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季椽第二年參加全國機器人大賽後, 中科協就開始關注他。蔣教授原以為大家和他一樣, 看中了季椽的天賦。
但現在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有科研天賦的天才很多, 有軍工天賦的天才卻難得。
他原本認定季椽兩人讀研究生時,順理成章會成為他的學生, 現在卻不敢肯定了。
沉默了半響, 蔣教授出於長輩的職責,說道:“既然是做危險的實驗, 怎麼能不穿防護服呢?”
“不危險呀!”季椽一臉輕鬆的說:“只是計算一下電池鋁箔的爆炸功率, 沒什麼危險度。”
蔣教授再次:“……!!”
他覺得自己快趕不上年輕人的時代了。
“算了,你們沒事就行, 我這次過來是想問問你,倉庫那臺共軛盤熱銦壓封……算了, 倉庫那臺銅紅色的裝置是你們修好的嗎?”
蔣教授本想說機器名的, 又覺得那麼複雜又長的名字搞不好他們不知道是什麼, 乾脆直接說機身顏色。
季椽點頭:“ 我們是稍微修了一下, 不確定是否完全沒問題。”
“……!!”蔣教授再次無言以對。
“可以確定沒問題了, 至少我沒檢查出什麼問題。”說完之後, 他又忍不住問:“你們是怎麼修好的?”
季椽撓頭, 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們最初只是想瞭解下那臺裝置, 並未想著維修它, 只是拆開後發現好像能修理, 就試著修理看看……”
蔣教授:“……所以就修好了?”
季椽點頭,誠懇的道歉:“對不起,擅自動了你的裝置, 我以為那臺沒人要了。”
“沒關係,你沒做錯。”蔣教授呼了口氣,再次感慨這兩人在機械工程上的天賦,又轉回頭瞪向簡彭:“你也學著點!”
簡彭一臉冤枉:“老師,你要是早告訴我倉庫有臺裝置隨便我拆,我也會去拆的呀!”
不管怎樣,既然是季椽和宋冀寧修好的,蔣教授也不再追究,準備把這臺高剪切均質機移到實驗室中使用。
但趙教授不滿意,他很氣惱自己的教學計劃被破壞,又不認識季椽,自然不給他面子,非要叫他出來對質不可。
季椽和宋冀寧並不怕老師,聽簡彭說蔣教授因怕他找他們麻煩,而與趙教授爭吵起來,兩人立即趕去。
趙教授本就懷疑,看到兩個那麼年輕的學生更不信了,氣憤的:“搶就搶吧,我又不打人,道個歉敬杯茶也就算了,叫兩個學生來頂罪是什麼道理!”
季椽無奈的搖搖頭,上前道:“趙教授,那臺裝置是我們修好的。”
趙教授仍不信,敘睨季椽:“你修好的?你知道這臺裝置叫什麼名字嗎?”
“共軛盤熱銦壓封高剪切均質機 。”季椽答。
“……還真知道啊!”
這名字又長又繞口,他的學生都未必能念得全,說明這學生還是有用心的。
“真是你們修的?”趙教授打量兩人一番,指著宋冀寧說:“你來,說一下你們是怎麼修的,也讓我學生聽聽看。”
宋冀寧搖頭。他有年齡優勢,如果他站出來說話,別人都會認為是他領著季椽修的,功勞會自動歸於他身上。但其實他做的一切,都是季椽教他的。
因此他只能搖頭,將季椽推上前:“我懂得不多,都是季椽教我的,還是讓他說吧!”
季椽並未多想,既然小宋哥說不懂,就由他來解說好了。
要說對共軛盤熱銦壓封高剪切均質機的瞭解,曾經使用和維修過的季椽,某方面比蔣趙兩位教授都瞭解,解說的非常詳細,以至於兩位教授都忍不住回頭叮囑學生們:“快做筆記,好好記下來!”
待季椽解說完畢,趙教授已經沒有任何意見。甚至覺得季椽解說的比他預期上課的內容更好。
“好好好,季椽你不是說自己也有很多疑問嗎?有什麼不懂的隨時可以來問我,我儘量為你解答!對了你以後打算考研究生嗎?要不要來我這……”
“夠了,趙東明!”蔣教授不滿:“這兩人是我的學生!”
“還有幾年呢,言之過早!”
“怎麼,你想搶我學生?”
“現在還不是吧!”
季椽唯恐兩位教授吵起來,忙插言:“我有很多問題都記在筆記本上,想向兩位教授請教。”
兩人這才中止爭吵,接過季椽的筆記本翻看。
這本筆記中的內容,是季椽研究高剪切均質機時記錄的各種疑問,比如壓能是如何產生的,輸出和力矩是根據哪方面原理計算的,如何能達到連續精確分度等。
這些是季椽迫切想知道的技術,他直覺必須瞭解這些,將來才能幫助小宋哥研製八軸數控機床。
兩位教授看過季椽工工整整,密密麻麻的筆記後,神色微變,蔣教授一把搶過,交給簡彭:“拿回去每人都抄一遍。”又對季椽說:“你的這些問題我會好好研究的,之後我再回覆你。”
季椽點頭:“謝謝蔣教授。”
趙教授也道:“我也會回覆你的,那本筆記也要給我。”他轉頭對自己的學生說:“你們也要抄,看看別人是怎麼學習的!”
季椽在研究生中出名了。
那天現場聽他解說的研究生本是單純覺得他挺聰明,待看到他的筆記本後,紛紛轉為敬佩。
如此詳細的筆記,可見他有多用心,難怪明明只是大一學生,卻比他們懂得更多。
那天沒參與的學生原本不信,看到季椽的筆記本後也紛紛拜服。
光是這份努力的態度就值得他們學習,何況筆記本中的內容他們還大半看不懂。
“這真是大一學生寫出的嗎?”
不少人自尊心受創,哀號著問。
季椽聽簡彭提起這些,也只是笑笑,聽過就算。
他不在意名聲怎樣,只要不壞就行,因為壞名聲會影響將來的專案申請,否則他完全無所謂。
那臺高剪切均質機被搬進實驗室投入使用,那是他目前的身份還去不了的實驗室。蔣教授說他提的那些疑問還需要研究,暫時無法回覆,季椽便乾脆放下,專心研究電爆炸箔起爆系統。
他之前已完成好幾組,在學期最後一個月時,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組的研究。
季椽將每組實驗都做了詳細記錄,在宋冀寧的論文基礎上進行修改、完善,整理成厚厚一篇論文,標註上他與宋冀寧兩人的名字後寄出。
季椽選擇的學術刊物是 《數字軍工》。
它是由航天信息中心主辦的,以數字化設計、製造、管理、測試、資訊保安等技術在軍工行業的工程應用為主要報道內容的專業技術工程應用類期刊。季椽的論文正屬於它的刊載範圍。
前世季椽就經常在《數字軍工》發表論文,這世仍舊選擇它。不過前世季椽是直接發內部郵件,這世卻只能靠郵寄。好在蔣教授幫查到《數學軍工》的編輯部地址,不然季椽還真要為難。
研究結束,季椽計算著空出來的時間要幹什麼,寫了份簡單的計劃書,第一件事決定請鄭秀秀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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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次研究,鄭秀秀好心借書,有時季椽太忙還幫他找研究資料,季椽早就想謝她了,只是忙於研究實在抽不出時間。現在有時間了,自然要好好表示。
請客的時候,季椽是瞞著宋冀寧的,因為他要請鄭秀秀到咖啡廳喝咖啡。
校外一間歸國華僑開的咖啡廳,是鄭秀秀一直想體驗的地方,但因囊中羞澀沒能去成,季椽便請她喝咖啡作為答謝。
之所以不告訴宋冀寧,是因為有謠傳咖啡廳是情侶才會來的地方,被小宋哥知道的話,肯定不會讓他來的。
但季椽和鄭秀秀兩人年紀都還小,一起出來喝咖啡也不會有人說閒話,只會當成小孩來體驗新鮮感。要是宋冀寧參與進來就麻煩了,明天絕對會馬上傳出他和鄭秀秀談物件的八卦。
哪怕是假的,季椽也不想聽宋冀寧和別人傳緋聞。
因為是瞞著宋冀寧來的咖啡廳,季椽莫名有點心虛,不時看向窗外,總覺得隨時會有個人撲進來。
對面的鄭秀秀興奮地和季椽說話,季椽心不在焉,只敷衍的嗯啊幾句。
鄭秀秀放下咖啡杯,嘟起嘴問:“季椽,你不想請我喝咖啡嗎?”
“不,抱歉,是我分心了。”季椽回過神趕緊道歉。
鄭秀秀倒不怎麼生氣,只是偏著頭好奇地問:“那就是你覺得跟你喝咖啡的人不對?”
“啊?”季椽愣。
“別騙我了,你剛才在想誰吧?”鄭秀秀用手指著自己額頭,誇張的說:“跟我說話和想她的時候,眉毛的褶起度都完全不一樣。”
季椽被她逗笑了:“抱歉,我確實在想……抱歉,算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一想到小宋哥可能不高興,就無法安然坐在這裡了。
季椽回到家的時候,宋冀寧正在客廳裡悠閒的看電視。見季椽回來,他懶洋洋轉頭看一眼:“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還沒呢,廚房裡有嗎?”
“沒有,在看電視呢,懶得動,不過菜買好了。”
季椽挽起袖子,微笑:“那我來做吧!”
當著季椽的面,宋冀寧笑得開心,季椽進入廚房後,宋冀寧神色就變了。
他看到了。
看到季椽和鄭秀秀一起在咖啡廳的場景。
大學裡有這麼個說法:想追求女孩,就請她去浪漫的咖啡廳。
如果是以前,宋冀寧會直接問季椽,他甚至還能拿這件事來開玩笑。但在察覺自己對季椽不同的喜歡後,他就不敢問了。他怕自己一脫口就變成質問。
他只能攥著拳剋制自己,不讓自己衝動之下做出傷害季椽的行為——並非指肉體上的傷害。宋冀寧擔心自己衝動之下向季椽告白,以季椽對他有求必應的態度,幾乎沒有拒絕的可能性。
然而還是那句話,宋冀寧不能讓季椽成為“精神病”。
嘣!
廚房裡傳出爆油的聲音,宋冀寧立即回神,趕緊走進廚房,他怕季椽被濺起的油燙傷。
季椽還沒那麼嬌弱,雖然這些年被小宋哥寵得什麼都不用幹,炒兩個菜他還是會的。
他正在爆炒五花肉,見宋冀寧進來,說:“小宋哥再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宋冀寧看著季椽不說話。
穿圍裙的緣緣太可愛了,那件穿在他身上顯得過窄的圍裙,在季椽身上剛剛好。雖然只是件圍裙,莫名的就是覺得穿著它的緣緣好可愛。
發了一會呆,宋冀寧才上前接手季椽的工作: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這裡交給我,你出去吧,小心被油濺到。”
季椽也不搶,想脫下圍裙給他:“那圍裙……”
“不用,你穿著好看。”
“啊?”
“……我是說,不用,你穿著就行。”
“我穿著幹嘛……”
季椽脫下圍裙掛到廚房門後的掛鉤上,宋冀寧露出遺憾的神情。
吃飯的時候,季椽順便交代今天請鄭秀秀喝咖啡的事。
請客之前不說,是怕小宋哥也要來,請客之後就可以說了。季椽習慣什麼事都告訴小宋哥。
宋冀寧聽後神色古怪:“只是感謝她幫你找資料?”
“是啊。”
“沒別的意思?”
“什麼意思?追求她?”
宋冀寧趕緊擺手:“不不不,當我沒說。你……你下次還是提前告訴我吧!”
飯後,宋冀寧回到自己臥室,看著地板上被他一氣之下打爛的枕頭和滿地棉絮,煩惱的嘆了口氣。
好了,接下來他要怎麼瞞過緣緣換一個新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