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關大將軍府。
卓君彥正在看地圖。
鄧龍昌的神策軍已經動了，當然不是八萬，而是五萬人。
除此之外，還有高州望北王任高厚派出李光維為大將，統領兩萬兵馬，河州琅琊王鍾秀出了五千兵馬，文州鎮撫使童叔秀一萬兵馬，以及沙州敗軍四萬五千兵馬，總計十三萬人，再加後勤等總計十八萬左右。
以月國當前國力，也可算是傾巢出動了。
實在是鬼哭關干係太大！
至於溫涼王那邊，正和凜國作戰的他，委實是給不出什麼人了。
這種情況下，萬劍宗還聯合昌州爐州兩地府軍兵逼洛州，一個國家三頭作戰，其中一方還是內戰，也是讓人無語。
然而這就是現狀。
在這個世界，這種事屬於常態。
根據現有的情況，神策軍已經行到通關一帶，距離鬼哭關還有約兩日路程。
也就是說，卓君彥要是在這個時候跑路去洛州，鄧龍昌八成是追不上的——孤若懸的計劃雖然好，但這時代的調兵遣將費時費力，效率低下，終不可能算計的那麼精細。
這一點小小的時間差，實際導致了所謂鄧龍昌逼迫卓君彥的理由並不能成立。
當然，蘇長哲的說法是，鄧龍昌很可能已經派了一支先鋒軍，去往千秋城一帶堵截卓君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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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也許沒有。
誰也不知道。
他這麼說，也不過是想找個藉口把卓君彥留下來幫自己守城。
但他也清楚，這事的真正決斷，還得靠卓君彥自己。
莫說鄧龍昌還沒到，就算真到了，卓君彥都有可能不鳥他，照樣走自己的。
正因此，真正要說動卓君彥，還得靠洛州的局勢。
這刻卓君彥問道：“洛州現在情況怎麼樣？”
蘇長哲不敢怠慢，老老實實將蒐集來的情報交給卓君彥。
看著情報，卓君彥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見他面色不好，蘇長哲心情微緊，忙道：“楊軍主統率有方，雖然洛州那邊戰事頻繁，但有小傷而無大礙，兩邊打的有來有往，真說起來，洛州還是佔優勢的。待孤大將軍進入昌州，到時候落山王必然回師，鳳陰府壓力大減，楊軍主就可以趁勢回剿，滅殺那些人。”
他還沒收到景路榮慘敗的訊息，所以在他這裡，還屬於有來有回加小打小鬧。
卓君彥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也沒解釋，只是看看他，問：“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萬劍宗要對付我嗎？為什麼清風宗和雲水宗也要對付我？”
蘇長哲微笑：“聽說過一些事，具體不瞭解，所以也不關心。我等只是小人物，小人物能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畝三分地。現在我們只知道，身為將領，就要為家國爭光。拿下鬼哭關，守住此地，從此以後，月國不再是高林的困擾，那便是大功。至於別的，我們管不著，也不想管。”
“那如果有一天，宗門要求你們交出鬼哭關，給月國呢？”
“宗門管的太寬了，很討厭。如今有人能教訓他們，我們反正是很開心的。”
卓君彥笑了。
他點點頭：“沒錯，這些個宗門啊，真把自己當皇帝了，什麼都想管，卻又不負責任，簡直可惡！”
沉正源和唐凝一起看他：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然而這便是人。
這等只要權力不講義務的好事，我來便可以了，別人做了，那便是可惡！可恨！可殺！
蘇長哲見他這麼說，笑的越發開心：“所以卓元首的意思是……”
卓君彥手指在臺面上輕敲幾下，想了想，道：“洛州打的如火如荼，其實我就算回去了，也未必能幫上什麼忙。”
他的異象風雲是可以察敵，但有一定的隨機性，敵人又散的太開，又隨時移動，所以效果也不會好。
萬劍宗覺得他這能力麻煩，他自己還覺得作用不大，收益太小呢。
卓君彥道：“不過我終歸也是月國人，這幫著高林打月國的事，我不能做。”
聽到這話，蘇長哲嘆氣。
終是不行啊。
卓君彥道：“我要直接進攻聖劍山。”
什麼？
蘇長哲愕然。
卓君彥已道：“正源，放信鴿，讓楊雲昭立刻送一批彈藥去梁城！讓他親自過來押送。唐凝你帶五百人先回洛州，去那邊主持大局。”
什麼？
聽卓君彥這意思，竟是要只帶五百人去攻打聖劍山？
彈藥則讓楊雲昭親自押送？
這是什麼操作？
眾人不解。
卓君彥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對蘇長哲道：“我現在就帶人走，兩日可到梁城，然後會在那裡等楊雲昭。等鄧龍昌的人到了，你可以派人告訴他，我會在十日內，殺上聖劍山，他派不派人回援，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拍拍蘇長哲的肩膀：“你要是能說動他派一半部隊回援，我也算幫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記住，這是孤若懸欠我的，他要是把昌州搞的天怒人怨，可別怪我到時候翻臉！”
讓我說動鄧龍昌派人去追殺你？
我了個去！
神操作啊！
蘇長哲也是被徹底嚇蒙了，愣愣點頭。
半晌擠出一句：“元首……真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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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城。
一場慘烈的搏殺剛剛結束。
三里橋前的長街上，鮮血匯聚成河流，染紅了房頂，浸潤了樹木，腥了花，紅了草，便是那條城內的小河，都隨之化成一片血色。
大地上橫亙著大量的屍體，有宗門的，也有士兵的，伴隨著倒塌的房屋，被炸的坑坑窪窪地面。
未盡的硝煙仍在天空中殘留，喊殺聲卻已不在。
狄青霞站在橋頭上，依然微笑。
他的劍已斷，身上多出幾個血洞，但至少他還活著。
他活著，是因為楊雲昭不希望他死。
靠在三里橋的橋欄上，狄青霞望著長空。
長空浮雲翩躚，雲彩變化多端。
他也曾馭長劍，翱九霄，上窮碧落。
只是未曾下過黃泉。
今日，這三里橋卻是成了奈何橋，黃泉路上有相伴。
望著那一群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士兵，狄青霞道：“還不動手？”
鐵風漸走出人群，抱拳道：“狄少俠，主公對你欣賞有加，軍主對你讚歎不已。楊軍主說了，狄青霞此人，若是可以，儘量抓活的。”
狄青霞嘆息：“我敗的如此慘，連給你帶來些真正的麻煩，都沒有機會，談什麼欣賞？”
鐵風漸大頭勐搖：“這是時代的差異，非人力可為，不能怪你。”
“時代的差異？”狄青霞眉宇微揚：“有趣。天庭，便如此厲害嗎？”
“未去過，不知道。但主公曾說，各有所擅，取長補短，方是正道。”
“卓君彥……”狄青霞低笑：“所以，我若降，便可不死？”
“是！”
狄青霞手中劍一丟：“既如此，我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