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浮生三劍 > 第三十三章 轉眼間二月開春,斷臂失愛痛在心

第三十三章 轉眼間二月開春,斷臂失愛痛在心

一晃已經離開山東濟州三日了,就快要到徽州的境內了,虎賁軍一行萬人,除了將軍雷鳴外其餘將士都身背著二三十斤糧食,這本不是多重的負擔,可是他們卻走得非常緩慢,不時就有人被滑倒或者是栽進了爛泥沼澤之中。

雷鳴騎在馬背上,算了算日子,如今已經是二月開春了,按照往年的情況,二月樹木枝幹都該發新芽了,地上的花花草草也早就破土而出了,唯獨今年甚是奇怪,雪依舊在斷斷續續地下著,空氣中的氣溫仍是低得很,地面上的雪水凍住了怎麼也化不掉。

‘現在的路面如此難走,以這樣的速度,我得幾時才能到江南地區啊!’雷鳴心中甚是憂愁,他在馬背上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將士們,各個渾身上下都是爛泥,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不少將士身上背的糧食都發了黴,他走時信誓旦旦地跟德昭女皇做了保證,結果現在還未到江南地區就已經困難重重,‘我一人受罰是小事,萬不能再苦了江南的無辜百姓們啊!’

‘報!’就在雷鳴憂心的時候,從軍隊的後面跑來了一位虎賁軍,雷鳴趕忙停下馬。

‘稟報雷將軍,小王爺與使者醒了!’那虎賁軍對著雷鳴上報道。

‘可是當真?幾時醒的?’雷鳴頓時喜上眉梢,這對他來說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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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不敢欺騙,就在一刻鍾前醒的!’那虎賁軍見雷鳴表情激動,趕忙又回答道。

雷鳴不再問,他對自己身旁的副將吩咐道,‘軍隊照常前進,天黑時尋平穩少雪之處安營紮寨,我要去後面看下小王爺他們!’

‘是。’雷鳴的副將低頭領命道,等他抬起頭時雷鳴騎著馬已經消失在軍隊的後方。

‘駕!’虎賁軍一萬精銳在雷鳴的眼前匆匆劃過,不多時他就到了軍隊的最後方,遙遠可見有兩輛板車,每輛板車都有八九位虎賁軍在前後推拉著,板車上儼然可見步容與陸游原二人在上面躺著,他趕忙下馬,向著他們二人跑來。

‘小人參見小王爺,見過江湖使者。’雷鳴彎腰對著躺倒的步容行大禮道,一是出於他對步容父親步淵亭的尊敬,二是出於步容官階比他還有高一級,然後他又對陸游原抱拳道,他與陸游原雖然一個是有實權,一個是虛職,但是的確屬同一階的官員,所以他就抱拳行禮。

‘雷將軍,小人還難以起身,恕我難以起身回禮。’陸游原躺在板車上,對雷鳴雙手做抱拳狀,客氣地回答道。

‘使者,這一點我當然知道!’雷鳴大笑道,模糊的臉上清楚地露出一張張開的大嘴,他乃是正直之人,從來不說虛話也不會客道。

‘我們還要多謝雷將軍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與大哥恐怕早就死在那個人的巨劍之下了。’陸游原向雷鳴道謝,的確沒有雷鳴,他與步容二人恐怕也隨慕容仙去了。

‘這有什麼的?不必不必。’雷鳴笑著搖了搖手,臉上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可是他見到步容仍不理睬他,只得尷尬地問道,‘小王爺這是?’

‘大哥從不久前醒來,就一直這樣不說話。’陸游原回答道,他當然知道步容是怎麼了,他自己一覺醒來發現慕容仙不在,步容如此傷心,就知道慕容仙是凶多吉少了,這時候什麼都不說比說什麼都好。

見到雷鳴前來,步容一個轉身側臥在板車上,將那落寞寂寥的背影留給了雷鳴與陸游原二人,雷鳴乃是大條之人,他趕忙又繞到了板車的另一邊,正對著步容,步容這次倒是不回頭了,乾脆閉上了雙眼,顯然是不想理睬雷鳴。

此時的步容身上受的傷基本已無大礙,就是整條右臂被紗布厚厚地包裹著,他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也感受不到自己的這只右手的存在,右手是他的用劍手,這只手廢了,就宣告著他二十年的‘蜀山劍法’毀於一旦,這是外傷。

然而,步容的心中怎麼會忘得了那個為他擋劍而死的慕容仙,他想到了這些天慕容仙的陪伴,想到了京城郊野外見到她的那片樹林,想到了他們在東海碧波鯤背之上過得春節,數不清的點點滴滴,忘不掉的多多少少,總之,慕容仙的那張芙蓉臉那雙柳葉眼一直浮現在他的混亂的腦海中,久久縈繞、難以揮去,步容怎麼也不會知道那句‘我喜歡你啊’竟是慕容仙與他的最後訣別。

步容不想陸游原與雷鳴二人看到他傷心欲絕的樣子,他本是一個只看重勝負生死的簡單人,他本以為自己只會在意自己輸給了那個看不起他的男人,可是現在的他竟是這麼地多情傷感,他多麼希望當時死在那男人劍下的是自己!

步容忘不了啊,他閉著的雙眼卻擋不了止不住的淚水,眼淚順著他的那張平淡無奇的臉直直流下,滴在了板車上,滴在了雪地上。

雷鳴見步容仍是不願理睬他,也知道步容心中的那股悲痛欲絕,他只得揮了揮手,一旁的虎賁軍上前俯身在他的耳旁說道,‘雷將軍。’

‘速速去準備些吃的、喝的,不能讓二位大人餓了,’雷鳴低聲地對手下吩咐道,‘將他們的帳篷安扎在我的帳篷旁邊,然後將我的火爐拎給他們用。’

‘可是那將軍不就是要受冷了,這樣怕是不妥吧?’那虎賁軍回答道。

‘你哪來這麼多廢話?我讓你去就去!’雷鳴怒道,還好他一直都是壓低了音量,不然那官兵定會被他的聲音震暈過去。

‘是是,屬下這就去辦。’那虎賁軍再不敢說什麼,灰溜溜地退下了。

‘陸使者,傷勢好點了嗎?’這時候已經有手下將雷鳴的馬牽走了,雷鳴轉過身來,一邊走一邊問陸游原道。

‘承蒙雷將軍關心,已經好多了,’陸游原微笑著回答雷鳴道,此刻的他那張有稜角的臉上慘白一片,顯然是內傷很重,還需要多日的調養,也萬幸他有‘紫陽真功’護體,不然早就死在濟州郡守府中了,‘雷將軍,莫要折煞小弟了,以後喊小弟名字即可。’

‘哈哈哈,好,我年長你幾歲,就喊你遊原小弟好了。’雷鳴大笑道,他也覺得‘使者’喊起來有點拗口。

‘哈哈哈,雷大哥,這樣才好,顯得我們親近。’陸游原也改口稱雷鳴為‘雷大哥’,他強忍著身上的疼痛笑著答覆道。

‘那好,我們言歸正傳,三日前濟州郡守府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對手究竟是誰?竟如此強絕。’雷鳴收起臉上的笑容,那張臉又重歸模糊之中,他問得很嚴肅,此事不容小覷。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三人本是想抄小路去蓬萊島的,可是雪下得太大,只能走通行的大路,就路過了濟州,望見濟州城中一片悽慘的景象,餓死的人不計其數,乞討的人也不在少數,便好奇去濟州郡守府一探究竟,去了之後才發現整個郡守府已經被那個人掌控了,那個人一直追問京城撥給濟州的糧食去路,隨後我們就與他大戰了一場,之後的事雷大哥你也知道了,’陸游原一口氣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向雷鳴講清楚了,那日後來的事他因為昏迷了所以也不清楚,包括慕容仙為步容擋劍的這一事,他搖了搖頭又說道,‘至於那個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只是他的穿著服飾、武功招式都非常的奇怪,不像是我們中土的人。’

‘嗯,整件事看來就是這樣。’雷鳴深深地點了下頭,他雙手負在身後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那你為什麼會及時趕到?’陸游原疑惑地問道,板車突然陷入了泥沼之中,一時眾人難以拔出。

‘我本是奉了德昭女皇的聖旨,南下增援江南地區雪災,那日恰好到了濟州城中,我察覺東南角有數道殺氣與劍氣,金色、暗青色等真氣亂竄,所以便快馬加鞭的率部隊趕到,可是還是遲了一步。’雷鳴看了看步容的背影,看到他那條裹滿紗布的右臂,心中愧疚不堪,若是自己早到那麼一時三刻,步容就不會這樣,如今他的手也不知是怎麼樣了。

‘原來如此,哎,當今中土天下又出來這麼一個強敵,’陸游原嘆氣道,濟州郡守府遇到的那個敵人強大到匪夷所思,自己遠遠不是他的敵人,‘本來一個餘川就惹得江湖大亂,現在看來中土武林的形勢更加危機了。’

‘是的啊,’雷鳴雙手用力一推,生生地將陸游原那輛陷下去的板車推了出來,他就是一個將領而已,他做主不了這中土天下,‘也不知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個回事。’

徽州的北方與山東的南方交壤的地方,地勢以丘陵山坡為主,少有人煙,往東幾十裡就是鼎鼎有名的梭子峰。

二月開春的天也黑得特別早,大約又行了一兩個時辰,天色就已經變了些,將軍雷鳴率領的虎賁軍一行萬人總算在天黑之前找到了棲身之所,那是在一處平原之上,路面上的積雪甚少,未結冰也容易鏟。

在此處平原旁邊有一條源流不絕的活水河流,方便官兵們生火紮寨,不過在東南角的不遠處有一處懸崖,懸崖高足有千丈,俯身向下看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雷將軍,在此紮寨怎麼樣?’雷鳴的副將恭敬地問道。

‘此處甚好,將雪鏟盡,就讓弟兄們在此歇息吧!’雷鳴點了點頭,對此處平原甚是滿意。

‘好,屬下這就去做!’副將彎腰領命道,然後他對著身後的手下們一揮手。

‘哈哈哈!’身後的虎賁軍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都歡呼雀躍了,他們趕緊將身上的行李、糧食都放下了,拎起鐵鍬就開始賣力地鏟雪,他們趕路這麼多天,每天最幸福的時候就是這個快天黑的時候,不用再被雷鳴逼著趕路。

看著自己手下將士們渾身爛泥,滿臉疲憊,雷鳴心中甚是過意不去,作為領袖,他著實不忍心自己的手下每天受這寒冷刺骨之痛,背井離鄉之苦,不過雷鳴相信他們既然選擇跟了他,就要身負天大的責任,等到這些糧食到了江南地區,凱旋京城之日時,他定要啟奏德昭女皇,重重獎賞眼前的每一位虎賁軍的將士。

‘雷將軍,您的帳篷扎好了,外面天冷,您還是先進帳篷吧。’副將好心地對雷鳴說道。

‘暫時不急,我還要去看看小王爺與使者他們二人。’雷鳴拒絕了副將的好心,他轉過身便大步朝著虎賁軍後方的步容與陸游原二人走去。

‘喲,遊原小弟,你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啊,當真恢復神速!’天色雖黑,但是雷鳴眼尖,在老遠處便見到陸游原已經從板車上起身了,他大笑道,聲音洪亮、震人心魄。

‘雷大哥,你且莫笑話小弟了,’陸游原趕忙回答雷鳴道,他身懷中土武林數一數二的內家心法‘紫陽真功’,一下午的打坐調息,雖然對身上的嚴重內傷還未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下地走路遠遠不是問題,‘只是剛能下地罷了。’

‘待會我還會讓人給你們帶來些御用的金創藥和血丸,務必要按時敷,早日恢復!’雷鳴認真地對陸游原說道,現在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那還要多謝雷大哥了。’雖然他與步容二人現在已經不需要什麼金創藥、血丸了,但是畢竟是雷鳴的一番好意,陸游原彎腰作揖感謝道。

一旁的步容仍然是躺在板車之上,面無表情、眼神呆滯,一句話也不說,其實他的內傷遠沒有陸游原的嚴重,而且‘無求渡’早已將他的內傷癒合得七七八八,只是他不肯起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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