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國對這聲音無比熟悉。
他當初剛把收音機買回來時, 幾乎每天除錯, 抱著又大又沉的收音機牽著線滿屋子轉悠試圖找到能接收訊號的位置, 可惜每次收音機都只有“滋滋滋滋”的聲音。
就如同眼前的積體電路組發出的聲音。
季建國瞪大眼看著那堆積體電路組，滿臉震驚：“這是……收音機？”
季椽點頭：“在市裡的話可以收到電臺, 我試過了。”
“怎麼可能……”季建國將手伸出積體電路組, 又怕把線碰壞了，收回手, 只是瞧著這小小的積體電路組, 不可思議的問：“這、這麼小的積體電路，怎麼就成了收音機？”
收音機不應該是又大又重, 像大水泥磚頭的這種嗎？
“收音機的原理其實很簡單，並不需要那麼多的元器件。”季椽既然要將迷你收音機教給爸爸, 自然要讓他明白原理, 繼續道：“收音機原理就是把從天線接收到的高頻訊號經檢波還原成音訊訊號, 送到擴音器進行音波化。所以真正有作用的不過是高頻放大器, 變頻器, 選頻迴路削去調頻波的幅度變化, 經功率放大推動喇叭……”
“等等等等。”季建國擺手制止他：“你這麼說我記不住, 還是寫給我吧！”他又指著桌上的迷你收音機道：“這個電路組, 你再做一次給我看。”
季建國以前也是一名高級技工, 雖然已經多年沒做過技工活, 但對電子方面的理解能力不差，季椽將收音機原理寫出後，又畫了張線路圖, 他就完全看懂了。甚至不用季椽指導，他自己就能重新組裝一個收音機的積體電路組。
建廠是不可能的，雖然季家現在有錢，但沒有建廠的資格，個體戶倒是沒問題。第二天季建國就開始跑市裡租辦公樓辦營業執照。這些季椽幫不上忙，只能在家裡幫季建國畫了幾個比較有時尚感的收音機外型設計圖。考慮到現在還沒有專利保護，幾乎可以想見一上市立即被模仿的場景，季椽又畫了個充滿時尚感的飛鷹型logo，到時只能期待人們認牌子了。
在季建國拿到個體戶營業執照的時候，季椽也到了即將開學的日子。
季建國特意趕回來送他，可能是太緊張，他居然從市裡買回大包小包各種東西想讓季椽帶到學校，被李書蘭好一頓數落。
季家生活樸素，但為了季椽，他們還是大大花費了一筆。給季椽從衣服到鞋子到手套襪子全部買了新的，而且全部在市裡的百貨商場買的最新款，唯恐季椽到大城市後被人嘲笑土氣。
季椽本來就長得好看，一身時尚的新衣服捯飭下來，人更精神時尚，整個人看著就像大城市裡來的小公子哥。
好不容易試穿完衣服，見爸媽和爺爺還在商量他的行李箱該帶什麼東西，季椽便跑回小宋哥家。
因為鄰居長輩的糾纏，他現在大部份時候都住在小宋哥家。
一路走來，季椽嶄新時尚的衣著吸引不少鄰里的目光，長輩們紛紛笑著喚他：“喲，緣緣，穿新衣服啦？”
“季椽，你這身真好看，像個城裡人。”
季椽只能呵呵傻笑，這時候的時尚服裝他一點都不覺得好看，要不是爸媽提前買了，他根本不會穿，他還是更喜歡普普通通的白襯衫。
走過主幹道後，再經過一條小路就到小宋哥家了。季椽剛拐彎，耳後便聽一陣風響，似乎有什麼襲來。不及多想，季椽閃身，反扣住對方，狠狠一個過肩摔，十字鎖，對方慘叫一聲在地上掙扎。
季椽反扣他的胳膊問：“搶劫？”
“啊啊，放開偶……”對方話音不清，又用力掙動，季椽看不清他的臉，怕他跑了，反手抓住他還在踢動的腳一擰，咔的一聲，腳腕脫臼，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
不管對方的嚎叫，對搶劫犯季椽是不會手軟的，他按住對方肩膀，再次一擰，把兩隻胳膊都卸了，這才將他翻過來。
疑似劫匪的人看著有點慘，因為他剛才放翻對方時用力過猛，似乎臉磕到地上了，流了一鼻子血，門牙也掉了一顆，滿嘴的血。季椽覺得他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他比季椽高壯不少，但看起來頂多只是個中學生。
“說吧，你為什麼攻擊我，不回答我就叫派出所了。”
鎮上向來風氣淳樸，很少有事件發生，他今天剛穿了一身看著像城裡人的衣服，出門就被攻擊，第一反應當然只能想到打劫。
“一全……我無會法過你……”
少年鼻子歪了，嘴巴漏風，躺在地上滿眼含淚的瞪著季椽，講話不清不楚，季椽聽了一會，才明白他是在說：“季椽，我不會放過你。”
“咦？我認識你嗎？”季椽對著他被血糊了的臉左看右看，都只覺得眼熟，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你是想搶劫還是想怎樣？不說我就按搶劫報警了。”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懼色，搶劫是重罪，即使他想恐嚇季椽也不敢認下。瞪著季椽，見他一臉認真，只得放軟聲音道：“我是張金。”
他嘴巴漏風，名字說得不清楚，但季椽一下就明白是誰了。
張鑫，張二妹家最小的兒子。
自從和小宋哥混在一起後，季椽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三兄弟了。
張家三兄弟其實在鎮上也小有混名，尤其張家大哥也是鎮上一名小混混頭。不過和宋冀寧比起來就差遠了，當初宋冀寧幫季椽揍得他兩個弟弟鼻青臉腫，他也沒敢出來報仇。自從發現季椽和宋冀寧混在一起後，張家大哥就禁止他們再找季椽麻煩，加上小孩長得快，張鑫的模樣已經和孩童時期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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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才12歲，開學也才上六年級，但比起13歲的季椽要高壯多了。
季椽對張家實在厭煩，他明明沒得罪過張家，搞不懂張家兄弟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麻煩。
“所以呢？你不是搶劫？為什麼打我？”
“看伊（你）不順眼。”
好吧，這真是好理由。
對於不講道理的張家來說，這理由足夠了。
“我還是按搶劫報警吧！”
說是這麼說，如果搶劫罪不是必判死刑的話，季椽還真想報警了。他再討厭張鑫，也做不出因為別人試圖打他，就把別人弄死的事。
但他卸了張鑫手腳，也不想幫他重新接上，乾脆拍拍手準備走人：“我先走了，你自己想辦法找人救你吧！。”
“你就這麼放過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宋冀寧問。
季椽愣了愣：“小宋哥原來你在啊？”
“本來想去接你，路上看到某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就跟著看看。”宋冀寧拍拍季椽肩膀，臉上滿是讚賞：“不錯嘛，你終於打敗張鑫了，不枉我教你那麼久。下次我們找張健試試。”
季椽想起以前跟小宋哥學打架時，他是說過，他學到現在應該能放倒張鑫，張健還得看雙方體格差距。不過後來學久了，他反倒忘了自己學打架的初衷是因為被張鑫和張健兩兄弟欺負。
但是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因為他想起張鑫今年才12歲，比他還小一歲。雖然體格高壯，但其實還是一名六年級小學生。
他打贏一名小學生難道會有成就感嗎？
聽小宋哥的意思還想找張健打架，季椽擺擺手：“不要，我不願再見張家兄弟了，而且張健也沒著惹我。”
自從被宋冀寧揍了之後，張家兄弟就沒再找過他麻煩，雙方幾乎沒有見過面，要不是今天張鑫跑出來，季椽早就忘了這三兄弟的存在。
他要是無端去找張健麻煩，不就跟張鑫一樣了嗎？
“好吧，那這傢伙就讓我處理吧！”宋冀寧捏了捏拳頭，把張鑫提到角落裡威脅，不一會張鑫便一臉愴惶地跑出來，看也不敢看季椽，垂著兩隻胳膊搖搖擺擺的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幫他把腳接上了，不然他沒法滾。”宋冀寧說，摸摸季椽頭髮：“放心吧，他不敢把你揍他的事說出去。”
“我不擔心。”季椽抬頭對宋冀寧微笑，看起來可乖可乖了：“像我這樣的優秀學生，就算張鑫跟人說我打他，也沒人會信的。”
季椽自己向來不惹事，但架不住事情來惹他。因為成績優秀人又乖巧，基本上不管別人怎麼陷害，都很難有人會相信他做壞事。這算是季椽的經驗之談了。
宋冀寧看著季椽嫩嫩的臉，想像一下別人對他說“季椽打我”的場景。
好吧，他絕對不相信。
“原來當好學生那麼有優勢啊……”宋冀寧摸摸下巴，當好學生的念頭又堅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