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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搭車人

他們都在汽車上漸漸的睡了過去。江成先醒了過來,看著車外已經將近黃昏,金色的陽光斜照進車廂裡,給這輛老車渡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金色給人一種溫暖、舒適,一掃旅途的疲勞。他們走在了鄉路上,遍地的野花,五顏六色甚至怡人。

這個時候,張欣瑤也醒了過來,她意識到自己躺在江成的肩上,心中有些難掩的甜蜜感。她不捨的把頭抬了起來,和江成一同朝外面看去,這裡實在太美了,美得讓人沉醉。

車子又開了一個小時,他們的目的地終於到了。從車上下來,都感覺腰痠腿疼了,好容易可以得到舒展。等下了車之後,天色已經迅速的從黃昏到了晚上,他們整整坐了一天的車才從陽關到南陽市。這車每天只有一趟除了這個工具就沒有別的,所以他們沒有選擇。

在汽車站他們想要去古井村,卻發現汽車時刻表上沒有直達到那裡的車,讓人很失望,連到古井鄉的車都沒有。江成不得不諮詢售票視窗的售票員,當他說出要去古井村的時候,那個售票員抬頭看了他一眼,用一種莫名的神情望著他們,就愣了幾秒鐘,她才恢復了常態,江成他們也很詫異剛才這個售票員是怎麼了?為什麼聽到古井鄉會是這種感覺。不過沒有給他太多時間去思考這些,他們身後的買票長隊已經越排越長了,江成快速的又問道:

“那如果我們想去那裡要如何走?”

“你們只能先到最近的千路鄉,然後在自己想辦法。”售票員有些不太耐煩,生硬的回答他們。然後越過他們的身子往後看,對後面的人吼道:“後面買票的人過來上這兒來買,買完票的人快些離開。”她的意思就要江成他們趕快離開,別耽誤後面人買票。

他們無奈不得不從這裡出來,這個時候,一個穿著黑色衝鋒衣的小夥走了過來,和江成他們答話。

“兩位,你們是要去古井鄉嗎?”那個年輕人問道。

江成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他,個頭和自己差不多,不分上下。他梳著平頭,臉型有點稍遠,臉上有點肉,眉頭又粗又黑、眼睛狹長,上面還戴著一副眼睛,鼻子寬大高挺,嘴略顯稜角,這個人長得五官精緻不過毀就毀在了他那略有嬰兒肥的臉上了。他笑起來臉頰上有酒窩,給人感覺很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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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江成直言不諱。

“正好我們也要去古井鄉辦事,我們有車,一起走啊。”他套近乎的說道,江成可不信他的鬼話,什麼順路,就是拉黑車的,所以他也沒有和這個人廢話。

“兄弟,一個人多少錢?”江成直截了當的問道。

他笑了一下:“一人200元。”

“哈,兄弟你太黑了吧,這價錢都可以算是包車了,你要我一人200,欺負我是外地的嗎?”江成嗤笑著。

“那大哥,你去問問這價錢是不是公平的,我們給你送到古井鄉還負責給你們找船。去古井村的船可不是總有的。”那個男人神秘的一笑,江成看著他小人得志的樣子,有點生氣,剛要說話,這時張欣瑤走上前斬釘截鐵的說道:

“一人一百,找船再談。”

男子想了想,然後又說道:

“好吧,既然這樣我再去拉人,湊夠了才能走。”

這分明就是拼車拉黑車的,江成在外地也只得忍下了,不過這美女的一句話,卻比他說N句管用的多。兩個人坐上了車,那是一輛11座的麵包車,車上不是太乾淨,車座的罩布是灰色的網格樣子,那上面有很多的深灰色斑塊,深淺不一,車裡的空間有濃重的煙味。車上坐著一個司機,他還在那裡不停才抽菸,根本不覺得車內的空氣已經很糟糕了。

剛開啟車門就是這樣,張欣瑤沒有辦法進入車廂裡面,因為那裡感覺空氣很不好,她只得先把車門開啟放進新鮮的空氣進去。他們想到了如果坐這樣的車還一人200那得多賠,還好講下來了一半的價格,這樣他們都感覺有些後悔。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年輕的小夥回來,他又帶回來一個男的,這個人眼神有些木訥,表情呆滯,怎麼給人一種好像是得了腦血栓後遺症的感覺。他的嘴往前凸,眼睛大大的瞪著,卻一點沒有光彩,無神空洞,就如失去生命的死人一般。他拖著一個又大又沉的箱子,樣子有些吃力,這其中那個小夥要幫他託,但是都被他拒絕了,他不讓別人碰那個箱子。

江成在車外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還留意看那箱子在土路上拖出的輪子印轍痕跡,有些深。上車後,司機想把那箱子拿到後備箱裡,但是被他拒絕了,誰也不能從他的手裡把箱子奪過來,最後大家都妥協了,箱子放在了那個人的腳底下,他的腿搭在了箱子上面,這樣勉強能放下。

“哎,找不到了就這幾個了。”那個小夥回來和司機抱怨道。

“那也太少了,我們走這趟不是要賠了嗎?”司機小聲的和那個人滴咕。江成的耳朵天生就靈敏,他們雖然聲音不大,但是他也聽到了。

“不過還行,那家夥願意出這個數。”他比劃著手指頭,那是五根手指都挺起來了。

“五百?”江成在心中驚訝著,又看看安靜的坐在汽車後座上的那個呆滯的男子,看著他的腿就放在那個箱子上面,他穿戴很樸素,樣子很平凡,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值錢的,並不像一個有錢人,更不像一個這麼大方的富家子弟。五百元幾乎跑兩個來回還多,他居然願意出。

“兩位上車走了。”那個小夥叫著站在外面的江成和張欣瑤。

他們兩個也都上車了,不過那個大箱子橫在地上,著實有些擠,江成和張欣瑤不得選了車子的最後一排座位。在車上他把錢給齊了,這時車要開動了,就聽到車外有人喊道:

“等等?”

從遠處跑來了一個人,她拍打著車門要上車。車門被開啟,她就十分自來熟的擠上了車。她上來就坐在了那個神情呆滯的人的斜對面,坐在了江成和張欣瑤的前面。她下意識的往後看了一眼。

“是你?”那個剛擠上車的女孩第一個反應過來,看著江成連忙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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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玲玲?”江成慶幸還沒有把這個女孩忘記了。

“真的是你啊,江大……”剛上車的那個女孩就是江成火車上的旅伴麥玲玲,這他們分開了一天一夜這又在南陽市見到了。

“啊,對啊。我們真有緣!”江成打斷了她的話,在這個時候,他怕麥玲玲胡說什麼,暴露了他的身份,這個身份有些敏感,他還是不想被太多不相干的人知道,出門要小心點比較好的。

對於他們之間的熟絡,張欣瑤只是冷在一旁的看著,什麼也沒有說,不過那臉色已經異常的難看了。一向遲鈍的江成還沒有發現出來,可是坐在他們對面的麥玲玲卻感覺到了。不過麥玲玲一直沒有說什麼,把張欣瑤當成了空氣,她還想再說的時候,剛才拉客的小夥轉過頭來問道:

“小美女,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嗎?”

“嗯,知道,我們是一起的。”她說著自來熟的挽著江成的胳膊,樣子很乖巧像一隻寵物貓。可這個樣子卻惹怒了坐在江成身邊的張欣瑤。

“江成!”她的一聲怒吼,整個要把這個車蓋頂開了一般。

“她,她是我妹。”江成有些一窘,情急之下想出了這麼一個蹩腳的理由。

“你妹?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有個妹?”張欣瑤有些驚詫的問道。

“啊,遠房的親戚家的一個小表妹。”江成心虛的解釋道,別看他說的煞有介事,但是那顆躁動的心,就快要跳離了體外,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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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欣瑤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這個剛上車的小美女,將信將疑,也不再說話。江成終於可以鬆口氣。麥玲玲這個時候也很配合,沒有當面揭穿他,如果當面揭穿他,他不僅是在這裡丟了面子,而且還丟了他的清譽,他們沒有什麼事,都會讓人感覺有事的。更會讓他得罪了張欣瑤,這就永遠也挽不回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這位就是漂亮嫂子吧,江,哥哥可沒少和我提起。”麥玲玲也在這時和張欣瑤正式的打了一個招呼。江成不得不佩服她,很機靈,在這個時候,不僅能很快的融入到劇情裡,還能編一些無中生有的事情,來哄張欣瑤。

這樣一說,張欣瑤臉上也緋紅了起來,她有些不好意思,並且對麥玲玲的敵意全部的卸下來,甚至對她還有第麥玲玲產生了一些好感。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一起的,但是這個小美女的車錢還沒有給我呢。”那個小夥說道。

“江哥哥,我的錢包和行李讓人給偷走了。”麥玲玲有些委屈的說道。江成不知道對這個小姑娘該如何了,怪不得他還奇怪她身上的行李怎麼沒有了,於是他就從錢包裡掏出了一張百元的。那個小夥接過錢,扭過頭不再說話了。

“你的行李怎麼被人偷了?”江成給她付完車費又問道。

“我住旅店,第二天早上去逛了一下街,行李留在了旅店,等回去的時候就什麼都沒有了。”麥玲玲睜著可憐兮兮的眼睛看著他們。

“你沒有報警嗎?”張欣瑤問道。

“報了,但是行李沒有找到,我一個人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就想過來找江哥哥。我知道你來了這裡,剛才又看到那位哥哥拉人說要去古井村,我就想到搭他們的車,等找到你們我就不害怕了。”麥玲玲說道。

江成無奈的用手捂著臉,他已經無語了,但是這些事情也太過於戲劇化,在火車上遇到了“鹹豬手”,在旅店裡遇到了扒手,似乎這個女孩並不受幸運女神的卷顧,她一直事情煩惱不斷。江成可不知道,是在遇到他之後這個樣子,還是她一直都這樣倒黴。這種事情無從得知。

車子開動了,說話的就是麥玲玲一會兒她和江成說話,一會兒又和張欣瑤說話,一會兒這三人說話,時不時的那個拉客的人也跟著加入他們的話題。他問了這幾個人要去古井村做什麼?之後麥玲玲和張欣瑤都看向了江成,這個問題好像也只有江成能回答的出來。

“哦,我只是過去探探親。”他不以為然的說道,說完之後又感覺有些不妥,如果司機和拉客的那個人也是古井村的人怎麼辦,他們要是問他的親戚是誰該如何回答。江成有些忐忑。聽完他的回答,車上的氣氛開始沉悶起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江成的心就像要從心室裡跳出來了一樣。

突然這種壓抑的平衡,被麥玲玲所打破了,車子被路上的一個坑彈了起來,麥玲玲在車上發出了一聲慘叫,她的頭在剛才的時候,撞到了車棚上,她剛才整個人在車座上彈了起來。江成和張欣瑤也不太好,他們坐在最後一排,屁股也是瞬間離開了座位,兩個人都彈到了半空中。

“哎呀,我感覺自己是再坐飛機,已經飛入雲端了。”麥玲玲說了一句詼諧的抱怨話。

“沒辦法,這條路,很破,也沒有人修。”拉客的說道。

他們又開始活躍了起來,江成可不想他們把話題又轉到了那個村子上來,他本來想打聽一下那村子的事情,不過這回也作罷了。這些人聊著天,可是沒有人注意到這車上還坐著一位,那個人一直沒有說話,也對他們的聊天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外界的聲音對他沒有刺激。他們也快要把這個人坐在車上的人忘記了,已經要把他當成一個大塑料袋子,擺在那裡,只是佔了一個座位,卻沒有生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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