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漣漪也沉默了。
平時獨孤瀾殤進宮都是做馬車的，這是親王的特權，穆漣漪也跟著沾光。
她還記得有一次她坐在馬車裡，因為和穆漣霜在一旁走著，那時候她心裡真是無比暢快，恨不得這條公道長一點，再長一點。
然而此時輪到自己走的時候，嗚嗚嗚，她一點都不想走啊！
“走吧。”
穆漣漪點點頭，安慰自己，其實也沒多長，不過兩千米左右嘛。
只是今天走了一天，已經很累了，何況藍亦塵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也要走這麼多路！
宮道又長又無聊，好不容易走到頭了，穆漣漪抬頭看了眼：“墓宮為什麼與皇宮一模一樣，按理說是墓宮在前，皇宮的建造再後。”
確實如此，季雲國見過不過百餘年，之前天秦帝國的宮殿被戰爭毀的一乾二淨，就算在原址上重建，也不至於精細到一塊凋花石板上的凋花，都一樣啊。
穆漣漪記得很清楚，走完宮道是長長的臺階，臺階旁的扶手上的獅子形態各異，她那時無聊，仔細看了幾隻。
再對照墓宮裡的這幾隻，真的一模一樣。
除非建造者來過墓宮，並且好好研究過墓宮構造，否則絕對不可能一比一的比例，建造出一座一模一樣的皇宮來。
“季雲國皇宮是開國皇帝下令建造的，圖紙也是他提供的。”
穆漣漪愣了下，“開國帝王，季雲國不過百年，歷任帝王在位時間又長，開國帝王應該是你爺爺吧？他提供的圖紙……”
“是，旁人說，是他設計的。”
穆漣漪忽然想到一件事，先皇下令，等到攝政王殿下而立之年時，無論那時候的皇帝的誰，都必須將皇位傳給攝政王。
說，這是欠他的。
欠他什麼呢？
“皇宮的圖紙還儲存這，你若有興趣，改日帶你去看。”
穆漣漪搖頭；“沒興趣，見過真實的皇宮了，誰還有興趣看圖紙，但那圖紙想必並非先帝所設計，而是依照墓宮繪下來的吧？”
“是。”
穆漣漪又問：“但你說過，這座地下墓宮，只有你和百里瀟湘才能進來，那麼我想問，為什麼先帝可以進入這裡？”
獨孤瀾殤轉頭看她，澹聲道：“忘了告訴你，有血緣關係也可以。”
“與秦楚霄或者百里瀟湘有血緣關係的人，也可以？”
藍亦塵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大秘密。
葉清玄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天秦帝國帝后的名字從他們嘴裡說出來，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但怎麼這兩人像是在聊家常啊……
穆漣漪邊走邊想，既然墓宮只能百里瀟湘個秦楚霄，以及兩人的後人才能進入，可他們沒有孩子，哪來的後人？
穆漣漪將南陽王府的關係梳理了一遍，恍然大悟。
對了，百里瀟湘還有一位從未露面的哥哥，她在百里瀟湘的夢裡並未見到此人，想來關係應該不怎麼好。
——否則在百里瀟湘最危難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出現？
日後她與秦楚霄征戰天下時，也沒見到那位哥哥。
最後反倒是她親生哥哥，藉著血緣優勢，開啟了墓宮的門，拿到了圖紙，建造了季雲國皇宮。
所以，季雲國的開國帝王……
獨孤瀾殤點頭：“你想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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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漣漪咋舌。
季雲國的開國帝王，和百里瀟湘居然是親戚關係。
秦楚霄那一脈，穆漣漪很確定只有他一個人了，所以獨孤瀾殤能說出這樣的話，證明他很確定，季雲國開國帝王，就是百里瀟湘兄長的後人！
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傳聞嗎？
才會有那一道聖旨嗎？
在獨孤瀾殤而立之年，必須將皇位傳給他，這是欠他的。
甚至皇帝為什麼要給穆漣漪和獨孤瀾殤賜婚，恐怕也是聖旨上寫了什麼，那時候的穆漣漪還是個廢物，嫁給獨孤瀾殤正好，不會對皇帝產生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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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看來，是開國帝王在補償他們啊。
這算不算是用另一種方法，將他們失去的東西，補償回來了呢？
葉清玄和藍亦塵對望好幾眼——每個字都聽得懂，可是合在一起怎麼就聽不懂了呢。
穆漣漪和獨孤瀾殤，與天秦帝國的開國帝王，到底有什麼關係。
是他們想的那樣嗎？
“先找陣法吧。”穆漣漪說：“藍芩的幻術只能維持在皇都，那麼陣法應該在墓宮，若是在其他地方，是會被發現的。”
這道沒錯，能撐起如此強大的幻境，陣法必然很大，若是在明面上，早就被發現了幾百次了。
“皇宮中的祭壇在哪裡？”
“在西南方向。”葉清玄回答。
穆漣漪想了想：“既然皇宮有祭壇，那麼這裡肯定也有，而擺佈陣法最適合的地方應該就是祭壇了，面積大，一切都是現成的，我想陣法大機率在那裡。”
祭壇？
獨孤瀾殤嗯了一聲，“走吧。”
葉清玄和藍亦塵對皇宮不熟悉，全程跟著獨孤瀾殤走，他們兩人走到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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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玄感嘆：“我也是從小在皇宮玩到大的，怎麼還是記不住這複雜的路，瀾殤你是怎麼記住的，我記得你很小就不住在宮裡了。”
獨孤瀾殤七歲便獨自開府，之後回宮，也只是去了皇后哪裡。
其餘地方，他根本不會去。
可此刻怎麼對皇宮的小路這麼熟悉，居然知道走那條路離祭壇最近？
藍亦塵心中有個猜測，但不知是否正確。
而穆漣漪卻是明白的。
前一世的秦楚霄，在這裡住了好久好久。
直到百里瀟湘死了，他依舊為了天下蒼生，在清冷的皇宮度過了十年。
十年後，他才將皇位傳給他人，孑然一身獨自前往墓宮。
然後在百里瀟湘身邊躺下。
藍亦塵看了獨孤瀾殤一眼，心中大約明白了什麼，他笑了笑：“葉公子，我們家殿下可是過目不忘。”
葉清玄想想也是，“對，走吧，去祭壇。”
這一路上，穆漣漪都沒有看到所謂的長明燭，墓宮很暗很暗，唯有成堆成堆的夜明珠發出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