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道德靈文止五千（求追訂！）
淳于止的驚聲讚歎並沒有能夠影響楚維陽。
在有所洞悟的那一瞬間，他旋即陷入了真正忘我的境界之中，他磅礴的思緒念頭裡面，就只剩下了流淌在心神之中的靈感，與那磅礴繁浩的好似要炸裂開來的一道道符籙。
故闢鴻蒙太一，而得三千大道。
一道符的凝練，變化從來不止於唯一，伴隨著那靈感念頭的迸發，湧上楚維陽的心頭，然後幾若要將他心神全數淹沒的，是窮極變化的符籙化作的洪流汪洋。
下一瞬，當楚維陽筆走游龍般的書就第一道符籙之後，正待他繼續落筆，要長久且持續的書就時，忽然間，楚維陽的手腕一頓，緊接著，他遂旁若無人的大笑起來。
既得其一，遂忘三千。
一切窮極的變化，事實上追根究底而來，仍舊是這道本源的符咒，他得了這一道符，便已經盡得了此符完整的變化。
是一，也是萬。
其一在上，其萬在下。
話音落下時，丹霞老母幾乎是手腳並用著從法臺旁立身站起來。
與此同時，庭昌山中。
“九層靈臺上，八寶紫府中。”
說來甚是詭譎，正當蛇老那音啞的聲音也一同含混著加入其中的時候，忽然間不知甚麼時候起，那原本雷鳴一樣的連綿轟隆聲音，忽然間低沉了下去。
原地裡，只有蛇老那滄桑的聲音不斷的迴響著，彷彿從一開始時，本就是只這麼一道聲音。
楚維陽音啞的聲音徐徐響起，與此同時，那法劍之中，淳于止的艱難呼吸聲漸漸變得舒緩開來。
“化千劫而駐庭昌，掌萬法而號丹霞。”
再看去時，老母腦後高懸的鏡輪，這會兒無量神華凝聚來，卻愈顯得明光暗澹，連內裡那真陽高懸、鎮坐雲海的意蘊也稍有動搖，仔細看去時，分明是那浩渺雲海，竟然在鏡輪的顯照中缺去了一角。
“嗯，我知道，我等著那一天！往後……庭昌山的道與法，你有甚麼想問的，盡都問我罷，便只是這一身才情，倘若埋沒了，反要教我對不起自己的道心……”
再開口時，她的聲音不復往昔的清麗，可許也是第一次，楚維陽竟似是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些婉轉的柔情來。
“噬心喚命咒——”
再抬起手來的時候，蛇老枯瘦的手指遂點在了莫島主的頭頂百會穴。
丹宗的庭院裡面，房門敞開著，隱約間能聽見青荷撫琴奏響玄音妙曲，而與此同時，楚維陽與杜瞻則對坐在亭中閒談著。
一輪真陽鎮坐雲海。
倏忽間的一道悶哼聲之後，緊接著，楚維陽的心神裡迴響著的，是淳于止那艱澀的呼吸聲。
仔細看去時，卻是一座石棺無端的被從裡面推開。
緊接著，蛇老露出詭異的笑容，竟然在這一瞬間開口，一同誦唸起來。
自始至終，它們只是神情呆滯的、機械的開合著嘴巴。
晦暗的霧靄將整個海底蛇窟盡都籠罩，那連綿的雷鳴聲音長久不衰，直至此刻，已不知迴響了多久的時間。
只閃瞬間，她接連劇烈的喘息著，那呼吸聲中的迫切，似乎在她的心底裡有千言萬語要說出來，可最後，當她的聲音落下的時候，便只剩了含混的呢喃。
一座偏僻的靜室裡，忽然有金石交擊般刺耳的聲音響起。
原地裡，偌大的蛇窟，“漫山遍野”的蛇妖，此刻盡都呆滯的佇立在原地，任由海底的湍流呼嘯而過，卻不曾晃動它們的身形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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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大笑聲再度從靜室裡迴響開來，與此同時，楚維陽抬起的手掌落下，正輕撫在法劍的劍嵴上。
下一瞬，一陣風也似，丹霞老母便已經立身在了道殿門口，旋即便要推門而出。
緊接著，那恍若鬼哭狼嚎一樣的淒厲聲音迴響在空曠的道殿中。
“楚維陽……楚……維陽……”
偌大道殿之中，倏忽間，像是有一道驚雷從丹霞老母的耳畔炸響。
一息間熄去了盛怒，丹霞老母遂露出沉吟神色了，像是甚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折轉回身，施施然復又走回了蓮花法臺上端坐下。
“……”
霎時間，原本靜坐在那蓮花法臺上的丹霞老母，倏忽間臉色一白，閃瞬間她雙手揚起，似是就要掐訣唸咒，可還沒等她雙手攏在一處，老母那煞白的臉色忽然間又是勐地一青，旋即，一道烏血從她口中噴出，身形劇烈的搖晃著，登時間從那法臺上跌坐下來。
冥冥之中，長久修持占卜秘法的意蘊氣機無端示警，一道念頭忽然間湧現在老母的心頭——許是這一步邁出去，便會有真正的災劫之厄垂落纏身。
“流年不利，真真是……流年不利！”
——
倏忽間，復又是兩日過去。
“止姑娘，不著急的，咱們總有回返庭昌山去的那一天，慢慢來，咱們的路才剛開始呢，不，連開始都還沒開始呢，不著急的！”
但伴隨著一遍又一遍的誦唸《噬心喚命咒》，長久的時間過去，那些蛇妖的雙眸反而愈發明亮起來，即便是最猙獰醜陋的妖獸，似乎也在這一過程之中完整的開啟了神智，具備了豐沛的靈韻。
偌大的蛇窟裡，分明眾妖林立，它們呆滯著身形，自顧自的、機械的開合著嘴巴，可整座蛇窟之中卻是死一樣的寂靜。
這樣靜靜地在洞開的石棺裡又坐了一會兒，年輕人這才像是從漫長光景的昏睡裡清醒了過來。
到了她這樣的修為境界，對於心血來潮，看得比甚麼都重要。
可老母那乾枯的手掌剛剛觸碰到門扉上時，忽然間，那盛怒恍若是煙消雲散，她整個人如同是被澆了盆涼水一樣，直愣愣的呆站在那裡。
而伴隨著年輕人從石棺之中站起身來，迴響在靜室裡面的，卻是一道滿蘊滄桑的喟嘆。
“九層靈臺上，八寶紫府中。”
“噬心喚命咒——”
彷彿這一瞬間的意蘊衝擊，遠比甚麼樣的痛楚，都更能教淳于止的真靈躍動著鮮活起來。
再看去時，卻是一年輕人從中坐起身來，仔細觀瞧著，那年輕人的面容，約莫和逝去的閆見明以及閆家三長老有七分相像。
下一陣，老母跌坐而入定，悠長的呼吸聲連綿不絕，若非那披散的頭髮，還有衣襟上的血汙，都教人以為方才盡都是幻覺而已。
那是她曾經走過的符陣之道，那是她曾經走過的路，也是她駐足在某一境界的巔峰，曾經羨慕著遠眺的至高意蘊。
“化千劫而駐庭昌，掌萬法而號丹霞。”
下一瞬再看去時，老母華髮披散且凌亂，烏血染在衣襟上，層層暈散開來，更顯的狼狽不堪。
誠然如是！
而當楚維陽內視看去時，命府大竅之中，那一口寒潭之上所懸照的九面玄龜真靈，其交織在九面龜甲之間的某一道斑駁紋路，忽然間變得綿密繁複起來，而仔細看去時，那其上烙印著的，卻正是楚維陽掌心凝練的符咒。
等他再抬眼朝著東方看去的時候，年輕人清澈的眼波之中，倏忽間有一道澄黃焰火與一道天青水汽糾纏著兜轉而過。
那倏忽間，透過這一道符籙，朦朦朧朧間教楚維陽窺見的，竟然是恍若庭昌山的丹霞之意蘊！
這會兒，瞧見楚維陽的身形停滯，而同樣的，那閃瞬間通悟時的磅礴神念順延著禁制，直往法劍中流淌而去，幾若要化作熾烈的洪流，將禁制鎖鏈上貫穿的淳于止真靈淹沒。
也正在此時，長久觀瞧的蛇老，忽然間拄著烏木蛇杖從中走出，只鬼魅兩三步，就立身在了神情同樣變得呆滯的莫島主身後。
她渾濁的眼眸之中，有赤紅焰火兜轉，下一瞬，她兇兇氣焰便要沖霄而起，兀自有狂風席捲，引得她衣袍獵獵作響，連帶著整個道宮都是不堪重負般的哀鳴聲音。
回應淳于止的，是楚維陽指尖在劍嵴上來回摩挲的細微聲音。
——
外海，蛇窟。
無聲息間，楚維陽的聲音已經顯照在了禁制的另一端。
又過了一陣，端是教人恍忽的晦暗霧靄散去。
下一瞬，幾若是有所觸動一樣，楚維陽倏忽間將符筆擲在桌上，再將手掌抬起來時，一道烏光水從掌心懸照，水光兜轉之間，倏忽間，那水光在楚維陽一念間，直接凝鍊成一道符籙，再隨著楚維陽的手腕一甩，登時間化作利箭疾馳而出，端看聲勢，更甚早先三分。
道中得一法，法中悟一術。
更準確說，是杜瞻一人在訴說著。
“……”
——
與此同時，庭昌山。
見證得這一步，楚維陽這才忽然從那種忘我的境界裡面漸次掙脫了出來。
“誰！是誰震動吾之道果！是誰竊我丹青元宗法統氣運！誰——！”
“據說第四道浪頭是神宵宗符梅大修士隔空施法引雷霆破去的，可是也有說法，是五行宗的某位大修士出的手，兩家總舵離著天武道城太遠，這等時節裡，我也不好明目張膽的玉簡傳書去問……”
“對了，楚師兄，你需得做好準備了！這先頭的幾道浪被幾位大修士破去，算是歷次獸潮的前奏，類似是些甚麼敵將陣前通名一般，可這親臨道城的諸宗大修士沒幾位，許是再有一兩道浪頭，許是再有三四道浪頭，總之不會太久，妖獸潮……就真的要來了！”
聞聽此言，楚維陽方才沉靜的點了點頭，然後不等杜瞻再說些甚麼，翻手間，就將五摞厚厚的符籙擺在了石桌上。
“杜道友，書著殺伐術的符籙五千道，這便是我為災劫做的準備，你說個數罷，能換些甚麼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