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龍章 > 259、284

259、284

睡夢之中, 姜鬱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驚醒時出了一身冷汗,他極力回想之前做的那個噩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床前站著傅容。

傅容見姜鬱醒來, 惶恐跪地請罪,“驚擾殿下安寢, 下士罪該萬死。”

姜鬱擦了冷汗,扶著胸口坐起身, 壓下滿心惱怒問一句, “出了什麼事?”

傅容叩道,“若非十萬火急,下士萬萬不敢驚擾殿下, 是皇上……”

姜鬱聽說是毓秀, 面色才稍稍緩和,下床穿靴披衣, “皇上怎麼了?”

傅容起身幫姜鬱穿衣理帶, “快到三更時分,皇上披了件外袍從永祿宮出來,回到金麟殿後便大發雷霆,把整個寢殿都砸了。鄭喬等從未見皇上如此,不知如何處置, 唯恐皇上傷了身子,才不得不來永樂宮請殿下示下。”

姜鬱聽了這話,反倒放了半顆心, 原本的慌張也一掃而空,“皇上不是第一次與那個佞臣糾葛,這種事也值得稟報?”

傅容一臉陰霾,“這一次與之前不同,皇上恐怕不止發脾氣,下士說皇上砸了金麟殿,並非一句誑語,鄭喬等人都說皇上是當真把金麟殿裡能砸的東西都砸爛了。皇上一向謹慎自律,從不曾失態如此,若不是事情真的超出控制,他們也不敢逾矩來報殿下。”

姜鬱將信將疑,傅容的話只聽了五分。他聽說毓秀砸了金麟殿,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她是故意做戲給誰看,一邊漫不經心地系了衣帶,隨口問一句,“可有人去稟報太妃?”

傅容搖頭道,“未得殿下首肯,他們都不敢去稟報。”

姜鬱猶豫了一下,心裡想的是,若毓秀故意做給姜汜看,不幫他把人弄到金麟殿,豈不是他的不解意;轉念又一想,若毓秀是做給他看,他不如先趕過去看一看再做打算。

傅容見姜鬱整理儀容,不緊不慢,暗自腹誹,卻不敢多說一句,只等他打理好了,才吩咐擺駕往金麟殿。

轎子到金麟殿外,姜鬱才覺出不尋常,只在階下,他都聽得見毓秀聲嘶力竭的叫喊。

嘶吼的只有三個字。

為什麼。

再看傅容鄭喬等人,都是一臉慌亂。

姜鬱這才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匆匆下了轎,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殿。

殿門外守著一臉頹態的周?,周?嘴唇發白,束髮也十分凌亂,想必也是在睡夢中被拖了來的。

周?跪在姜鬱面前,“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進殿打擾,請殿下恕罪。”

姜鬱詫異,傅容明明說請他來金麟殿就是周?的主意,怎麼他人來了,傅容卻攔在門前。

莫非是等他說那句話。

在下有在下的難處,姜鬱不想讓在下的人為難,就長嘆一聲說一句,“你讓開吧,是我執意要進去,皇上若追究罪責,也由我一力承擔。”

周?這才起身讓開路,攥著拳頭說一句,“下士跟隨皇上多年,從未見她惱怒至此,不知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姜鬱望一眼寢殿地方向,“皇上這樣有多久了?”

“半個時辰。”

“她一直就喊這一句話嗎?”

“下士聽到的的確就只有這一句話,皇上在問為什麼。”

姜鬱皺緊眉頭,“皇上為什麼要問為什麼?”

周?一臉凝重,回話的吞吞吐吐,“下士怕皇上已神志不清了。”

姜鬱厲聲喝一句,“胡說八道!”周?叩首自稱失言,他卻又咬牙問一句,“請御醫了嗎?”

鄭喬跪在一旁,見周?不回話,就插嘴說一句,“曹御醫在神威將軍府,其他人……下士等不知該請哪個?”

姜鬱不耐煩地擺擺手,叫眾人都起身答話,“既然沒請御醫,就先不要請了。今晚皇上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又做了什麼事,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他心裡多少有個認定,毓秀白日裡才在朝堂被姜?嫉繞梗??砑?忠?ソ娑曰?希?蛔??呂奐葡呂矗?腔鷸?露寄苤氯吮覽!5畢濾?14環7瑁?彩僑酥?g欏?br>

周?看一眼鄭喬,躬身對姜鬱拜道,“皇上擺駕到永祿宮,見詩儐殿下舞劍,之後便進了才人寢宮。夜深時,詩儐殿下在才人寢殿之外打碎茶杯,驚醒皇上,皇上召見他之後,不知說了什麼,就急匆匆從永祿宮回到金麟殿。”

姜鬱冷笑著點點頭,心中百味雜陳。毓秀見了紀詩與陶菁,至於這三個人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侍從們不知道,他也猜不到,他唯一能篤定的事,除非是毓秀刻意而為之,要演一場發瘋的戲給人看,否則她的失控,必然與華硯有關。

姜鬱吩咐眾人等在殿門外,他自己在殿門口站了半晌,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寢殿中沒有亮一盞燈,大窗四開,夜風灌進殿中,吹起毓秀的衣衫下襬。

淒涼月光下一人站在殿中,何其蕭索。

恍惚中,姜鬱卻以為他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龍,一條被剝了龍鱗,陷入絕望的龍。

毓秀光腳站在一片狼籍中,四周都是瓷瓦碎片,扯下的床幔簾帳,她望著南窗,又不像望著南窗,地上的一片黑暗,分不清哪一片是她的影子。

姜鬱只是遠遠望著毓秀,一顆心就像被利劍刺中,難過的不能自已。

在此之前,即便是她最狼狽的時候,也不曾頹廢如此。那個溼淋淋被拖出錦鯉池的少女,非但不讓人討厭,反而十分的可愛。如今在他眼前的這個人,只留給他半張側臉,他卻清楚地看得到她身體裡散發的無限絕望,十八年間一直倔強挺立的小小身體,像是被塌下來的天壓垮了。

姜鬱終於十分確定,毓秀的失控不僅僅是發脾氣這麼簡單,也絕不僅僅是為了演戲這麼簡單。

她若能把萬念俱灰演的這般痛入骨髓,即便是引他入局的一步棋,他也認了。

姜鬱邁進殿中的時候,毓秀甚至沒有扭頭看他一眼。

他舉著從殿外拿進來的燈燭,一手把門關了,緩緩走到她面前,試探著拉住她的手腕,“皇上。”

毓秀聽而不聞,沒有半點要回應的意思,只是在被近光照到臉的時候,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姜鬱看清毓秀的臉,他原本以為她在流淚,如今靠近了,看清了,卻發覺她兩眼乾乾。

比她的臉糟糕的是她的頭髮。

她的頭髮幾乎完全披散,只剩揉亂的一團還卷在一枚做工精緻的金龍釵上面。

姜鬱將燈燭放到最近的桌上,小心幫毓秀把纏在那一團亂髮中的金龍釵解下來,順手幫她整理不甚柔軟的亂髮。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慌忙拉她坐到鏡子面前。

毓秀被拖動的時候完全沒有反抗,像一個木偶,任姜鬱隨意拉扯,她被他按到椅子上,玉梳插進頭髮,除了微弱的呼吸,簡直不像一個活人。

姜鬱甚至疑惑在他上階之前在殿中叫喊的是另一個人。他用玉梳梳她的頭髮,裝作不經意的檢視,梳到一半,終於忍不住把燈燭取了來。

之前果然不是他看錯了。

毓秀最裡面的頭髮白了一層,數量沒有多到外面的黑髮掩蓋不住,可撥弄出來完全展示在人前之後,卻著實觸目驚心。

姜鬱手指控制不住地發抖,心臟一陣抽痛,“皇上的頭髮什麼時候變白的?”

毓秀藉著燭光,從鏡子裡看姜鬱的臉,面上無一絲波瀾。

姜鬱被她事不關己的態度激怒,捏緊她的肩膀狠狠搖晃了兩下,“到底什麼時候變白的?你想一直裝啞巴嗎?”

毓秀不怒反笑,表情詭異到恐怖,她就那麼以置身事外的姿態看著姜鬱,眼神冷漠的讓人心寒。

姜鬱乾脆將毓秀從座位上拎起來,摟著她的腰把她抱在懷裡,“到底發生了這麼事,要哭要笑你都對著我就是了。”

他說這話原本是想激他一激,沒想到她竟開口回應。

“你放開我吧。”

嗓音嘶啞,一定是之前聲嘶力竭的叫喊傷了喉嚨。

姜鬱將人抱到床前前,安置到床邊坐的時候才看到她腳底流了血,不知是不是他才扯她到鏡子前的時候踩到什麼碎片。

血流了這麼多,她居然從頭到尾都沒出過一聲,姜鬱滿心鬱悶,高聲叫人進門,周?鄭喬等人誠惶誠恐,開門的時候都低著頭,進殿之後見到滿地狼藉,不等姜鬱吩咐,就都跪到地上整理。

姜鬱將傅容叫到跟前,叫他準備麻布藥酒,傅容看到毓秀受傷的腳,領命而去,一同帶了金瘡藥。

毓秀腳底的傷口割的很深,姜鬱拿藥酒衝了又衝血還止不住,只得手忙腳亂地幫她纏了幾層麻布止血。

眾人將桌上地上的殘骸收拾乾淨,兩個年輕的侍從要拿水擦地,被周?制止。這種情況下,多留多錯,不如儘早帶人出去。

寢殿裡的燈還是只有一盞,姜鬱沒有把它拿到床邊。才剛還能聽到眾人打掃的聲響,如今又只剩下一片寂靜。

姜鬱坐到毓秀身旁,半晌無語,只拉著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

殿中只剩呼呼風聲,他再開口時,語氣就比之前溫軟了幾分,“皇上從今晚後都不再同我說話了嗎?”

昏暗中,毓秀一聲長嘆,身子如墜崖般倒在床上,姜鬱乾脆把她抱到床上躺平了,自己跟著也爬上床跪在她面前。

毓秀身上還卷著外袍,裡面的裙子皺成一團。姜鬱把毓秀袍帶解了,輕手輕腳地把衣服從她身下抽出來。

他原本是想抽一條薄被蓋在她身上,鬼使神差,手卻不聽使喚。

姜鬱解開毓秀裡衣帶,手指不自覺地觸碰她羅露出來的皮膚,光光的臂腿露在他面前,摸到的地方無一處不滑嫩。他明知乘人之危非君子所為,卻管不住自己的心。

灼熱的嘴唇貼上冰冷的皮膚,他心裡明知不該如此,卻不知該如何停止。

姜鬱試探著觸碰毓秀的嘴唇,他雖恨她像棉花一般沒有回應,卻又卑微地享受身下人任他愛*撫的快感。

糾纏的時間越久,姜鬱腦子裡反抗的聲音就越大,有那麼一瞬間,他想罔顧理智,只聽憑身體的本能,可一對上毓秀虛空的眼神,他又頹廢地打了退堂鼓。

從始至終,他最愛的還是她的心,就算他想得到她的身體,也不該以這樣一種擺弄屍體的方式。

即便毓秀此刻的妥協與容忍是她變相地對他說是,他也不要這種應承。他要她全心全意地愛他,回應他,像他想要她一樣,熱烈地糾纏他,渴望他。

畢竟兩情相悅的纏綿,才讓人心醉,一個人的獨角戲,終究只是戲。

姜鬱輕吻毓秀的額頭,嘆息著從她身上翻下來,扯被子把她從頭蓋到腳,一邊似笑非笑地說一句,“皇上什麼都不在乎了嗎?即便我要你,你也不在乎了嗎?”

毓秀翻了個身,直直望著姜鬱,一聲喟嘆似真似幻,“我想給,伯良不想要嗎?”

姜鬱沒想到毓秀會開口,而她回應他的話卻篤定了他的想法,她的妥協與容忍,果真是刻意而為之,適才只要他再強勢一分,她會甘心承受,予取予求。

姜鬱的心亂成一團,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他分不清自己是如釋重負,還是心懷懊惱 ,當下的當下,他只迫切地想知道讓毓秀失控的緣由。

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事,有這個本事讓她自暴自棄到這種地步。

“你明知我從你我大婚的那日起,就想要你。那些同塌而眠卻又要恪守君子之禮的夜晚,我滿腦子都是瘋狂佔有你的念頭,從來都不是我不想,而是你不想。”

毓秀淡然一笑,“才剛我不是想了嗎?”

即便他和她是如今這種尷尬的關係,他還是會因為她的淡漠心尖刺痛,“你不是想,你只是被迫容忍我的想,我想得到你不假,卻不想以這種方式得到你。我要你的心,你的人,你的全心全意,我不要一個靈魂抽離的驅殼,為了敷衍我的愛意,寧願裝瘋賣傻。”

毓秀勾唇一笑,表情像哭,“你以為我今晚的所作所為,都是為敷衍你的愛意,裝瘋賣傻?”

姜鬱自嘲一笑,“我自問沒有那個本事動搖你如此,會讓你傷心欲絕,自損身體的,除了華硯還有誰。”

他說這句本為試探,眼看毓秀聽到那個名字之後目光閃爍,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果然又是華硯。

從來都是華硯。

即便華硯死了,還要陰魂不散,橫亙在他們中間,像一根拔不掉的刺刺在她心裡。

姜鬱雖惱怒,畢竟還有三分理智,他敏感地知覺毓秀今晚的種種絕不僅僅是為失去那個人而傷心,在永祿宮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刺到了她最敏感的神經。

他也知道,她會對實情諱莫如深,即便他直言相問,她也不會實言以告,就算他旁敲側擊,費盡心機,她只會拿一個藉口敷衍他。

他明明都知道,可他還是要問。

“皇上若當我是個知己,就告訴我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惹你惱怒至此,你又為了什麼,突然改變對於姜家子嗣的想法。”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毓秀閉上眼,再睜開,一雙睫毛像風中戰慄的蝴蝶,“林州事件的幕後主使是誰,伯良早就知道,姜相逼迫我到這種地步,絕不會讓我在皇位上久留,他在幾位郡主中物色繼位人選的事,幾乎人盡皆知,喪鐘敲響,我只能數著餘下的日子,但求全身而退。”

姜鬱握住毓秀的手,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裡,“臣曾向皇上許諾,只要有我一日,便會迴護你周全。姜?際魄浚?噬先舨揮腖?敕嫦嘍裕??換岜?邢照校?懲蚴纜蠲?3莢?鞠牘嬡盎噬希?羲?胍?氖搶癲浚?噬喜蝗縟倘韙褐兀??慫?囊靶模?萸野哺В?源?慈鍘!?br>

將禮部拱手相讓,忍辱負重,以待來日……

毓秀在心中默唸這幾個字,禁不住冷笑不止。姜鬱同陶菁是一樣的想法,該說英雄所見略同,還是這些人原本就沆瀣一氣,挖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只等她一腳踏空。

毓秀笑道,“姜相不是一直想要一個皇族血統的繼位人嗎?我給了他,算不算暫且安撫,以待來日。”

她說話的時候漫不經心的態度,讓姜鬱很難相信眼前這個與之前在金麟殿中瘋掉的是同一個人。

如果她容忍他為所欲為的理由是這個,他寧願一根手指也不碰她。

“所以皇上是自覺被逼到死角,才不得不壓抑本心,忍耐我的親近,你求的只是一個有姜家與皇家血統的繼承人,安撫動搖你皇位的權臣?”

毓秀聽出姜鬱語氣中的憤恨,面上卻一派坦然,“如果我說是,伯良願意幫我達成心願嗎?”

『加入書签,方便閱讀』
推薦閱讀:
榮耀與王座 兵王無敵 一點風骨 修仙暴徒 這個首富有點牛 鬼志通鑑 近身武王 欺天大世 重新開始轉動的異能世界 最強魔神系統
相鄰推薦:
言出必死[綜武俠]從火影開始掌控時間韓綜從簽到開始女配加戲日常[穿書]逆天福運之農女青青滿城都是我馬甲靈顯真君皇明皇太孫我的青樓有七個姐姐首富從盲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