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道人收回腳，白清兒也是大松了一口氣。
雖然玄機道人的一掌加一腳，已經將她體內的真氣近乎打散，白清兒縱然不至於因此變成廢人一個，但就算恢復了自由行動的能力，短時間內，也根本沒有任何反抗或者逃跑的可能。
不過無論如何，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滋味，總歸不是那麼好受的。
只是，玄機道人這一聲“前輩”，也將她給驚住了。
畢竟，剛剛親身體驗過玄機道人恐怖的白清兒可以肯定，縱然是自己那位師尊，跟眼前這位美麗道姑相比，也最多就是在伯仲之間。
甚至，還有很大的可能隱隱不如。
然而，能讓實力如此恐怖的道姑，也要這般恭謹地稱呼上一聲“前輩”，這又是何方神聖？
白清兒簡直無法想象。
“玄機，你跟這丫頭有仇？”
看著氣息微弱的白清兒，江淼頗有些明知故問道。
以玄機道人的性格，若非事出有因，不可能無端下此重手。
江淼在看白清兒的時候，白清兒也同樣在打量他。
江淼年輕的外表，並沒有讓白清兒詫異。
畢竟，這方世界雖然還沒有永生不死的仙人，但頂尖高手們，也都各個駐顏有術。
比方說玄機道人，如今其實已經五十餘歲了，但外表看起來，仍舊跟三十歲一樣。
江淼看起來如此年輕，但誰知道實際上是多少歲的老妖怪。
真正讓白清兒驚詫的是，江淼身上，並沒有“前輩”氣場。
所謂的“前輩”氣場，自然就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頂尖高手們，都無一例外地擁有著各自獨特的強烈氣質。
或兇狠、或霸道、或平和、或殘忍，總之，就是那種十分強烈的，讓人見之難忘的特殊感覺。
然而，眼前的江淼，普普通通，平平無奇，身上壓根就沒有半分高手氣度，如果被放在人群之中，絕對不可能讓她多看哪怕半秒。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返璞歸真？
白清兒思索間，玄機道人已經回答道：
“稟前輩，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此人，應當是二十年前，打傷我的那個妖婦的弟子。”
二十年前，打傷師傅的人的弟子？
林穆璇恍然大悟：
“對了師傅，以前怎麼沒有聽您提起過這件事情呢？”
“如果不是遇到前輩您，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將穆璇培育成材，保證我這門傳承不會因此斷絕。”
玄機道人的神情中，滿是感慨。
如果她不是恰好遇上了江淼的甦醒，自己的傷勢多半會伴隨終生吧。
如今，玄機道人還算年輕，這些沉痾舊疾只是令她無法寸進而已，但若是等道十幾二十年之後，很可能直接會要了她的命。
“那個妖婦是什麼人，可以說說看嗎？”
江淼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白清兒，若有所思地問道。
“前輩垂詢，小道自然知無不言。”
玄機道人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
“其實那妖婦，跟本門還是有些關係的……”
事情，還要從那位海蟾真人的身上說起。
“海蟾祖師，一共收有兩位入室弟子，我這一脈的尋仙祖師，傳承了海蟾真人的功法仙羽訣。”
白清兒呆住了，她沒有想到，眼前的美麗道姑，居然也是海蟾真人的傳承。
而且，聽玄機道人的話來看，她貌似才能算是海蟾真人真正的嫡傳？
可是，海蟾真人的傳承，為何會籍籍無名，甚至連她都未曾聽說過？
彷彿是猜到白清兒心中的疑惑，玄機道人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繼續道：
“海蟾真人希望尋仙祖師一脈，能夠不為名利所獲，專注於武道探索，有朝一日能夠打破仙羽訣的桎梏，成為真正長生不老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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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持這一理念，雖然小道這一脈，頂尖高手也是層出不窮，但因為一直以來都是一脈單傳，而且甚少理會江湖之事的緣故，所以也鮮有人知。”
林穆璇卻是沒有注意玄機真人的神情，而是猜測道：
“這麼說來，那個打傷師傅的妖婦，就是另外一脈的人？”
“不錯。”
玄機道人微微頷首，繼續道：
“不同於我這一脈，海蟾祖師當初收下另外一位弟子，目的就是等到自己羽化之後，依舊有人能夠匡扶漢室。”
“事實上，那位天佑祖師，也的確繼承了海蟾祖師的遺志。
在海蟾祖師秘密羽化之後，威名還能繼續威懾外族百餘年，其實多半就是這位祖師的功勞。”
說到這裡，玄機道人面上，也浮現出幾分讚歎與惋惜之色：
“可惜，天佑祖師固然出色，但他的徒子徒孫卻並非如此。”
百餘年前，有名的昏君漢靈帝即位，寵幸宦官奸佞，導致朝綱敗壞，民怨沸騰。
然後，當時的靈雲祖師所選中的兩位候選傳人，因此就產生了分歧。
一位候選傳人認為，既然皇帝昏庸無道，那就該效仿海蟾祖師的做法，在漢室之中另擇賢明之輩，取而代之。
而另一位候選傳人卻覺得，與其如此麻煩，倒不如自己來當這個皇帝。
“結果自然不必說，前者的理念，得到了當時靈雲祖師的認可，畢竟，曾經的海蟾真人，就是如此行事的。
然而，即便是被靈雲祖師否定，另一人也並不覺得自己錯了。
不得不說，這位候選人固然是野心勃勃，但他的天資才情，卻是配得上這份野心。
即便是惹得靈雲祖師不滿，並且親自出手懲戒，也讓對方僥倖逃脫了，並在關外建立自己的勢力——魔門。”
“至此，天佑祖師一脈正式分裂，二者因為理念上的衝突，分為了兩派，展開了激烈的衝突跟攻訐，並愈演愈烈。
及至七十年前，這兩派間的鬥爭也達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結果，魔門再次失敗了，雖然大漢江山因此徹底的分崩離析，但另一派卻是在亂世之中相中了南離朝的太祖。”
剩下的不必說，再次失敗的魔門，自然是被朝廷跟另一派聯合絞殺。
江淼若有所思，出聲問道：
“這魔門，可有一個正式的名字？”
玄機道人答道：
“魔門發展至今，已經分為許多流派，但其中為首的，就是那妖婦帶領的陰癸派。”
果然！
江淼眉毛一挑，問道：
“另一派，不會叫慈航靜齋吧？”
“前輩明鑑。”
玄機道人跟陰癸派有仇，但對慈航靜齋，似乎也不是那麼待見，說到她們時，語氣也有些生硬：
“那群尼姑，也早已經忘記海蟾祖師的遺志，當真可笑！”
陰癸派，慈航靜齋，原來是這個世界啊。
原本只有一個白清兒，江淼還不太肯定，但加上這兩個門派，終於讓他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