搭在一起,這並不合適。
容修毫不委婉的拒絕,並沒有讓張導生氣,他剛因這個年輕人的作品而經歷了情緒起伏,心裡對他的喜愛已經超越了顏面。
“呃……我……我想要……使用……這首歌,希望你能考慮。”張導喝了一口白酒,放下酒杯後,沒再說話。
而坐在張導對面的沈平副導演,則是張了張嘴,像是還想再繼續說服一番,但喉嚨卻發不出聲來。
容修說得不是沒有道理,音樂人正在保護自己的作品,他不是為了錢而隨便出賣作品的音樂販子。
雅間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張導抿了抿嘴,才道:“如果重新寫一首同名主題曲,時間上來得及麼,還有配樂,價格方面……”
話沒再說完,容修卻是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由一家承包影片中所有音樂,打包價當然更划算,他想讓容修團隊一家搞定,還在餐桌上直接攤開了,看來張導的確是太過急迫了,而且誠意十足。
容修笑了下,如果對方真的看中自己,那麼他當然願意合作。
不過,容修還沒來得及表態,張導忽然道:“我有讓小寒演唱片尾曲的想法,”張
衣之寒忽然抬了眼,望向容修的目光中充滿了憧憬和期待。
容修只感覺額頭發熱,渾身發冷,應該是有發燒的跡象了,所以也沒有精力打太極,直截了當道:“dk的首張專輯還沒有落實,我目前沒有計劃寫歌給別人唱,寧缺毋濫,我的每個拿得出手的作品都要用在專輯裡。張導,您知道的,我的團隊每個人都會唱歌。”
狼多肉少,家裡的崽子們還沒有機會唱容修的作品呢。
二哥急頭白臉的想讓老大寫一首歌給他,容修都沒有時間。
衣之寒笑容一滯,電影音樂打包製作這麼大的生意,沒想到容修連這樣一個小要求都沒有答應。
容修拒絕得很直接,但他嗓音柔和,言語直白,反而給人以信服力。的確如此,容修剛出道,繼續作品證明自己和團隊,給人寫一首歌會掉身價不說,而且是配樂打包價,以前他還怎麼在音樂圈混?
衣之寒之前給他提的這個點子真是爛透了,當容修是傻子嗎?
張導之所以和容修提出這個請求,是因為他以為容修和衣之寒交情不錯,一首片尾曲應該不成問題——就像容修和顧勁臣一樣,那兩人不是也合作了一首《c》嗎?而且被李裡預定了。
現在關係明朗了,容修的態度在明顯不過,他對衣之寒一點也不熱絡,完全是視帝一頭熱啊!
這在娛樂圈也是常態了,只見過兩面的同行,表面上就能稱兄道弟、互稱閨蜜,人脈網編起來,結不結實不重要,實際上,背地裡卻是連個電話也沒打過。
張導嘆了口氣,輕飄飄地掃了衣之寒一眼,話說到這份兒上,也沒有說服的餘地了。
不過,容修的拒絕,張導反倒不覺得遺憾,他倒是覺得,主題曲就讓dk唱,反而能有更好的效果。
容修正當紅啊!
飯吃到最後,容修的嗓子啞了,眼底也有了點紅血絲,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張導便也沒有拖拉,乾脆地表示結束飯局,讓容修趕緊回去休息。
容修並沒有承諾或口頭協議什麼,他略帶歉意地表示因為身體原因掃了大家的興致。
然後他留下了一句:“我會讓我的經紀人封凜聯絡您的。”
張導一聽“封凜”,立馬一個頭兩個大。這些老油條們最喜歡和藝術家們談酬勞了,他們視金錢如糞土,還要面子,原本以為,和容修直接談妥,結果對方最後來一句還要聯絡經紀人。
現在好了,那個金牌經紀人可不是吃素的,到時候肯定會大出血。
從飯莊出來時已是深夜。
容修出門時揉著太陽穴,月湖上的涼風吹在臉上,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小沈啊,你送容修回去,送到飯店樓上去。”張導有些過意不去,大明星剛錄完節目,本就很累了,而且身體不適,還特意出來赴約,這讓他非常有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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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之寒轉頭對張導說:“我和容修住在一個酒店,我送他回去。”
“我打車。”容修說。
衣之寒沒應,和容修在門口與眾人道了別,拿出車鑰匙,“我去拿車。”
“再會。”
容修說完,轉身往夜色中走去。
衣之寒腳步一頓,望向那人離開的背影,他猶豫了下,大聲:“喂,要走很遠。”
容修沒回頭,“飯後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可是你吃飯了嗎?”
“不勞衣老師費心。”
衣之寒:“……”
抬手看了眼車鑰匙,連忙往停車位小跑而去。
月湖上的飯莊在花園裡,離公路有點遠。
月光下,容修走在園中小路上,天上有星光和流動的薄雲,路燈將他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長長。
四周被遠光燈照亮時,容修聽見身後傳來車聲,腳步放緩了些。
衣之寒的車速很慢,看見前方長腿長身的背影,月色中那人沒有停步。
車開到容修身邊,衣之寒從車窗探出頭,“容修,我送你一程。”
容修往前走,“前邊不遠,我路邊打車。”
衣之寒皺著眉,實在不理解這人到底犟什麼:“這個時間很難打到車。”
容修側頭看他,露出疏離的微笑:“那就等等。”
“你生病了,今晚是我提議叫你出來的,理應當送你回去。”衣之寒踩了下油門,開到容修前面停下。
但容修並沒有上車,他繞過了車子,繼續往前走。
衣之寒皺了皺眉,隨在容修身邊,緩緩往前開。
心中忍不住猜想,這人在顧勁臣的面前,也會這麼倔強?
想起剛見面時握他的手,掌心裡乾燥滾燙,那時容修就已經在發燒了,談話時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舒服的樣子。
走出花園小路,來到熱鬧的大道上。
眼前車流穿梭,容修站在路邊等了很久。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狠狠地大病一場了,從重組樂隊到白翼事件,再到成功簽約,直至順利發展的眼下,容修緊繃的一根神經才算是稍微放鬆了一點。
於是一股火完全爆發了出來,這會兒只覺頭暈腦脹,眼眶疼痛滾燙,全身發冷,應該超過三十八度了。
燒到腦袋有點迷糊,好在嗓子不那麼痛。
衣之寒把車停在路邊,打著雙閃,探出車窗抬眼看他。
容修輕嘆了口氣:“衣老師,您回去吧,我聯絡助理。”
衣之寒:“你聯絡,看見你平安上車了,我就走。”
容修目光停留在他臉上良久,彷彿不知該露出什麼表情,他點了點頭,避開到路邊花壇附近,拿出手機給丁爽打電話。
響了兩聲對方就接通了。
不等丁爽多問,容修輕聲:“我給你共享個位置,開你曲哥的車,過來接我。”
丁爽和容修相處久了,一下就聽出容哥聲音不對,有些微的虛和喘,“好,馬上,哥你怎麼了?”
“有點燒,打不著車。”容修聲音輕了,“不太舒服。”
丁爽簡直嚇壞了,跟著容修這麼久,小感冒也有過,但是哥什麼時候承認過他不舒服?
“別弄出動靜,自己悄悄過來,”容修說,頓了頓,又道,“別讓你顧哥知道。”
“馬上!哥你原地等,我馬上。”丁爽渾身繃緊,忽地從床上跳起來,把另一張床的曲龍都嚇一跳。
曲龍正玩手遊,一臉驚嚇,“你幹啥?”
“哦,曲哥,”勁臣想起容修的叮囑,“租的車借我,我去接容哥。”
曲龍點頭,拿起桌上車鑰匙扔過去:“飯局結束了?”
“嗯,”接來車鑰匙,丁爽快速穿衣服,拿上手機,“我去了,別告訴顧哥。”
曲龍懵了下:“什麼不告訴顧哥?”
丁爽呆了呆:“我去接容哥,別告訴顧哥。”
完全是經紀人的本能反應,曲龍當即警惕,封凜不在身邊,千萬別被娛記抓到把柄了啊!
曲龍:“你去接容哥為什麼不能告訴顧哥?你去哪兒接,他不是去應酬了嗎,難道……那些人帶他去什麼不正規的娛樂場所了?”
丁爽一聽這話嚇一跳:“不是啊……”
川流不息的公路邊,容修站在花壇一旁的陰影裡,低頭戳手機看新聞。
衣之寒在臨時車位熄了火,下車來到容修身邊。
容修輕瞥他,沒言語,目光又落回手機螢幕上。
衣之寒微微仰頭看他。
離開名利場的男人將紳士的客套笑容斂去,眉眼間浮上一層更加真實的顏色。
在夜幕之中凝望過去,那張英俊的臉上全是淡漠和疏離,深深隱藏著一絲矜貴的溫柔,也不知那溫柔終究歸於何處。
還有讓人挪不開視線的病態脆弱。
“背上的抓傷很多年了?”衣之寒忽然問。
容修僵了下,一瞬間有點耳鳴。
這個話題對他來說過於陌生了,身邊的人都不會聊這個,包括顧勁臣在內,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地迴避。
容修怔了片刻,抬眼看向他:“你說什麼?”
衣之寒:“男的?”
容修:“……”
燒得暈乎的大腦,甚至沒能立即反應過來,對方在水果臺洗澡時看見了他的後背。
容修轉過身,正對著他,那目光冷得像冰,“衣老師,你很喜歡打探別人的隱私?”
衣之寒唇角牽出一抹苦澀:“對不起,只是……你讓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剛出道時……的一個……早晨。”
容修滿腦袋像在跑火車,“……”
很多年前的一個早晨?
很多年前的……
一個早晨?
想起在錄製綜藝時,衣之寒唱了他的歌。
那年他多大?
猛然之間,被心裡的猜測嚇一跳。
這個念頭讓他一時間不可置信。
容修強制自己定下神來,緩了緩情緒之後,不由覺得自己很好笑,他甚至輕笑出了聲。
衣之寒眼睛發紅,仰頭注視他,“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顧勁臣?”
容修斂了笑容,“……”
衣之寒張了張口,卻發現再無法說出完整的話,他似乎急於說什麼,張口幾次卻沒有說出來。
容修眼中盡是不可置信,他不太相信,也不太確定。
為什麼顧勁臣?
所以說……
是他?
竟然是他嗎?
內心所遭受的震盪,不亞於當年那個早晨,在客房裡醒來那一瞬間。
容修渾身發涼,整個人都有點懵。
這種高燒的精神狀態,根本無益於思考。
垂在腿側的指尖微動,容修緩緩伸出手,一把抓住衣之寒的衣領。
容修眼底有紅血絲,嗓音極輕,“別動他,我和你談一談。”
衣之寒愣了愣,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什麼?”
容修臉色極差:“我說,不管你想說什麼,今天到此為止,回京之後,我們私下裡談一談。”
衣之寒哭笑不得:“容老師想和我談什麼?”
“除了戀愛,你想談什麼都行。”
“我不是同性戀。”
“在你面前,我也不是。”
“……”
公路上,一輛車靠邊減慢了車速。
在兩個路燈之間的人行道上,勁臣降下了車窗,看見站在陰影裡的容修,還有他對面的衣之寒。
車停在十幾米外,透過微黃的路燈,勁臣望向那邊影影綽綽的兩個人影。
然後,他避開視線,靜靜地等了一會兒。
書上說,當你的情緒很激動、很氣憤、有衝動、想發怒和人吵架的時候,一定要暫時剋制住自己,因為一時之間的氣話會很難聽,也很傷人。其實也不用剋制太久,只要在心底慢慢地倒數六十個數——
如果六十個數之後,你仍然很生氣,那麼就請盡情地發火吧。
勁臣在心底倒數了六十個數。
突然開啟了遠光燈,直直地照在了黑暗中的兩人身上。
在勁臣看來,這是非常不道德、不紳士的事情,和突然拉開了正在車震的車門差不多。
連勁臣自己也沒想到,竟然對容修做出了這種事情。
眼前乍亮,刺眼的光亮讓容修眯了眼,衣之寒抬起手臂,遮住了晃眼的光。
容修望向光源的方向,看不清光亮的一團。
透過風擋玻璃,勁臣踩油門,開到兩人近處,側過頭,注視著花壇邊的兩個男人。
只覺得心臟咚咚咚直跳,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指尖在微微顫抖。
勁臣臉上笑容諷刺:“容老師好雅興,和衣老師在路邊曬月亮?”
聽見熟悉的聲音,看清楚來人的那張臉,容修怔忡半晌,“你怎麼來了?”
勁臣直直盯著他,嗓子發啞:“不行?那不打擾容老師了,我回去了。”
容修:“咳……等等……”
……內人。
內人。
抓包了。
捉姦在路邊。
修羅場。
完全出於當代雄性本能,白二經常掛在嘴邊的詞,一股腦地湧入腦中。
對男人來說,這就是災難。
容修鬆開了衣之寒的衣領,往後退了半步,一本正經地說:“衣老師,下次見。”
後面三個字咬得極重,說完,就往勁臣那邊走去。
走到車邊,容修猶豫了下,拉開了後車座的車門。
“多謝衣老師照顧,給您添麻煩了。”顧勁臣說。
說完對車窗外那人微微頷首,升上車窗,連個招呼也沒打,猛踩油門,一個猛子就竄了出去。
容修還沒坐穩,在後座撲了個囫圇個兒:“……”
暈乎乎地抬了頭,看向駕駛位上一聲不吭的男人。
勁臣連頭也沒回,用後腦勺對著他。
這是……
生氣了?
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下,容修抬眼看向倒車鏡,看見的是面無表情的半張臉。
容修:“……”
連正在高燒、身體不適也忽略掉了。
容修有點無措。
自家影帝第一次和自己發脾氣……
這還只是捉姦在路邊……
如果勁臣知道了他以前的事……
災難。
容修面色嚴峻下來,心情複雜之下,只覺熱氣上湧,頭暈腦脹,整個人都不怎麼好。
衣之寒坐回到車內,不由自主地,滿腦子都是多年以前的那個噁心的早晨。
那年他才剛出道。
從貧民窟走出來,乾乾淨淨,歡歡喜喜,表演一直都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堅持。
曾幾何時,他也勤勤懇懇跑龍套,用心學習演技,努力往上爬,夢想成為男主角,想成為鏡頭之下最閃耀的那個。
後來認識了很多人,見識多了,迷花了眼,不可否認的是,他還是妥協了。
得到了資源,拿到了視帝,也成為了他一生的汙點和陰影。
那些衙內沒一個好東西,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骨子裡全是骯髒的渣滓。
小明星不過是他們的玩物。
當年,他參加了富家公子們的party,翟少輝說,本來想把他介紹給顧小哥哥的,但是顧小哥哥沒來。
所以翟少輝和朋友們,就耍骰子輪番上陣了。
不管怎麼求饒都沒有用,衣之寒實在想不通,他是男的啊!
那個早晨醒來時,腦子裡除了噁心,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為什麼沒來?
那個小哥哥,為什麼沒來?
那個小哥哥就是顧勁臣吧?
所以討厭他啊,他們都是一路的。
……
作者有話要說: ……
不許打負分啊,這章鋪墊,對以後有用。[嚴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