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慕容復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並吐出一口鬱氣。
“想通了？”楊斂笑道。
“想通了，這些武器對復興大燕有大用，有了它們，復興大燕，指日可待。”慕容復說道。
楊斂笑了，慕容復是個很執著的人，只要是對復興大燕有利，他就不會不遺餘力地做，即使放下武者的驕傲。
槍械的出現從某種角度上來講，算是結束了武者的時代，武者都沒有了，那武者的驕傲更是無從談起，慕容復本也是武者，也有他自身的驕傲，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南慕容，但隨著槍械的出現，鼎鼎大名的南慕容最終也會銷聲匿跡。
慕容復想了三天，強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最終，終於想通了。
武者雖然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練就了一身本領，但是，俠以武犯忌啊，歷朝歷代，江湖中人都是令當權者頭疼的存在，有了槍械在手，不管是武林門派還是綠林中人，是龍得給我盤著，是虎得給我臥著。
只要大軍手持兵械在手，俠以武犯忌將會徹底成為歷史。
可惜，在楊斂看來，他高興的還是太早了，楊斂要的不是全軍持兵，而是全民持兵，全民持兵，才能最大限度地做到相對平等。因為，平等，從來不是祈求來的。
“先生，槍械的生產線一定要嚴格保密好，千萬不能讓外人偷師。”慕容復正色地說道。
“為師採用的是流水線生產方式，每條流水線是負責一個環節，這樣能最大限度地做到隱秘和安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彈藥部分，你派你的絕對心腹部隊把守這裡。這裡，最終是要交給你的。”楊斂說道。
慕容復眼睛為之一亮。
“別高興的太早了，在為師的計劃中，大燕國是要全民持兵的，唯有全平持兵，才能做到最大限度的公平，當權者，不敢肆意欺壓百姓，也能最大限度地防止內鬥。”楊斂說道。
“嘶~”慕容復直接深吸了一口冷氣。慕容復心中已經想著怎麼鎖住槍械這種洪水勐獸呢，沒想到楊斂直接來了個全民持兵。
“這……這……先生，如果全民持兵，那豈是天下四處烽煙？”慕容復問道。
“怎麼會？誰會放著好日子不過，四處點燃戰火？別忘了，我們是靠什麼起家的，是靠農民和工匠起家的，我們，不，確切地說大燕代表著農民和工匠的利益，放眼整個天下，人數最多的就是農民和工匠，他們是大燕的鐵桿支持者，他們不亂，誰會亂？”
“為什麼在我們來到梁山之初，為師就大力推廣免費教育？為的就是開啟治下之民的民智，豐富他們的頭腦，讓他們知書達禮，愛國愛家。而大燕，又代表著農民和工匠的利益，保證他們吃飽穿暖，又沒有人欺壓，他們怎麼可能會亂？”
“他們不但不會亂，反而會幫著你維持當下的秩序！當然，野心家也會有，野心家可以透過咱們制定的途徑實現他的政治抱負，如果走唐末藩鎮之路，你認為他能忽悠住那些開啟了民智的士卒嗎？”
“再教你一招，設立一所軍校，但凡軍中將領，必須是從這所軍校裡走出去的學生，你，以及歷代皇帝都是這所軍校的校長，這些學生都是天子門生，歷代大燕皇帝完全可以透過這種方式將軍隊牢牢地掌握在手中，這樣，軍隊造反的機率大大降低。”
“還有，軍財分離，士卒的軍餉不能由上級將領發放，而是由大燕歷代皇帝發放，興趣來了親自發放，沒有時間便派幾夥人相互監督著，避免貪沒地發放，其實這一點你一直都在做。”
“軍隊在手，軍隊的命脈和軍心也在手，民心更在手，大燕的天下怎麼可能會亂？”楊斂反問道。
慕容復一時間有些懵了。
“可是，人都有脾氣，萬一兩夥人吵架吵急了，拔槍互射呢？”慕容復問道。
“這種情形很可能發生，拔槍互射就拔槍互射唄，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像這種控制不住自己脾氣的人，死了對大燕的統治來說還是好事。”
“再說，槍械也不是隨意發放的，要想持有得需要達到一定的條件。比如說年齡，二十歲以上，學歷也得有要求，品行也得考核，還得有人擔保，外出不得帶槍，槍只能放在家中固定的地方，如若外出真要帶槍還得需要提前申請等等……”
“全民持兵的目的是讓百姓在面對不合理的欺壓之時，有反抗的餘地。”楊斂悠悠地說道。
聽到楊斂這麼一說，慕容復心中明悟：原來不是隨便給人發槍，而是得達到一定的條件，這樣說來，確實能好一些。
“有槍在手，百姓又開啟民智，懂法懂理，這樣說來，即便有貪官也不得肆意欺壓百姓，這件事學生能理解，先生剛才所言能最大限度地防止內鬥是何道理？”慕容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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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鬥，是一種文化屬性，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內鬥無處不在，你仔細看看吧，歷朝歷代都有內鬥，而且越是有外敵入侵的時候，內鬥的越厲害，寧可亡國，也要內鬥。”
“為何會如此？首先，是因為人性本惡，人性之中本就有恃強凌弱的一面，說白了還是為了利益，像民間吃絕戶等恃強凌弱屢見不鮮，這也屬於內鬥的一種，但是如果有槍在手呢？槍，強行把所有人拉到同一個戰鬥力層面。”
“即使三歲小孩子，拿著一把槍也能要了一個壯漢的命，有槍在手，誰也不敢肆無忌憚，只會相會尊敬，雖然這種尊敬是被逼的。”
“其次，是內鬥的糾錯成本太低了，不管是朝中內鬥還是百姓內鬥，付出代價太小。沒槍的時候，我欺負你了就是欺負你了，但是有了槍，誰也不敢這麼做，你敢欺負我，我就敢舉槍打死你。”
“如若誰也說服不了對方，那就決鬥唄，勝者是對，敗者是錯。”楊斂渾不在意地說道。
楊斂也不知道，在神州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全民持兵會出現什麼結果，也許很好，也許很糟糕，但是，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裡去。
“誰贏了就是對的，這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慕容復問道。
“這天下哪有這麼多道理，弱者才會講道理，強者擁有一切。別忘了，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我強，就是我有理。這才是人間的真理。”
“咱們說說孔聖先尊，為什麼他說的話就是道理？還不是因為他孔武有力，門下有七十二門徒，還有三千打手，這樣的實力在春秋時代，攻打一個小國完全沒有問題。”
“各國君主為什麼會以禮相待，還不是因為他的實力在那裡擺著，你真不會天真地以為，孔聖先師的道理是靠嘴巴說出來的？”楊斂反問道。
“如果孔聖先師當年周遊列國之時就孤身一人，你看哪國君主會以禮相待，隨便一夥強盜就能要了他的命，他還怎麼成為萬事師表？”楊斂又補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