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季先生突然將我拉到這兒,就是為了說這個?”沈雙笑,手順勢搭上季遠的胸膛,“我還以為……季先生是要與我偷情呢。”
季遠一哂:
“沈小姐,開個價吧,要怎麼樣你才能離開翟墨?”
他沒有躲開,而是低頭看向她,“我這個人沒什麼耐性。”
“難怪季先生的生意做得那麼好,什麼都能拿來做交易。”沈雙仰起頭,“可怎麼辦呢?我和墨水情比金堅,不打算拿來做交易。”
季遠胸膛震了下,他像是對這個話題感到好笑:“婚姻作為愛情的最高見證,也不過是一紙契約。至於你和翟墨的感情……”
他就著她攀著他胸膛的姿勢微微低頭,兩人一下子就顯得極為親暱,她像是被他籠罩在懷裡。
他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頸間,沈雙彷彿能感覺到他在用他的嘴唇愛撫她的肩、她的頸,氣息一點點往上,最後,落到她的耳尖。
他停住了:
“事實如何,你心知肚明。”
他話落的當下,沈雙幾乎感覺到肌膚在一顆顆地起顫慄。
他明明沒碰觸到她,卻又讓她感覺他在安撫她,以眼神,以氣息。
他棉質襯衫上的氣味,是清淡的冷杉,讓人想起冬日乾淨的雪,混雜著一點淡淡的菸草味,最後形成一種獨特的獨屬於季遠的氣息。
那氣息圍繞著她。
沈雙想,這人可真是作孽,竟一絲弱點也沒有,來點體味也成啊。
可上帝太偏愛他了,以至於將所有迷人的元素都堆砌到他沈雙,眼睛、鼻子、嘴巴……甚至,還給了他一雙敏銳的眼睛。
是的,他又一次像之前那樣,對她的打算一清二楚了。
沈雙將頭枕上他的胸膛:
“季先生,看得太清楚,人生很沒趣的。”
季遠沒動:“沈小姐,比起糊里糊塗地過日子,我倒更喜歡清醒。”
“是,沒錯,”沈雙幽幽地道,同一個聰明人狡辯最沒有意義,“我不愛翟墨,我也沒答應做他女朋友。我愛的還是季先生你,可季先生不要我,我便只好去找翟墨了。”
“翟墨他不是你的牽線木偶。”
季遠道。
沈雙笑了下,她仰頭,尖尖的下巴磕在他的胸口,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向對方:
“真讓人嫉妒,季先生對翟墨真好。”
“可是季先生,在做交易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
這也是一直困擾她的問題,在他將她拉進這個包廂時,她還不確定,此時,卻有點確定了。
“你問。”
季遠換了個姿勢。
沈雙順著,讓自己靠得更舒服,她168的身高對比季遠,竟顯得嬌小。
“季先生從沒親過別人,卻親了我,對不對?”
季遠似乎預料到她要問什麼了,彎了彎眼睛:
“對。”
“季先生從沒和女朋友做過愛,卻和我做1愛了,對不對?”
“也對。”
季遠低頭看向她,卻只看見女人眼睛嫵媚的一滴淚痣。
那滴淚痣,將她的嬌憨襯出了三分嫵媚,七分風流。
“一個人之前一直任另一個人在他附近蹦躂,像看耍猴戲一樣看著這個人千方百計地接近自己,把她當個悶子,可突然有一天,他不願意了,要把她趕出自己的世界,這……是為什麼?”
季遠的眸光有一瞬間的閃爍,他沒回答,沈雙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接了下去:
“我只想到兩種可能。一種,他厭煩了,這個人的存在讓他糟心。第二種,他發現自己受到了這個耍猴戲的人的吸引,也被帶入了戲。季先生,你是哪種?”
季遠低頭,輕撫摸她的頭髮,連聲音都算得上溫柔:
“那沈小姐覺得,我是哪一種呢?”
沈雙皺了皺鼻子:
“季先生,你想親我。”
“哦?”季遠勾了勾唇,“怎麼說?”
沈雙伸手,他往後躲開頭,她固定住他頭:
“別動。”
於是,季遠不動了。
沈雙輕而易舉就摘下了他的眼鏡,他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眸在今晚第一次那般清晰地展露在她面前。
黑黢黢的,像一望無際的廣袤原野。
沈雙將眼鏡丟到了一旁,手環住他脖子,細細觀察他的眼睛。
他仍然沒動,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相觸。
沈雙踮起腳,嘴唇湊過去,他依然沒動,可在她嘴唇幾乎要碰觸到他的一剎那,季遠撇開了頭:
“沈雙。”
聲音低沉,似乎夾雜著一絲薄怒。
沈雙將他的頭掰回來,迫他看向自己:
“季先生看過自己的眼睛嗎?”
她細白的手指沿著他狹而美的眼尾弧度緩緩滑過:“在牌桌下,季先生碰到我的手指時,就是這樣的眼神。”
“那晚……”手指一路往下,鼻樑、嘴唇、鎖骨……“季先生你同我做1愛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它在說,”那聲音輕輕的,卻彷彿石破天驚,“它要吞了我。”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望著彼此。
“砰——”
走廊外傳來一道劇烈的碰門聲,將門內的靜打破。
季遠幾乎是立刻扯開了她。
“沈小姐,你偏題了。”他像是漸漸找回了神智,“給你個建議,我有很多錢,足夠重金捧你,讓你做娛樂圈第一人。所以,離開翟墨。”
“不。”
“沈小姐不會想知道拒絕的後果。”
季遠彎眸。
“難道季先生竟然卑劣到要對付一個女人?”
“敵人不分男女。”
季遠淡淡地道。
他似是想抽菸,伸手從煙盒裡取出一支煙,才夾在手裡,又突然放棄了。
沈雙從他指縫裡抽出那支菸,朝他攤開掌心:
“打火機。”
一隻打火機落到了她掌心。
鐵灰色的外殼,和他今天的襯衫顏色一個灰度。
沈雙看了他一眼,這樣不經意流露出的講究,自然不是普通家庭養得出的。她以前怎會這麼眼瞎,竟然認為這樣雅緻的王子,會降臨在她灰撲撲的人生。
她親手將那支菸點燃,又遞了過去。
季遠看她一眼,什麼都沒說,接過吸了一口。
嫋嫋的煙霧上升。
沈雙眯起眼看向對面,隔了一層煙霧,那個男人簡直英俊到讓人髮指:
“季先生為了翟墨,什麼…都肯出麼?”
“說說看。”
季遠撣了撣菸灰。
“那我要你。”
沈雙道。
“我?”季遠手一頓,半點詫異都沒有,抬頭,“不行,換一個。”
“不,就你。”
沈雙道,“除了季先生,其他條件都不行。”
“沈小姐,除了我,都可以。”
“看來談判要破裂了。”沈雙挑挑眉,“季先生,你交過那麼多女朋友,再多一個我而已。你在……怕什麼?”
季遠的手停在那,一動不動了。
只有菸頭的火星在指間明滅,沈雙往前進了一步,身體幾乎要貼在他身上,她踮腳,嘴唇快要碰到他嘴角時,突然彎了彎:
“季先生,考慮下,你不吃虧。”
說著,手往下,穿過他的腰搭上門把手,輕輕一旋,人走了出去。
季遠站在原地,目光掠過包廂內的沙發茶几,看向窗外,月光悄悄地爬進來,照亮了一束藍色色的繡球花。
手機震動了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
[孫助理:季總,星辰娛樂的黃董已經同意和我們簽約。]
季遠手在螢幕上滑了下,漫不經心地回了個“好”字。
**
沈雙進包廂時,才發現包廂裡面熱鬧得很。
剛才的牌桌已經撤了。
長沙發被搬開,空出正中央大大的一塊空地來。
胖子、方鳴之們不知在玩什麼,和其他人圍成一圈,在那鼓掌叫好:
“墨水,可以啊!有一分鐘了沒?這氣憋的,經常在巴厘島潛水玩的吧?”
“方鳴之,幹他!”
沈雙撥開人群走了過去:
“在玩什麼?”
正中央的人立刻散開了。
翟墨驚魂未定地看著她,一臉心虛:
“兩、兩隻?”
沈雙的目光落到翟墨的嘴角,豔麗的口紅印就這麼曖1昧地在他嘴角蔓延,不難想象剛才發生了什麼。
而他手還搭在一個女人的細腰上,那女人正是方鳴之的女伴。
方鳴之女伴忙不迭退開:
“沈小姐,別誤會,我們、我們是在玩遊戲呢。”
“哦,對,對,”翟墨覷了一眼沈雙的面色,“兩隻,你別誤會,我們是在玩遊戲,玩遊戲。”
沈雙好笑地看著:
“怎麼搞得跟我抓姦似的?”
“兩隻,你不生氣?”
翟墨像是松了一口氣。
這才對嘛,他理想中的女朋友就得是這樣的,大大方方,開得起玩笑,玩得起遊戲,不小氣吧啦。
“不生氣,遊戲而已。”沈雙攤手,“你們繼續。”
她知道這個遊戲。
聚會裡不少見,男男女女排成排,一張紙從頭傳到尾,在誰那掉了就算誰輸——
只能用嘴,手不可以碰,碰就算輸。
小小一個遊戲,卻將曖1昧和心跳發揮到極致,這麼多年來在各種聚會上都長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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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妹,來不來玩?很好玩的。”
方鳴之見她不介意,揚高聲問。
沈雙正要拒絕,包廂的門又開啟了。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季遠。
灰襯衫,黑西褲,一派斯文,像亭亭的修竹。
沈雙到嘴邊的拒絕頓時又收了回去,她朝著來人笑,那笑裡帶著絲絲嫵媚和挑釁,嘴裡回方鳴之:
“玩啊,怎麼不玩?”
季遠站定,看著那抹輕盈的身影站到那一列隊伍後。
旁邊的胖子看到了他,忙招手:
“遠哥,我們玩傳紙呢,你來不來?”
方鳴之鼻子裡“嗤”了一聲:“胖子,你以為都跟你似的,他不玩這些玩意兒——”
“——來。”
季遠解下一邊袖釦,丟到侍者的托盤裡。
托盤發出“叮”的一聲,而季遠已經長腿一邁,站到了沈雙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