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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254

把懷裡撒完了酒瘋、睡死過去的人安頓好了, 他來到飄窗前,把遮光窗簾拉了個嚴實。

容修回到床邊坐了一會。

這人醉了酒, 說出的醉話, 比起尋常時,要更加的直白、失禮、大膽、有衝勁兒。

雖然說,顧勁臣平時也相當坦率, 但和容修之間一直有種“相敬如賓”之感隔閡在其中。

尊重他,敬畏他, 迎合他。絕不會冒犯他, 也不會忤逆他。

酒醉後的顧勁臣不是演技帝。

第一次醉得不省人事, 第一次放開了哭出來。

比起平日裡那三千張影帝的面孔,剛才的顧勁臣才更顯得真實。

認識這麼久,從沒有好好兒地端詳過他。

容修靜下心來,看著眼前的這張睡顏。

鬧騰完了, 才顯乖巧, 輕淡的雪青色比往常顏色深了些。

勁臣出國一趟, 工作加散心,回來之後不僅沒見好轉, 反而這會兒眼底還水腫了。

而且,勁臣飲酒不上臉,也不會吐, 只有眼睛有點發紅,臉卻越喝越白。這樣很不好,因為酒精全被身體吸收了去, 像顧勁臣這種工作,常年應酬,對肝臟的傷害實在是大。

下次得讓他攪和攪和嗓子,喝完了把酒吐出來才行。

容修這麼想著,就抬了手,在他發白的臉上揩了一把,算是安慰。

起身要走的時候,勁臣卻循著他手的涼意,挪著身子往他臂彎裡鑽,將整張臉貼了過去。

勁臣睡得很沉,大約是覺得身邊人涼快,就枕著他小臂,環住人腰不撒手了。

容修:“……”

揉揉身邊人的頭髮,捏了捏他腰眼處。

也許是舒服了,勁臣哼唧著抱著被子翻了翻身。

容修趁機就起身了,扯過蠶絲被蓋上他的肚子,去牆邊把冷氣調弱了些,出門時關了燈又開了小壁燈。

傍晚五點鐘,夏季這會兒還屬於下午,家裡通常晚上七點鐘吃晚飯。

經過緩步臺,聽見樓下依稀人聲。

來到一樓時,看見樂隊兄弟們已經從地下室上來了。

多寶要去上成人夜校,貝芭蕾則要回小渡家去上班,只有封凜還留在這做客。

大客廳裡,封凜正坐在沙發上,和身邊的沈起幻投緣地聊金融的話題。

白翼則坐在地毯上呼呼喝喝,他正帶著兩隻崽崽玩手遊。

聽見樓梯上有動靜,樂隊兄弟們立馬朝那邊望去。

封凜一僵,沒敢回頭,他瞅著沈起幻的表情,兩人交換了目光。

沈起幻眨了眨眼,表示情況良好,從容修的臉色看來,他此時的心情還好。

此時男人們都知道封凜今天來的目的了。

下午在地下室排練時,封凜把“拜託兄弟”要籤合同的事對男人們說了,又簡單講了講收官之戰的主題,直接讓樂隊兄弟們當即停止了排練。

什麼?勸容修籤合同?讓他去參加鬧鬼的綜藝節目?

臥槽……這絕不可能……

誰敢勸?哪個牛逼敢勸?老大會整死大家的!

反正容修肯定不會同意的,因為他從小就討厭那個。

“真的沒希望?”封凜還不死心,“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沒有!我沒辦法!絕不可能!誰敢強迫他參加這個,我就給他當兒子!”白翼篤定道,“他真不可能同意,你不懂,我給你舉個真實的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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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裡,封凜謙虛地求教著。

他坐在高腳椅上,認真地聽白翼口沫橫飛地掀了容修的老底——

諸如:

走夜路、山路、上下樓梯,或類似場景,容修決不允許背後有人接近他五米之內。

容修討厭過於空曠的地方,諸如一個人身處在沒人的大操場、體育場——

如果在空曠的地方,最好身邊有個人陪他,但要注意,他會想方設法“背靠牆”以保證背後的安全。

——白翼極度懷疑,這是病,相對於“密閉空間恐懼症”,容修是”空曠空間恐懼症”。

還有,深夜在家裡走動時,兄弟們要發出很大的動靜——或趿拉拖鞋的聲音,或直接咳嗽一聲,或對他說句話,總而言之,一定要讓他聽見有人過來了。

晚上時,容修寧可爬樓梯,不管多少層,他都不會一個人去搭電梯。

白天時,如果電梯門開啟時,裡頭只有一個女人,他也不會搭電梯。

容修小時候就說過,將來他絕不會住在高層公寓。

那時,白翼問過容修,如果媳婦喜歡住在高樓廣廈,婚房要求你買高層怎麼辦,好樓盤好像都挺高的,而且都有電梯。

容修當時沒回答,只是勾唇笑了下。

那抹笑,冷漠得讓人心寒。

可能會離婚吧。

就因為一個住房問題。

當時白翼就想,希望將來的大嫂一定要聰明,還要懂點事,千萬不要傻到想住名牌公寓而和容修鬧脾氣,事實上,不買高層才更好,因為容修一定會送她個別墅。

“……所以,千萬不要騙他去看鬼片,不要給他講鬼故事,不要晚上在背後嚇唬他。不然,後果自負,醫藥費自理,骨灰盒自備。”

白翼講了很多,最後嘆息著總結道。

封凜聽完之後,僅存的一丁點信心都沒了,手裡的合同書,變得無比沉重。

答應江翌是小,大不了一頓飯道個歉,歌王老大哥不會介意。

但是,容修和水果臺口頭協議過,對方花了心血和成本操作好了,連官宣都開始了,不少網友都猜出大嘉賓可能是容修……

得罪了水果臺可不行,水果臺是娛樂圈人脈中轉站,對發展前景的影響非常大。

封凜無可奈何,哭的心都有了。

男人們無不憂心忡忡,同情地看著自家金牌大經紀人,同時也為容修捏了把汗,還稍帶了點兒幸災樂禍。

從地下室出來之後,樂隊兄弟們心裡都挺緊張的,大家都緊繃著神經。

特別是封凜,表面上看,眾人是在大客廳裡玩耍聊天,其實都在等著容修下樓來,等封凜和容修談這個事時,給自家可憐的經紀人壯壯膽。

封凜沒法逃避工作,必須要讓容修把合同籤了才行。

容修下了樓,大客廳裡陷入緊張又詭異的氣氛中。

不成想,容修卻沒有直接過去,而是直奔開放廚房的方向走去。

容修進了廚房,拿了一個不知道做什麼用的鍋子,放在水池裡,開啟水龍頭,沖洗了半天。

隨後他開啟了冰箱的兩個門,手剛伸進去的時候,就聽見白翼追了過來,遠遠就問:“老大,臣臣呢,咱們晚上吃什麼呀?”

“叫外賣。”容修淡淡道。

說完,他伸進冰箱裡的手,開始小心地翻東找西。

白翼以為聽錯了,臣臣在家時,極少會讓家裡人吃外賣。

正為“外賣”兩個字頭疼,白翼驚訝地看見,老大從冰箱裡拿出來兩個雞蛋。

“喂喂,有啥事想不開?”白翼按住他的手,想了想,詫異道,“難道……你已經知道綜藝的事了?你想換一種痛快的死法?”

容修聞言愣了一愣,不知道白翼在說什麼,瞥他一眼,“起開,礙事。”

白翼摁著他不鬆手,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變,露出一絲兄長的眼光,“我說,容修,你也差不多點兒——我答應過你爸媽,一定得看著你。你試什麼都行,燒烤海鮮,隨你吃,小時候你為了逃學,亂吃那些,我都沒說過你,頂多拉肚子,但是這個,肯定不行。”

容修愣了愣,不由失笑,關上冰箱門,“不是我吃,勁臣眼腫了。”

白翼一呆:“啊?”

“這個能消腫。”容修說。

白翼怔怔:“為啥?”

容修掃他一眼:“問醫生。”

白翼回過神,小小聲:“不是,我是問,臣臣為啥眼睛腫了?”

容修把雞蛋放在裝滿水的鍋子裡:“哭了。”

白翼僵住,“為啥?”

兩人交談聲越來越小。

容修開了火,扣上蓋子,垂眼看鍋中水:“你不會換句臺詞?”

“會啊,可是,為啥?”白翼簡直不敢相信,因為在他的印象裡,顧勁臣性情溫順,聰明懂事,總是以最佳狀態面對容修,絕不會輕易對容修哭的,“說啊。”

容修噎了一會:“別問了。”

“吵架?”白翼問。

“沒。”容修說,“說不清,說來話長。”

“那,長話短說啊,”白翼不是好奇,其實是擔心,“你不想和兄弟我傾訴傾訴?”

容修:“不我不想。”

白翼等了好一會,容修也沒再說話。

只好嘆了口氣,白翼轉過身,“好吧,我去讓丁爽定外賣。”

“……那個——”

忽然的,容修開了口,他垂著眼輕聲:“那個……的時候。”

白翼又轉回來,湊近他:“?”

容修瞟他一眼,又別開視線,頓了半晌,才道:“做那事兒的時候,通常,對方為什麼哭?”

白翼:“……”

我……

你大爺的。

白翼呆了老半天。

冷不丁來了句:“操哭了?”

容修:“……”

“雅蠛蝶。”白翼說,“因為弄疼了,就哭了,島國科教片都這麼演。”

“……”

“克莫其。太滿足了。”

“……”

“哈次卡西,太害羞了。”

“……”

“一庫一庫,太舒服了。”

“……”

“貓抖貓抖,太感動了。”

“……”

兩人對視著。

容修挑了挑眉,一本正經問:“就這些?”

“那,你想讓我回答什麼,你真厲害?”白翼面癱著臉,“其實,你是在炫耀吧,大幾把哥哥。”

容修抬腳就去踹他。

白翼一躲,往他下邊抓去。

容修利索地來了個擒拿,白翼撲騰著,兩人玩了會相撲。

直到水開了才不打了。

白翼伸脖子看水煮蛋,“這玩意,能好使嗎,真能消腫?”

容修看著透明鍋蓋,雞蛋在滾水裡熟了個通透,“不知道,電視裡演的,雞蛋清,滾一滾。”

“哦,哎,我說,可以啊兄弟,”白翼一把攬住容修肩膀,湊近他耳朵,咧嘴笑著小聲,“就這麼幹,幹得好,本人有實際操作經驗,臨床實驗多年,我跟你說,別聽他說什麼不要不要不行不行的,全是反話,他越哭你就越加把力……”

容修斜睨著他,張口想要罵,卻沒罵出來,氣得勾唇笑了下,“沒個正經。”

“嘿?裝什麼正經呢,你特麼其實才最色,”白翼輕嗤了聲,“你這個藝術家真虛偽,幾把長在五線譜裡,和吉他做-愛,在作品裡高朝。”

“……滾。”

“哦。”

汙七八糟罵完,白翼捶了下容修肩頭,轉身朝大客廳跑去。

其實,白翼比容修年長兩歲,卻一直喚容修哥哥。

叫哥哥就叫哥哥好了。

實際上,真正年紀大的那個,才是真的哥哥吧。

沒遇見勁臣之前,白翼真的以為,容修最後可能會孤獨終老一生。

白翼甚至都想好了,將來找個好說話的媳婦,買個大別墅,開兩戶的門兒,給容修住一邊,同個屋簷下比較容易照顧。

然後,再生兩個孩子,放到容修身邊養一個,也不至於他年老寂寞。

蹲了八年半的牢房,整天獄友家屬、朋友來探監的,白翼對人情冷暖看得太清楚。

勁臣對容修是真心的喜歡。白翼觀察了這麼久,他敢說,勁臣不是那種“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

白翼打從心裡希望,他們能有好結果。

知道兩人相處得正熱乎,白翼罵歸罵,打歸打,奔跑的腳步卻很輕盈,離老遠的,就大喊著讓丁爽去網上定外賣。

白翼:“媽的,老子要多吃一盒米飯壓壓驚!”

容修背朝著人,忽然笑了出來。

隨手關了火,沒把水煮蛋從開水鍋裡拿出來,估計等那人睡醒,溫度應該正合適。

容修轉身往大客廳走。

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點菜,丁爽正幫忙買,見容修過來,客廳裡陷入一瞬間的安靜。

封凜沉默著放下咖啡杯,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袋一邊,抬眼看向迎面而來的容修。

容修目光掃向客廳眾人,目光接觸到封凜的視線,也不知從中看出了什麼,徑直朝他走了過去。

容修在封凜身邊坐下,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文件袋,沒有署名和快遞單,也沒多問,便和丁爽商量起了自己和勁臣的那份外賣。

這可真是個難辦的差事。

封凜不動聲色地拿起文件袋,輕輕慢慢地開啟,他的動作相當輕,彷彿生怕驚動了身邊看上去心情還不錯的男人。

想起在地下室,帥哥們掀的容修的老底,封凜心裡一邊直打鼓,一邊組織著能增加成功率的語言。

之前還在嘲諷別家的經紀人可憐,要像老媽子一樣照顧藝人,還要想盡一切辦法和對手競爭。

而自己呢?

自家藝人太爭氣,根本不需要他操心什麼。

自家藝人太有才,根本不用他去和人爭得頭破血流。

嗯,沒有對手。

沒!有!對!手!

封凜已經矜持地擺好了姿勢,準備躺贏了。

結果……

他的對手,竟然是……

自家的藝人……嗎?

微笑。

容修和兄弟們討論完了,正要起身不知去哪,封凜開口了。

“這份合同你看看,是你之前答應江翌的。”他語氣沉穩老練,“今天水果臺快遞過來的。”

容修詫異了下,封凜午後就來了,來時手上就拿著這個文件袋,卻並沒有和他談這個事,沒想到會是水果臺的合同。

“怎麼了?”容修敏-感地問了句,“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你先看吧,合同條款本身沒有問題。”封凜說。

容修狐疑地睨他一眼,接過文件袋,從中拿出兩份材料,一份是合同書,一份是劇情臺本兒。

“還有劇本呢?”容修不可思議。

“當然,真人秀一般都有,只是有的簡單,說說流程和大致劇情,有的詳細些會有人設建議、每集的爆點或看點之類的。”

容修翻開合同:“之前治癒日就沒有。”

封凜見容修要看了,就沒再接話。

分散在四周的兄弟們也不說話,各自做手上的事,戳手機的,看樂譜的,但各個兒都豎著耳朵,斜著眼睛用餘光偷偷地瞟著老大。

有那麼一瞬間。

並不是很明顯,但大家都注意到了——

容修一目十行,忽然間,輕捻著合同的手指一頓,緊接著,手臂也隨之繃起,乃至於渾身肌肉一瞬間緊繃。

整個身體形成一種蓄勢待發的姿態。

容修微微前傾,緩慢抬眸,看向封凜:“這是什麼?”

封凜:“《拜託了兄弟》,收官之戰,你是終極大嘉賓。”

那張英俊的臉上明明帶著笑意,眸中卻閃過一道寒光,“你們,是在戲弄我?”

封凜張了張嘴,怎麼嗓子也啞了,他清了清嗓子:“容修……”

“不接。”

不等封凜說話,容修站起身,合同往茶几上一扔,抬步就要走。

身為金牌經紀人,封凜太會講大道理了,諸如他之前所想的,誠信,口頭協議,藝人聲譽,水果臺的影響力,對方付出的心血和投資,節目的準備進度……

但是,封凜知道,眼下對容修說教,講這些大道理,一點作用也沒有。

封凜只好給白翼他們直使眼色。

老實說,這些都在兄弟們的預料之中,連容修的反應也不出意料。

容修抬步往前走,經過沈起幻。

沈起幻突然抬手,輕輕握住容修的手腕,沒有讓容修立時離開。

容修在他身前駐足,微笑看向他,渾身都散發著寒氣,“嗯?”

沈起幻:“……”

幻幻過於緊張,張著嘴,仰著頭,根本就不知道要對容修說些啥。

“哎,有活兒幹多好,有綜藝參加。”白翼立馬解了圍。

容修側過身看向了勇者白翼。

“據說,水果臺的節目,很好玩的!”白翼則停下正玩的手遊,盤腿坐在沙發上,煞有介事道,“一邊拍一邊玩,出去玩三天就當旅遊了,比咱們閒在家裡的強多了,你沒聽網上的粉絲們說嗎?——能參加這個綜藝的明星,基本都是成功的大明星,至少比咱們成功啊!”

“你覺得自己很閒?”容修淡笑著注視他,眸光卻發寒,“還是說,你覺得自己不夠成功?”

白翼:“……都有?”

這樣都能接住話,敢和發火的老大聊下去,白翼也是拼了。

兄弟們簡直肅然起敬。

容修笑容矜冷:“那我就教你一個擺脫這個困境的方法,比參加綜藝更有用,更有價值,而且簡單,易學,只有三個步驟。”

白翼眼皮一跳:“啊。”

容修輕笑:“第一步:點亮你的手機,依次開啟所有社交軟體和手遊。第二步:登出所有的賬號。第三步:馬上去地下室練琴。”

全家大男人一齊把手機抱在懷裡,警惕地看著容修:“……”

我……

草?

白翼動了動嘴角,無語凝噎,瞅向旁邊的封凜。

嗚,就說不幫你了嘛,這下好了,火燒到自個兒身上了!

誰敢勸他?能勸動容修答應的是神!神!神知道嗎?

封凜無力掙扎,對容修說:“其實,直播過程中,明星的身邊,跟拍vj一大堆,一點事兒也沒有……”

容修往前邁步:“第十七大條,第3小條,本次直播,以固定機位為主,主要場景會在直播之前秘密設定針孔攝像頭,並且攝像機位對所有固定嘉賓與飛行特邀嘉賓保密……”

屋內眾男人:“……”

背下來了啊?

——也就是說,固定場景不會有跟拍?

封凜趕緊低頭尋找容修說的那些。

之前他重點關注的片酬、安全、大流程、拍攝時間等條款,至於這些攝像機什麼的,他只是一眼帶過了。

封凜看到那條的時候,容修也走到了樓梯口,他停了停步,“我會親自和江翌、水果臺解釋的。”

說完就上了樓。

屋內男人們面面相覷著。

白翼對封凜呲了呲牙,一臉“全怪你”的嫌棄表情。

所以說啊,哪個能讓容修籤了這個鬼合同啊?

顧勁臣醒時天已經黑了,不過主臥窗簾拉著他也不知道幾點。

其實他也沒睡多久,這時才過晚上七點,樓下的外賣才剛送到。

以前從外地劇組回來,或加班熬夜趕工作,他也會在下午時間補覺,這種情況沒少發生。

不過這次……

勁臣坐在床上,感覺到頭陣陣發痛。

想到兩個小時之前,自己因為拿到雜誌後高興,想到少年時也曾這麼收集過那人的東西,又一時見物感懷,便飲了酒,本想小飲一杯的,不想喝光了一整瓶紅酒……

再一回想,後來容修來了,印象裡兩人好像……

勁臣低頭看了看自己,身穿睡衣睡褲。

之前還穿著外出的衣服。

果然……

醉了酒纏著人不算,居然還不顧那人意願硬是脫了人褲子。

摁住人就上嘴來了一發。

後來怎麼收場的,記不太清了,而自己一開始說過的話,倒是記得一些,什麼吸乾了你,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對容修做出了那樣的事,對愛豆說出了那樣的話。

勁臣:“……”

實在沒臉,上手捂住了額頭。

記憶就停頓在吃上了(……)

後來幹了些什麼,怎麼睡著的,怎麼收場的,依稀有種混亂的印象,但是細細想來,卻一概不記得了。

顧勁臣揉了揉頭髮,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看見已經七點多了,慌得掀開被子就要下地。

這時候房間門開啟了。

勁臣動作停住,抬眼往那邊看,見容修站在門口,見他醒來似乎有些意外。

窗簾拉得嚴實,容修注視他一會,壁燈裡勁臣臉頰發白,拿著手機往這邊望過來,看著還有點迷糊,顯然是剛睡醒。

“醒了?”

也不知是在問“你睡醒了”,還是“你酒醒了”。

“嗯,我起晚了,晚飯吃了嗎?”勁臣光腳踩在地毯上,看著就要下地。

“外賣送來了,他們在樓下吃,你歇你的,一會餓了再吃。”容修說。

勁臣縮回腳,往床頭無力地靠了靠,他也確實乏了,臉上露出一絲愧疚,“我喝醉了,給你添麻煩了。”

容修沒應聲,緩步往床邊走,床上那人往上提了提被子。

走到床邊站定,容修垂著眼,打量他迷迷糊糊的模樣。

因為哭過了,眼睛泛了紅,且眼底很腫。

顧勁臣仰著頭看他,“我喝醉了,有沒有做什麼……過格的事,或者說了些什麼……”

“你不記得?”容修眼裡多了一份探究,“在書房裡……什麼,你不記得?”

勁臣垂在身側的手輕捏了下,他仰頭張了張口,幾次想解釋最後沒說出別的,只是坦誠道:“我不太記得了。”

容修聞言微擰了一下眉,眼底似乎藏著惱意和不悅。

俯仰之間,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會。

勁臣略有些緊張,打破了沉默:“對了,我有個劇本,想給你看看。”

“給我?”容修疑惑。

“嗯,是關鑫虹老師給李裡導演的,李導很看好,我看了看,覺得很不錯,”勁臣俯身歪過去,伸手去夠床頭桌上的kindle,“我想給你也看看,你一定很喜歡。”

“我?”容修臉色不太好,嗓音冷硬,“我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麼?”

勁臣聽出了他聲音裡的冷漠,心都跟著顫了一顫,拿著電紙書的手緩緩落在腿上,他輕捏了下指尖,怔怔抬頭看他。

他在生氣。

因為醉了酒,露出了醜態,或是說漏了什麼,所以對方會厭惡,或是因為其他什麼事而生氣了?

顧勁臣失了神,斜倚在床頭有些無力,帶著不易察覺的脆弱,還有眉眼間的擔憂與懊惱,他的手指微微用了力,抓住了被角。

那力道,像是荒唐時,抓住容修的肩頭,明明喊著不行了,還捨不得放開。

真的像白老二說的,全是反話。

在勁臣胡亂叫喊著“不行了”的時候,容修就松了口,他卻硬貼上來哼唧著求他,纏著他往他嘴裡送。

容修:“……”

事後容修給他換睡衣時,隨便扣了一顆扣,就只帶上了一點兒,裹住了就抱回了主臥。

此時,顧勁臣歪靠在床上,睡衣的衣襟敞著,袒肩露懷的。

容修想起,可樂杯開幕式上,勁臣跳舞時,白翼說的那些不正不經的話。

若隱若現,朦朦朧朧,要露不露,雲山霧罩……

然而,最後全都化成了眼前這人望過來時,那坦誠、眷戀、直白、熱切,還稍帶了點渴求的目光,以及他極力想掩飾卻怎麼遮不住的一絲難為情——

再此之前,顧勁臣就是這副模樣,斜倚在書房的“雜誌床”上,舉杯邀他同享快活。

擾得人心神不寧,纏得讓人防不勝防,求得人欲罷不能。

心亂得狠了。

就……

上了口……

看到勁臣被欺負得求饒,哭泣著臣服在眼底,任他磋磨,由他擺弄;

聽他哼唧著容修給我給我,容修不行不行,哀求著一會要一會不要的;

最後軟在自己懷裡哪也去不了……

就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與成就感。

容修其實並不牴觸哪一種歡好方式。

嘴也好,手也好,兩人相好時,雲朝雨暮,盡了興,暢快就是了。

不過,還是……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也不知是top的原因,是進攻的一方,還是因為第一次,有點潔癖的心理在作祟……

就……

覺得被艹了嘴。

被艹了嘴。

草。

心裡爆了粗口,他卻輕笑了下:“顧勁臣……”

到頭來,這人還忘了。

幹過的事,他忘了……

很好。

都怪那些垃圾雜誌,讓這人變成了醉鬼撒了酒瘋,自己被拉上了床不說還被艹了嘴。

他還忘了。

(……)

絕不會有第二次。

容修唇角勾著笑,嗓音涼涼:“你的那些雜誌,我準備去處理了。”

勁臣懵了:“嗯?”

容修溫柔道:“放在書房裡,不安全,全是紙張,屬於易燃易爆物品。”

勁臣張著嘴:“為什……”

沒等他開口問,容修打斷他,“馬上處理。”

說完就轉過身,容修往門口走去。

顧勁臣已經徹底懵逼了,容修生氣了,現在要對他的珍藏寶貝們下手了?

想到這,掀開被子跳下床,光著腳就追了出去,經過三樓小客廳,往書房那邊一看——

容修正舉著手機,對話筒輕輕淡淡地說:“馬上到三樓,集體大掃除,幫我幹個活,來書房,一分鐘。”

說著他還真的進了書房的門。

勁臣眼前一陣發暈,這還是第一次,容修對他發了這麼大的火。

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書房門開著,勁臣來到門口,看見容修正站在那5000本雜誌堆成的“大床”旁邊,用“先從哪個下手開殺”的眼神挑剔地物色著它們。

那人全身散發的寒氣,整個書房都被他冰霜氣場壓迫得冷颼颼。

勁臣全身一個哆嗦,小跑進了屋,擋在容修的身前。

容修眯了眯眼:“你做什麼?”

勁臣:“容哥,你剛才是說,這些是易燃易爆物品,要送到倉庫?”

“嗯,很危險。”容修臉上沒什麼,“不送倉庫,就送到廢品回收站。”

勁臣嗓子一緊差點失聲喊出來:“!!”

容修凝視他:“顧影帝不同意?”

“為什麼……對,我不同意,這些是我的,是我的……”

“你的?連你都是我的。”

“……”

勁臣愣了半天。

這下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心情了。

容修對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

等等,現在是高興的時候嗎?

勁臣緩了緩情緒,冷靜了下:“對對,您說的對,可是,我是說,這是我珍藏的寶貝,容修,你別這樣……”

“那是你的寶貝?”容修眉目間籠罩著盛怒,“你是說,這些玩意兒,是你的寶貝?”

“是……”

在那人凝視下,勁臣眸子躲閃一瞬,那雙桃花招子在水光流動間,像是就快哭出來。

顯然是真慌了,不知道怎麼回答才是正確答案。

憋了半天,“……是……吧?是寶貝。”

容修淡淡笑了下:“那就更要銷燬了,送到垃圾焚化廠。”

勁臣渾身一涼:“……”

“愣著做什麼?”

容修動了身,說著就去動手搬雜誌。

“別!別別!書房的溼度正合適,肯定不會著火的,我會好好打理的,容哥……”

勁臣忙說著,一把在背後抱住他,不讓他行動,嘴上還在求著他。

容修頓住身形,視線下移,看向身前禁錮著自己腰不放的兩隻手。

就在這時候,大敞開的書房門處,傳來兄弟們趿拉拖鞋的腳步聲。

“幹什麼活啊,剛吃完飯。”

白翼懶懶地問著,走到書房門口,往裡剛邁進一步,就立馬呆住了。

身後的兄弟們也驚呆了。

因為眼前景象太過壯觀,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雜誌,之前說五千本,實物沒擺在眼前,沒什麼真實感,眼下這一屋子……

地板上的雜誌,都能當床睡了。

兄弟們一臉驚奇往裡走了兩步。

這才注意到,屋裡兩個人,正在摟摟抱抱,眼看著就要滾在一起……

“草!!!!!!!”

白翼對著滿屋子的雜誌大叫了一聲,明確表示了他的驚歎。

容修側頭,眸光掃向他,“……”

那個眼神也太嚇人了。

——容修在生氣。

這個觀察結果是一瞬間完成的,白翼的“草”字還在嘴邊。

撞上容修發寒的目光,白翼脊樑骨一涼,硬生生地憋成了一句:

“……長鶯飛二月天。”

容修:“……”

沈起幻側身面壁:“拂堤楊柳醉春煙。”

冰灰仰望天花板:“兒童散學歸來早。”

崽崽一臉懵逼,一捉急:“爸媽親嘴在床邊。”

容修:“……”

顧勁臣:“……”

樂隊叔叔們:“……”

書房的氣壓越來越低。

容修感覺到腰間抱他腰的兩隻胳膊在發抖。

也不知是嚇的抖,害羞抖,還是正在笑。

勁臣體面慣了,平時相敬如賓,往常要是兩人親近時被人看見,勁臣早鬆手了,為了這些雜誌他也是拼了。

容修看向門口:“抱歉,你們先迴避一下,等等再進來。”

兄弟們正僵在門口進退不得,聽見這話如獲大赦,二話不說,集體轉身,出去時還順便把門帶上了。

隔著門還隱約聽見兄弟們的對話聲。

“大哥和顧哥在吵架?”冰灰的聲音。

“不知道。”沈起幻說,“是什麼樣求生欲,讓你突然背詩?”

“唉,我太難了,”白翼淒涼道,“悲傷出詩人,憤怒出勇士。”

“我接的好像不對。”崽崽說。

“太對了,百萬填詞啊。”兄弟們齊聲。

書房內兩人:“……”

屋子裡安靜了半天。

顧勁臣早就覺察到了,容修的情緒很不對,但他不知道原因在哪。

為什麼突然發火,還要處理了他的硬照雜誌?

“鬆開吧。”容修語氣放緩,卻扯住勁臣的手腕,“你先出去,讓他們進來搬。”

果然他還沒放棄這個念頭。

勁臣樓他腰不放,連求帶哄的:“這些都是你的硬照啊,第一次拍的雜誌多珍貴,放到倉庫裡會被蟲嗑的,說好的是我們的婚床呢,為什麼就成了易燃易爆銷燬品了,為什麼……”

“為什麼?”容修轉過身,注視他。

突然伸手,攬住勁臣腰往身前帶。

那力道大得很,勁臣嚇得往後躲:“……”

“因為,”容修傾近他,唇湊在他耳廓輕聲,“在這個上面,很危險,會讓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顧勁臣一僵,屏住呼吸不敢動,“和我,你感覺,很不好?”

“是啊,”容修低低地笑了聲,嗓音溫柔卻帶著絲危險:“混亂,放縱,盛欲,燃燒,爆-炸,b-o-o-m-!”

他薄唇輕啟,忽一聲“嘣”。

隨著這一聲,勁臣一個激靈,呼吸也不暢快了。

彷彿被那幾個詞懾住。

耳朵感覺到容修吹來的熱氣,勁臣渾身僵住了好久。

過了一會兒,勁臣才開口:“容哥。”

“嗯。”

“硬了。”

“……”

“容哥。”

“別叫了。”

“……”

兩人陷入到一陣僵持的沉默中。

許是離得過於近,容修攬他太霸道,勁臣感覺到身上熱,呼吸也侷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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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臣軟了聲音,“這5000本雜誌,您知道,我一個人擺了多久,才砌成了這樣一張床?”

容修:“……”

勁臣:“說好的,這是我的婚床,你還沒睡過,就要送到倉庫去?”

容修又默了片刻。

過了一會兒,他才側轉過身,在雜誌床邊坐了下來,“那就睡一次,今晚就睡,明天搬到倉庫去。”

勁臣往前挪了半步,手臂環住他的頸,傾身注視他的眼睛,“睡床還是…我?”

容修面無表情,“……”

突然站起身,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走去。

顧勁臣望向他背影,“容哥?去哪?這個不搬走了?”

容修淡聲:“想起還有工作,以後再說。”

“噢。”

勁臣應著。

桃花招子含著笑,目光落在那人通紅的耳尖上。

之前那焦急之色還掛在影帝的臉上,嘴角卻實在沒忍住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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