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宣洩情緒的方式和途徑。
以前樂隊玩炸了現場之後, 容修有沒有明顯的情緒異常,勁臣沒去過後臺並不太清楚, 對方也從未在人前表現出來過, 更沒有砸碎過電吉他。
印象中,容修會飲酒,他喜歡紅酒, 和兄弟們一起吃燒烤時他喝啤酒,因為怕傷嗓子, 他不喜白酒和洋酒。
每次做完專場, 下了舞臺之後, 容修幾乎都會把自己灌得不清醒,醉意微醺時,音樂帶給他的某種情緒就會漸漸消失。
就像紀伯倫說過的那句:你喝酒是為了求醉,而我喝酒, 卻是為了從別種醉中清醒過來。
剛才退場的容修, 就是不清醒的, 就像演員入了戲出不來一樣。
不知是想起了過去的事,還是別的什麼。
但是, 愛豆已經戒了酒,那麼,他尋到代替酒精的另一種宣洩途徑了麼?
勁臣從沒經歷過這種事, 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更多的則是迷茫,惶恐, 緊張,不過,沒想過逃離。
小渡家員工停車場,把江翌和季元讓送走之後,顧勁臣回到了後臺員工區。
不知不覺走到了容修的私人休息室。
仔細想想,其實這很像九年前的那一夜。
兩人雖然是“交往體驗”的關係,卻還沒有約定任何的安全用語,也沒有醫生建議的“定個規矩”。
唯獨不同就是,容修沒有飲酒,他清醒得很,他正在探索自己的缺陷。
不會像九年前那樣過度失控,完全聽不到伴侶的哀泣和訴求。
敲門的時候,沒聽到回應,再敲,依然沒有動靜,他擰開了門鎖,“我進來了,”
私人休息室裡沒開燈,只有遠處沙發邊的檯燈亮著。
勁臣碰到門口的開關,卻沒有按下去。
幽暗裡,那套在鎂光燈下華麗得驚人的西裝隨意地扔在沙發上,旁邊是他換下來的衣物。
遠處,光線從浴室門下的縫隙裡透出來。
勁臣來到浴室門前,敲了下門,“我回來了。”
指關節剛落,門就開了。
浴室空間不大,容修站在鏡前,剛好披上了浴袍,衣襟敞著,眼角瞟了他一眼。
平時從不露出的緊實肌肉線條,在刺眼的燈光下散發著又野又烈的味道,渾身透露著一股成熟又極具攻擊性的侵略氣質。
在身為男人最鼎盛的時期,遇見了初戀的人,即便閉上眼睛,這人也是全世界最別樣的景色。
容修轉身面對他,微微上前傾身,含笑問:“滿意你所看到的?”
勁臣僵在了門口,那嗓音闇昧,他不經意就紅了耳廓。
兩人呼吸幾近交纏,那一剎勁臣以為容修會吻他。
不成想容修問完這句,指尖碰了碰他泛紅的耳尖,徑自邁著大長月退走了出去。
容修被勁臣的表情逗笑了,與他擦身而過時,那笑聲讓勁臣感覺到整個人都有點暈。
顧-滿眼馬賽克-勁臣:“……”
這是什麼殺人的畫面?什麼叫以靜制動,什麼叫兩根半(……)
這人居然還在笑,之前還在自我安慰,覺得他不會像從前那樣過度失控,但對方完全把自己當成空氣了嗎?
“容修?”
勁臣回頭看他。
“嗯。”容修沒回頭。
勁臣口乾舌燥:“你……你,你……洗澡了?”
這不是廢話嗎,容修笑著沒應。
“過來,坐。”
勁臣:“……”
在衝冷水澡之前,的確有些情緒失控,直到此時也沒覺得輕鬆,但看見顧影帝千變萬化的表情之後,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容修往沙發前走去,垂眼系浴袍的帶子,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哪不對?
步速飛快,從身後襲上來。
容修下意識地轉過身,下一秒,整個人就被迎面過來的人撲著,不由往後倒去。
並沒有多控制身形,感覺到勁臣用手心扣住他的腦後,兩人陷入柔軟的沙發裡。
容修笑著攬住身上的人,
明明比對方小了兩號,勁臣把他按在沙發上,手臂費勁兒地將身材精勁的男人禁錮住,還在他的頸處蹭了蹭,問他:“您想做了?”
容修嘴角僵住,和他對視了一會:“?”
勁臣凝著那雙眼,被迷得移不開目光,耳尖都悄悄染上了紅,不等容修回過神,唇角落在他的眼角上,帶著寵溺和請求的聲音,像是在安撫他:“等我一會,我也去洗澡,還要準備一下。”
這人睫毛是真的長,眨眼顫了兩下,就讓容修覺得臉上發癢。
容修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心想和他開誠佈公談一次,便攬著身上的人想挪開他,不想勁臣卻固執地環他腰不肯鬆手。
想起剛才在走廊裡,江翌的那句話,容修不由失笑,攬他腰將人狠狠往上一帶:“顧老師好歹是一流量,有點偶像包袱行麼?”
勁臣碰到他之後整個人就又僵住了。
呆愣了兩秒,隨即低下頭想要去看,卻被對方箍著身動不了,一種驚喜又激動的心情從心尖跳到嗓子,勁臣湊近他一些,啞聲問:“剛才在浴室沒解決?”
容修沒應他,垂眼看他開著兩顆扣的領口,將他往上推了點。
勁臣還是不撒手,心口貼著他的,感覺到愛豆身上傳來的熱度,反而傾了下來把喉結送到他的嘴邊,“什麼偶像包袱,我現在是愛豆的狂熱粉絲,除非把我綁起來。”
也不知是誰成為了代替酒精的那個,讓人迷醉不清醒。
房間幽暗得看不清,一縷月光從半拉的窗簾灑進,檯燈的光線裡,連對方的眉眼也模糊了。
只能感覺到頸間的刺痛感,大約不會咬出血來,但肯定會有成片的紅痕就是了。
兩人貼得近,出了點汗,容修眼中帶著笑意,任他解他浴袍帶子,勁臣手指抖得厲害,完全不得要領。
等到勁臣笨拙地描繪到了對方的肌肉線條,突聽旁邊抽屜一聲響,容修伸長了胳膊去拿東西。
兩人呼吸交換間,勁臣整個人都懵了。
真要在這種地方?沒有任何準備?而且是這種自殺式姿勢?不合時宜地想起剛才在浴室看到的畫面,勁臣的頭越發地暈,會衝破天靈蓋吧,肯定會衝破天靈蓋,這就是滅頂之災啊(……)
勁臣心慌意亂,又忍不住貼上他,腦子裡還沒幻想完,就碰到什麼冰涼的東西。
這才終於醒過了神,容修正專注地將他的腕用一根6號尼龍吉他琴絃綁起來。
勁臣呆了呆:“?”
一圈圈綁完了,容修垂眼笑著看他:“顧老師,失禮了。”
勁臣恢復清明,眼神卻越發地迷離,“您這是做什麼?”
容修依然沒有應聲,只是目光柔和地注視他。
捕捉到容修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勁臣溢滿的愛意和熱情一下涼了,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委屈。
容修心一軟,拒絕的話沒能說出口,他笑得委婉,“你還沒有準備好,我也一樣。”
知道他說的不僅僅是眼下,還有無法預知的未來。
叛逆心來得猛烈,勁臣從他身上蹭下去,下一秒就埋下了臉。
容修低頭垂眸,任他被束縛著雙手還倔強又笨拙地作亂。
燈光穿過幽暗的房間,仰靠在寬大的沙發上上,容修微蹙著眉,眼底紅血絲愈發的紅。
浴袍的帶子落在地上,水聲和壓抑的喘聲,聲聲撩撥人心。
牆上的時鐘分針無聲地爬動了大半圈。
情到濃時容修凝向他腕上的紅痕,掌心扣在了勁臣的腦後。
從前哪怕再爆的專場之後也沒這麼荒唐過,他慣常自律,可到最後還是失了控,也許是因為勁臣說過自己是他的第一個。
汗水和嗚咽聲中,失控地停不下來。
勁臣抬眼看他,錯覺地看見那雙專注看人的眼睛,瞳孔似乎擴散了,平日那疏離、涼薄、倨傲的眼神早已消失不見。
微醺的燈光裡,容修眼中全是惑人的顏色,笑著注視他,接觸到對方偷看的目光,他捏住他下巴往上抬起,問了句:“顧老師,累了麼?”
“容先生好身體。”嘴角扯出一絲透明的涎,勁臣笑著眨了下眼。
那雙桃花招子泛著紅,露出哀求與寵溺兩種矛盾色彩,在夜色裡動人心弦。
明明沒做到那一步,事後勁臣大汗淋漓,渾身軟著還堅持說要去衝個澡。
如果在床上一定會忍不住把他弄哭吧。
雖然最後還是把他的影帝弄哭了。
哀哀求求地問他怎麼還不完。
被按頭到哭出來,勁臣想想就臊得忍不住捂了臉,耳尖也染了紅。
真的沒什麼技巧,兩人在這方面都是萌新,容修也沒資格嫌棄對方就是了。
容修慵懶地陷在沙發裡不想動,將軟在地板上的勁臣攬起到自己的懷裡。
賢者時間什麼也沒想,直到此時,容修才察覺到哪裡不對:“吐出來。”
賣力勞動的早就乏了力,勁臣覺得嘴角發麻,“十個月之後就會吐出來的。”
容修困惑地看他:“?”
勁臣趴在他身上笑問:“您想要男寶寶蛋,還是女寶寶蛋?”
容-那美剋星人-修:“……”
上期《治癒日》大家還在調侃,說容修是那美剋星族。
嗯,該種族有很多特點,其中之一就是沒有性別之分,單性繁殖,都是男的,孩子是個蛋,是從伴侶嘴巴裡吐出來的。
容修把水杯遞過去催勁臣漱口,勁臣懶洋洋地窩在他身上不起來,直到對方冷著臉說以後不親了才嚇得仰脖爬了起來,咕嘟咕嘟喝了半杯水,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仰脖喝水時風景很刺眼,勁臣的襯衣被撕開了兩個扣,影影綽綽的,紅痕遍佈在頸上,沒一處是好的。
那兩顆骨頭咬痕尤其明顯,腕上被琴絃勒出紅痕,還有清晰的凹印;紋身小玫瑰周圍通紅,有深深淺淺的紫印兒。
好在沒有見血,容修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弄出它們的。
勁臣聲音有些無力,藏著一絲生怕被嫌棄的慌怯,“我……不太會,下次會熟練的。”
容修在黑暗中勾起一個笑,又迅速壓了下去,“你在邀請我下一次麼,顧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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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調侃,可這嗓音在氣味濃烈的房間裡顯得異常撩人。
勁臣揚起下巴看他,暖黃的燈光下他神色溫柔:“我怕您食髓知味,上了癮,會去找別人。”
眼神不經意地落在勁臣頸間的吻痕,往常容修總會控制得很好,但今晚這一小片顯然位置靠上了,穿襯衣也遮不住的高度。
容修將視線移到勁臣的臉上,“那你就吐個孩子,奉子成婚。”
勁臣:“……”
婚?
這還是容修第一次主動提到“婚姻”。
怔愣不過須臾間。
勁臣艱澀地笑了:“孩子就能栓住你?容老師,您喜歡小孩?”
“談不上喜不喜歡,”容修給他一顆一顆系上襯衣釦子,“人總會老,有一個會先離世,到時候也不至於你自已一個人。”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輕笑出了聲:“有個蛋陪著你也好,不會敗家,不會惹你生氣,還不怕它不孝順。”
“……”
想學他的語氣罵一句“淨胡說”、“沒正經”,或調侃一句“就算是一顆蛋也會孵出小搖滾天才”。
卻久久沒能發出聲音。
沒法想象自己的世界沒有了他。
黑暗中臉埋在他心口,那一刻眼淚就要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