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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88

《治癒日》上下期直播圓滿結束, 還順利地完成了dk樂隊的首次訪談,讓三位導演心中的大石落了穩。

其實, 照理說, 明星訪談並不算事兒,圈內情商高、口才好、反應快的不乏其人,但關鍵是……直播。

眾所周知, 不存在作弊情況,臺本兒也派不上用場, 答彈幕問, 著實讓人驚喜。

一個字, 剛。

連潛伏在直播間裡的鯊魚網ceo楊信也不得不暗暗稱讚。

還有曾經的鯊魚榜一尤巍、經紀人孟勇軍、x音x手x視的網紅圈名人們,細數來,潛伏了不下二十名。

畢竟大家都是玩直播的行家。

ivocal和暴風臺一直在宣傳“dk直播”,嘚瑟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網紅們就聞風前來“參觀學習”, 隱隱帶著一絲“看你們啥時炒糊”的小心思。

是的, 在網紅們的心裡,偶爾玩一回直播的dk頂多算個外行, 談不上“同行”。

而在其他直播平臺的眼裡,ivocal直播部門也稱不上“對手”,不過是官方的擺設, 投資不少錢,一直沒作為,有錢任性唄。

不成想, 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竟然會是這麼有趣的節目。

網友們在微博上同步截圖的兩千萬人氣,果然不是虛假熱度。

最主要的是,看著樂隊的五個漂亮男人對著鏡頭一本正經地搞笑,竟然一點也討厭不起來,也紅眼病不起來。

網紅們平時最擅長的就是應對直播觀眾了,但有哪個敢這麼玩?

dk小哥哥們詼諧幽默而又不失嚴謹的回答,讓他們看到了直播高手的另一種境界,這特麼的是說相聲的吧?

五位個性鮮明的男人,在粉絲們心目中,印象標籤又多了些。

和粉絲們道了別,節目正式結束,666直播間關閉。

節目組開了三瓶香檳,砰砰砰,噴出酒花,大家和容修的團隊在佈景中合了影。

演播室裡一片歡慶鬧鬨。

周國槐和師導年紀大了,叮囑孩子們慢慢玩,關鑫虹還要回去照顧家,三位老領導就先回去了。

食草狼和熊大海舉著杯,一起灌白翼喝酒,但對二哥來說,香檳和飲料有區別嗎?

容修不飲酒,不想做的事,沒人能強迫得了。

容修坐在沙發上喝他的黨參蜂蜜茶,鈴鐺則坐在旁邊的沙發,和他聊了一會音樂。

談話中,容修時而看向她,見鈴鐺一直兩手握一瓶營養快線,便問:“要擰開麼?”

不過從小所接受的教育,在公眾面前保持禮貌與儀態,還有作為紳士對女士的照顧。

鈴鐺笑著搖頭:“已經擰開了,有點涼。”

容修猶豫了半晌抬起眼,瞥見茶几上的一次性杯子,拿過來給她倒了一杯暖茶出來,“嚐嚐?不嫌棄吧?”

確實是猶豫,內心還有一絲掙扎,這保溫壺裡的潤喉茶還沒和外人分享過。

鈴鐺心顫了下,不好意思地搖頭,但對方已經把杯子推了過來。

每個月這兩天,肚子就會疼得似乎五臟六腑都快墜下來,這層樓的茶水間沒有熱水,只有冰鎮飲料了。

喝涼的簡直像要命一樣。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眼前這人好歹也是有兩千萬粉絲的明星。

這是一個多麼溫柔細心的男人呀,儘管把水杯推過來時好像在割肉一樣,眼神還有點兇(……)

鈴鐺捧著暖茶喝一口,甜甜暖到心窩裡去:“真好喝,以前家家也會煮甜湯給我喝。”

“你顧哥弄的,我不會。”容修隨口道,“老家武漢的?你一個人在京城?”

“啊,是呀。”鈴鐺又喝了口蜜糖水,“媽不在了,爸再娶了,家家去年也走了,我打算留在京城,不打算回去啦。”

容修這才抬眼正視她:“抱歉,加油。”

“沒事兒,好幾年了,”鈴鐺笑起來,兩人沉默了會,才道,“哥,我一會和同事回東四電視臺,然後去附近茶餐廳吃宵夜,你和二哥他們也一起去吧?”

“你想請二哥吃飯?”容修調侃地看她,“小丫頭膽子大啊。”

“啊?不是!我沒有,”鈴鐺急了,“那個,是一家港式茶餐廳,有滑雞辣味飯哦。”

容修:“我不吃辣。”

鈴鐺:“是顧老師以前在微博上發過的那個飯,照片也是他在那家餐廳吃飯時拍的,開了十幾年的好餐廳,哥,你不想去嚐嚐?”

容修微愣了下,眼裡露出柔和笑意:“好啊。”

和食草狼與ivocal工作人員們道了別,樂隊五人和暴風臺工作人員們一起回到東四,眾人一起用了個宵夜。

席間,鈴鐺聽白翼說才知道,原來九年前,dk就經常在這家餐廳吃飯了。

這是容修從小就喜歡的港式茶餐廳,早晚茶美味不膩,早午餐排隊兩小時才能有桌。

記得勁臣第一次登門拜訪,那時容修還住在vue,大清早給他帶去的就是這家茶餐廳的早餐。

好在之前定了桌,十來號人一起吃宵夜很熱鬧。

容修依然用餐時不喜言語,吃飯速度快,又優雅得相當出眾,還有兩位女顧客認出了他。

兩個姑娘舉著手機,顯然是在示意剛看了直播,並沒有上前來打擾,也沒有大呼小叫打擾別人,只是遠遠地和哥哥們招了招手。

這才意識到,以後可能要注意錯過飯口時間、或去私密性更好的環境用餐。

用完餐之後,容修叫了份滑雞辣味飯,又點了輔菜打包帶走。

餐食包了裡一層外一層,東四離西城遠了些,怕是到家會著涼的,熱一熱就不是味道了。

從餐廳出來,白翼和沈起幻去拿車。

容修落後兩步,和鈴鐺他們在門口道別,之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把兩手的方便袋合一隻手來提,拿出手機來看,來顯是“顧影帝”。

看見這三個字時,他還稍微愣了下。

通訊錄上的姓名是一開始寫的,最初剛認識那人時,這三個字就是全部的印象了。

勁臣很少主動撥電話給他,因為怕打擾,通常會發微信留言,容修閒時看到了就會給他回覆。

而微信上的名字是“勁臣”。

所以還是反應了一會,指尖才滑到了接聽,輕淡的“嗯”一聲之後問:“在聽,怎麼了?”

隨後聽見那人微醺的嗓音從聽筒中傳來。

“寶貝兒……”

拖著長長的京腔尾音,和著耳邊輕軟的風聲,黏黏的嗲啞。

夜色裡,容修聽了幾秒,下臺階的腳步一頓:“你說什麼?”

曲龍把勁臣送到東四社群大門,囑咐他明早七點造型團隊會到家裡,九點半他要參加代言商品的發佈會。

已經幾天沒回公寓,家就不像家,沒一點人氣兒,顯得清冷了。

勁臣進了門來不及換衣裳,直奔廚房,開啟冰箱門,發現連一瓶水也沒有,斷水斷糧,冰箱裡是熱的。

當時離家之前斷了電,扯了行李去投奔他,清理冰箱時,絲毫沒手軟。

鉚足了一往無前的架勢,恨不得把一路經過的橋都拆了,絕不會回頭的。

看向擱置了多日的茶吧機,櫃子裡的飲用水桶是空的;自來水的淨水器也沒清理濾芯……

舌尖碰了碰唇,想要不要燒一壺滾燙的開水喝……

把龍庭照顧得井井有條,東四公寓就完全癱瘓了。

一個人只能有一個家。

兩頭兼顧不來。

勁臣無奈地笑了,關了冰箱門,抓起鑰匙,轉身出門,下電梯出了公寓。

好在不用出社群大門,隔了兩座公寓樓的24小時超市,店老板和他相熟,買了飲用水和泡麵零食,經過冰櫃時拿了半打冰啤,開了一罐先解了渴。

出了超市,見對面花園裡正在貓狗大戰,站在樹下喂流浪小動物,回過神時,半打啤酒也消滅掉了。

頭昏沉沉的,整個人不那麼清醒,從直播間出來之後,一直緊繃的心情這才得以放鬆。

——“單純的字面意思,來生不想再認識了。”

他覺得有些好笑。

人哪會還有來生,認識那人之後,時時刻刻感覺像在倒計時,不就是因為打算好了“只此眼前”麼,到頭來被一個莫須有的假設壓垮,像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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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的酒量很好,啤酒更喝不醉,但今晚就是不想太清明。

坐在花園長椅上,撥了電話給容修,那邊聽說他回東四的家,好像還很驚訝。

之前和容修說過,明早有發佈會的通告,地點在朝陽,離這邊較近,但是談話中被什麼打斷了,就沒來得和及對方確認晚上住在哪。

而在容修的認知裡,我的東西,理所當然在我這裡。

好在他並未不悅,起初只是驚訝,隨即語氣便輕淡了,聽勁臣解釋過之後,他說:“我知道了,我要上車了,一會打給你。”

沒等勁臣回應,聽筒便傳來一陣茫音。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勁臣又在花園裡坐了很久,感覺到頭暈得厲害,午飯過後到現在沒吃,空腹飲酒醉人,酒量再好,也會傷身。

的確是頭暈,拎著吃喝,沿著社群小路往回走,月色裡醉得像是產生了幻覺,看見不遠處好像經過一輛熟悉的黑車。

魔幽幽的黑,一眨眼就隱在了黑夜裡。

快走到樓下,手機響了,勁臣看了眼來顯,接起來問他:“這麼快就到家啦?”

依然拖著長長的尾音,調子輕輕地往上揚,像是滑過細軟的一絲線,又輕又縹緲,藉著讓人難拿的小微醺,對那人撒了個嬌。

“嗯,到了。”容修笑,“睡了?”

之前經過時看見背影,他就減了速,可勁臣望過來時,像是並沒有注意到自己。

開到公寓樓下臨時車位,關了車燈,往窗外看。

勁臣站在三五米遠的路邊,舉著手機貼在耳邊,手上拎了兩大袋泡麵,對著話筒,仰頭看向朦朧的月亮,站不穩地晃了晃,低喃了句:“睡什麼,睡你啊?”

容修:“?”

禁不住笑了出來。

容修:“吃了麼?晚飯就沒吃,已經半夜了。”

“馬上吃,別擔心,你呢?”那道身影似乎站直,隨之語氣也嚴肅起來,“家裡還有很多菜,幻幻會煮意麵,讓他煮給你吃,夜裡別餓著……”

容修笑:“你準備吃什麼?”

勁臣微愣了下:“容老師,顧大廚在吃上很講究,燒煮烹炒炸,爆煎燻烤溻,您就別操心了。一會我一邊吃飯,一邊看採訪的重播,網上還有錄屏,我想看看你。”

容修:“完整版要凌晨才會放出來,別等了,沒什麼可看的。”

勁臣:“可我想你了……”

容修:“……”

聽筒裡沉默了幾秒。

容修沒有回應,只有窸窣的衣物聲。

月色中那身影側轉了身,能看見微光裡勁臣的側臉,薄唇微微張開,似想說什麼,卻終未能說出口,只是垂了長睫,靜靜等了一會。

不多時,勁臣忽地笑了開:“唐突容老師了,不過,愛豆秀色可餐,讓人好眠,這是粉絲特權,看完了你,我就能一覺睡到大天亮了。”

聽筒裡也傳出一道很低的笑聲,容修問:“是麼?”

話落,眼前突然燈光大亮。

身旁的一輛車,車前燈開了。

勁臣抬手遮住眼前,蹙眉眯眼望過來。

刺眼的光線裡隱約看見駕駛室裡的一道身影。

容修啟動引擎,往自家車位上挪了兩個位置,拎上放在副駕位的吃食,開門下車。

勁臣徹底怔住了。

從英國回來之後就很少住在父母家,從懂事起,父親就常年在部隊,後來守邊在外,家裡幾乎全是女人,奶奶和媽媽,幫傭嬸子,走親戚的姨母舅媽伯母嬸嬸……

也可以說是在女人堆裡長大的男孩子,好在沒長成寶玉的性子。

二十歲出國,迄今九年,一直孤身在外,回國後也一個人獨居。這棟公寓住了五年,出去拍戲時就空著,殺青回來之後,把冷冰冰的屋子暖熱了,夜裡坐在飄窗榻榻米上看街景,一坐就是五年。

五年裡,從沒有哪個晚歸的時分,會有一個人在樓下等自己一起回家。

可是現在,那個男人關了車門,拎著飄出香味兒的吃食走近了。

容修下車之後就見勁臣有點呆,不由失笑:“真的想看?看表情不像。”

勁臣微微動了動嘴巴:“……容,容修?”

“看過之後,一夜好眠,”容修低喃著,緩步迎上去,傾身湊近他臉側,輕聲,“難道不是看過之後孤枕難眠?”

勁臣仰頭看他,突然覺得喉間酸澀,醒過神後,試圖對他說些什麼,但迷糊糊的頭暈目眩,酒精上頭,發不出聲。

演員生涯中所接觸到的一切臺詞,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不足以表達內心感動萬分之一,勁臣甚至有種想落淚的衝動,讓他看上去有些狼狽。

想不管不顧地抱上去,任他磋磨,討他歡喜,就算沒有來世,今生也要陪他演完這一場沒定下結局的戲。

勁臣僵在原地好半天。

容修挺拔地佇立在他對面,垂了眼瞼似笑非笑地注視他。

鼻間的酸意強壓下去,勁臣無措地抬了抬手,似想要碰一碰他,感覺到重量,才想起自己手中拎著兩大包泡麵和橄欖菜。

只好露出一個看上去並不那麼俊美的笑來,卻讓整張臉都光燦明亮了。

他笑:“你回來了。”

這話一落地,容修就有些怔怔。

之前在茶餐廳門口,他吩咐白翼他們先回西城,兄弟們打趣他而惹來的那些不痛快,忽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剛成年不久就離家,近九年,一次也沒有回過家鄉,一個人漂泊久了,居無定所,從沒有在風塵僕僕歸來時,聽見有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心底深處某一角落,彷彿有什麼在漸漸生長復甦,茁壯,活潑,且健康,充滿了生命力——讓原本時不時就覺得疲累、就快扛不住了的雙肩,須臾間就充滿了愉悅的力量。

在容修的依稀記憶裡,眼前這人,在微博上艾特他的第一句話,也是這樣的一句:你回來了。

當時,容修回覆了一個笑臉的表情。

而此時,那張英俊的臉上,卻並未露出一絲笑容,反而有一些端肅正式。

只是那道眼光卻極致的溫柔。

他的嗓音中帶著一種儀式感。

容修站在勁臣眼前,對他微微頷首:“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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