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看著那背影，突然覺得有幾分心軟，便開口叫住了人，
“同學等等。”
女孩沒走幾步，她回過頭來。
護士長匆匆走出諮詢臺，走到她面前問，
“你有醫保卡嗎？如果是沒有其他家人，主事人還是未成年的情況，是可以申請補貼的，如果能申請下來，能免掉一大半的錢。”
女孩似乎愣了愣，接著翹了翹嘴角，她說，
“我爸是死刑犯，不會有補貼的。”
護士長：……
這一次她是真沒話說了。
她愣愣的睜大眼瞪著女孩，眼神裡滿是驚駭。
而女孩似乎是習慣了這種眼神，平靜的對她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去。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孩兒突然從外面跑進來，就在和這對爺孫擦肩而過的時候，老人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那個小矮人般的身影，突兀的叫了一聲，
“毛毛！”
護士長看到那個名叫顧絨的女孩猛然停住了腳步。
彷彿在這一瞬間從頭髮到腳底都僵硬了般的一動不動了。
而老人已經掙開她的手，朝那個蹦蹦跳跳的小身影走去，甚至還張開了雙臂，
“毛毛！來爺爺這裡！”
少女被掙脫的手在半空中凝固著慢慢握緊，她回頭看向老人，護士長也在這一刻看見她猩紅的眼眶。
從第一眼見到就堅冰般硬不可摧的外殼終於在這一刻被敲碎了一條裂縫，那眼瞳裡翻起滔天巨浪，發著紅死死的盯著老人蹣跚笨拙的背影，彷彿下一刻就要流出淚來般的痛苦，卻又帶著要殺人般的痛恨。
那邊奔跑的小女孩終於發現了這個奇怪的老爺爺，她驚嚇的大哭著撲向她的媽媽，打扮時髦的阿姨也驚怒抱起自己的女兒，兇狠的瞪著這個老人，發出尖銳的叫聲，
“你想幹什麼？這是誰家的老不死？！老公！”
“毛毛！”
就在老人依舊張著手臂要去抱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少女終於大步跑上前，一手拉過老人的手腕順手將他往後面重重一推。
老人毫無防備的摔倒在地，發出砰地一聲。
有人發出驚叫，隨後大廳裡又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驚駭的看著這個對她爺爺毫不手軟的少女，她卻毫無表情，對著那個抱著女孩的阿姨鞠了個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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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爺爺有老年痴呆。”
原本還想揪著不放的阿姨也被她嚇到了，長大的嘴好半天才終於合上，有些艱澀的說了句算了，就趕緊抱著女兒離開了。
地上的老人茫然的坐起來，似乎都不知道痛，只望著那個小女孩離開的方向，一邊叫著毛毛一邊又想爬起來去追。
少女一手拉住他，強硬的將人拉到了諮詢臺前。
“阿姨，麻煩你給我開一下繳費單。”
她看著護士長，說，
“所有規格按照中等的收費，您幫我算一算一百萬夠他住多久。”
護士長有些驚訝，但還是趕緊算了算。
“按照中等標準的話，一百萬大概能住三年吧。”
少女垂著眼眸，很久都沒有說話，被她死死揪著的老人還在不停的轉頭看向那個小女孩離開的方向，嘴裡發出含混不清的咕噥聲。