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用的針孔攝像頭不止一個。
書房黑燈瞎火, 只有一盞血紅小夜燈,歐式裝潢的書櫃上和地板上, 全是沾了血的英文原版書籍, 牆壁上也是血跡斑駁。
顧勁臣身上是一件夏季款薄薄的連帽衫,下邊是仔褲。
容修看著那上衣,越看越覺得眼熟, 那不是自己的衣服嗎?
容修怔怔凝向勁臣的上身,這人連直播也敢穿自己的衣服?
以前只有在家裡, 勁臣才會穿容修的衣服。
大多時是洗澡之後。
而且容修發現, “穿了你的衣服”好像是一個暗號。
勁臣在歡好之前, 洗過澡之後,就會有意無意地穿上容修的衣服。
或大兩碼的襯衣,或真絲睡衣,而且只穿一件上衣, 下邊露出長腿, 從浴室出來, 熱氣燻得身上發粉,眉眼兒蒙著水汽, 他不擦乾身體,衣服便會緊緊地貼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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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臣很喜歡一顆一顆慢條斯理地解開紐扣,先解開容修的, 再解開自己身上穿的容修的。
臉上明明是有些羞澀的表情,可脫了那件衣服,到了床上就相當放得開。
——想要時, 就會穿上容修的衣服。
容修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察覺到這一點的,每當看到顧勁臣那麼做了,就會提早半小時從琴室回到臥室,和他在床上互相解決生理需求。
不知什麼時候,成了兩人歡愛的訊號。
勁臣不再舍了臉去求,不再像當初那麼難受地在他身上亂蹭,容修也明白他想要做什麼。
……雖然到最後,勁臣還是會求,一會想要,一會不行的。
容修就會……
給他個痛快淋漓。
大約是身處環境詭譎,光線擾了理智,人也過於緊張,緊繃的神經不知哪根搭錯了,容修的腦子裡突然有了一種很怪異的念頭。
想象到這人白皙光裸的上身,在上千萬觀眾的矚目中,正於自己的衣服底下摩-擦摩-擦……
這種時候,眾目睽睽之下,這人穿了他的衣服?
而且是夏季涼快款,淺色的、薄得幾乎快透明,衣下若隱若現兩抹粉色……
注意到容修忽明忽暗的怪異目光,勁臣怔了怔,居然有點懂。
他往前挪了半步,在容修近前,忍不住笑了,“果然派上用場了。”
容修眼神一沉:“你還挺高興?”
“是啊,容哥,我們換衣服吧?這件有兜帽,一會出去,你穿這個,把帽子戴上,”勁臣說,“出去之後,你就在我身後,戴著帽子,別看四周,不管發生什麼,你都別管。”
容修眼光微微一亮,又困惑看他:“所以,你穿了這件,就是因為想到了這個辦法?”
勁臣笑意變幻莫測,“您允許我還想別的?”
容修:“……”
伸手碰了碰勁臣的兜帽,沒有釦子的小衫,很柔和纖薄的布料,容修怔住一瞬突然就笑了。
“你有心了。”容修說,“一會就拜託顧天師一路保護了。”
“相信我?”勁臣仰頭注視他。
容修和他對視了一會,側過身面壁:“少廢話,快脫。”
勁臣失笑:“……哥哥,你溫柔點啊。”
“直播呢,顧老師。”
“那就更該溫柔了,女孩們喜歡溫柔的男士。”
容修回頭看他,“我不會。”
勁臣輕抿唇角:“……容修,你以後會找不到老婆的。”
容修眼神微微一沉:“不勞煩顧老師為我-操心,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說完,不等勁臣回話,容修想了想,似乎覺得不解恨,於是又補了一刀。
容修唇角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顧影帝,身為半點兒緋聞都沒有的單身狗,你還有閒心操心別人能不能找著老婆?好歹我也有一個‘喉結上的草莓印’的花邊新聞,現在還在熱搜上。”
說完,他還傲慢地輕哼了一聲。
勁臣呆了呆:“……”
怎麼就攀比起來了?
他看上去很得意啊。
容修唇邊勾了抹笑:“愣著幹什麼,顧影帝,你的熒幕首脫,是我的了,快脫。”
勁臣:“……”
愛豆您這麼說合適嗎?
勁臣一共只給他種過一個草莓印,他就讓媒體大肆報道了,而勁臣一身的紅紅紫紫,一直好好的藏在衣服底下……
不是驚悚特輯嗎,明明挺正經的直播,就變成了熒幕首脫了?
首脫……是他的……
不能細琢磨,一琢磨就無端地多了幾分色-情來。
勁臣感覺到耳熱:“哦,您先,還是…我先?”
容修笑意更深:“以前是誰先?”
勁臣:“……哦。”
不能再調侃了,再來就要直播露餡了。
桃花招子的眼尾也染上淺薄的一層紅,顧勁臣這才回過神,立馬仰頭,故作觀察:“等一下,我找個地方。”
注意到那人還在注視自己,勁臣不自覺又朝容修看了過去。
兩人四目相對,沉默著對視了三五秒。
也不知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什麼,忽然同時笑了出來,又同時避開了視線。
彈幕裡一片[啊啊啊啊啊]的嗑糖聲。
不明所以的“鋼管直”路人們以為這是兄弟逗樂,和哥幾個抱在一起互相猴子偷桃相比,這點打趣算不上什麼。
不過……
神秘圈女孩們的小心臟可就受不鳥了:
[啊啊啊啊啊]
[我草啊!!!這兩個狗男男!!]
[現!場!直!播!奸!情!]
[媽的一滴也不剩了!!!]
[啊啊啊兩人在打什麼蜜糖機鋒呢]
[好甜啊]
路人們:[???????]
勁臣觀察了一會四周的牆壁,不知觀察出了什麼,也許是不可能放置針孔攝像頭的地方,也許是監控死角。
然後,他又環顧了下四周,像是在對鏡頭說話:“不好意思,各位觀眾,我和容哥換個衣服,請迴避一下,失禮之處請見諒。容哥,幫我遮擋一下。”
其實剛才容修一直想說,不用那麼麻煩,等會兒出了這扇門,一路往下衝就是了。
不太想讓他在鏡頭面前脫衣服。
畢竟是國際影帝,電影裡脫了衣服是為藝術,綜藝裡脫衣服給人看,那算什麼……
對,就這個原因,反正不喜歡。
但是,見勁臣執意這麼做,也就由著他了。
容修上前,來到勁臣身後,幾乎緊貼在他背後,將他整個人擋住了。
只見英俊的男人長腿長身,那罪惡的緊實背脊,直接把香色畫面擋住了。
彈幕裡一片悽絕的[啊啊啊啊啊]
勁臣則面朝著牆壁,脫掉了那件薄而寬鬆的連帽衛衣。
血紅斑駁的牆壁,散亂的染血書籍,紅豔的燈火,兩個男人一大片的膚白後背,形成了一種詭譎哥特的暴力美。
容修慢條斯理解開了釦子,但他沒急著脫掉上衣。
敞開衣襟露出胸膛,他貼近過去,湊近勁臣耳朵輕聲:“可以不走了麼,不出去了,告訴導演,我們就住在這。”
背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勁臣微微一僵,怔怔直視前方牆壁:“不行……吧?這不是客房,也沒有……床,容哥,你得遵守規則。”
容修輕笑著“嗯”一聲表示妥協了,把脫了衛衣的勁臣擋在他和牆壁之間,然後脫掉了自己的襯衫。
容!修!脫!了!襯!衫!
在舞臺上魅惑撩人,平日裡一板一眼,禁慾得像個僧人,這樣的男人,稍有一些凌亂,就讓姑娘們心動。
不過,黑暗的畫面,還有點夜視鏡頭的綠光,觀眾們也沒看清楚什麼。
只依稀看到,容修身上的衣服剛脫下一點,他身前的勁臣突然就轉過了身,半遮半抱的,快速地幫容修把連帽衫套上了。
容修也給勁臣穿他那件襯衫……
兩人面對面,熟練地,利索地,互相穿起了衣服。
彈幕:“……”
身後的老闆椅上,還用窗簾蒙著個乾癟的屍體……
粉絲們手拿放大鏡,結果兩人配合太嫻熟,啥也沒看見。
兩人動作很快地換完了衣服。
勁臣在書房的一本《大八件懷錶》的書裡,找到了一個鑰匙,放在一個透明袋裡,裡面還有一個提示卡,背面是“拜託兄弟”的logo,正面寫了一段文字。
節目要求念出來,於是勁臣就念道:
“今夜,月亮進-入無限慵懶的夢中,
“像在重疊的墊褥上躺著的美人,
“在入寐以前,用她的手,漫不經心
“輕輕……將自己乳……房……的輪廓……撫弄……
容修渾身一僵。
勁臣被容修一把捂住了嘴。
“什麼玩意?”容修問。
“線索。”勁臣說。
容修奪過卡片一臉冷峻:“這是線索?這是引導我去犯罪的線索。”
勁臣:“?”
容修:“行了,別唸了。”
勁臣:“可是關鍵的地方在後面啊。”
容修像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低頭瞅著卡片上的那段字,是中英雙語的,於是,他快速地把英文念了一遍:
“在雪崩似的、綿軟的緞子背上,
“月亮奄奄一息地耽於昏厥狀態,
“她的眼睛,眺望那如同百花盛開的、
“向藍天裡嫋嫋上升的白色幻象……”
唸完,容修怔了片刻。
也不知,他聯想到了什麼,耳尖都有點紅了。
勁臣笑了:“《月亮的哀愁》,法國詩人波德萊爾的作品,這是象徵主義詩歌。”
“象徵啊……哀愁?不是,這是性壓抑,”容修輕哼一聲,忽然抬手,遮了嘴邊,對勁臣做了個唇語,無聲道:“就是欠操了,你就這樣。”
勁臣驚訝地張著口:“……”
容修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把卡片往揹包裡一塞,“線索就是這個?歪果仁的……咳,意識流?”
勁臣樂不可支,半天沒說出話來。
“別笑了,”容修一臉嚴肅,環視四周牆壁,提醒道,“這段別播出,這是個404鏡頭。”
彈幕裡一片[哈哈哈哈]
[你們一見面就是404啊]
[我滿眼都是404啊啊啊啊啊]
妹子們一片尖叫,都在問,剛才容修遮住嘴,說了些什麼?
不過沒有人聽見就是了。
勁臣說:“那個卡片上寫,我們得去找這首詩歌的下半段。”
容修想了想,不太感興趣:“別人也做這個任務?”
“應該是找到‘第三位隊友’的小隊可以做這個任務,因為只有我和衣之寒知道卡片的事,”勁臣分析道,“這樣就可以拿到第二間客房了,總不能三個隊友擠一間屋子吧?”
容修輕挑了一下眉,“你是說,那個404詩歌,是房間?”
勁臣點頭:“卡片是拿到房間的通行證。”
容修怔了怔:“如果我們沒拿到下半首詩歌的卡片呢?”
勁臣:“那就三個人一起住啊,我們和江哥,旅館房間小,可以打地鋪吧。”
容修:“……不我不想。”
如果拿到了房間,那麼就可以兩人用一間房了。
容修面色端肅下來。
這時,容修的耳機裡傳來咔噠一聲,江翌使用了小隊聯絡器。
兩人小聲交流了一番,江翌已經把何孝姝送到了時宙身邊,而他此時正在二樓。
“我找到衣之寒了,不過是我和你何姐一起看到他的,”江翌說,“你何姐說,要把他讓給我們隊,衣之寒也同意了,他們現在就在我身邊。”
容修臉色微變:“你留下了別人?”
江翌聲音發顫:“還沒決定啊,找你商量下,找了個廁所聯絡你的,旁邊還有個鬼妹妹,蹲在馬桶邊一直盯著我。”
“我找了勁臣了,”容修語氣淡淡,“把那個人給別的隊。”
“找到了?”江翌興奮起來,“三樓怎麼樣?我上去接你們?”
“不用,我和勁臣下去,你在二三樓的樓梯口等我們。”
中斷聯絡之後,兩人就離開書房,去和江翌匯合了。
勁臣的跟拍vj小哥哥站在走廊裡,之前聽到節目組提示,說容修爬樓上去了,他還感到不可思議。
現在,他見兩人出來了,馬上頂替了同事的工作,負責跟拍兩個人,跟拍導演不在固定場景。
三樓走廊裡靜悄悄的,燈光是血紅色,忽滅忽亮地閃爍著。
容修一身連帽衫,戴上了兜帽,跟在勁臣身後——沒錯,就是跟在勁臣的身後,低頭垂眸,埋著臉往前一步一步地挪。
時不時地問勁臣:有什麼嗎?什麼聲音?到哪兒了?
有點慫慫的,但就是很搞笑啊,彈幕上粉絲樂得夠嗆。
勁臣進到了隔壁的一間房裡,他要找下半首詩歌的卡片,快速地搜尋一番。
剛要開啟壁櫥門時,勁臣說:“前方高能,做好準備。”
容修站在勁臣身後,立即做好了心理建設。
壁櫥門一開啟,就有個身穿白衣的女飄小姐姐爬出來了。
因為是爬的,所以在下方。
容修戴著兜帽,臉側都遮著,餘光也遮住了,他正低頭垂眸,保持著不抬眼的姿勢。
忽然就看見,眼底爬過一個“白白的”。
爬到容修眼底下,她還扭過頭笑了下,牙齒都是紅的。
容修一下僵住,突然攬著勁臣,帶到自己身前,摟得死緊,“快念個咒。”
勁臣往後一個仰倒,背一下撞在容修的身上,感覺腰就快被他兩隻胳膊勒斷,“唸咒?”
容修:“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什麼的,你不是‘天師dr.g’嗎?”
勁臣失笑:“你還是‘能見鬼的容少’呢,難道你真的能看見鬼?”
容修閉了閉眼,再睜開,見爬在腿邊的“白白的”還在,於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我真的看見了……”
勁臣低頭看了一眼,繼續翻找壁櫥裡的東西:“她一會就走了,你別看她。”
“節目組為什麼要這樣?嗯?他們搞這些東西,到底想要一個什麼結果?我覺得這是一個慘絕人寰慘無人道的事情,”容修閉上眼,想了想,又道:
“姑娘,地板涼,尤其是這種老房子,跪久了容易風溼。還有,不能貪涼,會肚子疼的……”
女鬼小姐姐:“……”
勁臣沒找到卡片,關上壁櫥門,轉身和容修面對面:“容哥很瞭解女人,知道涼了會肚子痛?”
容修睜眼看他:“你不是怕涼麼,整天手涼腳涼的,還會肚子疼,說明陽氣不旺,你上輩子是女的吧?”
勁臣沒忍住笑了:“說不定上輩子我是你老婆呢。”
容修還真的想了下,搖著頭沉吟道:“那你的陽氣應該很旺才對,我的都過給你了。”
勁臣:“……”
彈幕[yoooooooooooooo]
[神特麼過給你了,這兩人聊天簡直了]
[都!過!給!你!了!]
[媽的這是什麼內功嗎?]
[知道你倆有多像一堆基佬嗎內功輸送嗎?]
[明目張膽的麥麩]
[他倆的腐用賣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然腐]
[天然腐+1只要站在一起就腐不說話都腐哈哈哈哈]
[天然腐+2命運的一對]
[命運的一對+3]
三樓基本上就是這麼過去的,最後一間衛生間,一顆小燈泡滋啦啦地閃。
衛生間空間比較小。
兩人一前一後往裡走,容修把揹包背在了身前,進門時手就伸進了揹包裡。
剛進去時,並沒察覺到什麼,勁臣在洗手檯上,看見了和之前一樣的卡片。
藉著忽明忽暗的小燈泡一點光亮,勁臣把上面的字讀了一遍,大功告成地舒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
地上突然噴出了一股白霧!
和容修站在舞臺上噴出的白霧一樣,兩人都沒有被它嚇到,不過,就在兩人的注意力放在地上時——
天花板上,靜靜地,慢慢地,倒掛著,垂落下來一個白色長髮的女人。
勁臣一抬頭,正好撞見了。
太突然,勁臣驚叫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
一直鎮定的勁臣驚叫了。
而容修卻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和倒掛著的白臉,打了個碰面。
白白的,長長的指甲,嘴唇血紅,牙齒發黑。
見容修站那不動,就張牙舞爪,張開了血盆大口。
勁臣回過神,上前拉住容修,想帶著他快走,沒成想,卻沒有拉動他——
只見容修僵在那,怔怔盯著那張臉。
這是驚住了?
勁臣一慌,正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所有人都看見,容修的手,從揹包裡拿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
黑驢蹄子。
“白毛的。”
說著就把黑驢蹄子塞進了那張血盆大嘴裡!
然後一把攬住勁臣的腰,將人提起來,掉頭就跑了。
太快了,容修的動作太快了,誰都沒反應過來。
勁臣環住容修的頸,腿勾住他的,往上攀了兩下,一隻手還幫他提了提包包,被容修連夾帶抱的衝了門。
奔跑中勁臣擔憂地伸著脖子,望著衛生間吊掛著的那個“白毛的”……
白毛假髮已經掉在地上了,嘴裡塞了蹄子,正在嗚嗚著往外拔,好在走廊裡遊蕩的一位女飄小姐姐,趕過去幫忙了……
黑驢蹄子的出現,打破了驚心動魄的氣氛,彈幕裡一片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那個包裡還有什麼啊?]
[臥槽我第一次看到黑驢蹄子]
[那個演員假髮掉了啊容哥回頭看看]
[哈哈哈哈下次再也不跑這個龍套了]
從衛生間衝出來,容修戴著兜帽,也沒顧得上別的,直接就衝到了樓梯,三步化作兩步下樓,就像一隻矯健的大貓,一路上攔路的小姐姐等了這麼久,卻不得不躲著他走。
跑到緩步臺時,容修就看見江翌站在樓梯口,旁邊還有時宙和何孝姝,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大概就是衣之寒了。
勁臣的身段是瘦,但一米七八也不是小鳥依人型,就這麼被容修連扛帶抱的,咚咚咚下了樓……
樓梯底下的人,都驚訝地仰著脖呆住了。
抱著人下了樓,大氣兒也沒喘,容修對江翌點了點頭,把身上的勁臣放下了。
容修整了整連帽衫,看向何孝姝和時宙。
何孝姝愣了半天,才詫異道:“差點沒認出來,找個人怎麼還換了身衣服?”
“這個是勁臣的。”容修也沒多說,又看了看站在江翌身邊的那人。
“衣之寒。”那人說,“你好,容修。”
容修一邊用溼巾擦手,一邊點了下頭:“你好,久仰。”
對於這人,曲龍已經給他講過很多,比如顧勁臣和他的競爭關係。和粉絲們說的差不多,“逆生長”確實年輕,一張臉水-嫩-嫩的,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
衣之寒目光停留容修臉上一會,又對勁臣笑著頷首。
勁臣對他點頭,兩人算是打了招呼。
“季元讓和時宙兩人,知道他倆被咱們搶走了,撒丫子就跑出去了。”江翌說,“咱們也出去吧。”
“你們不上去了?”容修一邊問江翌,一邊隨手把包包塞進勁臣的懷裡,又環視了一圈,沒找到垃圾桶,便又把用過的溼巾塞進了勁臣的手裡。
“沒必要上去了吧。”何孝姝說,“找到衣之寒了,還上三樓幹什麼?”
“不是有任務麼?”容修空出了手,又拿出一張溼巾,慢條斯理地抖開,“兩張卡片,房間的任務。”
“你做了什麼任務?”何孝姝很驚訝,“我們怎麼沒有接到任務?”
“是卡片的任務,不是必須做的吧,拿到卡片就可以拿到第二間客房。”
容修說著,抖開溼巾,來到勁臣面前,連個招呼也沒打,把他額前的髮絲撩上,溼巾在他額頭上揩了兩把,還在他臉上擀了兩下。
看起來粗手粗腳的,但就是這種“粗手粗腳”,顯得兩人不見外的友情彌足珍貴。
容修把溼巾團成一團,接過勁臣手裡那個抖開包在一起,又從揹包裡拿出個塑料袋,算是垃圾袋了,裝起來準備出去扔。
不知道怎麼回事,二樓幾個人就站在那,看著兩人靜靜互動。
容修和勁臣都沒說話,只是擦個臉,一舉一動就吸引了人的注意。
大約是主角光環吧。
彈幕裡也是一片[啊啊啊],上次兩人親近,是在治癒日裡,勁臣被眼睫毛迷了眼,容修用舌尖給他餂出來的。
樓梯口這裡比較消停,一行人站在這兒商量了一會。
距離下一環節只剩下不多時間,在這裡耗的時間越久,大家休息得越晚,主要是下一環節不知道還有什麼喪盡天良的見鬼遊戲,越晚越嚇人,要是凌晨再去什麼恐怖的地方,大家就等著哭吧。
最後都挺無奈了,六十幾個房間,旅館這麼大,兩張卡片要去哪裡找?
實在找不到任務卡片,只能另想它法。
“畢竟何姐是女生。”衣之寒說著,看向身邊的時宙,“總不能和我們兩個大男人一起住。”
容修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衣之寒:“然後呢?”
衣之寒沒再說話。
這時候大家都反應了過來。
見容修和顧勁臣不表態,江翌猶豫了下:“要不然,我們就把房間讓給唯一的女士吧,只有這樣了。”
何孝姝三十多歲了,東北大妞,向來大大咧咧,一聽就不好意思了,忙道:“不用,我這人挺隨意的,我不需要的,再說了,節目組肯定會想辦法的……”
時宙:“導演那個尿性,可能會拿個帳篷,讓你睡在院子裡。”
何孝姝:“……”
這個節奏帶的可真好。
勁臣聽著就想笑,他垂著眸子沒說話。
容修臉上沒什麼表情,眸中卻彷彿冷了,他看向衣之寒:“你的建議很好,把房間讓給何姐,確實應該這麼做。”
容修說著,回頭看了一眼顧勁臣。
顧勁臣把包包遞過去,輕輕頷首笑道:“是啊。”
容修知道兩張卡片都在包裡,但他卻沒接。
“是什麼是,淨胡鬧,現在是打仗,糧給別人,我們吃什麼?房子也一樣,”容修接過包背上,環視一週在場人,“這個任務房間,不是集體財產,而是顧勁臣一個人完成的個人任務。身為藏在旅館裡的‘第三名隊友’,衣前輩,您的任務呢,您應該完成自己的任務,而不是搶奪別人的任務成果,給你自己的隊友。”
說完,容修回手就拉住了勁臣,一手搭在了江翌的肩膀,“所以說,何姐沒有地方住,我們不介意接收‘第四名隊友’,何姐跟我們一隊吧,吃肉喝酒有房住。要不然,你們就上樓繼續找吧,哈哈哈。”
說完就暢快地笑出來,拉著兩名戰友就走了。
何孝姝爾康手:“嗚,弟弟別走……”
時宙往三樓瞅了瞅:“何姐,我們上去吧。”
衣之寒有些恍神,似乎沒想到容修會說出那番話,畢竟此時在直播。
如今娛樂圈的現象,明星們都是集體失聲的,他們不會表達自己對某件事的看法,不會公開自己所關注的議題,不會站出來表達自己愛國,不表達政治傾向,不表達情感傾向,甚至是性傾向[注]……
衣之寒回頭望向離去的三人,目光落在高個背影上,笑道:“真是的,旅館這麼大,他讓我們去哪兒找……”
“顧老師怎麼找到的,剛才他們只有兩個人,”時宙經過他時咕噥了一聲,“咱們有三個人呢,而且顧老師是自己一個人找到的。”
衣之寒笑容儒雅:“走吧,抓緊時間,不然大家晚上不一定幾點睡了。”
“不管幾點睡,也和容修他們沒關係吧,”何孝姝瞟了他一眼,她可沒管那麼多,張嘴就說,“拜託下次有個人任務的時候,提前通知姐姐一聲啊,我歲數大了體力跟不上,剛才在二樓等容修,耗了那麼久,應該一起上樓做任務的……”
衣之寒攬著何孝姝的背往上推:“是是是,弟弟不是害怕麼。”
何孝姝心裡生氣,但不能再多說了,她撅了下嘴,就沒再吭聲。
彈幕裡這時候都刷飛了。
有說容修小氣,不謙讓,不愛護女性,不這不那,說什麼的都有。
更有冷嘲熱諷:還姐姐呢,連個任務房間也不讓出來。
不少理智觀眾,尤其是顧勁臣的粉絲,在容修說的那一番話裡,聽出了另個味道,這才回過味來。
就是說啊,這不是集體財產,而是自家臣臣和容修一起做的任務,容修說,這是臣臣一個人完成的,就是給衣之寒聽的。
衣之寒和顧勁臣兩人,同樣是“第三名隊友”,兩人都有“個人任務”,衣之寒自己沒完成任務,導致他們小隊住宿不方便,他一句要讓勁臣讓出房間給女性,勁臣就要把房間讓出去?白白送給他們小隊?他嗎的也太遭笑了,這不是道德綁架嗎?
如果不是容修開口,勁臣肯定不會說什麼,直接把客房讓出去。
三個大男人怎麼擠啊,旅館小房間什麼樣,大家剛才都看見了,加床都夠嗆,估計只能打地鋪了吧?
彈幕上一瞬間就炸了,顧勁臣和容修的粉絲,直接刷彈幕開懟。
顧勁臣的粉絲們太清楚不過,剛才說要勁臣“讓出房間”的節奏,是誰帶起來的?不就是衣之寒嗎?
兩家本來就是死對頭,新晉粉絲可能不太清楚,但顧家的老粉都經歷過——幾年前,勁臣被嘲諷說要和衣之寒爭奪大鷹視帝最後慘敗而歸,那場硝煙之戰,最後是怎麼平息的?
是自家臣臣忍辱負重,面對詆譭諷刺一聲不吭,最後拿到了柏林影帝,才讓衣之寒家的粉絲們消停的。
這才過了多久啊,怎麼又跳出來舞舞喳喳了?
如果剛才容修不幫忙說話,臣臣和何孝姝又沒有交情,要是他不願意讓出房間,容修會不會對臣臣的印象不好?
這就是在搬弄是非!
顧勁臣後援會的大群裡,直接炸開了鍋。
連dk女孩們都不樂意了,衣之寒這麼做,讓哥哥說出那種話,不瞭解哥哥的路人,還以為他是多麼不紳士的男人呢,簡直是釣魚行為。
彈幕簡直快炸開了,粉絲言論不多提,自行想象。
二樓到一樓的見鬼場面就不贅言,主要還是明天以後的遊戲安排。
何孝姝他們只在二樓找到了一張卡片,上面同樣寫了半首詩,是唐詩。而下半首的卡片卻一直沒有找到。
直到夜裡十點多的時候,最後在工作人員的提醒下,三人才在二樓的一間客房的衛生間裡找到它。
在此期間,容修吃了個外賣,嘉賓們也歪靠在哪,大家都已經累的不行了。
心理壓力也很大,畢竟是見鬼的綜藝。
本來有個分配房間的小遊戲的,但是,節目組考慮到時間問題,就把小遊戲擱置了。
反正還有三天的時間呢。
於是就由第一個找到“第三位隊友”,且最先完成“房間任務”的容修小隊,去選擇房間,三人小隊可以拿到兩間客房住。
桌上放著五張各種形狀的卡片,圓形,三角形,方形……
牛大山說,每一個形狀的卡片,都代表著一間客房的特徵。
嘉賓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探討了一下。
“圓形的卡片,就是圓形的房間?”何孝姝問。
時宙:“方形的房間,方形的……”
容修:“棺材。”
眾人:“……”
方形的應該是正常的床才對吧?
衣之寒:“三角的房間,三角形的……”
何孝姝:“三角形的是閣樓吧?”
容修:“也許是帳篷。”
何孝姝苦著臉:“弟弟心裡不能陽光點嗎?”
容修:“……哦。”
季元讓看著一張特別細的卡片,“容哥,你說說,這個什麼,難道是小龍女睡的繩子?”
容修:“應該是吊床吧?”
嘉賓們聊得差不多了,同時也給觀眾們觀賞了各個房間,於是,牛大山就讓勁臣去選。
因為勁臣是第一個完成房間任務的。
勁臣站在原地沒動,側頭看向容修:“喜歡那個?”
容修:“圓形的。”
勁臣:“為什麼?不一定是圓形的房間哦,也許是貓墊子呢?”
“……也行,”容修似乎還真考慮了一下,點頭道,“以前養過貓,墊子就是圓形的,軟軟的,我喜歡。”
勁臣點了點頭。
來到桌前,想也沒想,“我和容修要圓房。”
牛大山:“……”
嘉賓們:“……”
容修:“……”
彈幕:“…………”
哪不對?
彈幕:啊啊哈哈哈哈哈!!
[圓房!!]
[就是洞房嘛!!!!???]
[你們要圓房啊啊我們知道了]
[行行行你們圓房我們不攔著啊!!!!]
(省略五百字……
勁臣:“……”
盯著那張圓形的卡片,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勁臣半天沒回過神。
崩,崩了……
又雙叒崩人設了……
連動也不能動,僵直地站在桌前,低頭垂眸不敢回頭。
有一種容修見了鬼的既視感。
就在不知怎麼收場時,耳邊響起一道很低的笑聲。
容修不知何時來到身後,伸手捏了一下勁臣通紅的耳垂,回頭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那麼,大家晚安,我和顧老師去圓房了。”
語意裡夾著調侃、逗弄、無奈,還有說不盡的寵溺。
牛大山一臉欠抽的笑:“好好……你們去圓房吧……”
容修攬臂勾住勁臣的腰,力道很大地帶到身邊來,帶他往走廊深處走去:“顧老師好雅興。”
勁臣:“……”
耳朵很快就染上微熱,腰被他觸碰的地方,軟得不像話。
兩人在門前停步。
“你猜,推開這門,裡面是什麼?”容修笑問。
勁臣:“你不會真的以為是貓墊子吧?”
容修上前半步,傾身在他耳邊笑道:“蜜月套房裡的擺設,基本上都是圓形的。”
勁臣:“……”
作者有話要說: ……
注:來自微博,名字就不說了。
不針對任何人,單對於這個觀點,我覺得很對。
容修身為杜撰出來的明星、偶像,我希望他是敢發聲的,至少要讓自己的粉絲們知道,對於某件事他是怎麼想的,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和引導向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