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立即知道黃藥師要拼命了，黃蓉從未見過如此鄭重的黃藥師，以往黃藥師對敵要麼是空手，要麼是玉簫，而今，自己的老爹拿出了劍，是真的要拼命了。
“七公一生光明磊落，行事堂堂正正，我信，但這樣並不能證明他就是對的。我不是對七公有意見，我是對丐幫有意見！我神州百姓吃苦耐勞，但這吃苦耐勞不是捱餓吧，大宋苛稅已經勐於虎也，百姓不但要受官吏盤剝還要受丐幫盤剝，我看不慣！”
“正好，我實力又強，所以，我要讓他們改！他們如果不改，那我就殺光他們。”楊斂沉聲說道。
“丐幫弟子行乞討自古以來就是如此，為何在閣下眼中成了盤剝百姓之舉？”黃藥師問道。
“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就是對的嗎？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們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自力更生，偏偏要搶劫他人財物？黃島主，請告訴我，丐幫弟子這種有組織、有規模、有實力的行乞和強盜搶劫有什麼不同？”
“恐怕唯一的不同就是強盜說搶你便搶你全家，一次性買賣；而丐幫則是一次性搶一點，做到細水長流，那他們的本質有什麼不同？不都是依靠武力強奪他們財產？”楊斂毫不客氣地反問。
如果這話對洪七公這等老頑固之流來說，便是歪門斜道，但對以離經叛道為榮的黃藥師來說，還真是很有道理。
黃藥師靜下心來仔細思考楊斂的話後，發現，還真是如此。丐幫弟子名為行乞，就是搶劫嘛，丐幫弟子行乞，黃藥師這樣的人物自然可以不理不睬，但是普通百姓呢？他們自然得乖乖地雙手奉上錢財，因為，普通百姓實力弱。
強者為尊，弱小是原罪！
“七公，楊大俠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黃藥師忽然說道。
黃藥師的舉動讓黃蓉既然松了一口氣又緊張的提心吊膽。松了一口氣是看樣子，自己的老爹不會跟楊斂發生戰鬥了，提心吊膽是，連自家老爹都開始從根子上否定丐幫了。
“豈有此理！我丐幫弟子世代行乞，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洪七公掙扎著站起身來怒聲說道。
“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就是對的嗎？七公，你就說讓你丐幫那些有手有腳的青壯弟子去種地有沒有錯？”黃藥師用楊斂的話來反問。
洪七公無法回答，對也不是，錯也不是。
“洪七公，你們丐幫也不是憑空產生的，那我問你，你們丐幫最初形成的目的是什麼？是一些喪失了勞動能力的人，為了抱團取暖活下去成立的？還是為了更好地搶地盤、更好地搶劫從而冠以丐幫之名，降低其他門派和朝廷的戒心而成立的？”楊斂直接開口問道。
洪七公被問懵了，雖然他是丐幫幫主不假，也多少知道丐幫的一些歷史，但丐幫如何形成的洪七公還真是不清楚，畢竟，丐幫只是個幫派，而且還是不太正規的，沒有專門記載幫門事蹟的史官，一些事情也只是口口相傳。
“我們丐幫最初是一些喪失了勞動能力的人，為了抱團取暖活下去而成立的。”洪七公說道。
“黃島主說你光明磊落，那七公你拍著胸脯，摸著你的良心們心自問，這話你信嗎？”楊斂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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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公臉色通紅一片，洪七公當然想說這話自己是信的，但是，洪七公跟郭靖一樣，都可以稱得上是堂堂正正的大俠，光明磊落之人，他們還真做不到睜著眼說瞎話。
丐幫其實跟少林一樣，都是江湖門派，與其他江湖門派的區別在於，一個是披著乞丐皮，一個披著佛法的皮罷了，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
不得不說，最初成立丐幫的人也是個人才，深得苟道，知道在自己實力弱小的情況下給自己新增一層保護色。
但凡不是傻憨憨，有點頭腦的人絕不會認為丐幫最初是一群喪失了勞動能力的人，為了抱團取暖活下去而成立的，當初成立丐幫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和野心，無論的金錢、地位和名聲，肯定不是單純地為了乞討。
如若只是單純地為了乞討，或許會形成小型的鬆散聯盟，並且在各個城鎮各自為戰，但絕不會是這麼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龐大幫派。
“閣下，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洪七公正色地問道。
“改變丐幫，使丐幫不再成為一個欺壓百姓的幫派，而是成為幫助百姓、服務百姓的幫派，其實，在這一方面，你們丐幫之內某些淨衣幫的長老做的還可以，但是，這不能在總體上改變你們丐幫盤剝百姓的本質。”楊斂說道。
“我們丐幫不行乞能幹什麼？難道真的去種地？如若丐幫四十萬弟子全去種地，官家也坐不住的。”洪七公說道。
“看來你還有點正治眼光。”楊斂輕笑一聲。
洪七公不自覺地挺了挺胸，沒辦法，從進門到現在，洪七公和丐幫一直被楊斂不斷地貶低，一直惡語相向，好不容易有了一句表揚的話，洪七公本能地感覺到有些小驕傲，就像學校經常挨批評的同學，偶然間受到了表揚，這表揚恐怕得記一輩子。
“既然你有那麼一點正治眼光，你們丐幫的絕學掌法還敢叫降龍十八掌。誰是龍？大宋官家是龍，你們丐幫來了個降龍十八掌，你這不是找死嗎？”
“也就是朝堂上的士大夫們根本不將你們這群惡丐放在眼裡，或者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否則，一句話，大宋官家就會發兵剿滅你們丐幫。”
“我也真奇怪了，是誰給你們丐幫的勇氣，讓你們初代丐幫幫主居然起這麼個名字，恐怕當時成立丐幫之初就是奔著謀反去的吧。”楊斂冷嘲道。
洪七公、黃蓉和郭靖直感覺到渾身冷汗直冒，他們還真沒意識到這一點。而今意識到這一點時便出了一身冷汗，真要讓大宋官家和朝堂意識到這一點，丐幫除了覆滅之外沒有他途。當然，也可以逃出大宋治下，投奔蒙元，但這種事情，以號稱俠肝義膽的丐幫子弟做不出來。
洪七公和郭靖的第一反應是滅口，但兩人看到楊斂老神在在的樣子，以及楊斂那不屑的眼神，再關注自身的傷勢，發現兩人即使聯手也不一定打得過楊斂，加上黃藥師和黃蓉也是如此。
在洪七公的視角中，楊斂屬於那種無懈可擊的存在，就是那種哪怕只是明知楊斂強自己一方一點點，但就是這一點點，自己一方卻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現在回想起來，洪七公發現與楊斂作戰時，有一種絕望地窒息感，這是境界的碾壓，就像自己對付剛剛練出真氣的武者時，任憑對方如此爆發，自己都能輕易地打死對手。
“你到底是什麼實力？”洪七公非常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問了一個不相甘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