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駕地火證道法門（為盟主“愛去曬太陽”加更）
轉眼間，復又是整整一日過去。
再看去時，浩浩煙波海上，入目所見是幾乎一眼便能望見的海天連線的盡頭，仔細觀瞧去，哪裡還有那靈浮島的蹤跡。
可倏忽間，似是有光芒反射開來，教人窺見不諧，如是尋著瑕疵再駐足仔細觀瞧去的時候，隨即便見那不諧之處，竟是層疊的霧靄籠罩。
彷彿是經幢交纏著垂落。
那層疊的煙霞霧靄在原地迴旋著，只教人能隱約間窺見個彷若是島嶼的輪廓，任是海浪與狂風席捲而過，卻不曾波動那霧靄分毫。
倘若是那修士再有些本事，能使上堪破虛妄的法門，任他瞪著眼睛去看，也不再層疊霧靄裡面，多窺見幾分烏光水的靈光而已。
用淳于止的原話來說，似《五鳳引凰南明咒》與《九面玄龜太一咒》這類通衢的咒法，一旦以陣法禁制和天地自然之勢相連，看的就已經不再是施法的修士境界高低了，看的已經是法門的高邈與否。
彼時，若想透過這層烏光，再窺見島嶼上的本真，要的便不再是修為境界強過楚維陽，而是施展的術法之根髓真意，超過九面玄龜，超過五鳳引凰，超過太一真水，超過南明離火！
除非……真個闖進雲霧裡來，在毒煞之炁的籠罩裡，從先天八卦的陣法中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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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一座島，這已經是極穩妥的法門了。
而這會兒，再看向去島嶼的中央，原本的幾座茅廬已經被楚維陽拆的乾乾淨淨，內中蘊藏的寶材也教楚維陽好生收拾了起來。
正中央處，一座簡易搭建成的寬大木屋，幾乎將原本幾座茅廬所在的地方全部都圍進了木屋的範圍裡。
最上面窟窿的邊沿處，已經被楚維陽拿鍊金熔鍊包裹了起來，仔細看去時，內裡復又交錯的鑲嵌著玉符，其上篆刻著些似是而非的《五鳳引凰南明咒》符籙。
“沒料想到有今日的時候，我早已經開始構想，早已經想明白許久了！”
四下裡顯照的明光交錯，幾若是漫天的星海倒掛。
楚維陽笑了笑，再低頭看去，身前的一道暗河蜿蜒而過，在楚維陽的視線中，那溫熱的河水透著些許暗紅顏色，再仔細看去時，幾尾淺紅色的妖魚，鱗片下幾乎是半透明的身軀，正遊走而過。
如是，定了定心神，又不放心的低頭掃過去，確保著自己篆刻的陣紋沒有分毫的差錯，楚維陽方才開口道。
“好，那你按照我說的，一點點開啟符陣，第一道法印打落在……”
淳于止清麗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而楚維陽遂也穩穩地將一道道法印，分毫不差的打落在符陣的各個角落。
乍看去時，似是一篇極陌生的經文，又像是一幅元理幽深的道圖，描繪著百鳥朝鳳的景象。
而正中央處，木頭道殿的正中央，鍊金地板的正中央，陣法的正中央，則是凋琢成蓮花邊沿的大日光暈，其內，是鳳凰團成一團，像是沉睡在大日之中，又像是安眠在蓮花中央。
你不是修符陣的人，許是一輩子都難明白那種震撼，只是稍稍琢磨，就從中體悟出了諸般意蘊和根髓來，是五鳳引凰的底子，卻走得是鳳凰天火的路，又夾雜著朱雀真靈的神韻。
再後來，我反覆追問著，才偶然間從師尊……從丹霞老母的口中問出來，這符陣原來是我嫡親師叔所創，用來證金丹之道，可惜，他死在了證道路上，就只剩了這道符陣。
不過是幾個呼吸間，那焰火的翠玉顏色先是一兜轉化作了天青色，緊接著，那青色愈發深邃，及若要徹底幽暗下去的瞬間，忽地聲勢攀升至了絕巔，再看去時，紫色的焰火熊熊燃燒著，光焰映照著些法陣的亮金顏色。
甚至在木屋的門邊上，楚維陽拿靈玉削成長板，以劍氣凋刻古篆文字，復又將一塊鍊金的邊角料熔鍊了，鑲嵌進去，在真正獨屬於自己的方寸天地間，落下了屬於主人的痕跡——
“說來說去，繞這麼大圈子，還是為了那幾尾魚，至於麼？”
話音落下時，心神中，禁制的另一頭，長久的時間沒有再傳來淳于止的聲音。
只短短的時間內，楚維陽這裡，便已經百餘道法印打落。
按照淳于止的說法，這兒正是一道陣眼，屬於法陣開啟之後，水火不侵的方位。
這是楚維陽所不認識的一種篆紋，被淳于止敞開心神記憶，生生烙印在了楚維陽的記憶之中，又被他施展著那神奇的天賦，將這一道道陌生的篆文幾若原本一樣的復刻在了地面上。
原地裡，在淳于止的指點下，楚維陽早早地以鍊金熔鍊，鋪陳了一面平整的地板，連那些曾經小半曝露在外的玉符，也盡都掩埋在了鍊金下面，徹底不見了蹤影。
而此刻，原本光滑的鍊金地板上面，仔細看去時，又被楚維陽小心翼翼的篆刻滿了細密的紋路，四邊以雲紋打底，交疊而成九階，彼此交錯之間，又極和諧融洽的交織進去了五層雷篆。
轟——！
下一瞬，沖霄而起的氣浪，幾乎要將楚維陽掀翻在地！
灼熱的氣浪剛剛要朝著楚維陽這兒猙獰咆孝的時候，法陣的邊沿，雲雷篆紋上靈光兜轉，似是在霎時間與護島陣法的氣機牽繫在一處，一同將水火之力盡都引來。
等淳于止再振奮起精神來開口的時候，楚維陽早已經將諸般寶材都羅列在了身側。
溫潤的水氣化作層疊的帷幕落下，將楚維陽護在其中。
緊接著，她的聲音響起。
眼見得此景，無須淳于止的催促，楚維陽遂也不再遲疑，抬手捏起那枚北海玄銅的碎片，隨即直直拋入高懸的紫金焰火之中。
說是一座木質的道殿，似是也不為過了。
而越過門扉再往裡看，內裡四壁上沒有甚麼繚繞的香燭，甚至連地面都不再平坦，正中央，黑咕隆冬被楚維陽挖了個大窟窿。
最上面，則是那塊巴掌大小的北海玄銅。
這會兒，靈浮島的中央木屋裡面。
“要麼，就把陣法擺在這片石臺上面，正近地煞火氣，也不用琢磨研究甚麼風水堪輿，架起火來就是一通煉！不過這樣，就不能在頂上洞口處養煉翠玉火了，這樣不成樣子，而且一旦火勢鼎盛的時候，在這石洞裡面，尋常人怕是要憋悶死……”
早已經沒了那直通地下暗河石洞的窟窿。
如此蜿蜒曲折，這一層岩石下的窄小空洞裡面已經盡是一派幽暗，可看在楚維陽的眼中，卻仍舊是尚可以尋常目視的地方。
這會兒，楚維陽正站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一手捧著羅盤，一手朝身後更平坦的石塊石臺指去。
這會兒，楚維陽的眼神之中滿是凝重神色。
再看去時，地面上早已經被掩去了鍊金原本的顏色。
心神之中，淳于止的聲音這才緩緩地響起。
正說著，楚維陽還是抬頭看了眼那被鍊金和靈玉包裹起來的窟窿洞口。
下一瞬，楚維陽捏起法印，輕輕地扣在胸口絳宮心室的方向，再緩緩化作宗師印往前推出的時候，一縷精純的翠玉焰火，已經顯照在了楚維陽的掌心之中。
紫金交織的中央，是已經被焚燒至扭曲的空氣。
兀自有狂風浪湧席捲！
他沒有催促，更相反，楚維陽極有耐心的聽著，甚至以禁止鎖鏈為橋樑，將自己的意蘊傳遞而去，竭力的安撫著淳于止劇烈波動的魂魄真靈。
一息，兩息，三息……
第一回，在展露心神記憶之外，楚維陽聽見淳于止講起了曾經的事情。
楚維陽這才喘了口氣，凝神再看去時，原本懸照在各個角落中的陣法靈光，幾乎像是乳燕歸巢，像是真個百鳥朝鳳一般，隨著楚維陽的那一道翠玉焰火落在正中央，倏忽間盡都凝聚而去！
當年數煉丹胎，路越走越高，眼見得丹霞老母的道果就橫在眼前，也不是沒有想過，來走師叔的這條路，誰曾想，等我頭一回將它真正佈下，卻已經只剩了真靈與殘魂……”
與此同時，引著水汽帷幕的垂落，法陣已經徹底將那火勢阻攔在其中，教楚維陽感應變得模湖，只是他看的仍舊真切。
如是，又是好一會兒的沉默。
“不一樣的，止姑娘，就像是修行上碰對了眼緣，許是一部經，許是一枚丹，就是成道的機緣所在，煞炁，水氣，火氣，能將這三者交疊在一塊兒，復又合我修行用的，是在太過珍貴！
那翠玉火懸在蓮花大日之上，本不過是巴掌大小，隨即在一道道靈光的充斥下，迎風暴漲，只眨眼間，一息盛過一息，化作一人高的圓潤火球，不斷的迴旋著，發出爆裂的霹靂聲音。
“止姑娘，接下來，是個甚麼說法？”
這會兒，楚維陽靜靜地站在鍊金地板的一角上，他的腳下，正是一道雲階承載起一層雷篆來。
再往中央走，則是一道更比一道細密的鳥篆。
只看邊沿處的架勢，便端是極玄奇的陣法根基！
無關於曾經的境界與眼界。
乍看去時，諸符皆不相同，仔細觀瞧去，那蜿蜒扭曲的紋路交織在玉符正中央，恍若是鳥篆一般形成完整的形象，雖說這一點諸符皆一般無二，可更仔細看去時，那鳥篆之形又在五鳳之外，像是原本正統的法門走了岔路，可觀其符籙玄奧，像同樣是條通衢的路。
一念及此，他遂笑了笑，翻手間將羅盤收起，再並稱劍指落下的時候，一道道劍氣裹著明光，已經劃在了石臺上面。
“幹活罷！這石洞裡邊的事兒早一日完工，便可早一日架起法陣來！”
那北海玄銅似是一直沒有甚麼變化。
這符陣天生就要取天地之力來熬煉菁英，又需得用上妖火的真靈蠻霸意境，在外以雲雷束縛，以天意束縛天象！當時我就想著，原來人與人的才情，真可以有這樣的差距……
淳于止的聲音響起，她像是忘記了剛剛對於情緒和記憶的宣洩，轉而問向楚維陽。
楚維陽愈發感慨昔日裡能逃出生天的不易。
到底是腦門一熱就敢殺上鎮魔窟去的人。
聞聽此言，楚維陽笑著點了點頭。
一道法印落下，都隨即有明光顯照在那裡，隨即明光熠熠，忽閃間恍若是燭焰一般，任是隨風搖曳、明滅不定，卻也始終不曾再熄滅。
好一會兒，忽然有叮叮咣咣的響聲從這窟窿裡面傳出。
倘若說那一釜羹就是一枚丹，那麼這尾妖魚，許就是我苦尋良久的主藥！能教我從煞炁淤積裡窺見活路的法門，止姑娘，你說至不至於？”
“想好要煉甚麼寶器了麼？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寶材投入焰火中去，打甚麼法印，成甚麼火候，就盡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在楚維陽的眼中，入目所見的地下石洞時，潮溼滑膩的岩石上面，生著些不曉得甚麼名堂的墨綠苔蘚，偶爾有些小蟲從石縫中穿梭而過。
話說到這一步，楚維陽幾乎已經定了下來。
這會兒，禁制鎖鏈的另一端，淳于止卻罕有的展露出傷感的情緒波動來。
命雷霆用九五之數。
看去時，似是遠比昔日鎮魔石窟中更為勞累的活計，可瞧著楚維陽的盡頭，卻似是有幾分甘之如醴，精神一息更比一息振奮。
——
因是，倏忽間三日光景匆匆過去。
望弱水湧茫茫大海，號幽居日小小蓬來。
最底下是堆成小山，足有半人高的鍊金，這是一切寶器之基，最不可或缺；再上面是約莫鍊金半數的烏精鐵，這是莫道忠的積蓄，據淳于止所言，乃是開採自深海中的礦脈，靈韻最是充足。
“當年初次瞧見這法陣的時候，我已經是丹胎境界，照理說，離著金丹沒有幾步路了，擎舉道果就在眼前，可是瞧見法陣的瞬間，卻教我幾若五雷轟頂一樣的陷入無盡震撼之中。
庭昌山出身的淳于止，碰到那市井間不得已的事情，不論是耍些心眼子還是不得已的摳摳搜搜，往往都會陷入一種極奢靡般的震驚之中。
這一掌落下，就需得是烈烈聲勢！
“陣法還是擺在上面罷！這樣一來，地火與煞炁一同往上牽引，這條島中的暗河，只怕就要化成岩漿，再不濟，海水也要煮沸開來，裡邊蘊養的這些溫馴的妖魚，怕就可惜了！
不如在石臺上挖出一座水池來，將它們養在裡面，仍舊是地煞、火氣、水氣的滋養，臨近著陣法，許是還能有些進益，到時候，想吃了，就另開一條通道，親自下來水池裡面捉！”
可是忽然間，就在楚維陽苦中作樂，打算問淳于止改姓甚麼的時候，隨著某種微不可查的碎裂聲響，當楚維陽再看去時，那北海玄銅上，忽地有一層淺澹的銅鏽痕跡，在法焰的煅燒下，從碎片上脫落開來。
霎時間，楚維陽撫掌，大笑。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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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