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容修 > 164、164

164、164

好在剛登上舞臺時, 樂隊成員們並沒有戴上斗篷的兜帽,不然歌迷們只能從他們的身形上分辨出誰是誰了。

暖場樂隊的李黎明他們, 熟練地幫容修打下手, 快速地捋線、連線樂器,大哥們只安心除錯自己的效果器就好了。

容修一直用單塊兒,比幻神的綜合效果器麻煩些, 一塊連一塊的看上去很複雜,好在除錯效果器引數對職業樂隊來說, 並不用太久時間。

幻神加入dk之後, 成了容修的專屬主音, 容修在小渡家登臺時極少彈吉他,偶爾和幻神玩一回,就會引起歌迷們的尖叫追捧,兩人在舞臺上同框雙吉他瘋狂solo, 實在是太牛逼了!

而剛才就在樂隊上臺時, 很多歌迷都發現, 今晚的容修再次地拿了電吉他,不是fendermb, 而是一把黑白色的依班娜。

除錯樂器時,錢芊在舞臺上和觀眾互動、活躍著氣氛。

直到白翼走到麥克風立架前,觀眾們這才驚訝起來。

什麼?正打比賽呢, 熱身曲目,是要由貝斯手主唱嗎?

雖說只是熱身試音,但也有分數在, 評委們肯定也會稍微參考一下吧,況且還有場外組委會、專業搖滾大佬、特邀評委的投票呢!

容修怎麼想的啊?

大家都知道,白翼寫了三首歌,被音樂同好們笑稱為“男人賤歌三部曲”,眼下還沒有正式線上發行,網上卻已出現各種侵權行為,live影片滿天飛,盜版試聽、直播翻唱、免費下載屢見不鮮,明明已經註冊了版權,可是,容修和歌手工會並沒有出手遏止。

難道是宣傳?

舞臺下方傳來歌迷們的竊竊私語。

人上一萬,無邊無沿;人上一千,徹地連天。

起初只是小聲嗡嗡,隨後下方越來越嘈雜,觀眾池一側的雷鳥樂隊粉絲群開始質疑並起鬨。

彈幕裡也一片震驚:

【王冠比賽居然讓貝斯手唱歌???】

【臥槽這是什麼騷操作?!】【井子門完了】

【是對比賽的輕視,還是對雷鳥的不屑】

白翼站在麥克風前,調整了一下麥架高度。

錢芊已經退了場,站在舞臺側邊評委席的附近,本想維護觀眾秩序,拿起麥克風,她才察覺到,音響師居然提前把她的麥克風給關了。

錢芊有點懵,回身尋找食草狼前輩,卻發現一直站在身邊的郎哥不知道去了哪。

容修和沈起幻帶著電吉他,來到白翼的左右兩側,冰灰的鍵盤也在稍後些的位置上準備好了。

向小寵的架子鼓比較醒目,畢竟這是一場架子鼓的較量。

一切就緒,男人們一襲黑袍霸氣就位,卻沒有立即開始他們的熱身獻唱。

觀眾池裡越來越喧囂,就在這時候,舞臺下方傳來一個男聲:

——“請問容修,dk狂熱粉絲騷擾大松父母的事,你們是怎麼看的?”

這道聲音不大不小,在雷鳥那一側的粉絲群中,剛好蓋住了前排粉絲群的嘈雜聲。

搖滾人和媒體人向來是宿敵。每年《地下王冠》開賽之後都會記者雲集,即使平時不關注搖滾,也會分出精力打探一下賽間的新聞,主要是搖滾圈給群眾的感覺是離經叛道、反叛另類,搖滾明星一直以來都是壞小子的形象,直接和“醜聞”掛鉤,拿到他們的醜聞,上頭條妥妥的。

樂隊們想要奪取王冠,搖滾迷們想看精彩的比賽,而媒體記者則希望拿到能博人眼球的新聞。

如果能在比賽時,激起搖滾歌手的情緒,最好是打起來才好呢,那麼明天的微博熱搜、新聞頭條就必然是自己的啦!

舞臺上的沈起幻望向突然發聲的方位,收回視線之後,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容修。

果然如同計劃中的一樣。

之前在休息室裡,沈起幻對容修提過,在比賽過程中,可能會有記者對dk進行針對性採訪。

這種情況,在任何賽場上都很正常。

有勝負,就會有陰謀;有利益,就會有傷害。

“那就讓他們把狐狸尾巴露出來。”容修當時說。

容修厭惡戰爭,更不喜敵暗我明。

而戰爭的背後,除了無窮的傷亡,還有無盡的利益。

與其站在原地等著對方不知何時朝自己丟來手熘彈,不如主動吸引火力,給對方製造“絕佳機會”。

白翼早已千錘百煉了,再次首當其衝成為了吸引火力的戰士。

儘管很多人都有心理準備,畢竟這是#白翼出獄復出#之後第一次登臺,但觀眾池裡還是靜了一會,緊接著,就“轟”的炸開了鍋。

可想而知,兩邊粉絲一直憋著火,雙方頓時掐了起來。

後排一大群沒票的、剛從二道門硬闖進來的井子門歌手們見狀,二話不說就和雷鳥的男歌迷們對上了。

“請安靜!請安靜!”錢芊焦急地朝小渡家音響師比劃手勢,可是,話筒依然沒有聲音。

錢芊索性大聲喊道:“各位,請保持安靜,現在不是媒體採訪時間!觀眾朋友們,有請我們的歌手……”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主持人維護現場歌迷秩序,電視臺演播室或許管用,然而在live house卻絲毫不起作用。

甜美的嗓音一下就淹沒在鋪天蓋地的起鬨聲中。

趙光韌和蒼木早就得到了訊息,他們知道容修心裡有數——熱身曲目由白翼完成,在上臺之後爭取立刻接受媒體的採訪,這些都是容修的主意。

不過,在看到舞臺下方的動盪、聽到對家歌迷們的起鬨時,兩人當時就後悔了。

真的要這麼玩嗎?

現在取消記者提問環節還來得及嗎?

觀眾池裡嘈聲一片,而舞臺上的男人們卻沒露出多餘表情,他們仍然挺拔地站在高處。

容修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袍,來到了白翼的身邊,一雙深邃的眼睛看向了發出提問的記者。

在雷鳥粉絲們的前排,脖上掛著藍色證件,這是《地下王冠》觀賽採訪的通行證,小渡家沒有理由拒絕大賽媒體人進門。

容修平靜地看向那位二十四五歲的小夥子。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那人見對方注意到了自己,便開口再次問道:“請問,白翼,大松當年受人指使、謀害你兩個家人的性命,卻逍遙法外九年,這件事您是怎麼看的?”

在場歌迷們憤怒地瞪向那名記者。

大約只有站在舞臺上的樂隊兄弟們才能看見,容修的身形稍往前挪了下,完全出於本能意識,他用身體的一側,擋在了白翼的身前。

下意識地,想為兄弟擋住所有的炮火。

不等白翼開口,容修把麥架移到近前來,對那名記者說道:“國家一定會對不法分子做出公正審判,我們相信法律,並尊重任何審判結果。如果,一定要問我們看法,那麼,我只能告訴你:時隔九年,已經過去九年了,他依然願意站出來自首,並指認真兇,我們恨他,也感謝他。”

那位年輕的記者默了默,又問:“那麼,您知道dk的粉絲人肉大松的父母的事麼,人肉事件在微博上已經是熱搜前五了,對於粉絲的所作所為,您是怎麼看的?”

遠處的蒼木表情異常嚴肅。

身為官方後援會的最高管理者,蒼木所代表的就是粉絲,他很清楚這種問題有多坑。

當然不能支援粉絲,人肉行為是違法的,但眾目睽睽之下斥責、批評自家粉絲也並不明智,畢竟對方並未作出傷害二老的事情,只是堵門質問了幾句罷了。

容修扶了一下話筒,說道:“昨晚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我和白翼,還有另外兩位兄弟,經歷過失去家人的痛苦,感謝粉絲們對我們的關心、愛護,和同情,但是——”

說到這裡,容修頓了片刻,眼神掃過了舞臺下方的直播鏡頭,環視臺下的粉絲們,重又落回到那名記者的臉上。

容修的嗓音格外柔和:“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可是,我不想用好壞、對錯、黑白來評價支援我的人——不是怕得罪粉絲,我只是想起,尼采說過的一句話:出於‘愛’所做的事情,總是發生在善惡的彼岸。”

記者張了張口,一時間沒接下一句。

蒼木猛地舒了口氣,這個回答很好,姑且先不管人肉大松父母的是不是粉絲,至少容修的回答讓其他粉絲們的心裡熨貼。

因為愛啊,都說一粉頂十黑,那不也是因為狂熱喜歡嗎?

愛豆知道大家是因為“愛”就行了,有時候因為一時衝動在網上說錯話,自己事後是知道的,大不了以後收斂點就是了。

“我知道,網上有很多粉絲支援我,同情我,”白翼上前半步,對話筒說,“有的妹子說,二哥家破人亡了,殺人兇手逍遙了九年,回來自首了,還不用償命,為我鳴不平;有的哥們說,讓兇手全家都不好過。還有人說什麼養不教父之過。我看見很多人為在我打抱不平,真的,謝謝你們……”

白翼後退一步,朝舞臺下方鞠了個躬。

然後,他看向了容修,嘴角扯起一抹難看的笑來,“當年,大松失蹤之後,我和容修幾個兄弟,也去找過大松的父母……”

白翼給大家講了講當年在崇文裡作妖的事,講了講那半個月來,他們是怎麼折磨兩位老人家的,而二老又是怎麼待他們的。

舞臺下方的觀眾靜悄悄地聽著。

白翼說著,看向臺下的那名粉絲,“大松犯了罪,按法律來,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我毫無怨言,和大松的父母沒有關係,這是法律上的。另一方面,大松逃亡了八年半,我進去了八年半,那兩位老人被外界指責了八年半……如今,大松伏法了,二位老人又要過著有兒子不如沒兒子的生活,到閉上眼睛那天,兒子能不能出來還不一定——我覺得,這已經是對為人父母的他們,最大的懲罰了。”

白翼說完,小渡家現場靜悄悄的,連一直爭執的粉絲們也不說話了。

容修用目光掃視著幽暗的全場,“網路上有很多人——不要對號入座,我是說,很多人——他們自詡‘正義的使者’,永遠站在道德制高點,善於激起民眾情緒、惹起話題爭端。然而,我卻認為,真正的‘正義’是能夠化解仇怨的,能夠讓人心平氣和的,能夠撫平人們心靈創傷的——法律制裁了大松,大松心服口服,接受國家的管教和改造,但是,如果我們去騷擾他無辜的父母,他一定會懷恨在心。如果我們那麼做,和指使他犯罪的華雲霆有什麼區別?”

說著,容修突然話鋒一轉,深邃的目光犀利起來。

“但是,我始終不相信,我dk的粉絲,會做出傷害無辜老人的事——”

容修一句話,令全場震驚了下。

容修環視觀眾池,神色愈發地深沉,眸中那抹深邃也越加發寒,他沒有回頭,只是抬起手臂,朝身後的背景牆大熒幕指了一下。

與此同時,大熒幕裡出現了一個無聲的畫面。

在場的觀眾們仰頭朝led大屏看去,那是一個夜間的影片,拍攝得非常清晰。

“是微博上的那個人!”周贊贊第一個喊出了聲,“那個人肉大松爸媽的……狂熱粉絲。”

場下觀眾嗡嗡作響,大家討論了一番,大家從影片裡看見那個小夥子,從一輛計程車下來,兩手揣兜,小跑著進了一家公司。

“那個樓是金州演藝?”觀眾池裡有人說道。

雷鳥那邊的粉絲們臉色不太好,因為雷鳥樂隊目前就正在和金州演藝合作。

這時候,環繞音響裡傳來一個男聲:“人肉是違法的行為,這個人已經在一小時前,於河北金州演藝總部,被警方帶走接受調查。”

粉絲們回頭回腦尋找說話的人,有人轉身望向二樓監聽室。

顧勁臣站在落地窗前,對話筒說:“希望dk粉絲們不要恐慌,不要模仿那人的不法行為,那位自稱dk狂熱粉絲人肉大松父母的人,並不是官方後援會的成員。”

舞臺下頓時混亂起來!

食草狼在音響師身邊,接過那個剛從顧老師手裡拿到的u盤,在影片播放之前,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影片。

直播間更是炸了,網友們可以去度娘。

什麼?所謂的dk狂熱粉絲,竟然進了金州公司的大門?金州演藝是什麼?那不是雷鳥的現任東家嗎?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那位記者,比賽還沒結束,您想去哪?”勁臣站在二樓監控室,透過玻璃窗,望向剛才提問的記者。

那名記者臉色微變,他正在喧鬧的人群裡慢慢往後退。

聽見勁臣的問話,他愣了愣,仰頭望向佇立在二樓窗邊拿著話筒的顧勁臣。

“這位記者先生,對於你今晚破壞比賽流程、惡意損害dk名譽的行為,dk官方將會依法取證公證,並將採取相應的法律手段,首先向您發出律師函。”

記者臉色大變,轉身往二道門的方向走去。

觀眾池裡傳來後排男粉絲們一陣起鬨聲。

這群井子門歌手們最近跑了不少白場,一直由錢塘派活兒,捧著容哥的飯碗,今晚沒有門票,硬闖進門之後,根本擠不到前邊,眼瞅著幫不上容修什麼忙,正急的抓耳撓腮。

正好這時,見一直咄咄逼人問容修和白翼問題的記者從人群裡擠出來,哥幾個乾脆圍過去,堵住了門,噓得那人面紅耳赤——

“想走?沒門兒!比賽沒比完呢,大記者,你想走哪切?”

“沒聽顧影帝說嗎,你想走哪去,等著律師函知道嗎?”

“站這,敢動一下,關門打狗。”

“欺到咱二哥頭上了,今兒不比完賽,不許跑!”

對,等著接律師函吧,還有金州,雷鳥,欺人太甚,賽前搞事情,根本沒有王冠精神!

直播間彈幕刷得飛快,井子門和東四雙方粉絲們又罵開了。

容修站在舞臺上,遙望向遠處對面的二樓,這雙壞眼睛讓他看不清楚對方,但他還是對那個方向微微頷首表示了感謝。

這一回,顧勁臣的反應和行動,甚至比自己更快一些。

容修垂眸笑了下,在他忙著給隊員特訓抽不出空時,調派了張南去查那位“狂熱粉絲”,張南在調查過程中表示,已經有人一直在跟著這個事了,那四個人是顧家的人。

舞臺側邊評委席也很熱鬧,三位評委正皺著眉小聲交談,茶几上的手機亮著的,坐在中間的那名中年評委正在對組委會彙報什麼。

而員工通道口那邊,走廊裡,能看見候場室的那扇門一直半敞著,坐在屋裡的雷鳥四人臉色極差。

“什麼狂熱粉絲,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雷鳥主唱低吼道,“金州一直和dk有仇吧?”

“不說粉絲的事,”戈強緊繃著下巴,“那個記者你不認識?”

雷鳥主唱眨了眨眼:“他以前就是咱們東四的娛記啊,現在做自媒體,如果他不想搞事情,我提建議也沒有用啊。”

“強詞狡辯。”戈強雙手攥拳,手背上青筋明顯,氣得眼睛發紅,半天沒說出來話。

“老大,這是比賽,關乎前程,你別有婦人之仁行嗎?”

“……”

雷鳥樂隊只有戈強一人是京城土著,他費盡心思才找到三名搖滾高手、組成了一支和原樂隊水準差不多的團隊。

但是,事到如今才發現,一支樂隊的成功,“水平”有時並不是第一重要的。

突然很想念過去的兄弟們,戈強坐在候場室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食草狼歸位之後,兩位主持的麥克風也開了,兩人維護了觀眾秩序。

“現在真相大白了,”白翼扶著麥克風,說道,“我就知道,咱家妹子都是善良的好姑娘,兄弟們都是講原則有義氣的,欺負老人的絕不是咱們dk的人!”

“說得對!二哥,咱們兄弟光明磊落,絕不會幹那種丟人現眼的事!”

臺下的歌迷們大聲地應和道。

“剛才容修說的那些,也是我的想法——我的奶奶和小妹,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我覺著,她們如果在天有靈,一定不願意我一直心裡有恨,不希望我一直放不下,”白翼說,“我知道,網上有很多人在抵制我,從良鄉監獄出來的時候,張管教告訴過我,千萬不能把未來的路走得稀碎,我知道這條路很難,但我還是站在舞臺上了……”

“二哥!別忘初心!我們都支援你!”

“白翼!你對得起任何人!別放棄!”

觀眾們尖叫起來。

“的確,我文化不高,不會說太多好聽的,就像你們說的,我對得起任何人,也許吧……可是,我知道,我至少對不起一個人,就是……”

dk後援會的姑娘們實在忍不住了,對著雷鳥那邊的粉絲尖叫著,有的妹子眼睛都紅了。

白翼上前固定好麥架,對著話筒說:

“我對不起……年少時的自己。”

舞臺燈光漸暗,挑高7米的舞臺天花板上一片漆黑。

剛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會不會影響dk的發揮?那個討厭的記者逼問二哥九年前的事,會不會讓二哥表現失誤?

網上影片的車禍照片有多麼震撼人心,讓人心酸不敢直視,當時的容修和白翼就在現場,這些年他們是怎麼過的?

他們只是想重新站在舞臺上,像十年前一樣,為什麼那麼艱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敵視,明明擁有一樣的目標和理想,大家一起好好的玩音樂,一起追逐理想不好嗎?

dk女孩們心思單純,她們很多時候、很多問題都想不明白,但她們心中唯一明確的就是——

“容修!白翼!幻神!冰灰!小寵!我們永遠支援dk!加油!”

漸漸地,頭頂上空亮起了星星點點的月光白燈光,猶如深夜裡的繁星。

容修和沈起幻,一人主音,一人旋律,兩位國內知名的吉他手,今晚為他們的貝斯伴奏。

小渡家的千萬高階音響中,傳來了賽前熱身歌曲的前奏,冰灰的鍵盤很快跟了上去,聽前奏,並不是白翼的那三首原創。

憂傷的旋律讓舞臺下的觀眾們徹底安靜了下來。

白翼扶著麥克風,那把沒有太多技巧的江湖嗓,穿過話筒,傳達到每個粉絲的心裡——

“曾經說過不會抽的煙,都已經吸進肺裡好幾年

“曾經的夢想天真無邪,後來滿腦子都是為了錢

“每年生日閉眼許的願,

“能有幾個可以靈驗?

“人總會變,

“——抱歉。”

一句“抱歉”,白翼對臺下微微頷首垂眼。

黑暗中,男人們一襲長及曳地的黑色長袍,他們沒有戴上兜帽。

柔光白的燈光下,那黑袍素的很,但細看來,卻繁複華麗,層層疊疊,堆領和兜帽,剪裁精緻,往下延伸,從男人們的下頜、頸下,一直遮到了腳下……

夜染的黑,禁慾的黑,黑得神秘,黑得讓人著迷。

吉他和鍵盤的伴奏,緩和簡單的鼓,非常接地氣的、二哥的口水歌style。

唱到這裡,白翼笑了起來,那笑是自嘲的、無奈的、妥協的,他調侃地看向左右,看容修,又看幻神。

他唱:“都說生命可以不分貴賤,可有人生來,就被叫做少爺。”

容修-真少爺-沈起幻:“……”

兩位大少爺正專注地為白翼伴奏,見對方調皮,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

然後白翼抬起眼,眺望遠處二道門方向,笑著唱:“有人只能看著地面,抬起頭,卻是些骯髒的嘴臉。”

“勵志要走在社會的前列,

“可總是敗在勢力的面前,

“肺腑之言,

“——抱歉。”

一句接著一句的“抱歉”,歌迷們不知道二哥到底在對誰說,但是,很多姑娘的嗓子都哽住了。

不得不承認,現場演出,共鳴的重要性,歌詞樸素易懂,在場和白翼年紀差不多的搖滾老炮們太多了,他們聽到了心坎裡。

他說:“我想忘了從前的一切,做一個凡事不問的俗人。”

他說:“我想從今天起,遠離人群,做一隻狡猾的狐狸。”

在很多粉絲妹子的心裡,二哥的確一直以來都嘻嘻哈哈、油嘴滑舌的,真的像只壞狐狸一樣。但是,直到後來,大家才知道,二哥才是心裡最苦的那個。

從二十一歲到三十歲,生命中最燦爛的時光,他在鐵窗中度過。

多少的夜晚,白翼看著水池裡映著的那張臉,覺得自己長大了,也越來越陌生。

八年半,三千多天,從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了三十歲的自己。

他用了所有的青春,思考了很多很多的道理。

還有思念,思念生離的兄弟,思念死別的家人。

白翼的板寸又長了些,白髮也愈發地明顯了,冰灰曾經建議過他,說有一種髮色叫“奶奶灰”非常時髦,但是白翼始終沒有去染髮。

記得那天,出獄的事曝光了,兄弟們都告訴他,要他堅強,大家願意與他共進退,他也只是笑笑。

深夜裡,他照著鏡子,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

正如此時,他靜靜地站在麥克風前,不再有玩世不恭的笑,有的只是真誠的傾訴——

“那天我雙手合十,看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

“我用了一半的青春,來思考做人的道理,

“——對不起,

“年少的自己。”

舞臺下方的馮佳佳聽見那三個字之後,她緊緊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哭出來。

她一直都是白翼的粉兒,不管白哥發生什麼事,不管網上有又什麼醜聞了,她都會在第一時間無條件支援他,並且留言告訴他:白翼,你對得起任何人。

但是,白哥剛才說了,他對不起的那個,是九年間的自己。

一襲繁複華麗的黑袍,身披柔白色燈光,黑與白的碰撞,彷彿是對“過去”的隆重祭奠。

他唱:“對不起,年少的自己。”

他唱:“行千萬裡,別忘了初心。”

誠心誠意,讓人動容。

這首歌太接地氣了,也是口水歌的魔力,輕易就能唱進大眾心裡去。

乍一聽十分打耳朵,因為歌詞直白,直抵人心。或許,不適合單曲循環反覆聽,但現場唱一次,很容易引起共鳴。

第二遍a段時,臺下的兄弟們依然只是仰著頭,望著舞臺上那個男人,沒有一個人跟著他一起唱。

直到容修和沈起幻開口,為白翼合聲的時候,舞臺下的歌迷們似乎才從沉浸中回過神來。

——對不起,年少的自己。

此時,每個人在心裡,好像都想到了一些對不起自己的事。

曾經錯過的人,曾經做錯的事。

傷感的旋律,直擊心靈的副歌,一遍一遍,翻來覆去……

抱歉。

抱歉。

對不起,年少的自己。

《生而為人》

行千萬裡,別忘了初心。

熱身曲目,不是大歌,和雷鳥的選歌比起來……沒法比。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場下的觀眾們,有那麼一瞬間,忽然忘記了雷鳥剛才唱的熱身歌曲是什麼來著……

彷彿被洗腦了一樣,滿腦子的旋律都是:對不起,年少的自己。

直到電吉他和鍵盤伴奏停下來,dk姑娘們才鼻子發酸地鼓起了掌。

沒有金屬禮,沒有尖叫吶喊,所有人都靜靜地站在那,仰著頭望向舞臺上的男人們,給予他們鼓勵的掌聲。

彈幕裡有姑娘說,聽哭了,因為畫面感實在太強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二哥唱這首歌的時候,特別的有畫面感,幾乎能想象到這八年半,二哥是怎麼在獄中度過的,他得多煎熬多難過啊】

【可憐了我的二哥】【心疼他】【復出吧,加油dk】【肯定能復出的,容哥他們承受的已經太多,真的夠了心裡難受……】

直到一首歌完全結束,舞臺下才發出了聲音……

周贊贊和同學們在前排一起大聲地唱了一句:“對不起,年少的自己,行千萬裡,別忘了初心。”

“二哥!你是最棒的!別忘了初心!”

食草狼和錢芊對視了一眼,兩人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趙光韌也緊握雙拳,難怪容老弟臨時更改參賽曲目,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容修選歌向來劍走偏鋒!

熱身歌曲結束之後。

舞臺上的樂隊成員們已經開始除錯效果器了。

照理說,這時候才應該是比賽流程安排的採訪時間,但是經過剛才的不愉快之後,似乎沒有哪個娛樂記者願意自找沒趣。

況且,大家還沉浸在“對不起,年少的自己”裡沒有走出來呢!

食草狼再次提示記者群,大家可以對dk提問,依然沒有人願意舉手。

容修快速除錯好了他的十六個單塊效果器,抬眼朝舞臺側邊的食草狼望過去。

然後容修站起身,來到麥架前,唇角帶著笑意,“怎麼了,我被記者朋友們嫌棄了?”

娛記姐姐們聞言也忍不住笑:“沒有呀!”

“那倒是問啊,我都準備好回答問題了,”白翼準備就緒,揹著貝斯說道,“還是說,你們被我的歌聲驚呆了?”

臺下一片鬨笑,直到這時候,現場的氣氛才稍微輕鬆了些。

“不是驚呆了,是征服了呀,白翼,你的歌聲太觸動人心了,我都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啦。”一位記者妹子笑道。

“那就照著臺本兒問啊,”白翼一本正經地說,“咱倆之前不是對過臺詞嗎,我小抄都打好了。”

記者妹子臉通紅:“什麼時候對過啦?!”

觀眾們大笑:“二哥流弊,連比賽也不放過,還在撩妹嗎?”

“到底問不問,”容修臉上沒表情,調整了麥架的高度,“快點,比完賽,吃宵夜,肚子餓了。”

眾記者:“……”

“我有個問題,想問二哥,”站在前排的周贊贊舉起手,“可能影響不太好,但是我太好奇了,不知道該不該問……”

容修:“那就別問了。”

周贊贊:“……”嗚。

白翼忙道:“快,準備比賽了,快問。”

周贊贊:“二哥,聽說,號子裡有很多大佬,你一定認識很多社會大哥吧?你說,真正牛逼的社會大哥,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幹嘛啊?”

白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瞧你問的,當然是坐牢啊。”

歌迷們愣了下:“!???哈哈哈哈!”

氣氛終於又火熱起來,容修看向準備就緒的樂隊兄弟們,給出了準備完畢的訊號。

食草狼:“我記得,之前我問過你一個問題,你說會在舞臺上回答我。”

容修:“當然。”

——雷鳥主唱說的話,你們聽到了嗎?

——我會在舞臺上回答你。

舞臺燈光變幻,變成了猩紅。

歌迷們看見,臺上的男人竟然全都戴上了黑袍的兜帽。

容修帶著他的黑白色依班娜,站到了麥克風立架前。

黑色兜帽遮著他的側臉,隱約露出了五官,在燈光下神秘而又惑人。

作者有話要說:  ……

ps:《生而為人》尚士達

勁臣唱的:《revolution》the score組合。

謝謝寶貝們的留言,我在後臺都收到了,好好的讀過了,就是回覆太難了,每回覆一條都要輸入驗證碼,還轉半天……

『加入書签,方便閱讀』
推薦閱讀:
我是女炮灰[快穿]穿到民國吃瓜看戲我自深淵來玄學大佬穿成豪門抱錯假少爺末世詭海:全民加點孤艇求生在副本里打工後我成了萬人迷影帝失憶後,我不清白了C位十二年,回家去種田烏鴉少女當偶像戀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