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欲攬飛瓊登龍島（一更！）
半懸空中，張都幾乎像是在躲著楚維陽的目光一般，在諸修隔空若有若無的注視下，意氣頹靡的離去了。
大敗虧輸，這便是張都在折騰過這一場之後的最後結果，他不僅僅沒有撈到甚麼聲名底蘊，更是將自己原本便有的那些也丟失殆盡。
許是往後許多年，今日發生的事情，都會是這一代人裡長久口口相傳的笑話。
而倘若是楚維陽能夠掙脫出散修的藩籬，一步一步更往上攀升去，越走越高的話，許是今日這樁笑話的流傳，便會不止於這一代人這樣簡單。
留注青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以自己最不願意接受的方式，做成了這世上少有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可到底還是，大敗虧輸，顏面掃地！
而此時間，平靜的瞧了一眼張都頹然離去的身形，楚維陽卻未曾在他搖搖晃晃的背影上多停留哪怕是一息的時間。
楚維陽的目光再度看向遠天之際。
像是又一次映照著楚維陽的注視，層雲之中，五色龍相第二度顯現。
“不錯，如此一來，這火龍島一十二脈法門，便盡數都集齊了！”
能夠是個甚麼樣的結果，這些大抵最後仍舊是命數使然。
不論如何，事情隨著楚維陽的定勝，已經徹底的蓋棺定論。
程玄中臨死之前給楚維陽找了一樁麻煩事情，可這樣的變化也並非沒有好處。
於是，迎著楚維陽蹈空步虛而至的身形，原地裡，齊飛瓊亦是蓮足輕踏虛空，緩緩地搖擺著腰肢，又好似是飄揚在夜風之中的瑩白鴻羽，在極盡鳥娜的身姿之中，“飄”進了楚維陽的懷中。
再往上論算兩三代人，這樣崢嶸的散修天驕，是地師一脈後來的大修士，靈丘山宗老前輩。
這一代人的塵世爭渡裡，不少人隱約覺得，許是已經看到了激湧的浪峰所在。
隨著早先的事情定鼎，隨著齊飛瓊在身側竭盡全力的配合，之後迎接著楚維陽的，則是長久時間的暢快收割。
而此時間，他好似是從斑斕的龍相靈光之中，看到了老道人那清瘦且句僂的身形，只是太遠了，教楚維陽看不真切老道人的身形乃至於目光變化。
斬殺了程玄中，定勝了張都。
閃瞬間的思量，甚至教老道人自己驚詫，繼而回過神來，再度看向了楚維陽這裡。
他到底已經老去了，蹉跎一生，到了未必能夠見得證道金丹的機緣，而如今的人世間，已然是這些小兒輩天驕道子們的時代了，齊飛瓊亦在其中攪弄著風雲變幻，如是氣運所鍾，遠勝過自己這老邁昏花的眼眸，許是她的選擇，冥冥之中已定下了最好的那個。
不過在老道人這等歷世長久的老怪眼中，實則除卻生與死，餘下的，本也沒有甚麼是更值得在意的事情了，只要還活著，甚麼樣的磋磨，都有可能成為蘊養堅韌道心的資糧。
然而此刻，老道人卻瞧的真切，他甚至能夠清楚的看到張都臉上極細微的神情變化。
這不是在大雪山腳下，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必要的時候可以連甚麼道理都不講。
一切便看張都能否在卸下道心之中被聲名所累的負擔，從頹靡之中走出。
而隨著楚維陽和齊飛瓊接連的飛遁，哪怕部分的島嶼和血煞道孽修已經有了探尋者和對手，但不論是玄元兩道哪一家的道子，仍舊還是選擇遠遠地避開了這二人的氣焰。
若是走不出來，那便是純粹的笑話了，皇華宗一眾排在他後面的天驕道子，盡可擇其優者取而代之！
甚至只在外海這地界上，憑著齊飛瓊的蛻變與昇華，便能教張都一步步越栽越深，徹底陷進甚麼泥坑裡爬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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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皇華宗內很多人習慣性的漠視著這些變化，但是身為一宗長老，老道人仍舊能夠清楚的認識到，伴隨著長久光陰歲月變遷，那些極盡微妙的變化，一切遂也因之而早有所不同。
當然，愈是這樣的正視，他們便也隨之愈是在意起了鍛體法門。
可緊接著，這樣的念頭，卻在老道人的心中越想越深刻。
這裡是外海，這是諸修雲集，玄元兩道諸聖地大教此代道子共襄盛舉的盛事！
程玄中臨時之前的那一嗓子，誠然將事情給翻到了明面上來了，可愈是事情落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麼不論張都作何選擇，自己這個皇華宗的長老，都需得緊守著規矩。
真正飽受著紅塵濁世磋磨的人，註定會綻放出截然不同的神華與明光！
這般思量著，老道人幾乎有著某種無法言喻的衰老感覺生髮，教他有韶華逝去的衰頹，進而因之思量起來許久歲月之前，自己尚且年輕時候的事情。
楚維陽攬著齊飛瓊纖細的腰肢，兩人切實的踏在了那顯照而出的五色龍相之上，楚維陽毫不遮掩的展露著杏黃幡旗，寶器搖晃間，因著一片片戊己篆紋顯照，隨即在五色靈光之中，教兩人身形飛遁去，了無蹤跡。
最後，他深深地看了另一旁的齊飛瓊一眼。
尤其是看向齊飛瓊身周真切顯照的五色龍相。
這是在齊飛瓊的配合下，真正堪稱狷狂與不羈的收尾，卻也教楚維陽隨著這一場定勝，攬一宗道子做爐鼎而去，徹底教聲名若烈火烹油一樣，愈演愈烈，攀升至了絕巔！——
如是，復又約莫半日的時間過去。
幽光一閃而逝的瞬間，楚維陽終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若是能走出，些許故事便也只是故事而已。
愈是因此，老道人便愈是需得掌控這其中更為微妙的平衡。
這麼些年過去了，皇華宗裡總有人將齊飛瓊這一脈視作是純粹的爐鼎法脈。
這本就是兩人氣焰最盛的時候，況且，旁人也看到了意氣之爭的下場，不過只是將一個人高高的捧起來罷了，諸宗道子對此事都駕輕就熟，這天下之大，總是能夠容下那麼多天驕妖孽的，再加楚維陽一個，也不算多。
這是一場並不算精彩的一邊倒的鬥法，可帶給諸修的震撼，卻不亞於昔日楚維陽定勝一十二的時候。
那已經是好幾代人之前的崢嶸了。
再有絲毫的逾越，都是張都大敗虧輸之後的雪上加霜。
一切實則已經不同了。
一道道丹室，一座座庫房，還有那數之不盡的島嶼，那些顯照在心神記憶碎片之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而正想到了這些，忽地，老道人遂偏頭看向了原地裡凌空而立的楚維陽的身形。
因是，當遠天漸漸展露出天將要矇矇亮的淺澹光芒的時候，愈漸消退的夜幕下，楚維陽將又一個血煞道孽修的身形在雷火之下轟成了齏粉。
真個是張都自身的底蘊與道法太過不堪了麼？
可張都能夠做到此代皇華宗的嫡傳大師兄，自師門之內，本也是經過了一場場的廝殺，與各種各樣的磋磨的。
能夠教張都有這樣的境遇，五毒道人這個散修出身的人，又該是甚麼樣的命數呢？
這人世間能夠始終有散修存在的餘裕，本就是天爺早早批註的定數，每一代天驕崛起的同時，都會與如楚維陽這樣的散修同樣的聲名鵲起，甚至因著出身的緣故，他們的才情之驚豔，甚至要遠遠勝過尋常大教道子。
齊飛瓊的道與法已經蛻變，如今亦是掌握著真龍法力、五色龍相的嫡傳道子，於情於理，他都該真切的將齊飛瓊與張都一視同仁。
能教蛇蛟化真龍，怎麼會是尋常人！
而幾乎在老道人心中思量著這些，然後不著痕跡的將自己身形隱沒在層雲之中時。
而在諸修的注視下，楚維陽緩緩地收回了眺望向遠空的目光，只施施然的轉過身來，大步疾行的朝著齊飛瓊所在的方位凌空飛渡而去。
諸般事情或許因著這場變故，早已經非是最好的了結方式，但教楚維陽有了快刀斬亂麻的機會，這幾乎已經是最乾脆的了結方式。
只這一夜的收穫，足夠教楚維陽再建好幾個靈浮島還有富餘。
愈發渾厚的底蘊被他所容納，從陰靈到寶藥，從靈材到妖脈。
回想著昔年看著張都從一個孩子，在自己的面前一點點的長起來，老道人也只是暗自嘆了一口氣，到底沒有出口分說過甚麼。
況且，他是皇華宗的長輩，而不是張都一個人的長輩。
彼時這樣崢嶸的散修天驕，是如今已經鼎立了庭昌山道場的丹霞老母。
可誰又曾見過哪家的爐鼎能自成一脈法統的？又見過哪家培育出來的爐鼎，能夠被稱之嫡傳道子的？
不能再因著一場意氣之爭，因為一人的顏面事情，再教宗門損失去更多，乃至於牽一髮而動全身，教門人徹底走到離心離德的那一步。
然則一入災劫裡面，便是諸般的不如意事情，落得今日的下場，只能說是命數使然。
四面八方裡，所有人都用著極近複雜的目光看向楚維陽這裡。
他會不會是下一個？
這樣念頭浮現出來的瞬間，老道人便像是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他只能看到那翻卷的幾若沸騰的層雲映照斑斕靈光也似的煙霞，襯托出中間老道人那朦朧模湖的身形輪廓，落到遠空之處的楚維陽眼中，便只剩了一個小點兒。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正視起楚維陽自身的才情與道法之中渾厚的底蘊。
一念及此，老道人再看向張都的目光之中，便只有著極盡複雜的感慨。
而隨著楚維陽說這句話的時候，最外面的島礁環帶，也幾乎被諸修從各個方向殺穿。
放眼望去，那一十二主島，已經近在眼前。
可也正此時，楚維陽攬著齊飛瓊的身形忽地一頓。
“怪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