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龍章 > 314、346

314、346

毓秀不想對二龍戲珠深究下去, 不等梅四先生回話, 她就起身說一句,“悅聲受傷的事不可聲張,朕明日會送空車出皇城, 藉口悅聲回相府省親。遣廉曹兩位御醫前來為悅聲診治,凌相與先生若要珍稀補品, 珍藥庫隨二位取用。”

凌寒香見毓秀話中有去意,忙起身拜道, “時辰不早, 皇上來去密道不宜,唯恐橫生枝節,請皇上儘早回宮為上。”

毓秀笑著點點頭, 與華硯對視一眼, 略略安撫凌寒香與梅四,一同下了密道。

華硯從密道裡合上機關, 點燃火把, 走在毓秀之前。

他的步幅比毓秀大了許多,毓秀跟的辛苦,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頭痛越發嚴重,一腳踏錯, 摔在地上。

華硯聽到輕微一聲“哎呀”,回身去看,見毓秀掙扎起身, 忙走到她身邊扶她,“皇上怎麼了?”

毓秀笑著搖搖頭,“頭有點暈,不知怎的就腳軟摔倒了。”

華硯一皺眉頭,“臣走的太快了?”

毓秀低了頭,擺手道,“來時不覺,才在相府坐了半晌,再走路,就覺得千難萬難,朕已經許久沒有走過這麼多路了。”

華硯心有愧意,將火把交到毓秀手裡,轉身把她背到背上,一字不說就走了出去。

地道高度有限,毓秀的頭磕到密道頂,也不敢叫痛。華硯聽到悶悶一聲響,一時情急就跪到了地上,將毓秀放下來問一句,“臣太莽撞,害皇上撞到頭,皇上疼的厲害嗎?”

毓秀手扶頭頂,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惜墨背我的時候太著急了,朕只是輕輕撞了一下,不礙事。”

兩人扶著手一同起身,相視一笑,都有點不好意思。

華硯重將毓秀背在背上,放低身子,步子穩穩。

毓秀趴在他弓著的背上,心中百味雜陳,意識到以前,已經落了許多淚。

淚滴到華硯後頸,他起初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意識到以後,整個人都有點發懵,“皇上怎麼了?”

毓秀抹了一把淚,將半張臉埋到華硯頸窩,“我想起我從前說過的一句話,覺得好笑。”

“皇上說了什麼?”

“我對一個人說,帝王的眼淚是流給人看的,流了幾滴淚,就要收回幾座城。”

華硯細細品著這句話,心中生出莫名滋味,“皇上的眼淚是流給我看的?”

毓秀苦笑著搖搖頭,“道理好說,做到不易,即便我想冷血無情,卻總有控制不住流露真情的時候。”

華硯想了想,似乎有點明白,“皇上為悅聲傷心?”

毓秀點點頭,又搖頭,“我的確為悅聲傷心,可我的眼淚卻不是為他而流。”

華硯猜到毓秀要說什麼,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那是為誰?”

毓秀話在嘴邊,難以啟齒,沉默半晌,並沒有正面回話,“為了一個曾經百般為我,極盡思慮的人,我失去他這麼久,本已萬分絕望,想不到今日還會嚐到一點失而復得的滋味。”

華硯本以為自己摒棄七情六慾,再不知曖昧,可他聽了毓秀的話,卻分明感覺到全身的皮膚都在微微發燙。

尷尬在安靜的空氣裡流轉,密道裡只聽到的華硯的腳步聲和火把的火聲,半晌之後,毓秀都不知該說什麼破冰。

華硯也覺得難堪,輕咳一聲,隨口問一句,“皇上那個眼淚與城池的故事,是對誰說的?”

毓秀想起陶菁,心中別有一番酸澀,“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華硯嗤笑道,“若只是無關緊要的人,皇上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毓秀自嘲一笑,“是啊,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我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她想到陶菁並非偶然,自從梅四澄清了凌音受傷的前因後果,她就想到了那個人。

得知錯怪陶菁,她心中的懊惱大過愧疚,錯冤了他別有心機,愧疚只有一分,懊惱自己敏感多疑,以最糟糕的惡意揣測別人,卻有九分。

陶菁在她身邊這麼久,若是有所圖謀也罷,彼此相忘於江湖是最好的結局;若他真的一心為她,她的這一筆情債如何償還。

從小到大,毓秀認定她只欠了華硯一人的情債,他的債,她欠的起,也欠的心安理得。若有一日,她還得起,她必傾盡全力。在得知華硯在林州出了意外,她才會哀毀骨立,痛不欲生。

華硯在身邊的時候,毓秀總覺得手裡有大把的時光揮霍,之後他出了意外,他們之間的債就永遠定格在一個她還不起也彌補不了的時點。

華硯扭頭看了毓秀一眼,雖然只看到她的側臉,卻從她緊皺的眉頭中看到了許多不可言明的愁緒。

“皇上有心事?”

毓秀一聲輕笑,搖頭回一句,“惜墨要說什麼?”

華硯頓了一頓,“皇上想到了與你說無關緊要的話的那個無關緊要的人?”

毓秀笑道,“我想到的事不僅與那個無關緊要的人有關。”

華硯猶豫半晌,終於問一句,“皇上口裡的那個無關緊要的人,是陶菁?”

毓秀被戳穿心事,嘴巴開開合合,乾裂的嘴皮突然疼得厲害,“既然是無關緊要的人,多說無益,不必提了。”

華硯想到他死而復生的那一日,從陶菁眼中看到的類似於他理解不了的絕望,心中並無所動,可自從他飲下毓秀的一杯龍血,心境卻發生了改變。

依照他在帝陵密室裡看到的情形,陶菁的壽命不會太長。想必凌音也是算定了陶菁必死無疑,才會百般叮囑他隱瞞他復生的真相。

毓秀經歷了太多了失去,若她得知陶菁為救他而死,心中必然糾結懊惱。

若是她一生都不知曉也就罷了,若在陶菁死後,她得知真相,是否會心如刀絞,怨恨他隱瞞真相。

華硯猶豫了一番,算一算剩下的路程,試探著問一句,“皇上貴為天子,臣下為皇上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分內之事。臣好奇的是,皇上是想知道臣私下為皇上做的事,還是寧願從不知曉。”

毓秀以為華硯在問他自己的事,就玩笑著說一句,“惜墨去林州之前,朕私心希望你不要對我敞開心扉,讓我難堪。你從前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並非不知,卻想佯裝不知。我怕自己的心中會負上卸不下的重擔,與你相處時也會平添許多不必要的尷尬。可你去林州之後寫給我的那封信……動搖了我的心。”

華硯也記得他給毓秀寫過的那封信,可他只是記得當中的文字,卻不記得當時寫信時的心境。

毓秀生出恍如隔世的恍惚之感,“你在林州出了事,我才後悔。你我之間不該有那麼多的隱忍按捺,也不該有那麼多的不可言說。如果讓我重新選一次,我寧願你把心裡話都同我說。”

華硯淡然笑道,“世事無常,如今皇上想讓我說時,我卻已無話可說。”

毓秀心中感慨,面上的哀傷一閃而過,“天命不可違,你我君臣一世,若再無私情,未必不是最好的結果。。”

一句說完,二人皆沉默,直到華硯能看到密道的盡頭,他才開口說一句,“臣有一件事,不止當講不當講。”

毓秀從華硯背上滑下來,“惜墨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

二人藉著火把的光彼此對望,華硯輕輕嘆一口氣,“臣之所以死而復生,與一人有關。”

毓秀想到凌音所謂的人蠱之說,“與誰有關?”

華硯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與皇上口中的那個無關緊要的人有關。”

“陶菁?”

“是。”

毓秀心一沉,全身的血都冷起來,“惜墨死而復生,與陶菁有什麼關係?”

華硯望見毓秀眼中的慌亂,便斟酌了措辭,“那日臣在帝陵中醒來,身邊只有一人,就是陶菁,他癱坐在水晶棺旁,氣若游絲,像是只剩一口氣。”

毓秀指尖發抖,“你醒來的那一日是哪一日?”

華硯垂下眼,“就在一月之前。”

毓秀想起陶菁在金麟殿與她訣別時的情形,一時如萬箭穿心。

密道的另一個出口,就是恭帝帝陵,他選擇這種方式出宮,竟是為了見華硯?

他見到了華硯之後又如何?

“陶菁對你施了人蠱之術?”

華硯聽毓秀的話音有些發顫,回話時也多了許多顧忌,“臣不知陶菁施的是否人蠱之術,他只說給了我一口氣,且因我是無心之人,每月都要飲皇上的一杯龍血,性命才得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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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

龍血……

毓秀的心都停跳了。

當年陶菁救她出帝陵的時候,也說給了她一口氣,之後在她身體每況愈下之時,又要她飲聞人離的龍血。

她也依稀記得,他說過自己只有三口氣,若他所說為真,如今他的性命,豈不是三分已去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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