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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342

陳奇看了一眼王育,又看了一眼趙才, 見他二人都趴在地上不說話, 只得哀嘆一聲道,“罪臣心知偽造信件, 陷害忠良罪無可赦, 推卸責任有違人臣本分, 卻也想在皇上面前叫一句冤枉, 這一整件事, 林州道監察御史雖然都牽涉其中, 我等卻是隨波逐流, 身不由己。”

毓秀也知陳奇的罪名不如王育與趙才深重,可她在堂上卻不能對其施以憐憫之心, “人活在世, 難免有身不由己,可如今你犯下如此大錯, 豈是一句身不由己就能開脫的。天公大道,明辨是非曲直, 是你身為人臣捨命也不能捨棄的本心。捨不得財, 不能為義士, 捨不得命,不能為忠臣, 有一些事,是即便名利不保、祿位不保、性命不保也不能妥協退讓之事,你只想到你的苦衷, 你受的逼迫,說到底,還是你夠不上忠直二字的緣故。”

陳奇滿心羞愧,一抬頭看到毓秀臉上的無奈,程棉與遲朗一派凌然,懊惱不已,恨己不爭。他與遲朗同期會試,如今一人高坐堂上,他卻一朝踏錯,已成階下之囚。

“罪臣訴冤,並不單單是為了自己,林州案雖牽扯九名監察御史,我等所犯之事也有輕有重。”

“此話怎講?”

“前年中秋前後,我等各自向都察院的幾位堂官修書祝好,在諸位大人的回信中,吩咐我等不久將有差事吩咐,要我等唯林州兩位司使大人馬首是瞻。前年重陽,賀大人在設家宴,請一州官員齊聚和春園,布政使與按察使兩位大人藉機找上我九人。”

他說完這句就頓了一頓,恍惚想到那日宴上賀枚淡然低調的風度,一時間滿心傷感。

遲朗皺起眉頭,在上催促一句,“在此之前,布政使與按察使與你九人可有交往?”

“只是泛泛之交。”

趙才為脫罪,在一旁也想插話,卻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

遲朗看了一眼趙才,見他欲言又止,就又向陳奇問道,“之後如何?”

陳奇低頭回道,“重陽宴後,按察使與布政使兩位大人將我九人召到府中密談。”

遲朗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壖,“密談何事?”

陳奇猶豫了一下,叩首道,“二位大人密召我九人時,言辭十分隱晦,只說林州有一縣丞人品敗劣,來日查實,要我等上表彈劾。”

“他二人可說明那縣丞是誰?”

陳奇叩首道,“並未說明。”

遲朗見陳奇吞吞吐吐,不肯盡言,心裡就有些不耐煩,問話的語氣也更凌厲,“之後又如何?”

陳奇看了趙才與王育一眼,“兩位大人就召王育與趙才密談,我等各自散了,並不知他們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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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一早已經知道陷害崔勤是王育主控推動,如今得了陳奇的證詞,自然也不能再繞開王育,她望著下首跪著的三人,並沒有馬上開口訊問王趙二人,而是笑著問陳奇,“你以為布政使與按察使為何獨留王育與趙才?”

陳奇抬頭看了一眼毓秀,嚇得馬上又低下頭,吞吐半晌才說一句,“罪臣不敢妄言。”

“要是朕執意要你猜一猜呢?”

陳奇不必挖空心思揣摩聖意,也猜到毓秀想要他回什麼,就順著她的話回一句,“王御史是左都御史關凜大人的心腹,趙才是右都御史韓希大人的心腹,林州道監察御史暗下已有默契,凡事以王育大人馬首是瞻,按察使與布政使想必是因此才獨留他二人密談。”

毓秀冷笑兩聲,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洛珅與洛珺,對下首道,“各部各司黨政門派之說,朕從前也略有耳聞,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且不說林州按察使與布政使因王育是關凜門生,就將陷害崔勤之事交由他一手操控,讓朕心驚心寒的是陳奇說的那一句只因王育是關凜心腹,林州道監察御史就事事以他馬首是瞻。御史如此作為,如何行監察之職,都察院歪風邪氣,要有勞兩位洛大人肅清整治。”

洛珅與洛珺起身對毓秀一拜,“臣等必鞠躬盡瘁,竭盡所能。”

毓秀笑著叫二人免禮,轉而對堂下跪著的王育與趙才二人道,“陳奇方才所述可是真?”

趙才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回話的時機,忙叩首道,“回皇上,卻有此事。”

毓秀無聲冷笑,“李秋和肖桐留你二人說了什麼?”

趙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裝死的王育,“重陽宴後,是兩位司使第一次召見我與王育,兩位大人只說那個罪行劣跡的縣丞是樂平縣的崔勤。”

遲朗見毓秀不說話,就替她問一句,“除了崔勤的名字,他們可還說了其他?”

趙才想了想,回話道,“罪臣記得,李秋大人特別問了我與王育一句話,說的是崔勤是禮部尚書崔縉大人的族親,也算大有來頭,問我二人是否不畏權貴,上書彈劾?”

毓秀默然望著趙才,還是沒有開口。

遲朗便問趙才道,“依你看來,李秋說這話,是出於公心,還是出於私心?”

還不等趙才回話,姜壖就在一旁冷笑道,“尚書大人問這話是否有誘供之嫌,且不說這堂下跪著的三個罪人說的是否屬實,就算林州按察使與林州布政使當真召見過林州道監察御史,督促其檢查之職,也不會是出於私心。”

遲朗也冷笑,“皇上怎知按察使與布政使兩位大人並非出於私心?”

姜壖怎會屈尊與遲朗理論,便對何澤使個眼色,何澤在一旁笑道,“尚書大人這話問的奇怪,按察使與布政使兩位大人皆是一州要員,必定是聽說了樂平縣令的種種劣跡,勒令林州道監察御史行使監察彈劾之職,不負皇上囑託。”

遲朗一皺眉頭,“天官這話才說的奇怪,何為按察使與布政使得到訊息?是兩位司使有耳目查出樂平縣丞口碑不佳,還是有民眾上訪舉證。若無明證,如何查實,若不查實,怎能鼓動言官貿然彈劾,若非出於私心,按察使與布政使身為一州要員,掌一州刑名民生,怎會如此不謹慎?”

何澤笑道,“若兩位大人手握真憑實據,必會按律辦案,想來是崔勤太過狡猾,雖有劣跡,卻不曾露出把柄讓人與人,兩位大人只能請監察御史從旁協查,以彈劾上表以達聖聽。”

遲朗才要反唇相譏,就被毓秀抬手打斷,毓秀冷笑著看了何澤半晌,開口道,“天官若執意這麼說,朕難免要懷疑你強詞奪理。”

何澤一皺眉頭,又馬上露出一個笑容,“請皇上賜教。”

毓秀冷笑道,“一國之所以有律法,是要國人循規蹈矩,按律行事。若我西琳的官員辦案不講證據,只憑道聽途說和莫須有的傳言,那還要大熙律做什麼?”

何澤賠笑道,“皇上所言極是。皇上高居廟堂之上,卻不知地方辦事的難處,有些官員為求惡有惡報,善有善果,也會權宜行事,為不負皇上囑託,偶爾遊走於規律之外,譬如刑部尚書遲朗大人偶爾會採用一些別緻的問案方式,為的是替皇上得到的滿意的結果,臣以為,林州那兩位大人抱著的也是同樣的初衷。”

毓秀自然不會替遲朗辯解,只笑著看了他一眼,等他自己來說。

遲朗一派淡然,面上雖笑,眼神卻凌厲非常,“天官指責我問案不依律法,可有真憑實據,當堂誣陷,誹謗一部長官,是何等嚴重的罪名,天官不會不知道?”

何澤摸了摸鬍子,眼睛笑的彎彎的,“我只是隨口一說,遲大人為何惱怒如此?昨夜夜審你是如何誘得這三人口供的,恐怕不敢當堂言明?”

遲朗微微笑道,“刑審問案是我刑部機密,怎會當堂公之於眾?天官明知我不能透露,卻以此為餌,是否別有用心?”

何澤才要回話,毓秀就在上首笑道,“問的是林州案,說的官員無證越權之事,怎麼協審與聽審的兩部堂官當堂爭執?天官暗示遲朗當差中有逾矩,可拿出明證,由朕親自問他的罪,若拿不出明證,須謹言慎行,不可汙衊忠良。”

何澤聽毓秀用了“汙衊”二字,哪裡還敢多言,慚笑著搖搖頭,“皇上教訓的是。”

毓秀笑道,“陳奇趙才都指認李秋與肖桐是策劃指使林州案之人,王育你有什麼話說?”

王育被毓秀點到頭上,哪裡還敢裝死,只得撐著身子說一句,“他二人說的句句屬實。”

毓秀見王育瑟瑟發抖,就命人端了一杯水給他喝,“你不要害怕,從實招來,朕會酌情寬恕你的罪名。”

王育哪裡喝得下水,一碗撒了半碗,伏在地上對毓秀叩首道,“罪臣叩謝皇上隆恩,罪臣身為御史,有負聖心,罪該萬死,今必盡言贖罪,明是非黑白,正天下視聽,助冤屈之人平反,揭陰險小人面目,請皇上寬恕罪臣的家人,來日論罪懲處時,不要牽連罪臣的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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