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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3

毓秀回到金麟殿時, 陶菁已經睡著了。

這一回不像是裝的。

毓秀脫了外袍, 又滅了幾盞燈,走到床邊時看著陶菁的睡顏一聲輕嘆,小心翼翼地上了床。

她腦袋才沾枕頭就打了一個噴涕。

回來的路上一直打冷戰, 果然是有點著涼了。

毓秀扯了被子蓋在身上,一個翻身的功夫, 又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陶菁被毓秀的噴嚏吵醒了,他一睜眼就看到她打哆嗦的模樣, 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咎由自取。”

毓秀往被子裡縮了縮,對陶菁的風涼話只當沒聽見,躺著躺著, 身子越來越冷, 睡著的時候也十分的不適。

陶菁等毓秀睡著,湊過去把她抱到懷裡, 這丫頭果然是凍著了, 身子涼的像一塊冰。

陶菁苦笑不已,他真是欠了她才要遭這種罪。

毓秀醒來的時候身子暖暖的,帳子裡滿是桃花香,陶菁的臉近在咫尺,而她自己, 正躺在陶菁懷裡。

陶菁屁股不敢著床,只能側躺著身子,姿勢十分彆扭, 一雙眉頭也緊皺著。

毓秀起身的時候,陶菁也跟著轉醒,呲牙咧嘴地拍打他被壓麻了的胳膊,“皇上太重了。”

毓秀也不答話,低下頭掩飾臉紅,下床叫來人,洗漱更衣。

陶菁撐著床也爬起身,“下士在床上呆了一日,想起來走走。”

毓秀忙著上妝更衣,回話也只是嗯啊敷衍。

陶菁扶著屁股走到毓秀身後,從鏡子裡看她,“下士出去之後,還能回來嗎?”

毓秀看到陶菁滿含笑意的面容,一時怔忡,半晌才答了句,“你在金麟殿呆了兩天,適可而止。”

殿中服侍的宮人一個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陶菁似笑非笑地看著毓秀,毓秀卻不看他。

下朝後,毓秀召禮部尚書與靈犀去了勤政殿,三人商議了之後安排的國禮國宴,崔縉領旨先去了,毓秀卻特別留下靈犀。

靈犀見毓秀把閒雜人等都屏退了,就猜她是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

“西疆與巫斯的幾位郡主進京之後,聯姻的事勢在必行,皇妹不後悔嗎?”

靈犀一挑眉毛,“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朕的意思是,若你對兩位皇子之中的一位有意,不如再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靈犀嫣然一笑,“皇姐的意思是,若我與歐陽蘇兩情相悅,就考慮嫁給他嗎?”

毓秀聽靈犀語氣挑釁,猜她是錯會了她的意思,就笑著解釋一句,“你的終身大事,我也沒辦法為你做主,只勸你好好想清楚,做了決定之後不要後悔。”

靈犀臉色一變,冷笑道,“他現在喜歡我,也不一定一輩子都對我一心一意。我喜歡他,也沒辦法為了他放棄別的人,一時動情易,天長地久難,與其一人屈就,不如一拍兩散,各走各的路。”

她說的話,歐陽蘇也曾說過一次,雖然毓秀從一開始就猜到結局,到底還是有些唏噓感嘆。

靈犀見毓秀似有神傷,就忍不住嘲笑她,“皇姐從前就太重兒女私情,緣起緣滅是何等輕易,像你我這種身份的人,該抓住更實在的東西。”

毓秀一雙眼望著殿外,所見都是虛空,“什麼是更實在的東西?權利?”

靈犀輕哼道,“皇姐自詡清高,一向對權力二字嗤之以鼻,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母上為什麼要把皇位傳給你。”

毓秀沉默半晌,嘆息中透著悲涼,“皇妹什麼都好,只有一點是你的瑕疵,欲求太過外露,別有心機的人必然會對你有所圖謀。”

同樣的話,靈犀從前也曾聽明哲弦說過一次,她那個時候還小,對她母親說的並不能十分了悟,如今又聽毓秀說起,心裡反而生出些異樣滋味。

“皇姐勸我遠嫁南瑜,也不過是為了你自己,你巴不得我走的遠遠的。”

毓秀從龍座上站起身,走到靈犀面前拉住她的手,“你是我的妹妹,我希望你萬事如意。如果我為了自己有益,絕不會勸你嫁去南瑜,有些事你現在還不知內情,要是有一天,你覺得失望了,受欺騙了,皇姐只希望你不要傷心。”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為了她自己,她反而不想讓她遠嫁南瑜,她難道想讓她留在西琳嗎?可她的存在對她只有威脅,怎麼會有益處?”

毓秀話一出口就後悔自己失言,好在靈犀不解其意,只當她正話反說。

靈犀從前從未見毓秀透露情緒,越是如此,她越不知如何應對,唯有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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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尚書去城門迎接兩位郡主,我這就回公主府了,等她們安頓之後,我再帶人來見駕。”

靈犀才退下,毓秀就頹坐在龍椅上深深嘆了一口氣。

“皇上為公主憂心?”

屏風後傳出姜鬱的聲音,把毓秀嚇了一跳。

他是什麼時候躲在後面的,她說的話豈不是全被他聽到了。

毓秀心中不安,憑姜鬱的才智,要是細細琢磨她話中深意,後果不堪設想。

姜鬱走到殿下對毓秀行了個大禮,“臣讓皇上受驚了,請皇上恕罪。”

毓秀平定心神,對姜鬱笑道,“伯良怎麼躲在後面?”

姜鬱就著跪著的姿勢解釋一句,“臣在勤政殿等皇上一同用膳,不知皇上竟召見了崔尚書和公主,一時情急就躲到了屏風後面。”

毓秀笑道,“伯良是怕人詬病你在勤政殿幫朕理政?這幾日在前朝也有傳言,奏章的事不是什麼秘密了。”

姜鬱見毓秀遲遲不叫他起身,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也猜不到她是故意的還是驚嚇之後忘記了,“奏章的事,並非臣洩露出去的……”

毓秀揮手打斷姜鬱的話,“大概是哪個宮人多嘴,罷了罷了,朕一早請你幫忙的時候,就沒想著要隱瞞。”

姜鬱猶豫半晌,又說了句,“不請自來,是臣唐突了。”

毓秀溫聲叫姜鬱平身,“伯良身子好些了嗎?有沒有按時服藥?”

姜鬱笑道,“多謝皇上掛心,臣的傷沒有大礙。”

“伯良該多修養幾日。”

“兩位郡主今日進京,皇上事多繁雜,難免手忙腳亂。”

毓秀請姜鬱坐到桌後,把幾封摺子遞給他,“今晚太妃在永壽宮設家宴為兩位郡主接風,伯良有傷在身,不如就推辭了吧。”

姜鬱面部表情,語氣也有點冷,“皇上多慮了,宴上臣不飲酒就是了。”

毓秀聽他口氣淡淡的,也懶得說話了,兩人默默吃了飯就各自批奏章。

姜鬱批的第三封奏章就是工部侍郎阮悠上的謝恩摺子,摺子裡言辭謙順,態度恭謹,字裡行間透露感懷聖恩,暗表忠心的意味。

姜鬱扭頭看了一眼毓秀,毓秀笑著問了句,“伯良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嗎?”

姜鬱試探著問了句,“皇上可看了工部阮侍郎上的這封摺子?”

“朕還來不及看,她摺子裡寫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嗎?”

姜鬱見毓秀面無異色,似乎是真的不知阮悠的摺子有什麼不對,就笑著回了句,“只是一封尋常的謝恩摺子,例行念頌聖恩的。”

毓秀一臉懵懂,“好端端的,她上謝恩摺子做什麼?”

姜鬱輕咳道,“之前阮悠曾力保劉先與禁軍幾位統領,臣回批時安撫了她幾句。”

“原來如此。”

毓秀笑著搖搖頭,心思又回到正在批的摺子上。

姜鬱見毓秀滿不在乎,就猜她是真的不知阮悠上一封摺子的內容和他回覆的硃批,這一次把阮悠的謝恩摺子交給他也是偶然為之。

奇怪的是阮悠看了硃批非但沒有心灰意冷,反倒隱晦地表訴忠心,按理說一甲探花不會愚蠢到連他話裡的深意都看不出。

毓秀瞥到姜鬱蹙眉不解,心裡暗自好笑。

過了一個時辰,宮人通報,靈犀公主帶著兩位郡主在殿外等候覲見。

此時在勤政殿受覲見太過失禮,毓秀被閃了個措手不及,可人已等在外面,她又不能不見,只能宣人進殿。

殿門大開,靈犀與兩位郡主都身著朝服,三人一同跪地向毓秀與姜鬱行禮。

“阿依,古麗祝皇上萬壽無疆。”

毓秀走下龍座扶二人起身,“二位郡主一路辛苦。”

阿依與古麗上下打量毓秀,心裡暗暗讚歎,新帝果然如傳言所說,年輕貌美,溫和良順,雖是與她們一般年紀的女孩,卻已是一國之君了。

毓秀也打量兩位郡主,阿依年紀大些,人也穩重,古麗與靈犀同歲,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毓秀回到主位,阿依,古麗與靈犀在賓位落座,宮人奉茶之後,毓秀就笑著問了句,“惠姨母身子可好?”

阿依笑道,“母親一切都好,只是這些年時時思念故鄉,我們這一趟來,也想請皇上開恩解了母親的禁令,準她再回京叩拜宗廟,我姐妹的終身大事,全憑皇上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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