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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娼寮豎子

墨忘自小便不受待見,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他的母妃——惠然夫人。

惠然夫人是賤民出生,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賣進煙花柳巷,雖說長得一副俏麗姿容,卻因為特殊的身份難入上流社會。

既然是娼妓出生,又怎可擠入後宮?那也是因為一時的機緣巧合,當年身為太子的墨慈仁常年出入粉膏紅脂之地尋歡作樂。而墨忘便是墨慈仁年輕之時造作犯下的孽障,惠然夫人並沒有打掉墨忘,而是將他藏起來隱匿在身邊,只待一朝能再見墨慈仁,將墨忘交付於他,她明知活在帝王家的不易,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可是一切都在所不惜,縱然自己千刀萬剮,也只想給墨忘一個父親,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就在墨失十五歲那年,墨慈仁立下儲君,冊封墨失為太子,於天壇舉行冊封大典。而那年,墨忘也才五歲,剛剛學會書寫父親二字。濃眉大眼,好生水靈可愛。

惠然帶著孩子跟著車馬跑了一路,跑至郊區天壇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不管何為辛苦,脫了鞋繼續跑,腳上水泡化膿,刺痛惠然全身隨之顫抖,咬咬牙,就要到……

天壇的後牆少了些侍衛,惠然抱著墨忘淌過溪水,跋涉至圍牆之後,蹲下來幫他整理衣冠,“孩子,過了這牆,你就能見到父皇了……”

“父皇?父皇為什麼要躲在牆後,他不想見我們嗎?”

惠然搖頭微笑,揉著他稚嫩的額頭,解釋道:“不,你的父親,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可他為什麼不來見我們呢?”

惠然從袖子中掏出一塊絹帕,遞給墨忘,塞進他的手中,囑咐他:“進去,見到天壇上站得最高,穿著最華麗的那位,就是你的父皇。”

懵懂無知的墨忘順著母親的意思跌跌撞撞進了天壇……玉蘭影身間,惠然並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他想要墨忘幸福,無憂無慮長大,而不是被人嘲諷自己的身世的苦難兒,更不是在汙泥濁水中長大的市井混混。

看著墨忘遠去,惠然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很明白,自己在拿孩子的前程作賭注,因為這一去,要麼富貴榮華,要麼挫骨揚灰。

“哪來的孩子!”

冊封大典舉行到了一半,墨慈仁站在高臺之上,瞥眼望見一個孩子正在蹣跚拾階而上,兩腿如注了鉛般沉重,挪著艱難的步子,雙手抓著比自己還要高的臺階,磨出了血漬。嘟嘟的小嘴還在嗚嗚喘氣,臺階愈發陡峭,這對一個一米不到的孩子來說十分不易,便像是是身滯懸崖峭壁之間,不佩戴任何保護措施。

大典之中,任何人不許踏進天壇一步,大臣士卒在四下乾著急,十歲的墨失也是好奇萬分,停下手中祭祀禱告的動作,心中為這位素不相識的小弟捏了把汗。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墨忘累趴倒在地上,手裡緊緊握著母親給的絹帕,見到父親墨慈仁的那一刻,興奮著攤開手中的絹帕,抽動墨慈仁的衣袖,笑得燦爛,“父……父皇……”

墨慈仁一時驚恐萬分,接過絹帕抽搐著嘴角,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銳利犀利凝望著腳下的墨忘,後反應回來,“是,惠然讓你來的?”

“是孃親讓我來找父皇的!”墨忘雙目炯炯有神,淺淺一笑,暗含情愫天真。他無知以為,眼前的父皇將給他許久未顯的溫暖,他,再也不怕被市井嘲笑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墨慈仁眼神中掠過一絲仁慈,彎下腰捏著他肉嘟嘟的小臉蛋,細細檢視他的傷勢。

“你是父皇。”

“好~”說完,就在突如其來的一瞬間,墨慈仁右腳施力將墨忘狠狠踢下了冊龍壇,任其滾落而下,粉身碎骨……

“父皇不要!”墨失伸手挽留,卻已經晚了,墨慈仁一腳將這個只有五歲的孩子狠狠踢下冊龍壇。

“哼,娼寮豎子。”墨慈仁對此嗤之以鼻,用鼻子哧聲大笑,嘴角不屑上揚,握著手中的玉如意指著滾落在地的墨忘,只是對著磕出滿身鮮血的墨忘不耐煩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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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腳,暗含多少心酸與失望,這是墨忘記事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無比的絕望,比流落街頭受人恥笑還要死心徹底。可是,他始終是個孩子,對事物的認知還尚存美好的天性,不知道人心到底有多惡毒,至於墨慈仁待他毒辣冷淡的態度,他並沒有心灰意冷。縱然頭破血流差些粉身碎骨,只要他沒死,他就會繼續爬,無止盡地爬,踢下來,大不了重新來過。冊龍壇上,二人站於壇頂,高高在上,棄下一個五歲的孩子,受盡刀山火海的煎熬……

“沒事,繼續爬。孃親說,不要哭,哭了就會受人欺負的,不能哭!”

“太子,你看那只生在窯子裡的畜生,倒還想著攀龍附鳳呢!”

“父皇,還請父親手下留情,他始終是個孩子啊!”墨失心地善良,卑身彎曲為墨忘求情,他不忍看見一個孩子受到如此的屈辱,無論眼前的孩子是否為父皇的孩子,自己的弟弟,他都有活下去的權利,誰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冊龍壇,只有君王與儲君可站在高壇之上。墨忘使了勁兒想躋身父親身邊,怎麼可能?墨失,得身正,可墨忘,一介娼寮豎子耳……

來來回回,被踢了三次,墜落高壇,他的骨頭全部摔斷,已經沒有力氣哭泣了,可蒼天就是如此無情,讓他僅存的意識聲聲切切聽到了眾人的譏評,“娼寮之子,還想攀皇室高枝?”

一個人,一顆心,隨著身上的疤痕一起,全部粉碎。

第四次,他的手已經徹底脫臼了,五歲的孩子,本應該孩子父母的懷中撒嬌撒痴,可墨忘沒有,他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三次踢落冊龍壇,委屈,絕望,……一切都在墨忘的心中徘徊,譏笑過耳,帶著極端的恐懼在迷離間不讓他有分毫的喘息,痛咬牙關,像一條卑微的蠕蟲扭曲爬到半壇中間,眼神恍惚,只見兩片黃色的襟帶迷濛間在壇頂飄蕩。冊龍壇,是他永遠也夠不到的頂巔,高匹泰嶽,遙過五洋,是心身都無法攀登的地方……

“孃親……騙我……”

黃沙中湮滅殺死了一個孩子的稚嫩,被粉身碎骨的經歷烙印在他腦海裡,一輩子。他的心,從此刻起,變得酷戾冷血,是啊,最親的人都如此,我又何必善良作態?

冊封大典依舊是照常舉行,只不過半壇之上點綴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孩子,顯得格外突兀,墨失於心不忍,懇請父親:“父皇,那孩子!”

“就讓他死在那!孤要他看著,讓他親孃看著,想要飛上枝頭成鳳凰?就他一個娼寮之子還想成為麒麟兒?痴人說夢!”

致我深陷苦海,菩提三千,卻始終度不上我!

大夢初醒,眾人離去,墨慈仁先行憤憤回宮,留下墨失以閒心作掩,墨失抱起鮮血淋漓的弟弟,但見他嘴角抽搐,隱隱作痛,滾燙的眼淚便不自覺奪眶而出,染溼了弟弟的血衣。還有張絹帛朝著大漠黃沙處飄散……

墨忘痛得咬牙,彷彿掉進了冰窟裡,涼透了全身,刺辣的傷麻木著他,從頭頂疼徹了腳尖,如秋蟬鳴叫,奄奄一息。

“我要帶他回去。”墨失痛下決心,似水柔情,拂袖罩著墨忘給予他所剩無幾的體溫。

“太子!萬萬不可!聖上本就對這個孽子恨之入骨,要是知道太子將他帶進宮去,必將對他恨下殺心!”

華燁貼身伴著墨失,便是耿耿忠心不離不棄的輔佐他。

“那就帶回去,藏起來,誰都不知道。”墨失心思澄明,毫無心機可言,只是想到墨忘身世的可憐,不由心生悲憫。

“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望太子三思!”

“他始終是父皇的孩子,他屬於皇宮。”

墨失將墨忘偷偷帶進了皇宮,藏在自己的房間。大門緊閉,偷偷請來了御醫為其診斷療傷。被濃厚苦澀的藥味嗆醒,從醉鄉中醒來,刻骨銘心的痛苦依舊是這麼清晰。想翻身卻疼痛難忍,如火遍佈灼燒,墨失堅強的很,從未哭訴一句,只是對於眼前的眾人滿是驚恐,驟縮瞳孔,像是一隻受了驚嚇又被淋溼羽毛的雛雞。

“別動。”

“你?不是壇上的大哥哥嗎?”

“對,我還是你兄長。”

“這是哪?”

“這是你的家啊,皇宮。”墨失一抹微笑,柔潤似水,眼睛如朝露般清澈,金袍一攏攤開玄紋雲繡,接過藥碗手握湯勺,湊近自己的唇邊細細吹氣,隨至適量處,親自送藥入他唇角,溫熱卻苦澀的濃藥體貼從口中劃入他的喉嚨,因為難以入咽,喝下去一半卻又吐出一半,墨失擔心著皺起了眉,悉堆眼角為他擦拭。

墨忘的溫柔擊垮了他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洪水沖決了堤壩,現在的他和沒有父母的孤兒有什麼兩樣,崩潰地抱頭痛哭,“皇宮不是我的家!”

“你放心,父皇一定會讓你留下的!皇宮就是你的家,你看,就是父皇抱你回來了!”

“真……真的?”墨忘心生感激欣喜,瞪大明亮的眸子,興奮不已,問道:“是父皇抱我回來的?”

“嗯,他,已經承認你了。”

“可他為什麼不把孃親接回來!”

“父皇,他還想再等等……”

兩人談話間,卻不知外面隔牆有耳,大門怦然開啟,一人衣著華服,瓔珞雲肩,畫著濃豔的妝容,破門而入,眼見龍榻上骯髒不堪的墨忘,責問墨失道:“太子,你帶回來的是什麼人?”

“母……母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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