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西瓜, 容修小隊拿到了三個胸牌。
和小時候用的高中學生姓名牌差不多,只不過是血紅色的。
容修注意到了胸牌背面的文字說明。
(正品人類胸牌:會有一次防禦護體的機會——在被學生會強行拖去“教導處”勒令退學時使用, 可換取一次“留校查看”的機會。)
“和容修比起來, 嘉賓們就顯得有點偶像包袱了。
大家都快哭了,鹿九身為綜藝咖,他覺得自己平時已經就夠會玩、能玩、敢玩的了——
——“拜託兄弟”之所以從第一季開始就邀請鹿九, 主要還是因為他夠“不要臉”,要臉的不能玩綜藝。暖場、活躍氣氛、和嘉賓一起玩, 一直少不了他。
可萬萬沒想到, 在場嘉賓還有比“小鹿逗比”玩得帥氣、放得開的?
鹿九悶著頭, 深吸一口氣,遲疑了兩秒鐘,一憋氣,一咬牙, 大口大口吃起西瓜來。
之前網上的#容修, 兩秒出手#上了熱搜, 嘉賓們都在耳麥中得到了訊息。
季元讓也跟著容修一起上了,明明是被容修“薅了臉”的那個, 竟然蹭了個熱度,底下一群粉絲說他“可愛”、“蠢萌”、“摸摸頭,哥哥不疼, 姐姐疼”。
拼了!
其他的嘉賓也是拼了,嘴裡塞滿了西瓜,嘴巴撐得鼓鼓的, 仍然啃個不停,何孝姝差點吃吐了,可她嘔了下,還是繼續吃。
沒有一個嘉賓拿捏矯情,衣之寒也不例外,他演仙氣十足的角色慣了,也跟著大家一起甩開腮幫子猛吃。
沒辦法,自己那份兒不吃完,就拿不到胸牌。
直到吃乾淨為止。
八名嘉賓,只有顧勁臣,搞了特殊。
他目光柔和帶笑,優雅坐在那,用紙巾給容修擦下巴,而後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容修的側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嘉賓們能說啥?人家小隊靠大主力,就算一口沒吃,勁臣也拿到了學生胸牌。
最後一名,居然是季元讓。
主要是那小子晚上吃得太多了。大家一起會餐時,季元讓年紀最小,前輩們都在聊專業、聊社會、聊圈子。季元讓身為零零後,根本插不上話,閒著沒事,就在餐桌上一陣掃蕩,連大碗雞湯都喝得精光。
季元讓想起,要不是自己太無聊,他也不會聽了路邊一個小姐姐的話,跑到小旅館隔壁的廢棄大宅子去探險,還真被他撞到了鬼。
想到那張吊死鬼的臉,又想到那人渾身泥濘在挖土,季元讓就一陣反胃。
這會兒他都往外吐西瓜水了,含在口裡強忍著,又咽了回去。
感覺不會再愛了。
季元讓覺得,自從見到那個吊死鬼之後,他好像就很倒黴——昨天午後,做準備時,他自作聰明,偷偷去接了道具任務,想搶在其他嘉賓之前,多拿一些道具保命。
沒想到,看見了吊死鬼,可季元讓還是拿到了任務卡片。
上寫:讓他今晚提前一個小時出發,在通往女子高中的路邊小草叢裡,和自己玩剪刀石頭布,直到所有探險者到齊為止。
結果,被容修兩秒出手,薅住了臉,還上了熱搜。
(獎勵道具:蜂蜜番茄汁,偽裝道具,陷入圍剿危機時飲用,鬼察覺不到氣味,可偽裝成鬼,保證自身安全。)
分配姓名牌時,恐怖廣播再一次響起。
【沒有胸牌的同學,可以從其他同學手中獲取……不戴胸牌的同學,放學後,請到教導處,今晚留校……今晚……留校……】
季元讓沒有拿到胸牌,整個人都有點懵。
好在他的隊友鹿九同學拿到了,至少得到了胸牌上的資訊。
“胸牌可以從其他同學的手中獲取?”衣之寒看著背面的說明,“就是說,可以用搶奪的方式獲得?”
季元讓眼睛亮了亮:“那就是撕名牌啊?!”
鹿九解釋:“不是,撕名牌是公平的,但這個不一樣,這個類似小時候玩的‘鬼抓人’遊戲——沒有名牌的就是鬼,是眾矢之的,大家都會躲著你走,而你也不會擔心被人奪取名牌,放開了抓就是了。”
說完還鼓勵地握了握拳,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就是要讓季元讓去搶!
在座同學們都下意識地,把姓名牌從茶几上拿了起來,警惕地看著“臨時鬼”季元讓。
江翌琢磨著,點頭贊同道:“就是鬼抓人,不過光是抓到也不行,還要搶奪成功,遇見你容哥那種戰鬥力的,你確定能搶到他的名牌?
季元讓聞言打了個抖:“……”
被薅住臉的陰影還沒消退呢!
江翌:“說起來,據說三十年前小孩玩的那種‘抓人遊戲’,現在都有世界錦標賽了。”
容修抬了抬眼皮:“世界錦標賽?抓人遊戲?”
江翌:“是啊,又叫‘鬼抓人世界盃’,室內體育館裡,四周全是觀眾,中間是跑酷的那種障礙物,全金屬的。兩人在裡面,一個抓,一個逃,抓人的只要碰到被抓的,就贏了——碰到就可以哦,碰到就算贏了——不過,咱們國家還沒有參加過呢。”
就在說話的這當兒——
頭頂的黃色小燈泡發出嘶啦啦聲,閃了閃,突然一滅。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血紅色燈光,忽明忽暗,光源在大寬樓梯的上方。
廣播又恐怖響起:
【本校的同學們……給新生們準備了禮物……禮物……放在教學樓的各處……早自習還有十分鐘開始,請各位同學……抓緊時間,回到班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向上……】
這棟高中教學樓,一共五層,廣播迴盪在整幢大樓。
感覺到手背被勁臣握住,容修定了定神,就如廣播所說,向上看去。
樓梯上很黑,有一點紅光,二樓亮了燈。
勁臣核對了容修和江翌的名牌,“一年五班,我們隊是一年五的。”
何孝姝也確定了她那組:“我們也是一年五。”
鹿九這才注意到名牌上的班級,“都一樣,也就是說,我們是同班同學?我學號是7號。”
江翌:“廣播說的‘禮物’,就是可以使用的道具吧?就像之前我拿到的‘血腸’、季元讓拿到的‘掃把’一樣?也就是說,這個樓裡藏有道具,我們可以找到?還有,他們要讓我們找到閉校的真相,難道不是經營不善?”
“稍後再說,先顧眼下,”容修打斷他,站起身,“自習課開始了,十分鐘之內,廣播不會無緣無故給出時間限制的。”
說著,容修一把撈起勁臣,另一只手拽著江翌,拔腿就往大樓梯跑去。
三人一轉眼就陷入一團黑霧中。
其他嘉賓們這才反應過來,也不多顧慮了,樓上到底是什麼鬼情況,大家早晚都要走那麼一遭。
容修跑到緩步臺,一轉彎,見二樓熒熒紅光,繼續往上走,耳邊一片死寂。
時有風吹過,木窗搖晃,嘎吱作響。
樓梯兩側全是教室,看不見盡頭,像蒙了一層霧。
教室門有些半敞著,門很破,門牌有的掉在地上,有的勉強掛了一角,風一吹,晃悠著,隱約可見上面的紅字。
一年一班。
容修往後看了一眼,習慣性比劃兩個手勢,準備出發。
那是他帶領火牙小隊行動時的作戰手勢。
比劃完了,半天沒聽見回應,再回頭,見同學們一臉懵逼,容修面癱了一會,只好輕聲:“我說,我們小隊去左邊,其他小隊去右邊,分頭行動,沒找到就去對方那邊匯合。”
鹿九壓低嗓音:“為什麼你們去左邊?有什麼講究嗎?”
容修怔了怔,小聲:“沒有,下意識說的,你問dr.g。”
勁臣輕笑:“因為緊張焦慮。”
容修板著臉,低聲:“我緊張?焦慮?”
勁臣小小聲:“是啊,焦慮會讓人左轉,因為右腦活躍。”
何孝姝“噗嗤”笑出來,和身後隊友竊竊私語:“原來容修也在緊張害怕哈哈。”
勁臣:“另外,搞藝術的,右腦都很發達,平時也會喜歡向左轉,是英國人發現的。”
衣之寒:“顧老師,像我們拍戲的,哪一邊會比較發達?”
勁臣輕睨他,未等他開口回答,容修小聲來了句:“我不知道你,勁臣麼……嘴巴發達?”
勁臣:“???”
“臺詞功底好。”容修別過頭,無聲地笑起來。
那笑真是帥死了!
江翌聲音更小,他舉了舉手,小聲:“報告隊長。”
容修:“說。”
江翌:“請問隊長,我們為什麼小聲說話,怕打草驚蛇?”
眾嘉賓:“…………”
容修呆了呆,揚起下巴:“不自覺就……咳,行動!”
說完,打頭陣,彎著腰,帶著勁臣和江翌,往左邊無聲而去了。
其餘五人也貓著腰,直奔走廊右側悄悄走去。
有種闖進敵方陣營的特種部隊的趕腳。
彈幕裡本來挺緊張的,突然一片哈哈哈狂笑,不知怎麼,好好的驚悚片,突然畫風一變成了警匪片。
所有成員在容隊長的帶領下,都變成了……真人cs?
容修剛到第一扇門前,仰頭看了看門牌,還沒看清楚上面的字,就聽見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一聲——
“啊啊啊啊我草!!!頭!!!”
季元讓的慘叫,連滾帶爬地,衝了出來。
“馬桶裡,有一顆頭!動了!頭!動!了!對我笑了!啊啊啊!”
那個二貨,右轉之後,想也沒想,門牌也沒看,第一個就闖進了女衛生間。
膽子可真夠大的。
女高驚悚片必備場景之女生廁所。
猝不及防的高能畫面,女粉絲們都是一哆嗦,刷了一螢幕的彈幕護體。
容修面無表情,仍保持向上望的姿勢,看著吊了一角的門牌,目光有點直了。
一年一班。
“不是這間,”容修轉身就走。
“不找道具了?”勁臣問。
容修望向走廊深處:“先找教室上自習,道具不著急。”
江翌有點不甘心:“如果道具被另外兩個組先得到了呢?”
話音剛落,就聽見何孝姝尖叫了一聲。
整個大樓之前雖然陰氣森森,但格外安靜,現在到處都迴盪著他們刺耳的慘叫聲。
和鬧鬼相比,這種尖叫聲,才更嚇人吧?
容修臉僵著,“無藥可救,簡直無藥可救,道具也救不了,讓他們拿好了。”
火氣不知打哪來,容修說完,霸氣地轉過身,大步朝前走。
剛走出三米,猛見前方的教室,探出來一顆頭,橫著的,然後是長脖子。
是一個女學生,上半身,橫著,黑髮垂在地上,像是在地上爬出來。
她從門內探出頭,還衝容修咧嘴笑了下。
容修腳步一停,低頭垂眸,直勾勾瞅她一會。
二話不說,立正(僵直),稍息(有點軟),向後轉(立馬掉頭),齊步走(大步),來到了勁臣的面前。
長臂一伸,力道很大,把勁臣撈到身前,手摟著他腰,緊貼著他心口。
兩人胸膛貼著胸膛,感覺到對方強有力的心跳,容修緩了緩心神。
顧勁臣笑著,仰頭抬手,在容修額頭上輕抹了一把,“我在前面。”
剛才還好好的,這一頭汗啊,是一瞬間冒出的。
想必,當年帶著火牙小隊,出國去四個國家參加國際軍事比賽,也沒這麼緊張過吧?
瞅了勁臣的那張臉好半天,才算是洗滌了心靈,也洗了眼睛。
容修回過神,沒應聲,默默地,轉到了勁臣的身後,箍緊他的腰,貼著他的背。
兩人連體嬰兒似的,前心貼後背,慢慢往前挪著步。
江翌則貼在兩人身側,挽著兩個人的胳膊:“letgo!go go!今晚吃雞,大吉大利!”
口號喊得可響亮。
三名跟拍小哥:“……”
路人彈幕:“噗!哈哈哈哈哈!”
神秘圈:
[我臣我修啊啊啊啊]
[這個體位臥槽!我可!!!]
[啊啊啊啊啊啊]
[無限幻想]
[老夫的少女心啊]
[我的螢幕怎麼紅了?抹鼻子]
三人兩眼一抹黑,不管前方出現什麼也不顧,只是找班級門牌。
——不是自己班級的教室,一律不進去,完全把“直播綜藝效果”拋在了腦後。
觀眾們很想見鬼,也想讓明星們見鬼,但他們根本不配合。
有趣的是,總導演並沒有提示。
因為粉絲們在狂刷彈幕“哈哈哈”,畢竟一直見鬼也會審美疲勞,和走廊右側一片雞飛狗跳相比,“團結三人組”的表現直接又帶來了一波熱度。
“一年五班。”還有一段距離,勁臣就看清了門牌的字。
教室門是關著的。
“告訴他們一聲?”容修說。
勁臣:“搶時間,我們先進去報道。”
江翌:“對,先不告訴他們,找不到班級,他們會自己跑過來喊的。”
容修眨了眨眼,無可無不可地點頭,“行,進去。”
“前方高能。”勁臣提醒。
容修一低頭,臉直接埋在了勁臣的頭髮裡。
而鏡頭沒拍到的,是勁臣腰間的一隻手,此時已是五指用力地張開,合攏,再張開,如貓科動物的利爪般,又緊握成拳。另一只手臂,則臂肘朝外,往一旁微微伸展,彷彿隨時把勁臣護在懷裡,準備攻擊。
教室只有一個前門,老舊的木門被腐蝕了,推開時,吱呀一聲——
“裡面有什麼?一教室的幽靈?”容修問。
勁臣站在門口,往教室裡看,只有一盞綠色小夜燈,“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只有桌椅板凳。”
江翌大著膽子,往裡走了兩步:“沒事兒,確實沒有東西。”
容修抬眼看過去,嫌棄地別開視線。
討厭綠色。
眼前是一種很詭異的環境顏色。
熒光綠,很淺很淺,太淺了,就綠得發白,又因為一丁點光,不足以照亮整個教室,又綠得發黑。
三人來到教室。
沒到處走動,怕碰到什麼機關,四周觀察了下,前面是老式的大黑板,用紅色粉筆寫著詭異的“自習課”三個大字。
黑板左邊,掛了一個影音液晶電視,黑著屏。
一開始三人沒注意,但容修餘光裡似乎察覺到什麼,往液晶屏幕看去,依然黑著屏。
不過……
容修皺了皺眉,覺得哪不對,顏色不對?他往前走了兩步,想碰一碰螢幕。
剛上前,突然電視一閃,只亮了兩三秒,快速閃回了幾個撕裂的老紀錄片一般的畫面,又突然的暗掉了。
最後一個畫面太快。
像是一個女人的腳,懸空的,還晃悠著……
容修和電視面對面:“……”
“看清了?”勁臣拉著他的胳膊遠離那裡。
“……啊。”
根本沒來得及閉眼。
他和勁臣對視了一會,畫面背景也是教室,應該是個線索?
勁臣拉他手臂上的指尖用了用力:“容哥,在這裡,不要太專注看東西,不要盯著同一個地方看太久。”
“……哦。”
“除了我,還有江哥。”
容修:“……”
容修來到書桌前,忽然回頭看向江翌:“江哥,你不是鬼?”
江翌正低頭瞅桌面上的字,一臉懵逼,“啊?……不是啊,當然不是,我是正義的使者,血腸店老板啊。”
“那就好,”容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看向勁臣。
勁臣迎上他的目光:“不是我。”
“嗯。”容修眸子裡凝聚著一絲憂慮,“那個內鬼,肯定有什麼目的,一定要抓出來,不然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勁臣點頭:“有鬼肯定要抓出來。”
江翌尋思了下:“沒誰可疑啊。”
“就怕他沒有目的——有目的,為了達到目的,就一定會行動,只要行動了,做得越多,錯的越多,”容修說,“到時候,你們多注意細節,那個鬼,會自己跳出來的。”
“知道了。”勁臣應。
書桌上用紅漆刷了學號,容修低頭看了看胸牌,根據上面的學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第一排九個座位,分成三組,容修坐在中間那組的中間位置。
這回是c位了,負責跟拍容修的小哥哥扛著攝像機,眼睛透過鏡頭看他,不由挑了挑眉。
容修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這個位置到底意味著什麼,想來就是總導演的安排了。
顧勁臣和江翌坐在他的左右桌。
三人剛安頓下來,樓內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失真聲——
廣播陰森,斷斷續續,語速緩慢:“歡迎新同學……加入一年五班……沒到班級報道的同學……請在三分鐘內……回教室自習……”
這聲音實在太刺激容修的神經了。
直接一頭趴在了桌上,用高中讀書時動不動就趴桌睡覺的姿勢。
勁臣:“……”
緊接著,就聽見走廊裡,傳來奔跑的腳步聲,以及季元讓和鹿九的喊叫聲。
連何孝姝也尖叫了一聲。
教室門再次推開,季元讓喘著粗氣,鹿九手裡拿了個夜視眼鏡,顯然他拿到了道具。
(一千年的眼睛:視物道具,可看清漆黑夜晚的景象,可無限使用,不繫結使用者。)
隨後,衣之寒、何孝姝、時宙三人也先後趕到。
沒有聽到廣播出聲,大約是所有人都沒有遲到。
一行人進來後觀察一番不提,大家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最後一人剛坐下,電視屏幕就又閃了閃。
眾人抬頭看向螢幕。
就在注意力全都放在前方時,半敞的教室門,緩緩關上了,吱呀呀——
嘉賓們一激靈,何孝姝連忙往勁臣那邊挪了挪椅子,又拉著時宙往這邊挪了。
可後脊樑還是發涼,她回頭瞅了瞅。
所有人都坐在第一排,暗綠光線中,身後十幾排,空蕩蕩的,桌椅擺放整齊,沒有一個人……
廣播裡傳來指令——
【早自習……開始了……】
液晶大電視一閃,終於亮出了畫面。
畫面裡是明媚的陽光,高中生模樣的女學生,奔跑在草地上,旋轉跳躍,發出輕靈的嬉笑聲……
小白鞋,格子小紅裙,紅領花。
支離破碎的鏡頭,畫面來到一間音樂教室。
琴凳上坐著兩個人,女生和一個男生。
女生在彈奏月光,男生一直在說什麼,似乎在教他,女生在笑著聽他講,時不時偷偷瞥眼看他。
而後畫面又撕裂了。
雨夜裡,老教學樓在閃電中忽明忽暗,幽暗的長走廊,牆壁上水跡斑駁,掛著一大排表情詭異的肖像畫……
破舊的教室裡,老式的風扇上,懸吊著一個白影。
窗戶開著,風一吹,白影晃動著。
咔嚓一聲,電閃雷鳴,教室一亮。
小白鞋,紅裙子,晃動著……
播放到這,液晶大屏幕又暗了下去。
容修挺直了腰桿,一臉慷慨就義:“肯定沒有自殺……”
勁臣以為,容修一定會嚇到,沒想到他竟然第一個說出了看法,他知道是他殺?
勁臣:“為什麼?”
容修面無表情,低聲:“這是假的這是假的這是假的這是演員……”
勁臣:“……”
眾嘉賓:“…………”
大家都意識到,這個影片就是讓大家找到的真相了,什麼真相?女孩的死因?真兇?一開始是兩個女孩,另一個女孩呢?
衣之寒想了想,道:“一般這種,都是修羅場情節,一對好姐妹,因為同時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一個黑化了,把另一個殺死了?”
勁臣點頭:“不過,懸疑片的話,關鍵詞就是幻覺、反轉、人格分裂……”
容修沉吟片刻:“這個劇情不合理,我覺得,兩個女孩子應該把那個男的殺掉,不就太平了?”
眾嘉賓:“????????”
容修:“傷害友誼的,破壞情誼的,一定要消滅。”
彈幕:“??????”
容修:“我珍愛的,就不會和別人分享;不再屬於我的,也不會讓他屬於別人。”
勁臣:“……”
彈幕:
[臥槽容哥是百合控嗎哈哈哈哈]
[腫麼了容哥啊啊啊啊容哥喜歡看女女?]
[為什麼啊?哥哥怎麼想的?]
[容修腦迴路亮了]
[臥槽容修三觀崩了???]
[沒有吧,他就是這樣的人啊好霸道哦]
[突然好帶感]
廣播:“現在,新同學們,在你的書桌裡,是本校的校規。你們每一位都會拿到校規的其中一條,違反校規上的任何條例,都要去教導處…教導處……接受…退學處分…退學…退學…處分……”
容修往後仰了下,書桌裡漆黑。
其他人也一樣,不確定裡面有什麼,有點膈應,就沒有伸手進去。
季元讓:“還能有什麼啊,老鼠夾?老鼠屍體?”
鹿九:“那都是小事,如果是一口黏痰……”
嘉賓們:“……”
鹿九說著,就拿著他的夜視眼鏡,炫耀道:“這種時候,就要用我的道具了。”
他把夜視眼鏡戴在頭上,彎腰低頭撅屁,往書桌裡瞅了瞅,“什麼也沒有,乾淨的,只有一張小紙片。”
一張便籤的大小,鹿九把它拿出來,剛要念上面的字,就被季元讓給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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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元讓一陣擠眉弄眼,鹿九這才恍然大悟。
“每個人都能拿到校規上的其中一條”,就是說,只有自己小組的成員,才能知道彼此的校規,而其他小組並不知道。
不知道校規,就可能會違反校規,一旦違反,就會被教導處退學處分,是不是就被淘汰掉了?
這樣一來,小組的勝負對抗就出現了。
季元讓也拿出自己書桌裡的那張紙條,其他嘉賓同樣照做了。
一共八條校規,容修小組能知道三條,剩下五條都是未知的,也不知道和正經高中校規有沒有出入。
比如不準燙髮染髮,不準大聲喧譁,不準遲到早退……
容修拿出他的那張便籤紙,是一張泛黃的正方形紙片。
勁臣和江翌在他一左一右,歪頭看了過去。
兩人還警惕的伸開手,避免兩邊小組的人過來偷窺。
上面紅字:【不得損壞校園公物。】
勁臣:“……”
江翌:“……”
這就是故意寫給容修看的吧?
自從看過“容修爬樓”、“容修三秒出手”,節目組不放心,擔心他會“手拆教學樓”?
三人交換了紙條。
勁臣的:【上課不許幫同學回答問題,考試不準幫別人答卷子。】
江翌的:【教室裡不能吃零食。】
兩人:“…………”
彈幕:臥槽?
[果然有警告和針對性的吧?]
[節目組知道勁臣可能會在情急下幫容修回答問題?]
[江哥主管小隊後勤,下午收拾東西的時候,江哥還得意來著,他背了一書包的好吃的啊!!!]
[教室裡不可以吃,走廊可以吃?]
直至這時,三組嘉賓似乎才有了些對抗意識。
江翌往旁邊伸著脖子,時宙就往旁邊挪了挪椅子,離江翌遠了一些。
大家都保護著自己小隊拿到的校規。
勁臣也時不時地看季元讓,季元讓就嬉皮笑臉地瞅著他。
勁臣手捏著別在身前的學生胸牌,唇角帶著一絲警惕的笑意。
因為季元讓是唯一沒有胸牌的“臨時鬼”,胸牌是可以搶奪的。
恐怖廣播:【每組回答出十個問題,可以結束早自習,開始十分鐘課間休息,自由活動,之後做廣播體操。回答不出問題,或答錯的同學,會有懲罰……懲罰……】
嘉賓們:“……”
大家都緊繃著神經。
陰氣森森的廣播,整棟教學樓都能聽到,瘮人的回聲四處迴盪著。
廣播:【從1號同學開始,從右往左,依次回答問題,答不出的,答錯的,順延到下一位同學。】
黑板上的大電視又亮了。
幽暗綠的教室裡,嘉賓們坐在空蕩蕩大教室的第一排,一起仰頭看向大屏幕。
順序是:衣之寒,何孝姝,時宙,江翌,容修,顧勁臣,季元讓,鹿九。
問題千奇百怪,衣之寒是娛樂圈的,何孝姝是地理題,時宙是歷史的。
廣播一直在繼續,前幾個問題都挺簡單的,江翌回答的是地理題。
廣播:【容修,請用一分鐘,富有感情地,講述《白雪公主》的兒童國際版童話故事。】
嘉賓們:“?????”
容修冷硬的表情,慢慢地變成一個“?”
勁臣側頭看他,注意到容修的臉。
不會吧?
容修不知道白雪公主的故事?
其實容修知道,沒看過文章,但也聽過。
不過,一分鐘講述?就是要仔細講,雖然是兒童國際版,比格林原版簡單些,但用一小段概括,“因為,所以,然後,白雪公主和王子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肯定不行。
細節方面,容修不知道,只知道吃了毒蘋果,魔鏡魔鏡……
還要富有感情……
容修:“……”
嗯,很多時候,別人不逼你一把,你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弱點。
何孝姝緊張地問:“弟弟,不會吧,你不知道白雪公主的故事?”
嘉賓們也不可思議:“沒給家裡的小輩講過嗎?小妹妹,小侄女……”
容修看向大屏幕上的血紅色倒計時,面無表情地說:“你們不懂,童話故事,絕不能看,更不能讓小姑娘們看,因為它們……很多情況下,都會對女孩子們的成長、三觀,造成不好的影響。”
嘉賓們:“???”
何孝姝和江翌都來了興趣,因為兩人都是有寶寶的明星,而且都是女兒。
容修一臉嚴肅:“比如,白雪公主,會給女孩子帶來一個什麼印象?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因為她漂亮,所以才遭人嫉妒;因為她漂亮,所以獵人才會善良地同情她;因為她漂亮,所以小矮人收留了她;因為她漂亮,所以王子才會吻醒她……童話就是這麼教育女孩子的?女孩子就是必須、一定要漂亮才行?只有漂亮,才能得到別人的善意,才能得到愛情?”
嘉賓們:“……”
彈幕:“!!!!!”
容修:“過,我不會。”
話音剛落,螢幕裡的血紅題目,突然如同鮮血一般擴散。
嘉賓們都慌了,大家環顧四周,集體坐不住了。
季元讓:“哥,你真的喊‘過’了啊?有懲罰的!對了,是什麼懲罰?”
時宙:“懲罰?早自習的懲罰……就是……老師來了?”
這時,教室門緩緩開啟。
“臥……嗶!老師來了?!!”季元讓驚呼,“有一句話,我被騙一千遍一萬遍,都不會有記性的,那就是……老!師!來!了!”
黑暗的教室中,嘉賓們坐在瑩瑩的綠光裡。
教室的門,開了一半,外面是黑漆漆的走廊。
大家等了半天,卻沒見到有什麼東西進來,只是從門外依稀噴進來一點白色煙霧。
就像容修在舞臺上的那種乾冰噴霧。
所有嘉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教室的前門。
但是,直播間裡的觀眾們卻看到,畫面視角切換了。
不再是跟拍小哥哥們拍攝的嘉賓鏡頭,而是切換到了教室裡的各個監控。
空蕩蕩的教室裡,嘉賓們在前面坐成了一排。
漆黑發綠中,白霧瀰漫。
一個黑髮遮臉的“白白的”,從教室後面的櫃子裡,慢慢地爬了出來。
渾身骨骼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扭曲著……
她靜悄悄地在過道裡,往前爬……
近了。
容修是第一個聽到身後有動靜的。
他望向前門開的那道縫隙,還在等待有東西進來,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摩-擦地面聲。
容修忽然轉過頭,目光落在地面上……
女鬼一身白,匍匐在地上白霧裡,腦袋往上一轉,頭髮擋臉,伸著舌頭,對他笑了下。
容修:“……”
連勁臣都沒反應過來。
於是,下一秒,在場所有嘉賓,和直播間裡的所有粉絲,大家都看見——
容修抱著揹包,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長腿踏上椅子,又跳上桌子!
他猶如一陣風,輕盈又瀟灑,跟拍小哥哥都嚇了一跳,一臉懵逼地抬高了鏡頭。
只見他身手矯健,手已從揹包中拿出一個紅色小本本!
耳邊傳來他字正腔圓、慷鏘有力的低喝:
“我志願加入中國共-產黨!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員義務,執行黨的決定,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對黨忠誠,積極工作,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
嘉賓們:“???????????”
嘉賓們看見女鬼本來嚇得夠嗆,該嗷嗷跳起來才是,不過現在突然……集體淡定了……
容修閉著眼:“身為陸軍少校,我多年前就是優秀的黨員幹部!”
季元讓:“對!”
容修嗓音低沉:“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只信我黨。”
鹿九:“對!哥,政治覺悟真高!”
女鬼:“……”
容修睜了睜眼,見“白白的”還呆在腳底。
確實是呆,整個鬼都呆呆的。
容修想了想,商量道:“你知道麼,軍營裡是陽氣最旺的地方,可以擊敗一切牛鬼蛇神,你承受不了我,去吧,去別處……嗯?”
彈幕:“…………”
全體:“……”
誰能承受得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