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沒見過,但我知道你爹的事情。”楊斂說道。
“那叔父趕緊告訴我關於我爹的事情吧。”楊過說道。
“你娘沒有告訴過你嗎?”楊斂奇怪地問道。
“我每次問,我娘都是含湖其辭,而且經常流淚,我為了不讓我娘傷心,懂事後我就沒問。”楊過難過地說道。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那我來給你講講你爹的故事吧。”楊斂說道。
“你爹名叫楊康,又名完顏康,是你祖父楊鐵心的親生兒子,同時也是大金國六王爺完顏洪烈的養子,是不是聽起來一頭霧水,聽我慢慢從頭講起。事情得從十多年前的一場風雪交加的雪夜說起,全真派丘處機路過江南牛家莊……”楊斂開始侃侃而談。
楊斂根據記憶,將《射凋英雄傳》的故事儘可能客觀地緩緩講了出來,直至講到楊康身亡,楊過出世。
楊過聽完久久無語。
“叔父,我娘認為我爹貪慕榮華富貴、認賊做父、殺害忠良,所以才愧於啟齒,不肯講我爹的事情,對嗎?”楊過問道。
“應該是。”楊斂緩緩地點了點頭。
“叔父也是這樣看待我爹?”楊過小心翼翼地問道。
此時楊過深知自己的命運已然和楊斂綁在了一起,楊斂對於楊康的看法直接決定了楊過以後生活的質量,楊過已經懂得察言觀色了。
“不!”楊斂搖了搖頭。
楊過眼睛一亮。
“你爹的事情很複雜,不是簡單的一句認賊做父、殺害忠良就能簡單地概括的,造成你爹悲劇的原因並不僅僅是你爹貪慕榮華富貴,而是多方面因素。”
“首先,你祖母也就是你奶奶太過溺愛你爹;其次,你爹的師父丘處機收你爹為徒,並沒有真心將你爹當作他的徒弟,更多的應該是意義之爭和正治因素,畢竟全真教一直在金國的統治下,收你爹為徒,更多的是為了壯大全真教,所以,丘處機沒有盡到嚴師之責。”
“有你祖母的溺愛,完顏洪烈的寵愛,丘處機的散養,你爹沒有成長為大奸大惡之徒,已經是他本性善良了。最關鍵一點,不管是你祖母包惜弱、完顏洪烈還是丘處機,沒有告訴你爹真實的身份。”
“試想,你一個富貴出身的小王爺,一直長到成人,突然有一天,有一個人蹦出來告訴你,你並不是小王爺,完顏洪烈也不是你爹,你親爹是牛家村的一村民,可以想像,幾乎任何人都無法面對這種巨大的落差吧。”楊斂說道。
楊過點了點頭。
“如果要評價你爹楊康,只能說你爹私德有虧,格局太小,行事太過卑劣。你爹最大的錯誤不是殺害忠良,這個時代,誰是忠誰是良根本說不清,只能說立場不同。”
“你爹最大的錯誤是行事太過注重使用江湖手段。在外人眼裡,你爹楊康是大金國趙王完顏洪烈的獨子,而完顏洪烈本就有帝王之姿,完顏洪烈的父皇則親口許諾你爹楊康將是大金國未來的皇帝。”
“如果你爹不參與江湖上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成為了金國的皇帝,到時,便可以南聯大宋,北拒蒙古。由於你爹真正的身份是漢人,想必宋皇也會樂意看到這種局面,無聲無息地用漢人血脈替代金國皇室血脈,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也算是報了靖康之恥。”
“由於你爹特殊的身份,大宋肯定會不遺餘力地支援金國抗蒙。金國的鐵騎加上大宋海量的錢財物資,即使蒙古再強,金國也能抗得住,到時便會出現三足鼎立之勢。有金國在前面擋著,大宋的百姓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遭殃。”楊斂侃侃而談。
“可惜啊,你爹的格局太小、眼光也太低,只顧著江湖上那些破事,沒有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優勢,可惜了。”
“你爹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用情專一,一生只愛你娘一人。你爹的人生悲劇,固然跟他的選擇有關,但說到底是是綜合因素,各種因素機緣巧合聚集在一起才發生這樣的事情。要是從源頭上論,得從丘處機說起。”
“如果當年丘處機沒有路過牛家村,那麼跟蹤他的那些金兵就不會死在郭、楊兩人的院子裡,同樣,完顏洪烈也不會因此見到包惜弱,而對她念念不忘。”
“如果那些金兵不死在丘處機手裡,那麼郭、楊兩家以後就不會受到牽連。李萍也不會因此流亡大漠,郭靖和楊康也會在牛家村平平安安的出生,江南七怪自然也不會前往大漠。”
“如果後來沒有郭靖相助,鐵木真將會死在扎木合手裡,蒙古各部也無法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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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如果不能統一,也就不會有後來的西征。火藥也就不會傳入歐洲。”
“如果沒有火藥,鐵甲士在歐洲的統治也就不會動搖。那麼黑暗的中世紀將延長一千年,也就沒有文藝復興。”
“如果沒有了文藝復興,自然也就沒有了大航海。北美洲也就始終是遊牧的印第安人的家園。那麼西班牙人也不會將鐵炮傳入日本。長筱會戰使武田方面獲勝,日本戰國時代將一直無法完成統一。”
“如果完顏洪烈沒有包惜弱,只能全力參加權力鬥爭。金國會因此陷入內亂。沒有蒙古,金國又內亂,那麼宋不但不會滅亡,反而會統一。宋朝注重商貿,那麼資本主義萌芽將在中國出現。”
“如果發展到今天,中國將是最發達的國家,遠遠領先於世界……你說這丘處機是不是閒得沒事幹啊,為什麼非得路過牛家村?”楊斂說道。
楊過直接傻了。
“好了,別傻了,既然你娘將你交給我了,我就得負起我的責任和義務。今天,我告訴你一個世界的真像——那就是公理只在刀劍揮舞範圍之內。”
“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強者為尊!”楊斂說道。
“我不太明白。”楊過說道。
“不太明白?那我給你舉個例子。你看,這是我買下的莊院,以後也將是你的,我僱傭了護院、僕人,他們是不是對我們畢恭畢敬、低眉順耳,讓他們去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楊斂問道。
“因為莊院是我們的,我們僱傭了他們,給他們發錢,他們當然得聽我們的了。”楊過眼珠子一轉說道。
“好,回答的好,但這只是表像。你看,遠處的村民,他們在耕田。問題來了,地是他們的,糧食是他們種的,他們還得按時交賦稅給官府,這跟我們給僱傭僕人和護院發俸祿有什麼區別?”
“那官府為什麼不對這些村民畢恭畢敬、低眉順耳?反而是任意打罵?”楊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