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故事的不是故事。
陸芷汀看著鬱皓青那一身黑的深沉的西裝，罕見的沉默了半晌。
再次出門的時候，也換了一身黑色的羽絨服。
寒風中，看著墓地那一片碑文和紅星，陸芷汀眼睛直接就紅了。
“這裡是……”
“生前無名，死後有碑。”
鬱皓青將工廠第一批製作出來的藥丸，放在了其中一塊墓碑上，然後開始動手打掃。
打掃完了，和陸芷汀一起，將帶來了鮮花，每一座墳墓前都放了一朵。
累到出了汗，兩人再又到了那座墓碑前。
“這裡睡著的，是我的哥哥，鬱雲青。曾經啊，他比我大十歲，可是如今，他躺在這裡，已經比我小三歲了。”
陸芷汀下意識的，就抓住了鬱皓青的手。
鬱皓青右手覆上來，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哥哥是個非常好的人，他從小就什麼都比我強……”
“同樣的年齡，我抓著槍，只能在靶子上打成一個三角形，我哥哥，已經只會留下一個彈孔。”
“他在所有人預料中，以及讚賞的眼神裡，按照家族的步伐穩步前進著。”
“我什麼都和哥哥比，可是我什麼都不如他。不過沒關係，那是我哥哥，他是一個英雄，閃閃發光，他是父母和爺爺的驕傲，自然，也是我的驕傲。”
鬱皓青笑著，又指了指旁邊緊挨著的墳墓：“這裡，躺著我曾經最好的朋友，說好了，以後，我結婚，他要給我當伴郎。”
“他還說，明明比我帥多了，當年，陸家叔叔和阿姨竟然讓咱們兩個訂婚，而沒有選擇他，實在是沒眼光。”
鬱皓青拉著陸芷汀的手，將墓碑前的塵土清理乾淨：“寇宇航啊，我帶女朋友來看你了，瞧瞧，你一直唸叨著的汀汀，有沒有好好的長大，有沒有吃苦，有沒有，長成你期望的樣子……”
“說好了，不準沒大沒下，哪怕我只比你大了幾個小時，汀汀還比你小，也得叫嫂子！”
陸芷汀的眼淚早就忍不住了，最悲傷的事兒，難道不是自己還年輕，但是朋友已經不在。
而更悲傷的是，記憶永遠鮮明，他們永遠在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所以悲傷，所以哀痛，所以可惜。
“這位是？”陸芷汀聲音都顫抖了。
“寇叔叔家的小兒子，可惜，永遠停留在了他十歲的那一年……”
“我和你說，這小子，長的和寇叔叔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看就不敢惹的那種人，偏偏覺得自己無比的秀氣，比女孩兒還臭美呢，夢想就是當明星，大明星，讓自己的名字成為影視史上最耀眼的名字。”
“又想當實力派，心裡偏有個唱跳夢。可難死了我了，當時學跳舞，我總是恨不得原地去世！”
“你咋就不好好活著啊……自己的夢想自己去實現，你看，我為了你的夢想，我每天都感覺自己精分了。”
鬱皓青低著頭，眼眶紅紅的。
陸芷汀的眼淚，大滴的砸在了地上。
“寇宇航，第一次見面，我是陸芷汀……”
鬱皓青伸手，將陸芷汀的眼淚擦掉：“不哭哈，沒事兒，哥哥最怕哭聲了，小時候，宇航最調皮，偏偏最愛哭，大人一瞪眼，他那眼淚就下來了，別說，那麼哭，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還真的好看……”
“他說，是和電視裡那些女主學的，寇叔叔拿著雞毛撣子追了他好幾條街，後來宇航哭就開始乾嚎了，家裡的狗都被他嚇得恨不得捂耳朵……”
“宇航最怕疼了，可是那次，他一滴眼淚都沒掉……”
所以，說當明星，其實是最好的朋友的夢想。
他說過，拿到了大滿貫，就退圈，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他從不掩飾帶資進組，他獨創賽道，他是明星，但是對流量卻並不在意。
原來如此……
怪不得每次三哥說他們是雙生子，有著獨生子女沒有的默契，鬱皓青便如此的失落。
怪不得，陸泰和林盡染，知道這樣的調侃，對待孩子向來溫和的他們，也會生氣，更會嚴厲。
怪不得林盡染抱著葉疊翠說感謝，在她最痛苦的時候，也願意讓兒子定這個婚約，安慰她的心。
怪不得葉疊翠也說，何必客套，當年，那麼難過的時候，也多虧了林盡染的陪伴。
原來如此……
鬱皓青還有個哥哥，死在了最好的年紀。
鬱皓青還有個朋友，死的時候，剛過完十歲的生日。
因為捲入了當年的案件，兩個孩子發現了，活下來的，卻只有一個。
“哥哥，我是陸芷汀，我來看你，來的晚了，可不要生我的氣，以後，我一定經常過來。”
陸芷汀止住了眼淚，兩人都紅著眼睛。
鬱皓青笑著開始告狀了：“哥哥，我又遇到你的好朋友周將軍了，他還瞪我……”
“明明你活著的時候，他還說把我當親弟弟呢，你走了，他就不認賬了……”
“不過，活久見啊你知道不，我竟然看到周將軍哭了，就是因為這個藥丸。你都沒見過吧，你們同學這麼多年，還不如我見得多呢，多可惜啊，你要是能聽到，就給他託個夢，讓他多陪陪老婆孩子。”
“從一線退下來了，就別那麼拼命了，上次我去見他兒子了，小夥子抱著我脖子，恨不得把我當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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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是你舍友，你同桌，我想喊他兒子一聲兒子，我敢佔這個便宜麼？”
“我看你挺敢的！”
身後傳來聲音，簡直就像是平地一聲驚雷。
嚇得鬱皓青差點兒跳起來。
回頭見是周將軍，便拉著陸芷汀，鳥悄兒的退後，站在了一邊兒，把中心位給讓了出來。
周將軍目不斜視，將手裡的啤酒和牛奶，分別放在了兩座墓前。
“剛剛告狀不是挺起勁兒的麼？咋不說話了？”
“這不是怕你想揍我麼……”鬱皓青摸摸鼻子，“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說話了？那我可就說了哈……”
周將軍橫了他一眼：“說。”
“那個，宇航最討厭喝純牛奶了，下次給他帶幾瓶旺仔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