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聽出姜鬱的言外之意,思索之後,也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聞人坎十一歲帶人出入馬迷途,若他從那個時候就起心動念要在戈壁修建這樣一座行宮,要勘熟地形,選定建址,籌措錢財,付諸行動,恐怕都要花費不少時間,建造行宮尚且不易,修建密道更是難上加難。”
聞人離道,“陛下是懷疑這座行宮並無通向宮外的密道?”
毓秀笑道,“究竟有沒有密道,我也不敢肯定。之前聞人坎故弄玄虛,故意不告知行宮如何補給,局外人便預設除了戈壁之路,行宮下還有一條通向外的暗道,如今再想,一切都只是臆測而已。”
聞人離道,“若行宮中並無暗道,那四皇弟人在何處?”
姜鬱在一旁冷笑,“自然是躲起來了。”
聞人離一皺眉頭,“他若無法逃脫,躲藏起來又有何用?”
姜鬱笑道,“興許是等我們糧草耗盡,不得不向外尋路,自行離去。”
聞人離一皺眉頭,“若我們一直不走又如何,四皇弟當真會出此下策?”
毓秀搖頭冷笑,“明知行宮被鳩佔鵲巢,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消耗對方,以拖反制,也是一條可行之計。”
聞人離微微冷笑,“四皇弟如今還在行宮?”
毓秀點頭道,“極有可能。”
凌音與華硯對望一眼,上前拜道,“偌大一個行宮,四皇子殿下不可能不留退身之策。臣猜測,行宮並非沒有密道,只是密道還未完全建成,四皇子興許就躲在那條還未建成的密道裡。”
毓秀點頭道,“依照聞人坎的秉性,確實會動念在行宮中修建密道,但因此處地處戈壁迷境,地形複雜,修建密道又是一項耗時巨大的工程,即便密道已有雛形,卻還未完工,抑或建好的密道出口在方圓幾里之內,因三皇子殿下的駐軍在行宮之外,四皇子即便入了密道,也不敢貿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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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鬱見毓秀躍躍欲試,禁不住出聲勸道,“陛下方才經歷一場事故,驚嚇不小,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腹中的皇嗣考慮,尋找密道之事不如交由其他人處置,陛下先回房歇息。”ωWW.166xs.cc
凌音與華硯雖然都不喜歡姜鬱指手畫腳的態度,卻都同意他提議的內容。
毓秀見眾人面色凝重,不好一意孤行逆他之意,想了一想,點頭回一句,“既然如此,就有勞伯良送我回房吧。”
經歷前番一場事故,聞人離雖然還心有疑慮,卻也不會再強留毓秀在側。
毓秀與聞人離打個招呼,與姜鬱同出地牢而去。
凌音與華硯望著二人的背影,心中自有所想。
阿依旁觀者清,看出毓秀帶走姜鬱並不關情,而是有話要同他私說,只可惜華硯被心緒所擾,似乎並未發覺。
毓秀二人被聞人離的心腹指引,帶回之前下榻的客房,待一幹瓊兵盡數去後,姜鬱才開口問毓秀道,“陛下要臣同來,是有話要對臣說?”
毓秀似笑非笑地點點頭,“伯良方才言詞篤定,莫非有其他不可對外人言的依據?”
姜鬱搖頭笑道,“陛下太高看臣了。”
他嘴上雖否認,毓秀卻莫名覺得他笑中有一絲凌然。
“當真沒有?”
“臣怎敢欺瞞陛下。”
“伯良一開始是怎麼想到聞人坎還沒有離開行宮的?”
姜鬱猶豫了一下,顯然不想對毓秀透露心機,禁不住她再三追問,才不得不實言相告,“早些時候三皇子殿下與陛下談論他下屬近侍,臣心中好奇,便有留意他幾個心腹,之後確定你們談論的是那個叫特木爾的美侍,就特別關注了她的一舉一動。”
毓秀心中觸動,她只是與聞人離談論一美侍,就值得姜鬱對那美侍特別關注?
“伯良也猜到那一位其實是女子了吧?”
姜鬱笑著點點頭,“陛下與三皇子殿下離開聞人坎的臥房之後,特木爾的行為就有些異動,之後你們雙雙掉落密道,我便懷疑在主臥之中觸動機關的就是她。”
毓秀之前就有此猜測,現下聽姜鬱確認,禁不住點了點頭,“伯良可是親眼看到特木爾觸動機關?”
姜鬱搖頭道,“此人半遮半掩,行動謹慎,借找密道之名,所動不止一處,我也不確定她是如何開啟密道機關的。”
毓秀凝眉思索半晌,問姜鬱道,“依伯良看來,特木爾是有意讓我二人墜落暗室,圖謀不軌,還是偷偷開啟密道,給聞人離暗示?”
姜鬱不解,“陛下的意思是?”
毓秀淡然笑道,“雖然最後的結果是我與聞人離雙雙從高樓墜落,陷入十分危險的境地,但若我二人當時站立的位置不是在密道的正上方,密道口的開啟就更像是有心人留給我們的暗示。”
姜鬱想了一想,也不能十分確定,“陛下若心存疑慮,不如將你的猜測告知聞人離,讓他自己去問豈不是更好?”
毓秀嘆息著搖了搖頭,“三皇子殿下初嘗愛慕,又懷疑被愛人背叛,正在痛苦糾結之時,若我有心暗示,而事實非然,他恐怕要連我也一起記恨,他的人,他自己去問就罷了。”
姜鬱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藍眸中閃過一絲嘲諷,像是在笑毓秀對聞人離“初嘗愛慕”的評價。
“陛下與人為善,自然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世人,只是那丫頭若當真是聞人坎放置在聞人離身邊的一顆棋子,她彼時行此一招,就未必不存暗害之心。”
毓秀正色道,“伯良是說,她有心圖謀我腹中皇嗣?”
姜鬱冷笑著點點頭,“聞人坎既有心暗害陛下龍裔,此女若聽命於聞人坎,從其主之命也不是不可能,至於說給聞人離暗示,也合情合理,畢竟臣在一旁冷眼旁觀,覺得她對聞人離並非全然無情。”
毓秀搖頭笑道,“有情有好,無情也罷,與我們並無相干,加倍提防她就是了。”
姜鬱微微一笑,“有情無情怎會與陛下不相干,陛下與三皇子殿下傳風流佳話在先,又有聯姻之約在後,特木爾若當真對聞人離動了情,自然會把陛下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毓秀嘴巴動了動,想說姜鬱危言聳聽,又實在無法出口,她也知道他猜測的不是沒有道理。
姜鬱才要開口再說什麼,毓秀卻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對他搖頭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姜鬱屏息靜聽,並沒有聽到走廊裡有動靜,好奇她又是怎麼聽到的。
毓秀笑著問道,“伯良昨晚睡得如何?”
姜鬱不明所以,“臣睡得很好。”
毓秀笑道,“我也睡得很好,又似乎睡得過分好,像是在做一個夢,想醒過來,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姜鬱心知毓秀是怕隔牆有耳故意岔開話題,又覺得她意又所指。
越是如此,他越不知該怎麼接話。
毓秀對姜鬱眨眨眼,隨口說了幾句什麼,姜鬱敷衍陪笑,半晌之後,門外果然響起叫門聲。
“陛下,我家主人請你前去相見。”
是特木爾的聲音。
毓秀與姜鬱對望一眼,請特木爾進門。
特木爾低著頭進門,對二人一拜。
姜鬱蹙眉問道,“陛下才回到房中,還未來得及歇息,三皇子殿下為何又急著相見?”
特木爾冷冷看了一眼姜鬱,面無表情地回一句,“三皇子殿下叫小人來稟報,我們已經找到四皇子殿下了。”
毓秀與姜鬱都是一愣,“這麼快?”
特木爾拜道,“陛下才走不久,凌殿下就在地牢中發現了通往密道的機關。”
姜鬱疑道,“是凌音找到的密道機關?”
“是。”
“四皇子殿下人在何處?”
“還在密道之中,三皇子殿下請陛下親自去看。”
毓秀對姜鬱笑道,“既然如此,一定要親自去見識一下了。”
姜鬱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同毓秀一起起身,隨特木爾走回地牢。
地牢的密道入口就在其中一間牢房之中,因為暗門開啟的緣故,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稀奇,幾人沿著密道走了足有一刻,終於走到一間寬敞的石室,裡面裝著茶米醃肉。
聞人坎與三個美侍美婢也在其中。
毓秀看到一臉喪氣的聞人坎時,禁不住笑出聲來。
聞人離走到毓秀身邊,面上的表情十分復雜,似有五分不屑,也有五分恨其不爭,“陛下與幾位殿下推斷的不錯,如今他人就在這裡,該如何處置?”
毓秀笑道,“這是三皇子殿下的家務事,我等不好多言。”
一句說完,她就離了聞人離,走到凌音身邊問一句,“方才當真是悅聲發現的密道機關?”
凌音猶豫了一下,回一句,“觸動機關的的確是我。”
毓秀聽凌音話中似有隱情,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好細問,就笑著打量起這間儲物室。
“石室如此簡陋,難為四皇子殿下了。”
聞人坎明知毓秀嘲諷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回一句,“不是這間,就是對面那間冰室,相比之下,自然還是這一間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