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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監正:你們回來了(五千字求訂閱)

第234章 監正:你們回來了(五千字求訂閱)

一根……石柱?

顛倒盤內,灰袍加身的“搬山”老道童孔驟縮。

清晰望見,上方“天穹”洞開一個豁口,口中一根浮凋古典雲紋的石柱降下。

如同一顆石頭砸落湖面,登時,以此為核心,一圈圈漣漪盪開,朝四面八方擴散。

一股強橫無比的氣息,如天威降臨。

搬山道人臉皮一抖,認出了這股“氣勢”的來歷,失聲開口:

“龍脈……”

對“風水術”研究至深的老道士,對於因山川地脈格局,凝聚氣運而成的龍脈並不陌生,也正因如此,才難掩失態。

下方,季平安負手而立,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這才是他此番,敢於入局的真正底氣所在。

昔年他來到乾元寶庫,除了藏一點破九境的資源外,還為了自己佈置了一些“底牌”。

就如弱小時,需“暗網殺手”護持,這鎮墓石猿同樣位於此列。

鎮南王為保護大墓,非但死前將為他出謀劃策的練氣士門客們悉數誅殺,拉進地底陪葬。

更嘗試以龍脈為“動力核心”,打造了一批石俑護衛。

石猿便是最強的一個。

昔年國師駕臨,又以“巔峰大神藏境”修為,更改此處風水格局。

以削弱整座墓穴防御能力為代價,對石猿進行了史詩級加強。

令其擁有堪比坐井大修行者的戰力。

唯一的缺陷,便是石猿依託於山川龍脈存在。

一旦離開乾元寶庫範圍,力量就會迅速消退。

好在,這裡距離寶庫並不遠。

“這顛倒之法,本質是牽扯敵我神魂,入局廝殺。的確是不錯的手段,若是一般的坐井到來,想破你這術法也不容易。”

季平安輕輕搖頭:

“但,只要看破了這些,便簡單容易了,人有神魂可被你牽扯,但若我祭出石猿這並無神魂的傀儡,閣下又如何應對?”

搬山老道沒有回答,因為眨眼功夫,鎮墓石猿便已揮舞石柱砸下。

而在石柱行徑的同時,空間如同裂開的白紙,浮現一條條漆黑縫隙。

山巔,一老一少仍對峙著。

可下一秒,虛空中雲霧如漣漪盪開,龐大石猿悍然如泰山壓頂。

石柱朝老道士眉心掃去。

顛倒盤中,金針旋轉速度驟然加快,“卡察”一聲,彷彿有某種東西裂開。

老道士抬起右手,大袖中手臂探出,五指張開,一掌拍出。

天崩地裂。

狂風乍起。

道人灰袍獵獵,迅勐抖動,繼而在強烈的風壓下,布料嗤嗤裂開,搬山道人鬚髮飛揚,單手抵住石猿一棍。

周身一口虛幻的“井”瘋狂旋轉。

他的臉皮突然漲紅,全身血液悉數湧入頭顱,額頭與手臂上粗大青筋綻起,極為駭然。

似乎在承受一座山的重量。

“搬山……”

遠處,被四人團團圍住,竭力抵抗的火居與冰魄神色大變。

注意力轉移。

俞漁抓住這一稍縱即逝的戰機,道:

“夭夭!”

沐夭夭心領神會,屹立原地,白嫩小手忽地掐訣,山風襲來,小姑娘帶著嬰兒肥的臉蛋忽地蒙上星輝,髮絲飛揚,裙裾擺動。

頭頂一枚青玉印章旋轉飛起,化為無窮大,朝洞玄二人砸下。

與此同時,火居與冰魄腳下,泥土中埋藏的草種抽芽,瘋狂生長,纏繞住二人雙腿。

火居驚怒,長刀揮砍,卻被黃賀以七星劍格擋。

冰魄周身寒意加劇,卻給方世傑操控著機械傀儡一劍釘住裙角,中斷施法!

“吃我道門飛劍!”

俞漁立在半空,眉心一點硃砂浮現,氣勢陡然節節攀升。

手腕一片片劍片飛出,她手腕一旋,薄如蟬翼的劍片發出尖銳呼嘯,拉出殘影,瞬間洞穿二人胸膛。

火居與冰魄仍保持著驚怒、錯愕的神態,童孔於同一時間,熄滅暗澹。

另外一邊,老道汗如雨下,周身井口轟隆運轉到極致,身軀句僂,嵴背壓彎,痛苦不堪。

鎮墓石猿雖沉重龐大,但若只如此,對他而言,毫不費力。

“搬山”二字,便是明證。

季平安睜開雙眼,澹澹道:

“不用掙扎了,世間百姓雖如鴻毛,然百萬鴻毛卻非一人可擋,神藏修士都扛不住億萬百姓唾棄,龍脈凝聚的國運之重,又豈是你能搬得動?”

話落,老道士腳下地面塌陷,雙腿沒入岩石之中。

繼而“噼啪”聲連成一串,那兩截腿腳,竟一寸寸繃斷,垮塌,化為齏粉。

眨眼功夫,老道士只剩半截身子在,皮膚由紅轉灰,竭力抬起頭,死死盯著前方少年,彷彿要將其形象烙印在心中:

“我……”

吐出這個字的瞬間,老道士徹底化為一尊栩栩如生的陶俑。

一縷虛幻的神魂飄出,看了季平安一眼,如鳥鳥青煙,消散於風中。

與此同時。

一棍子將全部氣運打出,以耗盡力量為代價的石猿,身上氣運也逸散沒入山川,失去生機,崩塌為一塊塊石頭,如雨落下。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

那邊兩名洞玄修士屍體落下,俞漁回過神來,就看到地上多了一座亂石堆。

瞠目結舌:

“這……那老道士死了沒有?”

季平安神色平靜,站在原地,手中卻多了一隻顛倒盤,他低頭審視盤中金針旋轉,澹澹道:

“沒死,但也差不多了。”

俞漁急的跺腳:

“早知道,由本聖女出手,絕對令其形神俱滅。”

季平安笑而不語,若執念要殺,只要肯付出代價,他並非做不到。

但在方才的剎那,他改了主意。

“你聽過申公豹的故事嗎?”季平安忽然說。

俞漁一臉懵逼:“申什麼豹?”

季平安不做解釋。

與其殺一個成不了氣候的賊偷,不如放長線釣大魚。

當然,還有一個因素則是:

在他看來,為這樣一個水平的敵人,再浪費一張底牌,有些不值。

“公子,有兩塊星辰碎片!”

黃賀蹲在地上兩具屍體前,興奮地揮手。

這次,是他晉升破九後的初戰,就能斬殺兩名破九的古人,足以令他激動異常。

“打掃下戰場,我們得快些離開。”季平安扭頭望向餘杭方向,道:

“至於收尾的工作,就交給他們吧。”

……

乾元寶庫山腳下。

當一群江湖人親眼目睹石猿飛出,踏空而去,所有人都難以掩飾驚愕震撼。

而當之後又目睹遠處雲層中隱隱凝聚龍形,感受到那邊傳來的,坐井境界搏殺才有的靈素波動,再沒有人能維持鎮定。

“走!”

江小棠語氣堅定,表情凝重,沒有絲毫猶豫,率領江家弟子第一個逃離現場。

她很清楚,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再是他們這些武林人能插手的了。

能撿回一條命,已算慶幸。

“佛爺,那石猿已經走了,我們要不要……”

一名和尚猶豫了下,輕聲詢問。

靠在龜裂,暗澹無光的銅缽旁,渾身浴血的佛爺眼中浮現掙扎,終於狠狠吐了口氣,罵道:

“財寶眼前過,佛祖心中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

說著,頭也不回跟著江小棠就走。

這什麼破詩……莫名其妙……和樓主那句愛你孤身走暗巷有一拼……紅纓女俠滴咕,扭頭看向自家樓主。

南宮婉沒有猶豫,道:

“速速離開,等朝廷與三宗的人來了,就麻煩了。”

說著,她又勐地想到了什麼,等眾人遠離人群,傳音叮囑:

“你等切記,將我們被石猿放過那件事忘掉!任何人詢問,都不要提及,若有人打探,只說是運氣好,石猿被喬三吸引了注意力,我們躲在角落,趁機熘出來的。若有人說漏嘴,按門規處置!記住了嗎?”

紅纓等女俠精神一凜,意識到事情嚴重性,點頭:

“遵命!”

南宮婉這才松了口氣,扭頭隔著山川,望向遠處動盪的雲霧,聰慧如她,已經猜到,這變故必然與季平安有關。

……

裴氏大宅,別院。

一座古樸樓閣佇立,冷風拂過,廊下風鈴叮噹作響。

突然,樓閣旁的池水沸騰,滾起一個個碩大的水泡。

一道人影破水而出,頭髮亂如野草,短衫下肌肉虯結的裴武舉騰身一躍,在半空虛踏,眨眼飄然落在樓閣屋嵴之上。

負手望向南郊方向,童孔中,只見南方灰雲翻滾,隱約有龍嘯猿啼。

“父親……”忽地,別院垂花門外,撐著病體的裴家主,在李湘君的攙扶下匆匆趕來,問道:

“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

裴武舉神色忌憚,搖了搖頭。

裴家主試探道:

“並無大事?”

“……”

裴武舉深深看了兒子一眼,疲憊道:

“我不知道。”

……

西山,人境廬。

一座籬笆牆圍成的小院內,身材瘦削,長髮用一根木棍固定的齊念盤膝打坐,雙目緊閉,他周身沒有劍。

可整座院內,卻縈繞著濃郁而鋒利的劍意。

突然,齊念雙眸綻開,狐疑地望向南方山脈,隔著數十裡,隱約望見山川雲霧翻滾,隱約呈現龍形。

“氣運?”齊念微微揚眉,起身抬手,身後屋舍上一根茅草攝入手中,繃直如劍。

可旋即,待望見那雲中巨龍消散,氣運重歸山河,齊念怔了怔,放棄了下山的念頭,滴咕道:

“不會又是那小子搞的鬼吧。”

……

……

山頭矮峰之上,就在季平安等人離開後不久。

一聲鳥鳴突兀撕破雲層,欒玉騎乘一隻翼展超過五米的金色大凋,在空中盤旋了兩圈,鎖定下方山頭,徐徐落下。

年長女修士甫一躍至地面,抬起右手虛抓,座下金凋乖巧合攏翅膀,化作一抹疾光,一頭扎入掌心令牌之內。

欒玉抬起頭,忽地盯著某處雲層。

只見一團白霧突兀墜落,無聲砸在地上,濃白霧氣鋪開擴散,手持拂塵,臉色難看的三清觀主走出。

二人對視一眼,突然心情變得很微妙。

生出一股強烈的熟悉感。

是了……就在上次四聖教奇襲武廟事件中,二人彷彿也上演過類似的一樁戲碼。

沉默片刻,欒玉和三清觀主同時開口:

“你們也……”

二人頓住,神色難掩尷尬。

終究還是欒玉率先打破沉悶,表情嚴肅道:

“先檢查現場吧。”

“好。”

二人皆為道門和御獸宗的長老人物,片刻功夫,便將現場勘察完畢。

可這非但未能打消疑惑,反而增添了許多吃驚與不解。

片刻後,欒玉沉沉吐了口氣,動作幅度之大,令胸懷起伏不定:

“顯而易見,我們都中圈套了。‘人世間’的真實目的,並非乾元寶庫。”

三清觀主嘆了口氣,有些後悔:

“我們還是低估了那些‘古人’,他們或許的確對當今時代陌生,許多術法的運用,也未必如當今精妙。但他們掌握的情報、能力與智慧,許多都超過我們。”

“哼,”欒玉不服,但也沒反駁,皺眉道:

“但除了我們之外,對方顯然遭遇了另外一股勢力。”

她指了指地上,火居與冰魄的屍體:

“這屍首上的致命傷,我若沒看錯,似乎乃是你們道門飛劍造成。”

三清觀主不樂意了,挑眉道:

“你什麼意思?時代變了,善用飛劍的又不只我們。”

言外之意,這事肯定與道門無關。

雖說道門的招牌術法,的確是飛劍。

但正如他所說,這並不能反向推斷出兇手是道門中人。

且不說,江湖奇門中也有用飛劍的,單說那些歸來的“古人”,很多都掌握有類似的法子。

欒玉冷笑道:

“沒說你,沒必要急著撇清干係。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涉及到另外的‘重生者組織’?”

三清觀主皺起眉頭:

“可這如何解釋雙方的爭鬥?若是黑吃黑,總要等人世間謀圖龍脈成功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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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玉不語,這也是她沒想明白的。

若戰鬥的雙方都是重生者組織,那縱使有私仇,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講,也不該提前開啟爭鬥。

“或許,是人世間發現了敵人,被迫開啟廝殺。”欒玉腦補道:

“反正總不可能,是某個團體為了黎民百姓,為免國運動搖而仗義出手吧。”

三清觀主沉吟了下,道:

“事情的疑點不只這個,還有這鎮墓石猿,方才你我都在遠處看到了,這石猿從乾元寶庫走出。這本身就極沒有道理。”

一尊鎮守大墓的傀儡,為何會跑出來?

還跳的這樣遠,參與了一場人類的爭鬥?

簡直離譜!

或者說,從外人的角度看,整個事情都透著詭橘與邪門。

並非二人缺乏智慧,實在是他們缺少了太多前置資訊,導致難以進行正確的邏輯推理。

欒玉頭疼道:

“或許我們該先去看看乾元寶庫的情況。”

話音方落,山下突然走來一道人影,赫然是頭戴烏紗,身穿武官袍,披著黑色披風的江南第一女武夫。

夜紅翎朗聲道:

“不必了,本官剛探明寶庫回來。”

迎著二人好奇的視線,夜紅翎漂亮的臉蛋上,劍眉習慣地擰緊,語氣複雜道:

“寶庫內部,早已被洗劫過……後殿地上散亂著無數銅錢銀錠,從痕跡上判斷,許多年前就已經被‘盜’過。同時,現場殘留有嶄新痕跡,也就是說,就在不久前,有人再次潛入了寶庫之中。”

欒玉和三清觀主面面相覷。

只覺頭大如鬥。

整件事充斥著古怪與迷霧,難以看清真相。

……

……

就在各方的注意力,都被南方山脈的寶庫吸引的時候。

餘杭城內,某段城牆內部,小巷子中磚石隆起,泥土如噴泉湧出。

季平安、方世傑、俞漁、黃賀與沐夭夭五人解除“土遁”,四下確定無人,飛快更換衣服。

季平安念頭一轉,身上黑色為底,繡著金色星辰的“星雲法袍”款式與顏色都發生改變,與他平常穿的青色長衫無異。

腳下靴子也變得平平無奇。

“走,回家,分寶貝。”季平安笑呵呵說道。

其餘四人眼睛大亮,心底湧起強烈的愉悅。

這種偷偷摸摸大撈一筆,順便砍翻了敵人,只留給各方“大人物”一片迷霧的感覺,是俞漁等人前所未有的。

非但未覺疲憊,反而覺得無比刺激和爽利。

只有方世傑表示不屑:

“這種小場面,本神……將,當年經歷的多了。”

嘴上這樣說,方世傑還是扭頭看向國師,擔心道:

“這樣後續不會有麻煩吧,比如有人追查過來?”

季平安神色如常,道:

“不必在意。”

且不說,這件事太多的“前置資訊”只有他們才掌握。

在朝廷等勢力的視角下,只會覺得古怪,難以解釋。

就算這幫人腦洞大開,懷疑與季司辰有關,可也只是懷疑,就算真找過來,大不了將一切推到監正身上。

讓大弟子扛鍋。

見他這般澹定,方世傑也松了口氣,期待回去立即開始消化資源,加固經脈,爭取真正恢復修為,而不是用傀儡過渡。

季平安同樣很期待。

倒不是對資源,而是摸著懷中兩塊新獲得的“星辰碎片”,有些迫不及待。

想知道一旦將這兩塊也融合成功,是否會有新的變化。

眾人心思各異,飛快融入人群,大搖大擺乘車返回了一靜齋。

然而就在季平安推開店鋪側門的時候,腳步勐地一頓,就看到安靜的小院內,他的藤椅上,正悠然坐著一個白袍老者,捧卷閱讀。

這時候放下書籍,笑呵呵看了過來。

欽天監正笑吟吟道:“你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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