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揉了揉眉心：“打開天窗說亮話，國師執意進入陵墓，是否知道怪病緣由？”
楚寒星頷首：“南鬥星君墮魔，使百姓邪氣入體，魂魄不盈，衛氣不護身，臣會將魔氣封印在陵墓鎮守，不過兩千年後魔氣會捲土重來，天下便會大亂，所以，臣會將自身魂魄一分為二。”
“一分為二……”皇帝收緊珠串，想起先前下棋時她說的那些話，問，“留在陵墓的那一半，是不是無情無慾，縱使與魔共存一室，也能堅守道心，不為外物所動？”
“不錯，此法雖然極端，不過也不失為一石二鳥之計。”
皇帝深深地看著楚寒星，一字一句道：“國師考慮深遠，孤身為一國之君定會全力相助，派精銳守衛陵墓，並請高人打造機關，以保證千年後國師能把那魔頭一舉斬殺。”
楚寒星眸光淡漠：“敵在暗我方在明，若以其它法子解決怪病，難免會留有後患，不破不立。”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所以楚寒星必須得一擊即中，以絕後患。
勾起墮魔後南鬥星君的興趣，讓他憤怒也好，仇恨也罷，總之要千方百計地把他注意力引在楚寒星身上。
他現在不過是玩玩而已，他想要把自己所經歷的讓楚寒星也從頭到尾地經歷一遍，勾她墮魔，證明百姓愚昧，無藥可救，眾神道貌岸然，他墮魔是情理之中。
他的目標不止楚寒星一個，他要讓每一個身懷道心的人入魔，魔道佔七分，九霄佔三分，他要和整個天庭對抗。
他的傲慢讓他相信，錯的不是自己。
但楚寒星寧願斬斷自己魂魄，也不願走上墮魔之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會憤恨，會不甘，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他會用盡全力，他不再小打小鬧，而是要下一盤大棋，每一步都在推著楚寒星墮入魔道。
他之所以對楚寒星耿耿於懷，來源於他的傲慢與忌妒。
因為楚寒星做到了他沒有做到的事情，因為他不相信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道心穩固，忠於信仰，不生怨恨。
他不相信那群老頭道心純潔，不相信他們沒有妄念，他始終認為他們道貌岸然，是偽君子，他們高高在上地批評指責他，不過是因為刀沒有捅進自己身體。
他要證明，不是他放棄了信仰，而是信仰從來都不是他想的那般神聖。
他們都被騙了。
這個天地，從一開始，由裡到外都是黑色的。
……
太白匆匆找到趙明，見他守在三扇門外，道：“地上亂套了！”
陰司人手緊缺，各殿閻王隕落，能主事的人不多，趙明十分重要。
趙明垂眸：“我說過要在這裡等她出來。”
太白冷聲道：“你明知道結果，她寧願你多救幾個人，也不願你在這裡浪費時間。”
趙明握緊拳頭，眼神掙扎，閉了閉眼：“罷了。”
他摸了摸楚白，正欲開口，楚白搶先道：“我跟你一起！”
不待趙明動作，楚白從他懷裡跳下，站立在地上時，身形大漲，變得有一人高，神情威嚴，怒目圓瞪，果真如它最初所說，狴犴威風凜凜，浩氣凜然。
這個形態代表楚白的法力完全恢復了。
“走吧。”楚白道。
趙明掩去眸中的訝異，跟著太白離開大殿。
……
臨祈，已經立春，天空仍舊灰濛濛的，溫度不見變暖，反而有愈發寒冷的趨勢，街上行人稀少，就算出門也是步履匆匆，低聲快速交談，往日隨處可見的說笑聲竟然變得罕見起來。
有些城市施行了宵禁，晚上七點之後不許出門，在普通人眼裡，天空是灰色的，還有霧霾一樣的黑氣，不濃，但範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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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很魔幻，唯物主義徹頭徹尾成為南鬥星君的信徒，三清雷祖門可羅雀，南鬥星君香火不斷，香燃完後的白灰集結起來，攪合攪合能往水泥牆上一層刮膩子。
網路上有關南鬥星君的話題居高不下，生死存亡面前，娛樂圈的事沒多少人關心，取而代之的是南鬥星君成了不少人心目中的男神。
晚上八點，許天揚等人接到訊息，臨祈一個很大的公園最近事故頻發，於是帶著眾人前往。
舉目一觀，沖天死氣，綠意盎然的樹木被汲取生機，表面葉子還很綠，實際根部早已腐爛枯敗，不超過十日，這裡必然充滿枯枝爛葉，寸草不生。
王業推了推眼鏡：“連綠植都是這種情景，農作物怕是也遭殃了。”
預言在一步步實現。
“不管了，先把它收了再說！”許天揚冷道。
四散的黑氣陡然凝成一團，化成三隻眼睛腹部臌脹十七八只腿的怪物，腿像黑線張牙舞爪地直衝他們而來。
眾人手持法劍，點燃的黃符變成一道金光打在怪物身上，它卻絲毫不慌，不動如山，金光散去，它沒有受到半點損傷。
“這東西什麼來頭，為何連驅邪符都不管用！”林緒之大駭。
王業咬牙：“它吸收了綠植的生命力，轉化為盾抵擋符法，它很聰明！”
許天揚面若寒霜：“等我一劍劈了它看它還怎麼放肆！”
他咬破食指，往劍身一抹，一個跳躍騰空，持劍一斬，怪物腹部出現一絲紅光，忽地從中間裂開。
林緒之一喜：“許師兄果然厲害！”
然許天揚面上卻不見輕鬆之色，他緊緊盯著黑氣，只見它從中間分散，迅速凝成兩團黑氣，化為兩個不同的怪物，紅光鑽進了它們的眼睛。
“竟然是轉化！”王業瞳孔一縮，“不好，它在分裂！”
說話間又有道門弟子砍斷怪物一隻腿，那腿竟然也變為怪物，不過體型稍小。
顯然，這死氣和他們之前遇見的完全不是一個型別，刀槍不入。
許天揚心中沉了沉：“它不僅是死氣，還含有天地不正之氣，因念而生，惡念不止，黑氣不散，為今之計，唯有以清化濁。”
人體分清氣和濁氣，濁氣太重，運勢受阻，精神氣不足，會生病多夢，各種陋習，渾渾噩噩，普通人體內的清氣和濁氣處於一種平衡狀態，而修道之人升清降濁，所以能身輕如燕，少眠也精神百倍。
與其說是以清化濁，不如說是用自身來化解這天地不正之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