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第二天。
“我說,你怎麼給伊伊發了那麼條訊息?”在幾人常去的酒吧區,方鳴之驚得連手裡的香菸掉了都不自知,“那什麼,我念念啊……”
他拿出手機,對著那條訊息一板一眼地念:
“伊伊,有關那副畫,我回去想了下,也許以下話語會有諸多冒犯、也或者我多心,但不論你有無這心思,我都得說一句:我對你並沒有任何男女之思,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瞧瞧!忒狠!”
“你下班時間逮我來,就為這事?”
季遠懶洋洋靠著吧檯,酒保安靜地推過來一杯酒,示意他嚐嚐。
季遠喝了一口,那漂亮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對,就這事!”
方鳴之說著,氣不打一處來,“你知道嗎,昨晚大半夜,十二點還是一點來著?我才剛抱上一妹,那妹你是沒見,胸大還有個好腰……”
季遠:“說重點。”
方鳴之:“重點就是翟大小姐一個電話就過來,拉著我哭哭啼啼,我就萎了!”
季遠一陣笑。
方鳴之瞪他一眼:“笑個屁!老子那是替你消災,你說說你,大半夜的給人發這訊息幹嘛?害我妹沒了,興致也沒了!還有翟伊,這姑娘也真任性,我他爹還他哥,她怎麼不找他哥哭去?!操蛋的。”
季遠拿起煙盒抖了抖,抖出根菸:
“抽嗎?”
方鳴之:“抽!”
不抽白不抽,遠子那可都是好煙。
兩人靠著吧檯吞雲吐霧。
這酒吧是幾人合資的,平時也不對外開放,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外加一個酒保,連音樂都沒放,幽靜得狠。
季遠眯眼看著淺白色菸圈在面前升騰,突然道:
“他哥也在哭。”
方鳴之:……???
“什麼意思?”
“我發的時候,她也發了。”
季遠道。
方鳴之“靠”了聲:
“昨晚你跟她……在一塊?”
不用特意指出,兩人都知道這個“她”是誰。
“恩。”
季遠點頭。
方鳴之立馬一臉猥·瑣:“難怪……”
他吃吃笑:“我說你這一臉被妖精吸乾精氣的死樣子。”
酒保在旁邊聽,也忍不住看了前面大老闆一眼,心裡想,這二老闆估計是嫉妒,大老闆這樣雖然看上去不算精神,但卻是pub姑娘們最喜歡的一款,放音樂那是藍調爵士,懶洋洋的高階頹廢腔——
要這酒吧對外開放,給他點酒的一定一大堆。
他一個男人,都覺得撩啊。
季遠撩起眼皮:“話完沒?”
“沒,我可得走了。”
“等等等等等——”方鳴之眼明手快地抓住他,“哥可是在你公司等了半小時,你不就不陪哥喝兩杯?”
季遠扯下他:“不陪。”
“不陪那你給哥調杯酒再走。”
老實說,方鳴之其實挺想季遠那手藝。
可惜,這犢子輕易不出手,金貴得很。
見季遠不耐煩,道:“你想想,在你那別墅,就前幾天,哥幫你擋了多少回雷?”
季遠想了想,點頭,然後方鳴之就看他拿出手機按了一陣,忍不住問:“怎麼著,還得報平安?你季遠什麼時候成家養的了?以前不還屌·屌地說……要脫敏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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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遠將手機放回吧檯:
“不是在脫著麼?”
說著,人已經進了吧檯。
酒保自覺讓了位。
方鳴之敲敲吧檯:
“你別脫著脫著栽進去了,我看你這樣……”
季遠捋起袖子,將調酒器重新洗過,過濾一遍,道:
“哥,你養沒養過貓?”
“咱說你呢,你說貓幹什麼?”方鳴之沒好氣地道,“沒養過!”
“貓啊,”季遠盯著調酒器的眼睛彎了彎,“太叛逆不聽話了,就餓它兩頓;餓要沒用,那就得試試…順毛捋了。”
方鳴之嘴巴張成了“O”型,半晌,舉了舉大拇指:“你行,鏟屎官!”見季遠要拿基酒,忙喊:“馬提尼!加咖啡吧,多多的咖啡。”
咖啡加精力。
季遠頭也沒抬:
“今晚還戰?”
“可不?昨晚太虧了,讓翟伊那丫頭攪的。”
方鳴之說完,忍不住有感而發,“你說說咱們這代妹子,都是讓被言情小說給害了,總以為咱男人個個龍馬精神,能一晚上金,槍不倒,不多來個幾次就他媽不算個男人。咱們男人苦啊,還不能說,說了就顯得你沒用。你記得袁浪嗎?”
“他怎麼了?”
“上回我在賓館外碰見他,兩條腿都虛了,跟飄似的,拉著我叫苦,讓我給他找小藍瓶……你說咱男人苦不苦?短快吧,十幾秒,沒了,可那倒是能來個七次八次的;時間長,可不得……”
“Dirtybanana。”
季遠推過來一杯乳白色酒飲。
“靠,髒蕉?!”
方鳴之就知道,這小子沒按好心眼。
他諷刺他呢!
季遠拍拍他,意味深長地道:
“哥,多休息。”
方鳴之:……
季遠操起手機就往外走,邊走還邊道:“哥,老實說,你得保養下了。你用你那低標準……”他的目光落到方鳴之下.面,“可代表不了別人。”
方鳴之臉唰的鐵青,追出去:”那你還能一夜六次、七次?。”
“八次。”
季遠擺擺手,頭也不回,長腿瀟灑。
“老子信了你的邪!”
方鳴之邊罵邊笑,路邊一輛深藍轎跑倏地發動,留給他一串汽車尾氣。
***
在季遠和方鳴之插科打諢時,沈雙正坐在一家餐廳的包廂,和翟墨面對面。
她也沒想到,情節會像跳格子一樣,一下跳到這一步。
昨晚問出那句“和好”後,季遠直接就拿過他手機,打了那一行字,當著她面發出去。
他什麼都沒說,只做,還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她——
沈雙可不蠢。
她立馬就明白了。
之前冷戰,是源於他的拒絕——
在他要她和翟墨說清楚的時候,她也同時提出要求,要他和翟伊保持距離,而季遠拒絕了。
他說:思想無罪。
然後,關係就僵住了。
現在,季遠在展示他的誠意——
他給她打了個樣。
要她也照著辦。
於是,沈雙也給翟墨發了條訊息。
那訊息是這樣的:「double:墨水,抱歉,可我還是沒辦法喜歡上你。對不起。」
當時,翟墨就打電話過來。
電話被季遠當場掐了,再然後……
沈雙掐斷腦子裡少兒不宜的畫面,看著對面。
翟墨蔫搭搭地垂著頭,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沈雙推過去一杯甜飲:
“喝吧,給你點的。”
翟墨看了她一眼,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怎麼就到這份上了?
分開前不還好好的麼?
難道是因為沒接她?
可也是她自己說不用接,有助理過來麼?
“就這麼不喜歡我?沒餘地?”
翟墨平時不會這麼沒風度的,他對女孩子一向很體貼,也從不死纏爛打,大家好聚好散。可沒辦法,他真挺喜歡沈雙這款的——
就像現在這樣,穿了件乾乾淨淨的白襯衫、黑色揹帶裙,還帶了頂橘棕蓓蕾帽,一下從口愛變得知性,而知性裡又透著股……
反正特戳翟墨心窩子。
當然,狠心起來也讓人心梗。
翟墨立馬又想起昨晚大半夜看到那條簡訊時的感覺。
他立馬回電話過去,電話卻被掐了——
只回來這個叫“lemon”的餐廳地址,說定好位了。
就現在這個時間:晚上六點。
“你是不是,”想起掐前聽到的隱隱約約動靜,以及這timing……翟墨忍不住問,“有別的……”狗了?
沈雙垂下頭去:
“對不起。”
她沒多說。
翟墨看她這樣,又不忍心了。
一嬌滴滴的小姑娘,他一個大男人為難人幹什麼呢?不喜歡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強摁牛喝水吧?
就在他想說“算了大家以後還是做個朋友時”,剛才還可憐巴巴的小姑娘突然抬起頭,那張雪白的臉漲得通紅:
“其實我突然拒絕你是因為……”她頓了頓,像突然鼓起勇氣,“季先生。”
“經過這幾天,我發現,我還是喜歡季先生。”
翟墨:……
他這算不算是…被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