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聞言，猛然一愣，旋即搖頭苦笑道：“前輩抬舉了，晚輩數年煉丹、一無所成，到如今也只能勉強煉製一些地階下品丹藥而已，現今主要是負責丹房藥材的採買和整理工作。”
“一客不煩二主，我需要一些天階下品靈藥，你看看貴處可有售賣？”
楚天策取出一片素絹，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十幾種靈藥，都是天階下品靈藥。
當先一味藥，正是紫玉離魂草。
先前缺少的兩位藥，旌苓花在毒蠶族長的空間戒指中、找到了十二株，足可以煉丹。
只不過鬼舞秋在毒蠶分身手中，得到了三株天階中品靈藥，如今所求、自然不只是先前六張丹方。
這其後的十幾種靈藥，正是配合三株天階中品靈藥、煉製天階中品靈丹所需。
宗元接過素絹，目光一掃、神色驟然一凝。
片刻之後，方才苦笑道：“前輩實在是高估在下了，能夠讓晚輩當做採買，丹房根基可見一斑。這些靈藥，多是最頂尖的天階下品靈丹，殊為難得，恐怕只有煉心城中最大的幾處丹房才可能售賣。”
“你可知何處有售品相不錯的紫玉離魂草？”
楚天策雙眉微蹙。
這些鬼道靈藥，哪怕在天心域中、都不易尋覓。
若是有可能，自然最好能夠在這方鬼道世界、購買齊全。
而相比之下，這些靈藥中、最為重要便是紫玉離魂草。
六種天階下品丹藥，有助於鬼舞秋鞏固境界、衝擊不死境中期，需求最為迫切。
至於天階中品靈丹，雖然品階更高、藥效更加神異，但畢竟不急於一時。
“凝碧樓，在煉心城中，售賣諸般藥材、最好最全莫過凝碧樓。前輩這十幾種靈藥，如果在凝碧樓買不到，恐怕就只能去各種拍賣會、或者小型交易會，去碰運氣了，當然，若是前輩需要成丹、倒是有其他幾個選擇，或許比凝碧樓更加合適。”
宗元聞言，卻是全然不假思索，幾乎是熟極而流。
“既如此，便再勞煩你一趟，到時自然不會白白讓你跑腿。”
楚天策和鬼舞秋對望一眼，長身而起。
如今的情況，一切從速。
“前輩厚賜，愧不敢當，請隨我來。”
宗元連忙起身，眼中的喜色卻是完全掩飾不住。
…………
很快，一座造型頗為古拙雅緻的庭院出現在三人面前。
凝碧樓。
前殿看起來並不氣派，但內裡卻是極其廣闊，濃郁而駁雜的藥香彌散開來，隔著幾條街都能聞到。
無數生靈往來穿梭，自不死境、到玄丹境、神罡境，密密麻麻。
有急切惶遽，亦有從容挑揀，還有許多、一看便是類似宗元這種小藥行的採買、遴選貨品。
“宗前輩，您要求的藥材、還需要大概十日才能湊齊。”
宗元剛剛踏入，立刻便有一個小廝快步而來、恭謹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疑惑。
“我這次是引兩位前輩來挑選藥材，快去通報一下趙掌櫃。”
“趙掌櫃？好，幾位前輩請稍候。”
小廝神色一肅，目光掃過宗元身後的楚天策和鬼舞秋，旋即取出一枚玉符。
宗元常年在凝碧樓交易藥材，自然知曉“趙掌櫃”三個字的意義。
其主動開口，加上兩尊不死境的分量，通報一下、並不過分。
沒想到剛剛幾個呼吸，小廝便即一躬身，說道：“三位前輩，趙掌櫃正好有睱，請隨我來。”
並沒有深入前殿，而是直接引著三人、從旁邊一條小道，進入側殿。
“咦？那不是宗元嗎？怎麼進入側殿了？”
“你剛剛沒有聽到？他要找趙掌櫃，恐怕是身後那兩個不死境、有大生意要做。”
“需要趙掌櫃親自出面的大生意？這樣的生意，一年到頭都未必出現，這兩人有些面生啊！”
“這兩人似乎是第一次來到煉心城，剛剛在城門附近隨便抓了一個人打聽訊息，恰好碰到了宗元而已。說起來，宗元這廝還真是運氣好，打探訊息已經賺了一枚極品鬼靈石，這筆生意至少三枚。”
前殿中認識宗元的人並不在少數。
但各人專心挑選藥材，並不特別在意外物，直到幾人消失在側殿，眾人才漸次察覺。
緊隨而至的、便是深深的羨慕和無奈。
以及一絲絲、極隱晦的、貪婪與凌厲。
煉心城嚴禁私鬥，但卻禁不住人心的貪婪。
…………
側殿是一條長廊，兩側鐫刻著細密繁複的陣紋。
只是這些陣紋並非用以防禦，而是充盈著濃濃的生機，與霞遠域處處彌散的死亡氣息頗為相悖。
宗元目光掃過身後的楚天策和鬼舞秋，心中微微有些緊張和無奈。
只是看到兩人神色沉靜，只能在心中微微嘆息一聲。
他反覆勸說過兩人，可以多花費一些時間、最好一兩年的時間，能夠使交易更加隱秘和安全。
可惜他並不清楚，對楚天策和鬼舞秋而言，如今已經到了爭分奪秒的時候，決不能有絲毫拖延。
甬道很長，但即便是引路的小廝，亦是歸藏境武者，腳程頗快。
很快，一座造型頗為清幽的涼亭出現在甬道盡頭，撲面而來的、卻是一片刺鼻的煙火味。
涼亭中，一個身材枯瘦的老者正端著一杯清茶、目光呆滯，胸腹因為劇烈的呼吸、不斷起伏。
大概十步外，一座巨大的赭色丹鼎半開著，彌散著枯焦的味道，赫然是一爐廢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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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元，兩位道友，請坐。”
枯瘦老者、即是趙掌櫃隨手將茶杯放下，收回目光，語氣卻是頗為溫和。
絲毫感受不到煉丹失敗的憤怒和煩躁。
“趙掌櫃客氣了，晚輩只是替兩位前輩引路而已。”
宗元向著枯瘦老者躬身一禮，旋即回身向著楚天策兩人同樣一禮，便即直接與帶路的小廝退開。
趙掌櫃微微點頭，旋即取出兩隻青玉茶杯，緩緩斟滿清茶，一時間、茶香四溢。
“兩位道友見笑了，老夫在這煉丹一道、實在是缺乏天賦，不過經營藥行、還是有些手段。”
“趙掌櫃客氣了，這是我需要的藥材。”
楚天策雙瞳微微一凝，旋即手掌一翻、素絹上的藥材，卻是平添了一倍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